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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帝京風雲 34:笑紅塵 文 / 緋月天歌

    他想跟她對酒當歌,開心到老,亦白頭到老……

    君攬月深邃的目光中劃過一抹亮光。

    對酒當歌,開心到老?

    這樣的事情,自己怎麼會允許,既然你已經成了自己的王妃,那麼終此一生,就只能是他的王妃,他的妻。

    可是怎麼辦呢?他已經掙扎在紅塵之中,你卻想跳出紅塵外……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麼?所以九歌你才能淡然的漠視一切,目空一切。

    歌聲伴著琴音和簫聲悠悠的傳開,君攬月看著前面涼亭內的二人,狹長的眸子幽幽一閃,紅衣絕艷的女子和白衣清逸無雙的男子,就如神仙眷侶般,美得讓人心動,也美得讓他心裡緊緊一縮,這時,困擾了君攬月多日的疑惑,終被這眼前美好的畫片打破,自己這段時日的怪異舉動,終於有了解釋,曾幾何時,他想要的不再是答應帝師護她安穩的許諾,不再是覺得她有趣且想查探的好奇心,他想要的已經是更多,更近……

    將快樂尋找。

    長夜漫漫不覺曉。

    歌在唱舞在跳。

    一身驕傲。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明瞭。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任我飄搖。

    花再美也不想要。

    風再冷,不想逃。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太早。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

    鳳九歌輕輕低頭撥動著琴弦,然後轉眸看了無憂一眼,這人連吹簫都能吹出謫仙般的氣質,真不愧被世人稱『謫仙公子』啊,望著他挑眉一笑,薄唇輕啟,清靈婉約的歌聲帶著絲絲笑傲紅塵的意味傳了開來:

    而正要進入未央苑的君攬月和在大門口遇見並一起過來的鳳天歌二人在聽到琴聲響起時,腳步微微一頓,隨後鳳天歌當先雙眸一亮,是小九兒在撫琴,唔……好些年沒聽過了呢,隨即快走了幾步,一腳踏進了未央苑的院門,正好可以看見此時涼亭內彈奏的二人,身後的君攬月眼裡劃過一抹幽光,也緩步走了過去,堪堪站在鳳天歌身邊,抬眸望去,亭內的二人只專心的撫琴弄簫,並未發現這剛到來的二人。

    再次扶向琴弦,清靈的琴聲悠悠傳出,隨後無憂的簫聲也如影隨形的跟了進來,整個未央苑頓時傳出優美的曲音。

    無憂輕輕點頭,這曲子歡快且快意灑脫,「好。」

    一曲過後,鳳九歌看向無憂,「開始?」

    芊芊玉指輕輕撥動琴弦,鳳羽琴不愧為天下三大名琴之一,聲音空靈且清脆,如那上好的金珠跌落玉盤,嘈嘈切切。

    碧玉簫在無憂手中輕輕一轉,「好。」

    接過鳳羽琴,鳳九歌挑眉看向無憂,「我先彈一遍,然後咱們再合奏,如何?」

    須臾,清靈和清雪二人拿著鳳羽琴和碧玉簫回來了。

    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往在滄瀾山的日子,無憂的神色漸漸輕軟,薄唇微勾,一張清雅出塵的容顏更是俊雅無雙。

    「我可不是紅館裡唱小曲兒的。」輕輕瞪了無憂一眼,話雖如此說,卻也招了亭外的清靈和清雪二人吩咐道:「你們去我屋裡把鳳羽琴和碧玉簫拿來。」然後轉頭對著無憂一挑眉:「想聽我撫琴唱曲兒也可以,不過師兄可是也要伴奏才行。」以往的十年裡,在滄瀾山的時候,只要有空閒的時間,她都會拉著無憂撫琴弄簫,每次無憂都是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拿著簫跟著她的調合著,無憂的悟性極高,只要聽過一遍,就會完整不誤的吹出來,這也是她以前喜歡拉著他的原因。

    無憂深深的看了眼鳳九歌一臉無奈的神色,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輕笑一聲,道:「很久沒聽你撫琴唱歌了,今日難得有興致,小九就給師兄唱一曲如何?」

    看著無憂的神色,鳳九歌微微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只要是師兄決定了的事兒,就不會改變,即使她怎麼逼問,他也絕對不會吐出一個字來,這人啊,別看一副淡雅清冷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倔著呢。

    無憂清亮的眸子微閃,輕輕搖頭:「不能。」

    「到底是何人的解藥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師兄這幾年四處跑,都是為了這解藥,九歌能知道是為誰研製的嗎?」鳳九歌微微皺眉,看向無憂,她實在想不出是什麼樣的解藥又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一向淡漠的無憂如此。

    「嗯」輕輕嗯了一聲,無憂放下了手中茶盞。

    「還是研製那個解藥?」

    「還能幹什麼,四處尋珍惜藥材唄。」無憂端起白玉石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淡淡的撇了無憂一眼,鳳九歌面無表情的挨著他坐下,並不理會他的調侃,「師兄近日在忙些什麼?總是見不到你的人?」

