亭內留下的二人各自挑眉互看了一眼,眼裡都劃過一抹幽光,隨即也跟著出去了,鳳九歌可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一般都會當場『報仇』,所以……待會飯廳應該有好戲看了,還是趕緊跟去,免得錯過了。
鳳九歌面無表情的看了亭內二人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也跟著走了。
「咳,那個小九兒啊,那老頭子確實在前院等了不久了,我們還是先過去,就算那老頭子餓一會沒什麼打緊的,但是餓著你自己,就太不划算了是吧。」鳳天歌看見君攬月招惹了鳳九歌後,就先跑路了,眼睛跳了跳,君攬月你小子可真不厚道。
而君攬月說完之後,似乎真的餓極,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還邊不忘招呼鳳九歌三人:「帝師大人想來也等得急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
她能不能一拳打過去,打花那張如玉如雪的臉,鳳九歌在心裡想著。
鳳九歌:「……」
看見鳳九歌是真惱了,君攬月也不堅持,溫潤的笑了笑,然後放開了鳳九歌的手,「哦,這樣啊,其實是本王著實有點餓了,沒力氣了,所以想拽著阿九的,既然阿九不同意,那本王就堅持一下,還是自己走吧。」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抓著我的手,我可以自己走。」鳳九歌黑著小臉對君攬月一字一頓道。
看著如此識相的二人,鳳九歌輕哼一聲,才收回了掃向那二人的惡狠狠的視線。
接收到鳳九歌的眼神後,鳳天歌立馬收了笑,若無其事的轉頭看向亭外的蓮池,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研究一般,而無憂也難得的收了視線,看向了一邊。
鳳天歌在一旁終於是忍不住笑了才出來,鳳九歌一張妖冶清俊的小臉更黑了黑,顧不上君攬月此時還抓著自己的手,轉過頭狠狠的瞪了鳳天歌一樣,然後眼角也順帶撇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的無憂。
「噗呲」
君攬月盯著她看了半響,「本王沒打算抱你走。」
小臉一黑,僵硬的道:「我自己走。」
看著君攬月那張無辜的俊臉,鳳九歌一口氣哽在了胸口,想惱吧,但是人家王爺一臉純真無辜的表情看著她,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怒,想不惱吧,可是他明明又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鳳九歌一時又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阿九怎麼了?」君攬月側頭看著鳳九歌,一臉無辜。
「喂……」鳳九歌小臉上染上薄怒,瞪著君攬月。
鳳九歌在被他牽住時一驚,想撤手出來,卻被君攬月牢牢的拽住了,剛想用內力震開,君攬月卻是早已料到一般,手下巧勁一時,二人十指緊緊扣住了。
「走吧,帝師還在等著我們呢。」輕輕為鳳九歌整理了下鬢角那一縷微亂的髮絲,君攬月牽過鳳九歌攀著他手臂的小手,往亭外走去。
看著鳳九歌一張呆愣的小臉,君攬月眸光微動,能在她時常一張淡然無波的小臉上看到如此呆傻的表情,君攬月覺得此時心情甚是愉悅,絲毫不在意剛剛鳳九歌那句『咬他』的話。
鳳九歌:「……」
君攬月低頭看了一眼此時還緊緊攀著他手臂的鳳九歌一眼,薄唇微勾,然後淡淡的掃了無憂一眼,對著鳳九歌輕聲道:「阿九能時刻念著本王,本王覺得心裡甚欣慰,雖然世人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阿九……這樣的『動口』本王還未曾學過,不如你給本王做個示範,等本王學會之後再去對付無憂公子,你覺得可好?」
只有君攬月依舊是一副淡然溫潤的神色,連表情的都沒變一下。
而此時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的鳳九歌一怔,然後嘴角一僵,直愣愣的看著一身淡定,神情溫雅的君攬月,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無憂也是一臉被雷劈的神色,看著鳳九歌和君攬月二人,他怎麼也沒想到鳳九歌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嘴角抽搐的看向對面一身玄色錦衣,雍容雅致的淵王殿下一眼,他怎麼就想笑呢?
一旁看戲的鳳天歌嘴角一抽,臉色詭異的看了那靠在一起的二人一眼,妹妹,你把王爺當什麼了?咱們府裡看門的旺財麼?
