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唐的一句「兒子」於許唯一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她驚詫得盯著易唐那張近乎完美的臉,忍不住發出一聲獅吼般的驚呼:「周太后,你個騙子——」
那嗓音尖銳得猶如金屬滑過玻璃,習以為常的周睿只拿手指掏了掏耳朵,不過這顯然嚇到了初來乍到的易某人。
他定了定神暗自腹誹,這種女人真惹不起,一天兩次尖叫準能讓你神經衰弱。
「破名牌,要瘋上外頭瘋去,給老娘安靜點!」
回應許唯一的是主臥室裡的周顏,鏗鏘有力的嗓音透過緊閉的房門傳入客廳,音量不大,語氣不厲,卻莫名地有氣勢。
易唐聞言之後莫名地心慌。
雖然從未聽過周顏用這種語氣態度說過話,但他能確定屋子裡的人就是他前妻。快要八年不見,他似乎連她的容貌都無法想像得完整,只剩記憶中那條泛白的牛仔褲。
說是心慌,似乎還帶了些心酸。
這個公寓至少有幾十年歷史,站在客廳能一覽無餘,傢俱不談哪種風格只怕還是二手的,索性屋子裡的擺設有序,一塵不染。
這些年她過得不好,他有很大的責任。
「你這乾媽叫名牌?」
易唐極力克制情緒,瞥了一眼偃旗息鼓的許唯一,試圖通過轉移話題來調整心態,他必須心平氣和地和周顏談談。
「是我媽把我名牌姐的名字翻譯成英文再按到一個品牌上就有了這個綽號。你找我媽談吧,她在房裡譯稿,明天就得交,這會兒脾氣不太好。」周睿眼尖心明,自然清楚自家親爹壓根不是對許唯一的名字感興趣,他只是有點怯場而已。
他上前將許唯一拉進了小臥室輕聲合上房門,把空間留給了易唐。
易唐清了清喉嚨步向主臥室,蹙著眉頭做了個深呼吸,手心已漸漸冒出細汗。他這又沒幹什麼壞事,怎麼就被兒子一句「這會兒脾氣不好」給嚇著了?
這幾年不見,周顏的氣場怎麼強到隔著門都讓他覺得有點瘆人?
不過,礙於背後有兒子在場,易唐終是抬手敲響了周顏的房門。
周睿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他不希望自己在兒子心中的父親形象毀於一旦,如果連來意都不敢說出口,那麼他又有什麼必要出現?
「小睿,他真是你爸?他哪裡像香港那個八兩金?你老娘這是活生生的譭謗!」
許唯一從細小的門縫裡看了看背對著她的易唐,再掏出名片掃了一眼,仍覺得這事太過戲劇化。
「敲第三次門了,我媽一定惱了。」
周睿壓低嗓音提醒偷看的同夥,壓根沒接那沒技術含量的話。也就名牌姐信他媽那話,他爸要真長得跟八兩金一樣在菜市場賣肉,他媽能跟他結婚嗎?能生出他來嗎?
'「許唯一你腦癱還是抽風!真要逼老娘拿掃帚趕人嗎?你丫給老娘——」
一個「滾」字來不及出口,奮力拉開房門的周顏因視線中出現的那個人頓時驚得呆若木雞,那絲慍怒來不及收回,就這麼僵在臉上被對方收在眼中。
「顏寶,是我。」易唐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喊出了多年前掛在嘴邊的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