    聽到身後傳來的環珮聲響,無憂側頭看了過去,在看見鳳九歌身上那用紅顏錦製成的月牙鳳尾羅裙時,微微挑眉:「淵王還真是捨得,當年繡手鬼婆只做了這一批紅顏錦,被先帝重金購買後,賜給了他,如今他倒是全給你用了。」

    今日天色極好,碧藍的天空如一片明鏡,空氣中泛著淡淡蓮香,繞過長長的走廊,抬眼就能看到不遠處景芳亭內,無憂一襲白衣,清雅的坐在涼亭內,淡淡的看著亭外蓮池裡盛開的睡蓮,陽光透過涼亭四周的白色輕紗,照著他的身上,讓他顯得更加的飄然清逸。

    梳洗完畢後,鳳九歌帶上清靈出了房門,往庭院中央的景芳亭而去。

    「是。」微微一禮,清雪出門找無憂去了。

    「嗯,你先請他到景芳亭,我隨後就去。」鳳九歌對著清雪吩咐道。

    「公子今日在府裡,可是要請他過來?」一旁收拾床鋪的清雪轉身詢問鳳九歌。

    「師兄呢?可是在府裡?」突然想起無憂,鳳九歌輕輕皺眉問道,無憂這段日子神出鬼沒,連她都不知道在幹些什麼,自嫁入王府後,也沒時間找他。

    知道這是王妃不計較了,清靈吐了吐舌頭,答道:「小殿下還未回府。」拿過梳妝台上的白玉梳,動作麻利的開始給鳳九歌綰髮。

    笑看了清靈一眼,鳳九歌轉過話題,「阿離可從上書房回來?」

    雖然清靈的聲音很小,但是豈能瞞得過鳳九歌的耳力,對著銅鏡裡的清靈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那眼神怎麼看怎麼滲人,清靈在輕觸到鏡子中鳳九歌的笑顏時,身子一抖,立馬討好的笑道:「王妃,清靈給您綰髮,昨日清靈剛學會一種朝雲近香髻呢。」

    清靈癟了癟小嘴,輕聲嘀咕:「這說明人家王爺把王妃放在心裡的嘛,居然都不感動一下。」

    「哦?這天下唯一的一批紅顏錦,就這麼全給我做了衣裙,他倒是大方。」鳳九歌走向梳妝台前坐下,不以為然的道。

    清靈看著鳳九歌盯著自己手中的衣裙,心下瞭然,輕輕一笑,道:「這是王爺昨日讓墨輕送過來的,說是不久前王爺命墨輕拿了王府裡所有的紅顏錦,全拿給王妃做衣裳去了,王爺說王妃很適合這種明艷的紅色。」

    鳳九歌掃了一眼清靈手中的紅色月牙鳳尾羅裙微微挑眉,是紅顏錦製成的?

    「辰時剛過就走的,王爺說今兒他要晚點回來,讓王妃不用等他用飯了。」清靈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新的羅裙,捧在手中。

    翻身下了床,「王爺是什麼時辰走的?」

    「王妃,可是要起?」放下手中的銅盤,清雪輕聲問道。

    一直候在外間的清靈、清雪二人在聽見屋內的動靜後,就知道房內的人已經醒了,端著早已備好的銅盆,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鳳九歌醒來時,第一時間轉頭看向身側,見身側沒人,才微微鬆了口氣,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警惕性了,連君攬月什麼時候起身的都沒有察覺到。

    第二日。

    這一夜,鳳九歌睡得極其踏實,似乎被冬日暖陽包裹般,還處處透著蘭香。

    就在鳳九歌睡著後,身後本已睡著的君攬月,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側頭看著抱著那奇怪玩偶的鳳九歌,眸子裡幽光一閃,隨後輕輕伸手,將那柔若無骨的身子,輕輕摟進了懷裡,然後淡淡的撇了一眼那被扔在最裡側的抱枕,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鳳九歌聽著身後漸漸傳來輕緩均勻的呼吸聲,身子不著痕跡的往裡面再靠了靠,然後抱過裡側的抱枕,將頭埋了進去,不多時,也漸漸睡了過去。

    看著鳳九歌不再堅持,君攬月勾唇無聲一笑,旁邊傳來淡淡的蓮香,讓他心情莫名的愉悅,隨即終是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鳳九歌看著一臉無辜表情的君攬月,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可是被子已經被他拽去了一半,總不能真的扯回來,不讓他蓋著吧,這麼想著,鳳九歌也只能磨著牙繼續躺了回去,心裡想著,明日一定要讓清靈她們多備一床被子。