無憂挑眉看向鳳九歌一張怒意的小臉,不屑搭理她,看著無憂的神色,鳳九歌恨的牙癢,一時氣得腦子一懵,抬頭看向君攬月,然後一指無憂,怒道:「咬他。」
扶著君攬月的手微微站穩,鳳九歌惱怒的轉頭瞪向無憂,「要你多嘴。」
話落,剛剛站起的鳳九歌就一個趔趄,若不是身旁君攬月手疾的扶住了她,此時恐怕已經栽了下去。
無憂淡淡起身,斜睨了鳳九歌一眼,涼涼道:「你還是準備待會等見到帝師後,怎麼解釋今日傳遍整個帝京的那兩首詩吧。」
「這糟老子,一看見他就覺得糟心,還吃飯呢……」鳳九歌也是一臉不情願的神色,這二人果然不愧是親兄妹,連嫌棄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轍。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走了,該去前院了,老頭子還等著咱們一起用飯呢。」鳳天歌起身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看其神色是極其不情願去前院用飯一樣。
看著君攬月淡然的神色,其他三人各自挑眉,見招拆招?王爺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樣子啊,不過既然君攬月如此說,也就說明他暗中還是有所準備,鳳九歌看了對面無憂一眼,神色一晃,十年的相處自然知道鳳九歌的意思,無憂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光。
君攬月輕輕抬手拂上白玉石桌上的鳳羽琴,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鳳羽琴發出一聲空靈的亂音,然後淡淡道:「見招拆招。」
這次的百花宴就是一個契機,只要當今皇上不傻,就一定會選擇在這上面動手。
此時亭內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鳳天歌這話的含義,原本當今皇上就一直忌諱帝師府和淵王府,這次兩府因為先帝遺詔而聯姻,相當於把兩個皇上忌憚的勢力捆綁在了一起,這會讓皇上更加想要除去兩府,只要稍有差池,兩府就如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樣,誰都跑不了的被皇上一網打盡。
現在亭內的人都是自己人,所以也不用再避諱什麼,無憂的一句提醒,讓鳳天歌懶洋洋的神色一收,然後皺眉看向君攬月,「你可有什麼打算?」
亭內幾人看著鳳九歌微微興奮的神色,都扯了扯嘴角,這丫頭,有這麼高興麼?無憂輕飄飄的看了鳳九歌一眼,提醒道:「你們的安穩日子到頭了。」
鳳九歌雙眸一亮,都到了啊,看來這帝京馬上要『熱鬧』起來了。
「是所有使節都已經到了。」君攬月知道她的疑惑,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進宮?」鳳九歌挑眉,君漠北宣召他們進宮了?從他們二人大婚後,君漠北就一直沒提進宮謝旨的話,怎麼突然想起了?他心裡不是恨得要死,不想看見自己二人麼。
無視鳳九歌眼裡的怪異神色,君攬月淡淡一笑,眼角餘光掃過因為他剛剛的稱呼而身子一顫的鳳天歌和無憂二人,繼續對著鳳九歌道:「早上我見你睡的熟,就沒忍心叫你,本來想帶你一起進宮的。」
聽到如此稱呼鳳九歌輕按在琴弦上的手一抖,然後眼神怪異的看了君攬月一眼,王爺你沒生病吧?
阿九?
君攬月從進來後,穩穩的挨著鳳九歌身邊坐下,眸光輕輕掃過白玉石桌上的鳳羽琴,和無憂手中的碧玉簫,只一眼就轉開了視線看向鳳九歌,見她穿著紅顏錦製成的月牙鳳尾羅裙,眸光一暖,溫潤開口道:「阿九是何時起的?」
暗暗嗤笑一聲,裝吧,裝吧,你小子現在就裝吧,等本小王的妹妹真被人拐跑了,看你還能不能保持這幅雍容雅致,溫潤如玉的樣子。
「唔~在回來的時候遇上了,就一起過來了。」輕輕掃了一眼此時已經走進來的君攬月,這小子現在一副淡然清冷的表情,剛剛在院門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那一瞬變化的氣息。
「哥哥怎麼和王爺一起進來了?」鳳九歌看向此時毫無坐樣像個大懶貓一樣斜斜的倚靠在亭欄內的長凳上的鳳天歌。
此時君攬月已經收斂好了剛剛的心緒,欺霜賽雪的玉顏上一片淡然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步履緩步的踏水而來。
被鳳天歌這一喊,剛剛還沉浸在這一曲《笑紅塵》裡的二人也回過了神來,看向已經飄落在涼亭內的鳳天歌,無憂淡淡的收了碧玉簫,然後轉眸看向還在院門口的君攬月,微微挑眉。
亭內的琴簫聲漸漸淡去,鳳天歌大喊一聲:「好。」然後腳尖輕點,縱身越過湖面,輕飄飄的落在了涼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