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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文 / 李息隱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謝繁華正伏在案上給妹妹做小襖子,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小心就被繡花針刺破了手指。

    如羊脂白玉般細嫩的手指上,鮮紅的血汩汩往外躥,有些觸目驚心。

    「你擔心些。」謝錦華蹙眉,趕緊抽了帕子出來,將妹妹手指包住,又歎息一聲道,「妹妹你如今待嫁閨中,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雲大姑娘自縊前留的一封信上,寫得清清楚楚,說妹妹你驪山狩獵的時候受傷,就是張四姑娘指使她做的。她打驪山回來後,便生了大病,總是說些胡話,雲家人覺得她許是被什麼髒東西纏上身了,還請了寺廟裡的高僧來做法事,可雲大姑娘後來不聲不響就自縊了。」

    謝錦華口中的張四姑娘,就是張綰綰。

    夏盛廷如今官任中書舍人一職,品階雖低,但是是在皇帝跟前當差,總能常常露臉,又年輕有為辦事穩重,很得聖宗皇帝賞識。謝錦華大小也是官太太,又是出身侯府,一嫁進門去,夏家就將一應大小事務都交給她來管,京城裡的一些應酬,她也多參加。

    今天對妹妹說的這些,都是她從一些應酬上聽來的。

    謝繁華有些恍惚,心裡不踏實得很,因為她總覺得雲琦的死,跟承堂哥哥有關。

    自打驪山狩獵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後,她就十分在乎承堂哥哥,所以,本能地希望能夠跟他白頭偕老,她不想要承堂哥哥出事。

    便是自己驪山遇險為雲琦設計所害,可是她也不希望承堂哥哥為了自己殺人,倒不是她心寬不想計較,只是她不希望承堂哥哥攤上人命官司。

    大興王朝是十分注重律法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只是個小小國公世子了。

    謝繁華心有些亂,望了謝錦華一眼道:「外頭外頭還有什麼風聲嗎?」

    謝錦華看著妹妹,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有人說,許不是雲大姑娘自縊的,而是人為」謝繁華沒有說話,只默默垂下腦袋。

    到了晚上,謝繁華沐浴完後,穿著桃紅色的中衣,俯趴在床上,翹著受傷的小手指描花樣子。

    聽得外面掛在窗前的鈴鐺響了下,她喜得立即彈坐起來,滿眼都是亮亮的光。

    李承堂有些鬱悶,灰頭土臉走了進來,謝繁華見狀,伸手捂著嘴巴笑。

    「你什麼時候在窗戶上掛了那玩意兒?」李承堂蹙著濃眉,大步往床邊走來,顯然是上次被謝潮榮捉到後留下的陰影,倒不是怕他未來老丈人,而是怕見不到自己未婚妻。

    謝繁華笑得眉眼彎彎,一臉得意的樣子道:「在窗前掛了個鈴鐺,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省得你每次不聲不響站在我身後看我,倒是嚇了我一跳。」

    「你嚇了我一跳。」見佳人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他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唇角蕩起一絲笑意來,上前一把將人整個抱在懷裡,親吻她頭髮道,「上次驪山狩獵前一夜,我剛打皇宮出來就急著來看你,卻被你爹截住了。所以,如今是聽著一點風吹草動就害怕,就怕今晚見不著你。」

    謝繁華乖乖縮在他臂彎裡,露出個腦袋來,抬頭看著他道:「瞧你出息的樣兒。」她伸手戳他額頭,模樣嬌俏迷人,復又紅著臉低頭,只悶悶道,「既然爹娘應了咱們的婚事,又是陛下賜婚,我逃不走的。」

    「嗯?」他許是累的緣故,嗓音醇厚,帶著絲絲沙啞,垂眸看她,只能見到她纖長睫毛下掩映的緋紅,便笑了,「你倒是敢逃,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你回來,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李承堂媳婦,別想賴賬。」

    「那上輩子呢?」她抬眸看他,眸中波光瀲灩,雙手如籐蔓一樣纏上他的脖頸。

    他甘之如飴,順勢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親了下,才回答道:「上輩子,或許你是我的債主,這輩子我娶你是為了還債的。不然的話,如你這般蠻橫不講理又會欺負人的小姑娘,誰會想娶?嗯?」見她小嘴一撇,腦袋就耷拉下去,他趕緊哄道,「小姑奶奶,你是一點玩笑開不起,往後只能逗著你樂。」

    倒不是因為他說了玩笑的話她不高興了,而是,提到上輩子,她心裡本能覺得有些難受。

    自打驪山狩獵回來後,夜半無人時,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總會想著上輩子的事情。在她記憶裡,上輩子對承堂哥哥的印象,僅限於自己嫁給夏盛廷的時候他截了自己花轎,再也沒有旁的了。

    可是最近總會做些夢,夢中似乎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夢中她的承堂哥哥對她最好了,就如現在一般對她好。她也是喜歡承堂哥哥的,就如現在一般,想著沒多少日子便要做他新娘子了,滿心滿眼的歡喜。

    那種歡喜甜蜜的感覺,跟她夢中的一樣

    只是,上輩子既然喜歡承堂哥哥,又如何鍾情夏盛廷的?

