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不敢吻得太過,雖然多有不捨,但還是淺嘗輒止,早早離開了她的唇。
倒是謝繁華,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她眼睛輕輕闔著,細長柔韌的脖頸微微養著,直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臉紅了一下,然後狠狠瞪著他一眼,像是故意挑釁似的,她抬手用力擦了下唇。
李承堂側頭瞅著眼前少女,將她動作瞧在眼裡,眼底漸漸浮上笑意。
「我對你好不好?」他此番覺得心裡很甜,因為他覺得小丫頭似乎漸漸在依賴他了,不再如以前那般排斥他。
他將一張滿含笑意的俊臉湊到她跟前,黑眸裡蓄著光芒,滿眼的寵溺。
謝繁華別開頭去不理睬她,嘴巴嘟得老高,還故意昂著頭,裝著一副清高的樣子,可是臉卻紅透了。
「傻丫頭。」他伸手去揉她頭髮,輕輕的,卻又十分有力,然後一個俯身又將她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頭尖道,「棗兒,將你的心交給我,將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我會盡我所能對你好,而且是只對你一個人好。往後你有什麼委屈了,別再偷偷抹眼淚,你可以躺在我懷裡哭。若是以後你發現有些人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樣,或者是誰欺騙了你,我希望你別太難過,因為我見不得你受委屈你哭,我會心疼。」
不知道為什麼,謝繁華眼圈兒紅了,眼淚不爭氣地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一串串的,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承堂哥哥」她啞著嗓子喚他一聲,抬起霧濛濛的眼睛看她,「對不起」
女孩子的語氣嬌軟黏糯,透著委屈,李承堂一顆心都軟化了,恨不得所有的痛都他替她來受才好。
他健碩的臂膀稍稍用了些力氣,將她嬌小的身子整個嚴嚴實實地框在懷裡,他的吻輕輕落在她頭尖上。
「棗兒別哭,你不能完全忘記他,我不逼迫你。所有,你即便現在還想著他,也沒什麼對不起我,人的感情不是說變就能變的,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就好。」他知道「周庭深」今日問斬,他怕小丫頭又會像以前一樣,人前裝著開心,人後卻偷偷抹淚,所以他來了,他來看她了。
他希望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自己能夠陪伴在她身邊,給她力量。
她是個好女孩,她永遠愛的都是別人,永遠關心的也都是別人,她從來不會愛自己。
將所有的眼淚跟委屈都往自己肚子裡咽,別人看到的永遠是她的笑容跟霸道,只有他看到了她的委屈跟倔強。
「你放心,我不會變壞,我會永遠守護著你。」他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他說出去的都是發自內心的話,他在用生命做出承諾。
「不是的不是的。」她內心深處已經完全將他當做自己的依靠,她已經完全信任他了,所以在他面前,她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委屈跟懦弱,哭得越發凶起來,一抽一抽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有,他沒有!他在騙我。」
他沒有死,死牢裡那個人不是他,他在欺騙自己。
他不但欺騙自己,他不但娶了別人,他竟然還想討自己當側妃,他完全不瞭解自己,他糟蹋了自己對他的一片癡情。
他隱瞞身份,形勢所逼,她可以理解。可她絕對不能接受他不尊重自己,他可以不選擇自己,但是他不能不尊重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是個自私的人,他永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
她恨他,就像前世的時候恨夏盛廷一樣,既然不能滿足自己所想要的,又何故來招惹自己呢?
她不過想要一份簡單單純的婚姻,夫妻和睦,琴瑟和鳴,一輩子都快快樂樂。
謝繁華不知道李承堂是知道大皇子身份的,李承堂也不知道懷中的少女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是為著彼此好,兩人都選擇不說。李承堂以為她口中的欺騙是指」周庭深「做了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以為她哭是為了他的離去。
李承堂輕輕咬著她嬌嫩的耳垂,輕呢道:「他走了,還有我在。棗兒哭過之後就好了,什麼事都沒有了,往後只有甜蜜跟幸福。」
「嗯」謝繁華拚命點頭,因為哭得厲害了,所以一直在打哭嗝,像個下孩子一般承諾道,「我聽你的話,以後再也不想他了。」
「那是只想著我嗎?」他見她鬆了口,立即轉了話題,捧起她的臉來,黑眸緊緊盯著她看,眼睛黑亮有神。
謝繁華一張小臉都哭腫了,纖長的睫毛沾著水汽,眼睛很大,眼神卻有些散亂,她也在望著他。
見她這副樣子又呆又萌,李承堂忍不住又親了一口,方道:「我去打了熱水來給你洗把臉,省得明天叫你娘瞧見了擔心。」
這招數很好使,謝繁華果然不哭了,伸手拚命擦臉上淚水,推著他道:「你去打熱水給我洗臉。」
「這麼快就知道使喚我了?」李承堂輕笑,唇角微挑,雖然神情有些冷,但是那笑意是真真實實達到眼底的。
謝繁華屈著膝蓋,將臉埋在雙腿中間,嘟囔道:「你說要一直對我好的。」
「好,只要你能給我一個一直對你好的機會,要我做什麼都情願。」他伸手輕拍了下她的頭,噙著笑意起身去了外間。
