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一次的歸於平淡,劉鐵男一週五天,每天八小時的上班時間,除了在公司跟熊魁聊八卦之外並沒有太多的工作。
偶爾會給李婉婉和董倩當司機,送她們到處跑跑,路上再說幾個半葷不素的冷笑話,逗的兩個女生滿臉紅撲撲,直斥他為流氓。
李婉婉的總經理培訓班已經開始上課了,每個週末都要去江岸,風雨無阻。劉鐵男陪著她去過一次,特地在義江大學老校區的門口租了一間小公寓。李婉婉讓劉鐵男也考到義江大學來,這樣每個週末都能相聚。不過問起劉鐵男的複習情況,後者卻是直搖頭。
此時李婉婉才告訴劉鐵男一個好消息,她已經通過公司渠道聯繫了義江大學的學生工委,承諾萬宇將成為義江大學的定點實習單位,同時保證每年接納義大不低於三十人的畢業生。作為回報,義江大學給了李婉婉一個特招生的名額,只要劉鐵男的分數能達到三本線就能被義大錄取。
劉鐵男雖然沒有上過高中,好在平時複習時也算刻苦,加上腦子也不是很笨,要上三本線,努把力還是有可能的。
得知這個消息後,劉鐵男複習起來就更加的刻苦了,常常看到他挑燈看書到深夜兩三點鐘。
相比較於劉鐵男而言,艾小米和葉小青的複習是不需要大家操心的,艾小米的名次一直都穩定在學校的前五名,她所在的育才中學是濱州最好的高中,能在育才前五意味著華夏的大學都可以隨便選了。葉小青的成績也很好,艾小米每次都會把學校的試卷帶一份回來給葉小青,後者的總成績一般都只會比艾小米少個十幾分。這樣的成績差不多能進育才的前二十,只要考場上發揮的好,北清大學也不是沒有可能。
距離高考只有一百天的時間了,劉鐵男從家政公司請回來一個鐘點工專門負責四合院的家務活,從而讓從這些瑣事中脫離出來的葉小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放在複習上。
這學期開始,育才中學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模擬考試。但是三月初的考試中,艾小米卻從以往的前五名落到了二十多名上,她的分數還沒有葉小青的多。後者告訴劉鐵男,從二月中旬以來,艾小米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深夜裡經常會在房間裡壓抑的啜泣。第二天當葉小青問起的時候,艾小米又會矢口否認,笑著說什麼也沒有發生。
劉鐵男是個粗枝大葉的人,這一點在照顧女生的事情上表現的尤為明顯,每天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居然都沒發現艾小米的這些異樣。直到葉小青說起後,他再去刻意的觀察,才發現艾小米確實和以往大不相同。
他知道艾小米的這種表現多半是跟艾娟的事有關係,後者在春節前夕病情突然惡化,但是經過醫院的搶救,終於還是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了一條命。
病情稍有好轉,劉鐵男便讓艾娟打了個電話給艾小米,安撫了後者波動的情緒。當時,但艾小米接到媽媽的電話時,那喜出望外的表情讓劉鐵男記憶猶新,如今不過才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劉鐵男不清楚艾小米的情緒為什麼又變得低落起來。
……
濱州市康復醫院是濱州價格最為親民的醫院,同時也是醫療條件和環境最差的醫院。
當日,艾娟將女兒托付給劉鐵男後,便悄悄的住進了這所醫院準備在這裡安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劉鐵男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這裡的,他原想把艾娟轉到更好的濱州市醫院,後者卻執意不肯。苦勸不過的劉鐵男只好作罷,他心裡也清楚,艾娟的病到哪裡都逃不了一死的。因為她得的並不是癌症,而是艾滋病。
醫院八樓的獨立病房,當劉鐵男提著水果走進去的時候,艾娟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看書。
看到劉鐵男進來,艾娟很艱難的露出一個笑臉。
在這個談艾色變的年代,劉鐵男花了很高的價錢才給艾娟找了一個護工,但是對方也只是每天工作兩小時的時間,大部分時候還是得靠艾娟自己和醫生護士的幫助。
最近好點了嗎?劉鐵男放下水果和花籃,就近坐在病床邊的一處椅子上。
艾娟勉強的露出一笑,點點頭。
她這個病沒什麼好不好的,艾滋病晚期的人全身免疫功能崩潰,一個小小的感冒都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裡,艾娟一直被持續不斷的高燒折磨著。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
小米最近還好嗎?
嗯,一直都很好,生活學習都不用我操心的,就是有時候無意中說起你,情緒會比較低落!劉鐵男從袋子裡掏出一個蘋果一邊削皮一邊說道。
艾娟有點失落的點點頭,輕聲的道:是我對不起她!
怎麼會呢,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母親!很快的削好蘋果,劉鐵男遞到艾娟的手裡。
聽到劉鐵男的讚揚,艾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接過蘋果輕輕的咬了一口。
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撐到她考試結束!劉鐵男收起水果刀,笑看著艾娟。其實,每一次來看艾娟,劉鐵男的心情都格外的糟糕,在這裡他才切實的感受到那種無力回天的挫敗感。
嗯!艾娟點點頭,放下手裡的蘋果,艱難的從枕頭下掏出了幾張信紙,交到劉鐵男的手裡,我怕我撐不了那麼久,所以趁著這幾天清醒,寫了一封信,如果我不能見她最後一面,你幫我轉交給她!
劉鐵男接過信紙,看到紙上文字的筆跡深淺不一,瞬間就想到了艾娟抱著重病的身體,一點點的寫出這些字的情景。
我會的!劉鐵男收起信紙。
兩人又聊了一會,劉鐵男便起身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被艾娟喊住了。
男哥!看到劉鐵男轉過頭,艾娟吃力的笑了笑,眼中充滿感激的道,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得一切,這段時間一定花了你不少錢吧!
為了讓艾娟多活幾天,這半年來,劉鐵男已經為艾娟付了快八十萬的醫療費了。
瞎想什麼,國家有政策,你這病是能享受優惠治療的!劉鐵男聳聳肩,佯怒的責備道。
總之謝謝你!艾娟知道劉鐵男並不想自己有欠他太多的壓力,見對方否認,便也不再多說,由衷的說了聲謝謝,笑看著劉鐵男寬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上天總算有點憐憫之心,讓我在人生的最後還能遇到一個好人!艾娟這般想著,不知不覺就留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