    「你在想什麼?」他見她在發呆,皺著小臉,表情有些痛苦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在生氣,他好奇湊過去,捧起她臉,認真看著她道,「棗兒,要是遇著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定要告訴我,我跟你一起承受。」

    謝繁華看著他,問道:「承堂哥哥,雲琦是怎麼死的?」

    李承堂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恢復清淺笑意,輕刮了下她鼻尖:「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糊塗話?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別想著那些晦氣事,你只管想著嫁給我的事情就行。」他素來知道她的脾性,怕她繼續追問下去纏個不停,趕緊轉了話題道,「對了,花好月圓的事情,你都放心交給趙姑娘了?」

    「只是暫時的,等嫁了你,我成了婦人,就

    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鋪子裡了。」想著都覺得期待,總之他是不嫌棄自己經商的,這一點可比在家裡好。

    李承堂點了點她道:「棗兒,你到底還是單純了些」他話到嘴邊,又及時嚥了回去,想了想,還是不要說的好,便順著她道,「好,你說怎樣都好,我就是怕你累著。對了,到時候,你要不要將紅枝再叫回來到你跟前伺候?」

    以前將紅枝趕走,是因為她討厭李承堂,所以不想用他的人,可如今不一樣了,她既然已經決定嫁他為妻,對紅枝自然也就沒了意見。只是,當初人是她趕走的,如今說要叫回來就叫回來,怕人家也未必願意。

    見她低頭不言,李承堂便猜得幾分,笑著道:「你無須擔心,只要你願意,她還是很想回你跟前伺候的。」捏了捏她臉頰,「誰叫你傻呢,對待下人也那般好,人人都想著你。」

    「倒也不必急於一時,只先說一聲便是,她如今還管著花好月圓的事情。」謝繁華道,「等咱們成親了,我去了鋪子直接管事,再讓她跟著我。」

    「你覺得好就好。」李承堂又安安靜靜抱了她一會兒,便催促道,「歇下吧,別做這些活了,回頭傷了手指我會心疼。」

    因為怕他會發現,所以打他來,謝繁華都一直藏著受傷的手指,聽他這般說,她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趕忙偷偷將手藏到被子裡去,點頭道:「在給妹妹做小襖子,馬上就冬天了,得多做幾件才行。妹妹長得快,我又要」她頗為羞澀了低了頭,咬著下唇,「總之,趁如今還在家裡,多做點事情,等妹妹一點點長大了,她就會記得有我這麼個姐姐了。」

    李承堂無奈搖頭笑:「說得這般可憐,好似你嫁得多遠似的。」他放開她,扶著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習慣性地去握她小手,卻發現她手指上纏了東西,不由皺眉,「手指頭怎麼了?」

    說著話,就要拿出她的手來看,謝繁華卻死死扣住不給看。

    「沒什麼,好了,我要睡覺了。」她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我看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聲音清冷,雖然語調平靜,卻是叫人聽了忍不住打寒顫。

    「真不給我看?」見小姑娘不為所動,他開始用強,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將她禁錮住,然後拉出她小手來。

    「還說呢,今天給妹妹做襖子的時候,聽了雲琦自縊的事情,嚇到的。」她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嚇得趕緊睜開眼睛,解釋了這麼一句,見他倏地抬眸瞧自己,不由嘟嘴,「下次我小心點。」

    李承堂心有些痛,只低頭親了下她受傷的小手,輕輕「嗯」了聲,寵溺拍她腦袋道:「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謝繁華都習慣了,每次他都是等自己睡著再走,夜已深,她困意襲來,雙目輕闔就睡了過去。

    李承堂一直靜靜守在她床邊,見她睡著了也捨不得走,直到外邊天漸漸亮了,他才依依不捨離開。

    兩人婚期定在來年五月,僅次於三位皇子之後。

    很快便入了冬,這一日謝繁華正坐在母親屋裡逗著妹妹玩兒,謝潮榮帶了一身風雪進來,面上含笑道:「阿皎,你哥哥回來了。」

    陳皎正盤腿坐在榻上算著賬目,聽得丈夫這麼一說,先是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待得聽明白後,眉眼間皆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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