待他走後,謝繁華才重又抬起臉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也隱隱含著明媚笑意。
給她打了熱水,又親自動手替她將小髒臉洗了乾淨,甚至拿了髮梳來替她重新將
揉亂的頭髮給梳順了才罷手。
「你怎麼會做這些?」她倒是奇怪,堂堂國公府的世子爺,竟然還會梳頭,真是叫人覺得稀罕。
李承堂拿著髮梳,抬手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道:「你以為世家公子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遙城的生活哪裡能夠跟京都城裡比,我早已經習慣了自己伺候自己,用不慣丫鬟。」
謝繁華雙腿彎起,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下巴磕在手背上,仰頭望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
忽然想起來,眼前的男子不過也才二十不到,竟然已經能夠百戰不殆了,了不起得很。人前風光,人後必然是吃了很多苦的,她忽然對他的過去很感興趣,不由催促道:「那你給我說說你以前的事情吧?在遙城時候的故事。我以前在揚州的時候有去過茶樓聽說書的,聽了很多英雄豪傑的故事,你也給我說說?」
李承堂坐在床沿邊上,大手順著她的髮絲從頭頂一直撫摸下去,順手勾住她肩膀道:「故事嘛,自然是有很多的,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你要是肯答應早點嫁給我,以後我每天晚上給你說一個,怎樣?」
謝繁華輕哼一聲,別開頭去不說話。
她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模樣嬌俏可愛,他恨不得立即抱了回家去。
「我讓我祖母再去請永平郡王妃做媒,棗兒,不管中間會遇到什麼困難,我都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堅持下去。」他很認真地說著話,語氣沉重,彰顯著事情的重要性。
謝繁華轉過臉來看他,頓了一會兒後方點了點頭:「只要你能說服你的家人來我家提親,我就能說服我娘答應,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我都會跟你並肩站在一起。你也別把我當小孩子看,還有,你往後別總摸我頭,這是長輩對小輩的舉動。」
她小臉皺成一團,極為認真的樣子。
「好好好,沒拿你當小孩,我只是喜歡你這一頭秀髮,你的頭髮最美了。」
謝繁華認真地看著他,心裡就是不信。
「時間不早了,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他扶著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你閉上眼睛,我等你睡著後再走。」
「你什麼時候來提親?」她雖然哭累了,也有些睏意,可是卻還不十分想睡。
「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明天就來。」他伸手輕輕捏了捏她鼻子,「你就乖乖等著做我的小媳婦吧,別操心了。你只要乖乖吃飯,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做我新娘子便行。」
謝繁華打了個哈欠,困意漸漸襲來,那雙大眼睛也緩緩闔上,沒一會兒功夫,便傳來輕微的鼾聲。
李承堂捨不得走,一直靜靜坐在床邊看著她,直到天擦亮的時候不得不離去,他方才在她額頭落了一吻,然後離開。
回了自己院子,天已經大亮,他也沒有時間睡覺了,只換了身衣裳,便去了老太太那裡請安。
李老太太一向起得早,李承堂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跟老國公坐在一起用早餐了。兩人見著愛孫來,忙招呼丫鬟去再添副碗筷來。
李承堂靜靜站在一邊,倒是不敢跟祖父祖母同桌而食,彎腰道:「孫兒這麼早來請安,其實是有事情想求祖母的。」
李老太太倒是豁達,笑著說:「你母親昨兒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承堂孫兒也別急,至少你爹爹沒有反對的意思。你母親那裡,我再去說說,你只管將心思都放在差事上,在聖上跟前當差,千萬別分了心,要時刻提高警惕保護聖上安全,知道嗎?」
「孫兒知道了。」李承堂趕緊謝道,「孫兒先謝過祖父祖母,等孫兒娶了媳婦,一定叫媳婦天天陪著祖母解悶。」
李老太太說:「這敢情好,你那媳婦我是真心喜歡的,你妹妹也喜歡。上次你妹妹辦了個賞菊宴,家裡忙不過來,還是她幫了忙了,小丫頭模樣好,也很熱心,聰明卻也乖巧,著實討喜。」
如此一來,李承堂便向兩位老人告辭:「叫祖母費心了,那孫兒先去宮裡,等著祖母好消息。」
「不在祖母這裡吃一點?」李老太太圓臉盤子上帶著慈愛的笑意,知道這個孫兒向來**慣了,不管吃飯睡覺,都習慣了一個人,便也不為難道,「你便去吧,回頭祖母給你消息。」
待得李承堂走後,老國公狠狠扒拉兩口粥,問他媳婦道:「老婆子,老大媳婦那般性情的人,你能說得動?要我說,管她同不同意呢,只管咱們同意就行,承堂孫兒喜歡就好,這事情就能辦了。」
李老太太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一個爺們懂什麼,左右宅內的事情不用你們管。承堂孫兒畢竟是穆氏的親兒子,要是她不鬆開,就算將謝家那丫頭娶回家了,她這做婆婆的能輕易饒了兒媳婦?承堂孫兒倒是有本事護得住媳婦,可他成日也不能總看著自己媳婦,總有不在的時候。再說了,婆婆想刁難兒媳婦,可有的是辦法,到最後,還不是謝家丫頭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