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盛廷穿著一件鴉青色素面夾袍,烏髮只以一根玉簪束縛著,晨曦微弱的光芒照在他臉上,勾勒出他清俊儒的輪廓。謝繁華不得不承認,這夏公子確實有一副迷惑眾生的好皮囊,有著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清高孤傲的氣質,而上一世的自己,正是被這樣的一種假清高給迷惑住了,以至於最後被小人上了位,怎一個慘字了得。
想著往事的種種,謝繁華越發沒了好臉色,甚至覺得,這法緣和尚定是被他夏家給收買了,才會在自己求卦姻緣的時候說出那樣的話來。哼,前兒自己跟母親說要來古青寺祈福,那夏夫人也是在的,今兒他們夏家就顛顛也跟著來了,不就是為了來個偶遇嗎?
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也就只有這夏家能做得出來,先是跟著來古青寺,再是收買法緣大師亂定姻緣,他是不是以為這樣自己就會傻了吧唧地嫁給他了?簡直做夢!
走得近了,夏盛廷看了謝繁華一眼,見她似乎每次見到自己面上表情都是憤怒的,他眼底浮現一絲笑意,面上卻是依舊正經的,微微笑道:「在下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來找法緣大師的,沒想到,被兩位侯府小姐搶了個先,如是在下只能作罷。」
雲琦笑著道:「夏公子是來算什麼的?莫非也是姻緣。」說完微微轉頭看了謝繁華一眼,見她面上的憤怒之氣還沒有消下去,輕輕拉了拉她的手,面上笑容不改,「聽說法緣大師未免被凡塵之人擾了清淨,也是定下規矩的,凡來上香的香客中,每日只取兩人為其卜卦。剛剛棗兒已是算了一卦,倒是還有一個機會,不凡先讓給夏公子。」
夏盛廷朝著雲琦微微頷首點頭道:「雲小姐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並非來找法緣大師算卦的,只是過來瞧瞧。」又問,「謝三姑娘剛剛卜的什麼卦?卦象如何?」他問得倒是雲淡風輕,似是滿不在乎的隨口一問。
呵呵,裝的還真挺像的!謝繁華如今最是瞧不得他這樣一副假得要死的嘴臉,登時就炸毛了。
雲琦見情況不妙,趕緊拉住謝繁華道:「棗兒,咱們出來也有一段功夫了,怕是老太太跟母親都在尋我們呢,我們先回去吧。」又朝夏盛廷匆匆頷首道,「夏公子,既然你找法緣大師有事,我們也就不便叨擾了,就此別過。」
那邊夏盛廷怎會沒看得出謝繁華的失態來?只是他打昨兒跟謝繁華見了面之後,就覺得這個小丫頭似乎對自己頗有怨氣,可兩人總共也不過見了兩面,第一面是謝府慶功宴的時候,她故意扮丑來見自己,第二次就是昨兒了,他回去也苦想了一番,實在想不出是何緣故。
因此此時既然逮著機會,也就問道:「謝三姑娘,你是不是對在下有什麼誤會?」
謝繁華本來準備走了,聽了夏盛廷的話後,她一把掙開雲琦的手,走到夏盛廷跟前,咬牙切齒道:「你無恥!」
夏盛廷覺得莫名其妙,蹙眉道:「在下怎麼個無恥法?」
謝繁華看了法緣大師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買通了法緣大師,故意叫他那麼說的?哼,夏盛廷,你也就這點手段,不過不好意思,已經被我識破了。」
那邊法緣豈能聽不到?趕緊念了聲佛號,繼續說:「這位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真是罪過罪過。」