    「你……」感覺被子被扯了一半過去,鳳九歌惱怒的轉過身瞪著君攬月,而君攬月卻躺在那裡,無辜的看著她,眼神裡卻是在說:王妃,你不能虐待本王啊。

    「現下時辰也晚了,你那兩個小丫頭估摸也睡下了,就不用如此麻煩了,你若擔心自己睡相不好,也不妨事,本王一直淺眠,等你踢了被子,還能及時給你蓋上。」話是這麼說著,手卻輕輕一扯一挑,那蓋在鳳九歌身上的被子立馬被他抽了一半過去,然後蓋在了自己身上。

    鳳九歌在感覺到君攬月伸手過來拽被子的時候,就身子一僵,然後立馬死死抓住被子,拒絕道:「我睡相不好,王爺和我蓋一床被子,半夜我踢了被子,你一樣會凍感冒,還不如你喊一聲外面的清靈和清雪,重新給你拿一床被子來,」

    君攬月緩緩躺下身去,瞬間感覺到裡側的人身子一僵,卻在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薄唇輕輕勾起,然後伸手去扯被子,「王妃一人把被子蓋了,本王明日是會凍感冒的。」

    無聲一笑,跟著向床邊走去,看著大床裡側裹著被子跟一隻大蠶蟲一樣趴著的某人,君攬月眸光微動,隨即翻身上了床,看了一眼遠處燭台上的蠟燭,抬手輕輕一揮,整個屋裡瞬間暗了下來,只有窗外的月光透過浣紗格子窗隱隱的透了進來,轉眸看向裡側,月光輕輕撒在鳳九歌的身上,更加增添了一抹朦朧的美態。

    看著鳳九歌的背影,君攬月眉頭挑了挑,他可以認為是他的小王妃害羞了麼?

    聽得君攬月說要休息,鳳九歌眼角跳了跳,隨後轉過視線,朝床邊走去,邊走邊打哈欠道:「那就有勞王爺熄燈了。」

    也不在意鳳九歌轉開了話題,君攬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本王也累了,那就睡覺吧。」

    鳳九歌卻不在意的一笑,「唔,今日累了一天,感覺困的不行,我要睡覺了,王爺是……?」

    「九歌的畫功可是比帝京裡最好的畫師都要好啊。」君攬月看著桌上的圖,這樣的手法還是第一次看見,但是不可否認,這手法簡潔且逼真。

    鳳九歌一驚,側頭看去,只見君攬月只著了一件玄色裡衣,髮鬢微散,渾身帶著淡淡濕氣,微微俯著身子,正在仔細打量著桌上的結構圖,鳳九歌放下筆,「天醫谷裡這樣的圖多了去了。」

    半個時辰後,一副完整的人體結構圖畫好,鳳九歌輕輕吐出一口氣,收了最後一筆,此時在一旁站了半響的君攬月看著桌上剛畫好的圖,挑眉道:「原來人體結構這麼複雜,九歌是怎麼這麼清楚的?」

    幸好自己記憶一向不錯,還記得當年在基地上課時的樣圖,憑著記憶裡的樣子,鳳九歌專心的描畫著,當君攬月沐浴完出來站在了她身旁,她都沒察覺到。

    鋪好畫紙,從書桌裡的一個暗格內摸出了一隻用蒼鷹羽翅上的羽毛做成的羽毛筆,要畫整張人體結構圖,只有這種羽毛筆是最適合的,沾了寒香墨,提筆描畫起來。

    坐起身,右手輕輕扶著額頭,微微揉揉了,半響,緩緩起身,朝屏風後走去,鳳九歌見君攬月進了屏風後,也起身向屋內書桌前走去,她答應給阿離繪圖的,早早畫完,也好早點休息,今日一日,還真是有點累了。

    「嗯,好。」許是剛剛睡醒,溫潤的聲音帶了點點黯啞,絲絲慵懶。

    「王爺可是現在去沐浴?」鳳九歌看不懂此時君攬月的眼神,總覺得這幾日,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君攬月有所改變,卻也想不出他的改變在哪裡。

    須臾,鳳九歌準備起身時,發現那靠著軟榻淺睡的人已經醒了,且看了她半響。

    君攬月一言不發的看著桌前獨自斟茶自飲的鳳九歌,而她似乎沒有察覺此時自己成為了一處美麗的風景,正供人欣賞。

    許是察覺到有人進來,原本假寐的人,輕皺劍眉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在看到屋內只著錦絲裡衣的鳳九歌時,微微一怔,雪白的天蠶絲錦製成的裡衣,完美的顯示出鳳九歌玲瓏的身影,君攬月一雙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瞇,然後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人,眸子深處似有什麼在匯聚,又在一瞬漸漸歸於平靜。

    鳳九歌沐浴出來後,天幕已經暗了下來,內室裡的燈火一片明亮,眼睛四週一掃,就見君攬月倚靠在軟榻上,雙目微閉,長長的睫毛輕輕覆蓋,欺霜賽雪的容顏此時少了白日的溫潤,顯得沉靜和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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