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走得快有什麼用,第一個接到人的果然還是自己啊。
余禮白在心中給自己豎起拇指。
一身風塵僕僕的季鐮提著一個碎花布包裹——水神大人表示只要是在死小孩手上,哪怕是藍白小碎花看上去也帥得足夠引領東方時尚界新一輪潮流——眉間舒朗,看起來心情很好。
面對余禮白驚喜的話語,他只是平淡的點頭。
「嗯。」
兩個人相互對視,半響都沒有移開眼。
聽到動靜出來的裴吉和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迅速將裴吉拉到石屏後,小小聲問:「哎,徒弟的妹妹,我徒弟和那小子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啊?」
裴吉嘴角抽搐,「我也想要知道。」
紫衣道人皺眉,猶豫了又猶豫,還是繼續問:「他們之間,莫非是那一種關係?」
「那一種?」
紫衣道人說:「別裝傻啊,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那兩人……呃?!」
話說到一半,紫衣道人才恍然發現詢問的聲音是從他背後傳過來的,他回頭,就見到自己的小徒弟正面色陰沉盯著他,而另一個古怪小子滿臉紅暈,看放空的眼神就知道他魂都不知到哪裡去了。
紫衣道人額上冷汗直流,「……徒弟啊,你聽我解釋。」
雖然認下這個師尊,但是對待紫衣道人的態度季鐮沒有半點改變,對於紫衣道人的這句話他應也沒有應,對著見到他之後便乖乖站好的裴吉點點頭,拉著余禮白走進屋。
被他甩在身後的裴吉和紫衣道人:「……」
臥槽,眼睛快瞎了。
秀了一把恩愛而不自知的余禮白很快回過神,有些彆扭的抽出被季鐮握著的手,屁顛屁顛搶過行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被包裹出人意料的重量一帶,差點沒有直接摔倒。
早就預料到這一遭的季鐮非常順手地將他扶好,輕巧巧將包裹給帶了回去。
跟著他們身後的一老一小:「……」
從現在開始,這兩人就算再默契他們也不會驚訝了哼,真是絲毫也不懂得體諒孤寡老人和小孩純潔的心靈。
注意力完全放在季鐮身上,根本意識不到此處還有另外兩個人的余禮白訕訕笑,「你是帶著金子回來了嗎?」怎麼包裹如此之重。
這句話余禮白只是說出來開玩笑的,沒想到季鐮穩穩當當將包裹往桌子上一放,對著他點頭。
……點頭是個啥意思?
難不成真的帶著一包裹金子?
余禮白上前將包裹解開。
土氣的碎花布被抽走,瞬間映出滿堂金光閃閃,一串一串疊在一起的圓金錢爍爍發光,一時間,就連空氣中也添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金子味道。
從余禮白背後探過頭望來的裴吉張大嘴,「哇,金子。」
以和裴吉相同的姿勢,從另一邊探出頭的紫衣道人也張開嘴,「哇哦,好多金子。」
站在這兩人之間的余禮白嘴角抽搐。
「季鐮啊,」他慢慢說,「帶著這麼多金子走路不累麼?」
其實想要表現自己也有賺錢能力的季鐮:「……嗯?」
水神大人恨鐵不成鋼,「你怎麼不記得在錢莊開個戶頭啊,現在誰還提著這麼多金子上路,都是用錢票的好麼。」
季鐮:「……嗯。」
余禮白扶額,「你嗯嗯嗯什麼啊,鎮上有一家百姓錢莊,等吃了午飯就去把這些金子存好吧。」
雖然做錯事情,一番心意也完全沒有表達出,但是季鐮還是非常淡定點頭,將金子重新用布包好,好似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一樣問道,「午飯?」
「啊等等我家過一會就會送過來。」
於是某水神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轉移了。
旁觀的紫衣道人戳了戳同樣旁觀的裴吉,「徒弟的妹妹……」
裴吉面無表情打斷他,「不,什麼也不要說了。」
呵呵,有了媳婦就忘記妹妹……不,忘記弟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離家出走。
***
余禮白躲進了茅房。
季府院子不大,但是其中一切都是按照二十年前的最好標準裝修的,二十年前中華國國門剛開,大部分人對於流進市場的西洋貨只保持著觀望態度,但是季府的茅房裡,已經安上抽水馬桶。
皇室瓷窯打造,在當時也是新鮮事物呢。
余禮白就蹲在這昂貴馬桶上,他身前跪著的,是被召喚而來的一名神將。
君臣兩人都沒有對這個會面地點表示什麼異議,皆是一臉嚴肅,無比正經。
「本君派遣你跟著季鐮,隨身保護,每日傳達消息,你都給本君傳達的什麼?」余禮白垂下眼簾,沉聲問。
跪在下方的神將不明所以,「那個……小夫人這回出門,屬下一路跟隨,每日傳達的消息是小夫人平安無恙。」
余禮白挑眉,「所以你要告訴我,那一包金子是他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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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將依舊不明白自家上司在為什麼生氣,「小夫人第二天下午到了花都,去找了懸賞的鐵榜看,晚上去了花都最大的飯館,第三天一早出城,晚上就帶了一個被懸賞的魔道回去,從第三天到第五天,一共抓捕了三個活口,且砍死了五個,第六天帶著賞金上回來的馬車,直到回來,一共七天,的確是平安無恙啊。」
余禮白:「……」
又是打又是殺的,算個鬼的平安無恙啊。
這一句話在他面上表達得太過明顯,終於被沒眼力見的下屬看出來。
「雖然此行多有爭鬥,但是所有事物都被小夫人輕易解決,哪怕是出城追捕魔道,小夫人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的的確確是平安啊。」
余禮白要抓狂了,「但是你都沒有報告這些事情啊,本君想看的報告是一字一句,全無遺漏啊。」
神將:「……是。」
水君大人,就這樣將您的癡漢本質表達在吾等下屬面前,真的沒有問題嗎?