原來她以為自己收買了法緣大師?夏盛廷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不過他比謝繁華沉得住氣多了,只嚴肅著道:「謝三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謝繁華此時被氣昏了頭腦,立即昂著頭道:「借一步便就借一步,今兒將話都說清楚了,往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各不相干!」
夏盛廷忽而覺得好笑,只是低頭沒說話,讓出了一步來,謝繁華錯了身子就往一邊去。
雲琦也欲跟上去,夏盛廷卻攔住道:「雲小姐,謝三姑娘是在下未婚妻,兩家雖則尚未定下關係來,只是在等著謝三姑娘及笄。」後面的話他沒說完,但是意思卻已經很明確了,我們小兩口鬧脾氣,跟雲姑娘沒關係。
雲琦並不知道這謝三姑娘到底指給了誰,不過剛剛見謝三姑娘的表情,以及法緣大師給算的卦,也就相信了。又想著這夏公子在整個京城也是頗有名聲的,為人謙遜又作風良好,為不少人誇讚過,想來倒是做不出什麼越矩的事情來。
因此便道:「你們別走遠,我替你們守著。」
夏盛廷朝雲琦道了謝,便匆匆朝謝繁華追了過去,見前面那抹艷紅的身影突然停住了步子,夏盛廷左右望了望,見此處確實清淨無人,倒是說話的好地方,便道:「三姑娘有何話想要對在下說,便直接說吧。」
謝繁華也不繞圈子,直接開口道:「夏公子,雖然我母親很希望我嫁到夏家,但是我母親素來疼我,只要我不願意,她也奈何不了我。」微微頓了會兒,方才又繼續道,「所以,你還是別打我主意了。」
夏盛廷心思飛轉,意味深長望了對面少女一眼,見她說出這話竟然面不紅耳不赤,心裡微微驚訝。
頓了片刻,方才回道:「只是,你剛剛落地的時候,你母親跟我母親已經口頭上定了這事。而我年長你七歲,原該是前兩年就娶妻生子的,就是因為等你,所以一直未娶。如今在下二十有二,再是等不起了,好在你也將近及笄,所以……」
他後面的話沒再繼續說下去,謝繁華卻是氣紅了臉,心下一直暗罵他無恥狂徒。
她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以此來強壓住內心的怒氣。
稍稍調整了下呼吸,她方才又道:「那林姑娘是你老師的女兒,林家倒也算是書香門第,你跟林姑娘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看你倆倒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很是登對。」回頭看夏盛廷,笑著說,「既如此,你何
不娶了她的好?」
夏盛廷喟歎一聲,低聲呢喃道:「原是為了阿翹……」又道,「謝三姑娘放心,在下只將阿翹當做自己親妹妹看,對其並未有非分之想,三姑娘別誤會。」
總之謝繁華該說的話都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越矩的話都說了,她再不想跟這夏盛廷獨處一刻鐘,便告辭道:「我言盡於此,夏公子還是另擇賢妻吧,你喜歡誰又是將誰當做妹妹,跟我沒有關係,總之,往後別再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叫人瞧不起。」
說完話,也不等夏盛廷開口,謝繁華直接匆匆跑了。再不走,若是叫有心人瞧見了,那她這輩子不嫁夏無恥都不行了。
夏盛廷眸子瞇了瞇,臉上笑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抹乾淨了般,此時的他,表情是嚴肅的。他望著越跑越遠的那個紅點,微微垂了眸子,最後嘴角竟然又掛上一絲笑。
