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色的奔馳車再一次開進老城後街廣場的時候,一些細心的食客留意到,不過才離開一個多小時,這輛剛才就很破的奔馳車現在變得更破了。()
車頭嚴重變形,車蓋半開還冒著淡淡的青煙。
從車上走下來的劉鐵男很坦然的接受著眾人的注目禮,一瘸一拐的向著老黑大排檔走去。
他的皮外套已經不知道丟哪去了,凜冽的夜晚,劉鐵男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衫,鮮血染紅了半邊胸襟,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疲憊。
老黑大排檔的操作間裡,熊黑和他媳婦在緊張的忙碌著,時不時的抬眼瞟一下坐在小凳子上的樸妍希。後者蜷縮在角落裡,埋著頭,雙手環抱胸前,儘管外面的廣場很吵鬧,但此刻樸妍希卻感到心如死灰一般的孤獨。
說好的一個小時,但是現在快兩個小時了,劉鐵男還沒有回來。樸妍希覺得他要麼死在了那些殺手的槍下,要麼就是拋棄了她。
兩個月來連番的變故讓樸妍希變得無助而又敏感,雙親先後的離去早已讓她變得不再懼怕死亡。
她怕的是要獨自一人去面對家族裡的背叛和這場罔顧親情的殺戮!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樸妍希在心中苦苦的吶喊著。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厚重中帶著一點點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人呢?」劉鐵男站在操作間的門口對著熊黑焦急的問道。因為案板的遮擋,他並沒有看到坐在拐角的樸妍希。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如墜地獄的驚慌。
熊黑朝拐角處努了努嘴,劉鐵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繞過案板正好迎上了樸妍希抬起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劉鐵男撇撇嘴,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看到對方胸前的鮮血和臉上的新傷,樸妍希便猜到對方剛剛定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她起身幾步衝過去,投進劉鐵男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劉鐵男疲憊的表情裡有種溫暖的眼神,在樸妍希看來,這樣的眼神是一種無聲的承諾。
看到這樣的眼神,樸妍希便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會披荊斬棘不顧一切的保護她。
「好啦,別把你衣服弄髒了,回頭樸友仁又該罵我了!」劉鐵男尷尬的對著一臉揶揄之色的熊黑笑了笑,然後扶起懷中的樸妍希。
「現在怎麼辦?」樸妍希也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有點羞愧,低聲問道。
「肚子餓了,先吃點東西!」劉鐵男轉頭對著熊黑道,「老三樣,要快!」
「好勒!」熊黑歡快的應了一聲。對於劉鐵男身上的血漬,老城精明的他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從兒子熊魁的口中,他也知道了劉鐵男最近的一些事。直覺告訴他,出獄之後的劉鐵男已經不是以前的劉鐵男了,而今天和他一起出現的這個氣質不凡的姑娘更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聰明的選擇了不多問、不多看,至少他知道無論劉鐵男怎麼變,都不會害他這個七八年的老朋友的。
劉鐵男口中的老三樣是一瓶啤酒、一疊熊家自製的鹹菜和一份炒大腸。
雖然解決了幾個追兵,但劉鐵男還是不敢過分的暴露樸妍希,所以他們就在大排檔的操作間裡擺了一張小方桌。
一場惡戰讓劉鐵男胃口大開,一瓶啤酒幾大口便見了底,還額外吃了三大碗的飯。
雖然也給樸妍希擺了碗筷,但是在大排檔這種衛生堪憂的地方,吃的還是豬大腸這種東西,樸妍希自然是難以下嚥,只是簡單的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劉鐵男也不多留,帶著樸妍希快速的離開了後街。
還是開著那輛慘不忍睹的奔馳車,劉鐵男先找了一家超市買了一件廉價的襯衫,換掉了身上的血衣,又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裡為樸妍希買了點吃的。
細心的舉動自然又得到了樸妍希的一番默默感激,她晚上本就沒有吃飯,肚子早就餓了。
「我們現在去哪?」吃完漢堡的樸妍希一邊用紙巾細緻的擦著嘴,一邊問道。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現在是特殊時期,肯定有殺手還在滿大街的找樸妍希,劉鐵男也不敢把人往家裡帶。一來不好解釋,二來他很擔心會把這些禍事引到葉小青等人身上。一番思索後,最終還是決定住酒店。
結果二人一摸口袋,卻尷尬的發現都沒帶錢!出門時走的急,劉鐵男的口袋裡只有幾十塊的零錢。大小姐樸妍希出門都是隨從付錢,自然更是沒有帶錢的習慣。
無奈之下,劉鐵男只好在老城區找了一間黑旅社。
滿口大黃牙、一臉猥瑣的旅店老闆壞笑著給兩人開了一個單間,眼神不住的在樸妍希的身上上下打量,心中對劉鐵男無比艷羨。
旅社的環境很差,剛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霉味。房間裡不僅陳設簡單,而且總是給人一種不乾淨的感覺。
樸妍希微微皺眉,但卻沒說什麼。雖然出身豪門,但是她卻也是個識體的大小姐。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樸妍希坐在床頭,臉色微紅的看著劉鐵男,等著他的安排。
「你先睡,我還要出去辦點事!」劉鐵男先將房間的門窗檢查了一遍,然後對著樸妍希說道。
「你又要出去,我跟你一起!」樸妍希作勢就要起身,卻被劉鐵男揮揮手阻止了。
「算了,這事你不適合跟著。再說我看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估計還得到處跑!」
看著劉鐵男堅決的眼神,樸妍希默默的點點頭。此刻的她早已六神無主,劉鐵男就是她唯一的支柱和依賴。
劉鐵男掏出一把別在後腰上的手槍放在床頭:「槍的保險已經開了,有危險的時候用它保護自己!」
看了看黑冷的手槍,樸妍希再一次默然點頭。
「明天早上八點之前我要是還沒回來,要麼去找我今天跟你說的趙小三,要麼就到公安局去報案!」
這一次,樸妍希沒有點頭,只是說了三個字:「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