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哨兵安撫下去並且讓他沒有任何包袱的安然換崗,只能是姚曉璟以回去睡覺作為代價。
走的時候,她很真誠地道歉:「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她的利用不是指她詐出了小哨兵的軍事機密,而是為接下來的事說抱歉。
小哨兵很認真的盯著她說:「只要你現在回去睡覺,明早我一定原諒你。」哨兵在想,還有不到兩個小時演習就結束了,只要兩小時之內她都呆在基地,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保證,我一定去睡覺。」姚曉璟在心裡加了一句,我保證我會在演習結束後好好地睡覺。
告別哨兵,她又去了燈火通明的中軍帳,掀開門簾,張白山正和幾個連職幹部研究作戰方案。見到姚曉璟露了個頭,張白山不禁關心地問:「曉璟,有事?」
姚曉璟衝他笑笑,搖搖頭說:「我睡不著,營長!」
「睡不著?!你這丫頭……是不是餓了呀?我讓炊事……」
「不用不用……我覺得胸口憋悶,想在院子裡透透氣……」她臉上難受的表情,讓張白山跟著緊張起來。他走過來,在姚曉璟的額頭上摸了下,說:「不燙啊……是呼吸悶嗎?」
「嗯……堵得慌……」
「應該是叢林的氣候問題。這樣吧,我讓衛生員給你看看。」他作勢要喊勤務兵,姚曉璟拉住了他:「營長,別麻煩人家……我沒大事,在院裡子轉轉就行……等我舒服點了我就去睡覺。」
張白山看她也不像是大病,准許她的請求,讓她在院子裡活動。但是,切切叮囑她,務必在半個鐘點後回帳篷睡覺。
「我知道,今晚是大決戰,我保證遵守紀律……」姚曉璟伸手保證。
張白山目送姚曉璟出門,才無奈的笑笑搖著頭回到地圖前和下屬一起研究防禦方案。演習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最新戰況表明六名突擊隊員還未擒獲,所以他們一點都不能放鬆警惕,對戰局掉以輕心。
姚曉璟先回到自己的帳篷待了一小會,看到哨兵的換崗時間已到,她才磨磨蹭蹭的裝作睡不著的模樣在鐵絲網附近晃悠。剛才被她套出話的小哨兵已經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哨兵取代,他手握自動步槍,一臉正氣凜然地盯著姚曉璟,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逾矩。
演習到了尾聲,也是最殘酷的階段,作為哨兵,他的身上肩負著重要的責任,他是維護基地的最後一班崗。
姚曉璟轉悠了三圈,最後還是停在黑臉哨兵的面前,仍舊像之前逗弄小哨兵一樣坐在潮濕的草地上。這次,她沒有再看星星,而是拿著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各自幹著他們該幹的事。
直到……不遠的叢林忽然傳來一連串的槍響。
槍聲驚動了所有的人。
包括中軍帳裡還在開會的張白山,穿著軍襯就奔了出來……他扯著嗓子狂吼:「都給我注意了……全體給我注意,盯好了……別讓小雞溜進來……」
外面站崗的哨兵站得更加筆直,眼神犀利到能把目測的人分解成268塊。
姚曉璟坐在地上,張白山也沒看到她,他在院子裡待了會看到沒有後續動靜,扯著嗓子吼小牧去了……
姚曉璟彎唇無聲的笑了。
她的判斷沒錯哦,槍響的位置就在她和黑臉哨兵的正前方。
陳慕楓背著喬西,堅持朝基地兩點方向狂奔,喬西在陳慕楓的背上難受得快崩潰了。不是因為被顛簸得難受,而是陷阱的夾板太緊,長時間的禁錮讓他的血液流通不暢,痛楚不堪。
叢林裡齊人高的蒿草拉在人臉上,像是被刀劃過,火辣辣的疼。陳慕楓完全是靠意志力來背負著喬西的重量穿梭在崎嶇的道路上,他的腳步漸漸地慢下來,可他還在堅持。他不想放下戰友休息,更不想把喬西丟給敵軍,那樣做的話,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喬西在他的背上苦苦的哀求:「隊長,放我下來吧……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陳慕楓要咬牙拖起沉重的腳步,把喬西朝上推了推。
「隊長……我不能拖累你了……」
「少廢話!」
喬西痛恨的看著他的腿,神情漸漸變得堅定和悲傷。他慢慢抬起眼,最後望了望隊長的後腦勺,用力的撐起身體從陳慕楓的背上滾了下來……
身上驟然一輕,陳慕楓頓感不妙,緊張的回頭……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令他永遠也難以忘懷的男人臉龐,堅毅的眉眼,專注的目光,帶著深深的不捨和難以言說的悲傷,衝他低吼:「快走……隊長!!我來引開他們……快走!!」
「喬西……不要做傻事!」陳慕楓只來及說出這麼一句蒼白的話,喬西已經拿起槍對著天空放了一梭子……
他含笑望著他的隊長,緩緩說道:「我不能陪你了……隊長……不能陪弟兄們了……對不起……我的腿……不能再堅持了……」他掀開夾板的褲腿,小腿已然腫成了青紫……
「喬西……」陳慕楓覺得眼眶裡能淌出淚來,心也像是被重錘砸過,疼得他幾乎無法正常的呼吸。
他不想丟下他,他是他的隊員……是他發誓要保護到底的兄弟……
喬西見他還不動,急了……他從背包裡直接掏出了求援信號彈……面露微笑拔開拉環……
「喬西……不要!!」陳慕楓目呲盡裂,他撲過去搶奪,可還是晚了……
哧……滾滾白眼遮擋住了他們之間的視線……
陳慕楓被喬西狠狠地推起來,送向前方:「隊長,一定要贏啊!!!為了我,為了我們12組……我們一定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