眼角瞥到身後的有個淡緋色的身影晃動了下,夏盛廷道:「你們別躲了,出來吧。」
夏涵吐了吐舌頭,扶著林翹走了出來,她哼了聲道:「她有什麼了不起的,仗著自己是侯府千金的身份,竟然敢瞧不起我們。也就是出身好罷了,我瞧阿翹姐姐比她好千倍百倍,哥,娘幹嘛要你娶她啊?我想要阿翹姐姐做我嫂子。」
「涵兒別胡說。」林翹身子還虛得很,似乎喘岔了氣,使勁咳了一陣子,方又道,「涵兒真是傻孩子,我是你姐姐,夫人都說了要收我為義女。」
「你說什麼?」夏盛廷倒是驚住了,緩了會兒才道,「娘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甩了甩袖子,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林翹安慰道:「公子別氣,林翹能做夫人的女兒,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可是好事。」
「好什麼啊好!」夏涵嘟著嘴巴,一副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阿翹姐姐你要是真做了我姐姐,那以後豈不是得嫁出去的?那我哥就真的只能娶那謝三姑娘了!你剛剛也瞧見了,她還沒進我夏家的門呢,就敢說出那樣詆毀我家的話來,往後要是真進了我家門,還不得仗著她長嫂的身份欺負死我!」
「涵兒真是傻孩子。」林翹病嬌嬌地說,「天下的媳婦,哪裡就是那般好當的?憑她是侯府千金,還是國公府千金,便就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郡主又如何?做了人家兒媳婦,就得好好孝順公婆,哪裡就由得她了。」許是長期病著的緣故,她嗓音較為特別,就是說著很正常的話,也能叫人生出幾絲憐惜來。
夏涵道:「阿翹姐姐就是賢惠聰敏,可惜我哥哥是沒這個福分的了,往後不知道誰有這個福分,娶了阿翹姐姐當媳婦,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夏盛廷倒是沒再繼續糾纏著說下去,只道:「這裡風大,涵兒,你扶著翹兒回屋歇著去。」
「那公子去哪裡?」林翹望著夏盛廷,眼圈裡濕潤潤的,貝齒緊緊咬著紅唇,著實嬌艷欲滴。
總之公子是聰明人,她對公子的心思公子不會不知道,可公子還是一如往常那般待自己好,便是他即將要娶謝家千金為妻了,他對自己的關懷還是沒有減少半分。所以,她知道,他對自己多半不是無情的,只不過自己命不好罷了,沒能有個當侯爺的親爹。
夏盛廷垂眸想了想,方說:「我送你回去吧,你把藥喝了,睡一覺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剛剛沒哭,此番卻是喜得流出了淚水來,林翹拚命點頭道:「都聽公子跟涵兒的,我好好吃藥。」
夏盛廷面上真心露出一絲笑容來,本能地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腦袋,卻是又生生抽了回去,只跟夏涵兩人兩邊扶著她。
且說那邊謝繁華回了老太太那裡,臉色還是不太好,只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姚氏瞧見了,笑著問道:「咱們的三丫頭是怎麼了?怎生不太高興?可是在這寺廟裡住不慣?還是丫鬟婆子們伺候得不周全?你有什麼委屈且都說出來,大伯母給你做主。」
謝繁華搖搖頭,小聲說:「多謝大伯母關心,棗兒沒事。」想了想,又問老太太道,「祖母,那法緣和尚算的卦真的准嗎?會不會有出錯的時候?他品性如何?會不會為了錢財叫人給收買了?」
