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間的這段對話讓「無意經過」的易唐聽得一字不漏。
所以,狼狽而出的周睿對上失落的父親也只能聳聳肩表示無奈,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誰讓他只是個孩子,讓人搬出身份一句話就打壓了。
「沒事兒子,咱父子倆一個屋吧,好好聊聊?」
易唐瞇了瞇雙眼摟著周睿進了對面臥室,刻意放輕腳步以免驚到情緒不穩的周顏。他已「聽話」地給她冷靜的時間,幾天不出現在她視野範圍,卻仍是沒換來一個好臉色。
若不是那張熟悉的臉,依據七年多前的記憶,他確實有資格懷疑這個前妻換了個人。
「我不跟男人睡一塊兒,怪彆扭的。」
周睿皺眉表示抗議,鑽出易唐的懷抱走向衣櫃拿出一條厚被單,老神在在地地說道:「沙發太短你躺著不舒服,床讓給你。」
「我是你爸,咋倆睡一起怎會彆扭?」
易唐一把拉住要走出房門的兒子,理了理情緒勸說道:「在房裡聊聊吧,就算睡沙發也該是我睡,不過得讓你媽給我弄點驅蚊的,總不能每回來這兒『無償獻血』。」
此時的他,表面故作輕鬆,實則內心感慨萬千。隱隱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不得不承認被這偶然間散發的父子情感動了。
到底還是兒子懂事孝順,小小年紀就知道心疼他。
「我家一般不開空調,我媽說你怕熱容易中暑,被蚊子咬也是一種放血療法。」
周睿瞥了一眼某支被咬了幾個包胳膊很是疑惑,遞上一支兒童藥膏說道,「我睡客廳我媽會心疼,一會兒就該讓我進去睡的,而且我跟我家蚊子熟,它們不攻擊我。」
他家臥室點了許唯一買來的驅蚊精油,那些被驅趕的出來的兵團自然只能囤兵在客廳,按他媽的說法,那是他爸跟蚊子不熟,多喂點血就有感情了。
「你這小子!」
易唐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兒子的大腦袋,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發現貼近周顏的人說話總沒個正經,許唯方喬宇是這樣,周睿也是如此,她的影響力可真不容忽視。
他攬著孩子的肩頭往床上躺了下去,孩子就這麼被迫被他環在了臂彎中,熱乎乎的身軀貼著他的,有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就算睡客廳也別急著出去,如果你願意的話……說些你們的事給爸爸聽吧。因為不知道你的存在錯過了這麼多年,爸爸很想參與你們的世界,多瞭解你們一點……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易唐歎息著說道,輕柔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惆悵。
這些年雖然沒有忘記周顏,可這樣一個小女人在他的記憶力本也只是一個較為深刻的戀人,那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婚姻就如同兒戲,他沒當真,也以為她會無所謂,哪裡知道她竟會為他生了個兒子。
「但我媽一定不這麼覺得,那照片背面還寫了『賤人』呢!」
周睿忍著那股子彆扭枕在那支壯碩溫熱的手臂,雖然沒聞到他媽身上那股舒服的味道,但至少也不討厭這個親爹的親近,當下心頭一熱就洩了密,「我媽心煩的時候最喜歡在房裡喊『賤人』,我估摸著被她罵過的就你和喬宇哥,你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你認為我該為此感到……呃,榮幸?」
易唐硬著頭皮說著這話,頓時覺得孩子的思維難以理解。更令他驚詫的是,昔日那個彬彬有禮、講文明講道理的周顏周同學,居然把「賤人」一詞掛在嘴邊,從孩子的心態來看,這似乎還是個……褒義詞?
「我媽要願意罵你說明把你擱心裡呢,我名牌姐說我媽是太后,閒雜人等哪有資格活躍在她的金口中?」
「那你媽這些年除了那個方喬宇還有過幾個男朋友?都長什麼樣?有你爸我這麼帥嗎?」
「相親對象也算嗎?」
「那不算,不,還是算吧,她性子挺清高的,沒事不會總相親吧?。」
「確實不多來著,從我有記憶以來也就五六十個吧,有教授、經理、廠長、律師、公務員和各種老闆,年齡跨度就比較大了,從二十出頭到四十出頭,有單身的,有離異的,有喪偶的,有帶孩子的,你要知道哪個?」
「……」某人無語,敢情這孩子挨個記得清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