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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的廖淨初,無聊地坐在軟榻上,望著屋頂出神,低頭瞥見地上的書,心一動,對了,前世常背藥方,早練成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不知現在丟沒丟?
一念至此,廖淨初起身來到窗前,撿起剛扔在地上的書,隨手翻了一頁,又扔到一邊,暗罵自己蠢,竟忘了不識字。
他二大爺的,就算過目不忘的本領沒丟,現在大字不識一個,還有毛用!
沮喪之下,廖淨初忍不住暗罵了句。
怎麼辦?現在的她可謂是文不成,武不就,此身一無長物,今後將如何立足?
「四奶奶,您這是做什麼?這把獨幽琴可是鍾離大師的絕世之作,用了勝過精金美玉的古良材,怕是整個欒國也找不出第二把了,您怎麼就這麼摔了!」
廖淨初正沮喪間,芙蓉端著茶水走了進來,一眼瞧見淒涼地躺在地上的獨幽琴,心疼的什麼似的,忙放下茶水,一面抱怨廖淨初暴殄天物,一邊小心地捧起地上的獨幽琴。
重新將琴擦拭了,安放在矮几上,芙蓉抬眼瞧見廖淨初彷彿沒聽見般,立在窗前沉默不語,歎了口氣說道:
「四奶奶心情不好,奴婢知道,但再怎麼也不能拿琴出氣,您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不說這琴的珍稀,單說他是陸公子耗費萬金,花了多少心血求來,贈送於您的這份心意,您也不該這麼辜負了……」
提到陸軒,廖淨初眼前又閃出那個在靈前情真意切地吟誦悼文的男子,滿嘴的之乎者也,她一句也沒聽懂,自然沒像其他人一樣被感動的稀里嘩啦,淚流滿面,但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深邃而多情眼,卻深深地刻在心裡了。()
想起前世的他,一絲疼痛劃過心底,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淡淡地問道:
「這琴是陸公子送我的?」
「四奶奶琴藝超絕,陸公子說,這把琴只配您用,別人是用不起的……您出嫁時,因為這琴是陸公子所贈,怕四爺猜忌,我們太太不讓您帶,您說琴識有緣人,這琴和您有緣,您出嫁後,此生能陪您的怕是只有這獨幽琴了,您和陸公子清清白白,才不怕那些流言蜚語……想著您過門是為沖喜,後事難料,見您執意要帶,我們太太也不忍心拂了您到意,不想您……」
「別擺在那了,收起來」
「四奶奶,您……」
聽廖淨初要她將琴收起來,芙蓉一怔,還記得四奶奶大婚第二天整理嫁妝時,看到這把琴,便讓人擺在臥室裡彈了起來,四爺一見之下,黯然失神,接著便吐了血,第三日便闔然長逝,府裡也因此盛傳是四奶奶婚前不貞,氣死了四爺,是個掃帚星……
不想如今四爺走了,她卻要將琴收起來,話說了一半,芙蓉生生地嚥了回去,四奶奶不記得也好,國公府裡最容不得守寡的女人有二心,那些事情早該忘記的。
見廖淨初神色淡淡的,改口說道:
「奴婢這就收起來。」
收好了琴,轉身見廖淨初還立在窗前,芙蓉上前扶著她說道:
「我們太太明兒要走,四奶奶趁現在過去看看,一旦回了欒府,以後再見,又不知什麼時侯了。」
芙蓉說著,眼睛紅了起來。提起欒姨媽,廖淨初才想起這幾日既要應付那些繁瑣的禮俗,還要守在靈前,陪著來祭弔的內眷,每日被折騰的精疲力竭,又有鶯兒一直在跟前,她竟沒機會和芙蓉深談過。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也瞧得明白,她身邊的三個大丫鬟中,柳兒是太太的人,鶯兒是大奶奶姚闌的人,和她都不貼心,唯一能收為己用的也只有芙蓉了。
回到軟榻前坐下,端起茶水吹了吹,輕呷了口說道:
「不急,我們下午再過去,鶯兒呢,一大早的去哪了,對了,這些日子,怎麼一直不見柳兒?」
「柳兒自那日在靈堂前昏倒,被太太喚了去,就一直沒回來,大奶奶說今兒靈堂撤帳,忙不過來,點名要鶯兒去幫忙……」
「噢……」
聽了這話,淨初點點頭,沉吟了半晌,抬頭看著芙蓉問道:
「你……知道牡丹是怎麼死的嗎?」
芙蓉一怔神,隨即眼圈紅了起來,哽咽地說道:
「聽說她見您自殺,也跟著投了湖,奴婢當時正在大奶奶那回事兒,也不太清楚……」
芙蓉說完,見廖淨初只看著她不語,猶豫了片刻,支吾著說道:
「聽說當時附近有兩個打掃的婆子,和一個叫紅姑的丫鬟,那紅姑說,她遠遠地瞧見您和三爺在落雁湖的迴廊上說話,也沒在意,只低頭繼續打掃,不知您怎麼就落了水,聽到牡丹喊救命,紅姑一抬頭,正瞧見牡丹被三爺一掌拍入河中……」
「三爺,那個董仁?」
聽了這話,廖淨初不由想起靈堂上那個俊美的少年,看外表,董仁也是個謙謙君子,怎會有這麼狠毒的一副心腸?為什麼要害她和牡丹?
潘敏會不會知道些什麼,才對她充滿了敵意?
琢磨了半天,廖淨初也想不明白這錯雜在一起的關係?輕蹙眉頭問道:
「紅姑沒聽見我落水前和三爺說了些什麼?」
見芙蓉搖頭,淨初暗歎一聲,沉吟了片刻,低聲吩咐道:
「你帶些銀兩,想辦法把紅姑叫來,如果方便,連那兩個婆子也找過來,注意,千萬別被人瞧見。」
芙蓉神色一暗道:
「四奶奶的猜忌,也是奴婢心裡的疑惑,前兩日趁沒人注意,奴婢去落雁湖找過紅姑,才發現落雁湖的人都換了,說是因為手腳不乾淨,全被逐出了國公府。」
「什麼!」聽了這話,廖淨初一怔,隨即問道:「你沒打聽一下,她們去了哪裡?」
「奴婢打聽了,落雁湖的人都是新來了,一問三不知,奴婢問急了,那些人掉頭就走,府裡其他人像是受了警告,一聽奴婢提到紅姑,臉色立時都變了,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說到這,芙蓉看了看門口,湊到廖淨初耳邊低聲說道:
「四奶奶,奴婢懷疑,那天您跟本不是自殺……現在想來,幸虧奴婢機靈,那日太太問話,奴婢謊稱自己也是剛去,什麼都不知道,才免了一劫,這事兒四奶奶您心裡清楚就好,以後千萬別再提了,雖然奴婢才來幾天,但以前也聽說過,別看太太一臉的仁慈,對您透著親近,其實心狠著呢,您可千萬仔細些。」
廖淨初點點頭,遺憾地說道:
「這麼說,除了三爺外,府裡再沒知情的人了?」
「是的,也許……」
芙蓉說道這便閉了嘴,猶豫起來,抬頭對上廖淨初逼視的目光,身子一顫,忙開口說道:
「奴婢猜想江公子也許知道內情,但此人陰險狡詐,四奶奶千萬別去招惹他。」
「江公子?」
聽了這話,廖淨初疑惑地問道:
「我那天聽柳兒提過,聽說是他救了我,他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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