謝老太太自然也瞧得出孫女的異樣來,伸手將她攬到自己懷裡,抱著她說:「法緣大師名聲在外,這京城裡的名門閨秀,誰不想找他算上一姻緣卦?只可惜法緣大師喜靜,每日算卦的次數有限。至於品性……祖母跟法緣大師也算舊識了,若是法緣品性不好,祖母也不會常常來這裡祈福了。」
謝繁華覺得難受得緊,早知道算出的是這樣的卦,當時還不如不來呢。
不!她是不會屈服的,既然知道嫁給夏盛廷不會幸福,她才不信什麼卦不卦的!她可不想這輩子再被夏盛廷跟林翹給氣死。
謝老太太瞧著孫女兒,見這孩子皺著一張小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何委屈。想著她雖然對陳氏不滿,可棗兒到底是老三的女兒,再說這孩子自打回來之後沒少哄自己開心,老太太自然打心眼裡是喜歡這個孫女的。
那邊姚氏卻是瞧出些端倪來,笑著問道:「可是咱們的棗兒自個兒去找了法緣大師算卦去了?這算出來的良人是誰?」
謝繁華嚇得瞪圓了眼睛,心裡就更難受了。
旁邊馬氏抱著女兒靜華,聞言也笑答道:「我倒是知道,三弟妹之前似是有意將棗兒嫁去夏家,那夏家跟三弟妹可是老鄉,夏夫人跟三弟妹關係也一直很好,想來咱們棗兒嫁了去,是不會受苦的。哦對了,大嫂,那夏家公子跟咱們家大爺可是同窗好友,這就更近了一層關係了,可真是緣分。棗兒,你算的良人可就是這夏公子?」
謝繁華簡直想哭,天知道她有多麼不想嫁到夏家去,偏偏兩位伯母就扯著話題不放了。
馬氏懷裡的靜華小妹妹見姐姐臉紅了,她偷偷笑了,蹭著胖乎乎的身子要下來,伸手往謝繁華那邊夠去。
「娘,我要姐姐抱,要跟姐姐玩去。」
馬氏笑著敲女兒腦袋:「這小丫頭,打小就喜歡往美人堆裡扎,是不是見你三姐姐漂亮,就不喜歡娘親了?」
靜華小妹妹抱著自己娘臉就親了一口,咧嘴笑說:「也喜歡娘的。」
馬氏雖然打十幾歲嫁進謝家便守寡了,但是好在有兒有女,兒子出息成器,女兒嬌憨活潑,她日子過得倒也稱心。唯一可惜的是,往後大房跟三房的人都有爵位承襲,就只可憐了她的丈夫、可憐了她的孩兒。
「去吧。」馬氏放女兒下來,「找你三姐姐玩去。」
謝靜華才則兩三歲,小姑娘本來就長得圓圓胖胖的,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又多,就有些重量了。她一頭扎進謝繁華懷裡,就吵著要姐姐抱抱,還要姐姐親親,逗得謝繁華一會兒就笑了。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另外一邊,笑著道:「靜丫頭到祖母這邊坐,別纏著你姐姐抱,你姐姐也還小,哪裡就抱得動你!」
小丫頭雖然年紀還小,可也開始愛起美來了,聽祖母說她胖,她小嘴巴立刻嘟起來:「討厭!我吃得又不多,一點不胖!」然後低著頭開始玩自己的胖手指。
謝繁華拍她圓圓的小腦袋:「咱們靜兒最美了,哪裡就胖了?祖母逗你玩呢。」
「還是三姐姐愛我的。」小丫頭一把抱住謝繁華纖細的腰肢,就不肯鬆手了,只說這位姐姐身上的香最好聞了,晚上還要跟這位姐姐一起睡覺。
被小丫頭纏著,謝繁華倒是沒那麼不開心了,只將妹妹抱到自己腿上來。
謝老太太坐正了身子,伸頭往外面望著,臉色微微有些不好起來:「怎生他們還沒回來?可別誤了回家的時辰。」
正說著,外面一個小廝跑了進來,老太太見他是丈夫身邊的人,立即問:「可是侯爺跟幾位爺回來了?」
那小廝卻跪著沒起,只道:「三老爺跟二爺先回來了,老侯爺說是還有些事情要辦,就留著大爺一起晚些時辰再回來。」
他話剛說完,老太太當即就怒了,一伸手就揮碎了桌案上的茶碗:「簡直荒唐!」