神將再一次產生了,他在白河水晶廟裡成為當差神將後,常常出現的無力感。
余禮白並不知道他的下屬在腹誹他什麼,而是非常嚴肅的,像是吩咐什麼重大事情一般拍了拍神將的肩,「所以,回去之後就把這七天你的見聞全部寫下來吧,等晚上本君回去就要看到。」
神將只能無奈地再次應是。
要是水君大人您在處理政務方面也是如此熱情,龜丞相一定會喜極而泣的。
欲哭無淚的無辜神將就要化為水汽飛回水晶廟,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什麼本君?」
余禮白:!!!
一秒之前,茅房中的兩個非人類還一坐一跪,氣場活似皇宮大殿上的每天上朝,一秒後,一團水汽在茅房中亂竄,眼瞅著水君大人似乎也想著化作水汽逃走,從小窗戶的一線縫隙中溜走的神將無比心累的順手將窗戶鎖上。
他們每年偷偷加在水君大人膳食中的,據說能補腦的天材地寶不計其數,為什麼就沒有一個起作用呢。
有關余禮白智商的問題是無解。
被堵住逃路的余禮白決定等回去一定要給這個下屬好看,不過眼前的危機顯然更勝一籌。
季鐮敲了敲茅房門,「余禮白,你在裡面嗎?」
茅房之中寂靜十秒,然後門被刷的一下打開,余禮白一臉極為燦爛的假笑,道,「終於上完了,你也要上嗎?」
季鐮盯著他。
危急時刻強行鎮定,余禮白竭力睜大眼睛表示自己的單純,「啊,你是等了很久嗎?剛才在外面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
他對面的青年一貫地面無表情,「便秘要早治。」
余禮白:「……」
把余禮白噎得說不出話來,季鐮才回答他的問題,「沒來多久。」
聞言余禮白鬆下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又聽到季鐮慢悠悠的接上一句,「只聽到你一個人在裡面演雙角。」
頓時要松下的這口氣卡在余禮白喉嚨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後變為一串咳嗽噴出,季鐮見到他嗆到還幫他拍了拍後背。
……特麼的大喘氣,真是夠了。
他巍巍顫顫抬起頭,面對季鐮平板無波的目光。
青年的眼神他完全看不懂。
兩人對視半晌,余禮白才偏過頭摸著後腦勺,「哈哈哈什麼雙角?」
兩個人的聲音,難道以為他聽不出來嗎?季鐮心說。
軍……均……君……
是哪個「jun」字呢?
看著這個傢伙各種惶恐卻抱著沒有被拆穿的期盼佯裝鎮定,真的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心中轉著各種念頭,但是面癱如季鐮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出手來,「戶章。」
「哦哦哦。」這才想起戶章沒有還回去,余禮白從袖子中掏出代表一家之主的印章——偷偷圍觀的妖靈們全都不忍直視的掩面——放到季鐮手上。
「怎麼了?要用?」他問。
季鐮點頭,「電話。」
「電話是什麼?」余禮白疑惑。
「泰律豐。」季鐮解釋。
「哦哦,」余禮白眼前一亮,「那個什麼公司來人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千里傳音法寶,看我去給你買個最好最貴的。」
季鐮嘴角抽搐,舉起拳頭。
片刻——
「哎喲!」余禮白摀住發紅的額頭,「……明明很久沒有打了,為什麼又打我?!」
季鐮:「……」
因為你那個得瑟的模樣,看上去實在是太讓人手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