在坐的人都給嚇著了,再不敢坐著,都站起了身子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不敢妄自揣度,只不做聲罷了。
老太太只是揮碎了茶碗,卻也沒再說什麼,只又坐回去道:「你們且先退了吧,既然還要等老侯爺,便就只能在寺廟再住一宿。」又對姚氏道,「你安排一下,去跟主持說一聲,看看呆會兒是不是還有何安排。咱們家的幾位姑娘來了,不能白來,我記得寺院裡還有位法空大師,咱們去找他給姑娘算上一卦。」
謝繁華起身道:「祖母,孫兒覺得身子不舒服,便就不去了。」
雲琦見狀笑道:「侄女陪著棗兒吧,你們都走了,侄女陪她說說話也好。」
老太太心情稍稍好了些,望著雲琦道:「你好生照顧著三丫頭,我瞧這孩子確實是病著了,許是水土不服,該是歇著的。」
杜氏也趕緊附和著老太太道:「是啊是啊,咱們琦丫頭最是溫良柔順,三姑娘由她陪著,必是沒問題。」
一眾人跟著老太太走了之後,雲琦過來拉謝繁華的手,問她:「你這是怎麼了?瞧著沒精打采的。」左右瞧了瞧,見沒人,壓低聲音道,「你跟那夏公子可是有什麼誤會,怎麼瞧你對他那種態度,可是他之前欺負過你?」
「姨母別問了。」謝繁華深深歎一口氣,搖頭道,「我現在只想回家,只想抱著我娘。」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雲琦緊緊握住她的手,笑著道,「我瞧今兒天色不錯,想起來這古青寺後面可是有一片梅林的,此時正是梅花綻放的好時節,咱們難得偷兒半日閒,不若一起去瞧瞧?」
謝繁華本來就不是喜靜的性子,聽得雲琦提議,自然同意的。
於是,兩位富貴人家的小姐,領著三五個丫鬟婆子,便往寺廟後山去。
這古青寺在京城的名氣不比法華寺跟龍華寺差,法華寺跟龍華寺作為皇家寺廟香水自然旺盛,但是古青寺卻是歷史悠久,又有幾位大師坐鎮,香火自然也旺盛。雖則那片梅林在古青寺的後山,但是還是隸屬於古青寺的範圍,兩位姑娘跟丫鬟婆子們自然不會想到看個梅花也會出了岔子的。
這附近的山巒很多,而古青寺坐落於青鸞山,跟青鸞山隔著一條長長峽谷對面而立的,是龍虎山,龍虎山上聚集著不少匪寇,這些匪寇不少是難民,勾結在一起,常常會下山去搶一些村民們的食物吃。
朝廷不是不管,只是這支匪寇異常奇怪,而那龍虎山山形也異常奇妙,朝廷的軍隊打進去了,常常是有去無回。聖上為著這事不知道已經發落了多少人了,可就是無濟於事。今兒倒是好,龍虎山上的強匪膽敢跑了青鸞山來。
當老太太得知說兩位姑娘遇到劫匪時,嚇得差點當場暈過去,到底留著一口氣,只吩咐道:「快……快去救……」話沒說完,就昏厥了去。
謝家此次浩浩蕩蕩來古青寺,自然是帶著護院的,而寺廟裡的和尚也都是會武功的。一時間,但凡會武的不會武的,都往後山衝去。
謝潮榮跟謝旭華自然衝在前頭,可待
得他們趕至後山的時候,就只見到雲琦。
雲琦坐在地方哭,衣裳倒是完好的,只是頭髮有些亂,旁邊她的兩個丫鬟也跪在她跟前,半護著她。
雲琦著實被嚇得不輕,整個身子都是發抖的,待見得握著兵器趕來的謝潮榮時,那淚水就更是嘩嘩往外流,哭著道:「表哥,琦兒沒用,棗兒她……她……」其實她也不知道棗兒到底逃掉了沒。
當時情況緊迫,她見謝三姑娘跑得快,似乎有些腳力,她想著能逃一個是一個,便催著謝繁華別管她自己跑。可那些人似乎不是衝自己來的,三姑娘往哪兒跑他們就全數往哪兒追去,她方才明白過來,怕是衝著人來的。
謝潮榮吩咐隨從將雲琦先扶回去,他則握緊了兵器,手上青筋暴露,原本漆黑的眸子也漸漸變成了赤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