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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嶄露頭角 第十二章 :王妃發怒,渣爹要挾 文 / 丹青夙

    謝昭中毒一事又怎麼瞞得過赫連晴的耳目,當天夜裡就將謝昭房中的熏香拿出去叫心腹檢驗,果不其然,裡面真有「長夢」這味藥!

    赫連晴也是個厲害的,雖然心中早就掀起驚濤駭浪,卻還是能按兵不動,足足等了三日才人贓並獲、將人一舉拿下!

    可是當赫連晴順籐摸瓜,找到主謀時,卻是踉蹌地跌倒在座椅上,狠狠地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掃了下去,頓時,王妃房裡只聽到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

    赫連晴的心在微微地發抖,雙手緊握成拳,要不是理智上存,說不定就要打上門去!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女人的手居然伸地那麼長,膽敢伸到昭兒身上!

    她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居然要懲罰她這輩子嫁到了謝家!

    赫連晴年輕的時候,是名滿上京都的第一美人,不僅貌美,更是才華智慧同她的美貌一般聞名於世。自她及笄之後,前來求親的人多的都能踏破了赫連將軍府的大門。

    可是一道聖旨,讓她不得不嫁入皇家,與謝飛揚成婚。

    當年謝飛揚是先帝最得寵的二皇子,年少輕狂、文才武略皆是上品,赫連晴在街上驚鴻一瞥,忍不住對這個翩翩少年心生好感。

    當知道她未來的夫君就是謝飛揚時,赫連晴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雖然家中的父母長輩都為這樁婚事暗自發愁,可是赫連晴卻有信心,不管皇家的想法是什麼,她一定有那個魅力收服謝飛揚。

    那場婚事被上京都所有的世家名門都暗暗稱羨,男的俊美、女的嬌俏,文采相當、家世匹配,簡直就是天賜良緣。

    如果是一開始的赫連晴還對著婚姻充滿了期待,信誓旦旦地認為謝飛揚也一定會愛上她,那麼經過十八年的日日夜夜,她早就被磨滅了一切的希望,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中的嫡女赫連晴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

    赫連晴守著這個謝王府度過了十八個三百六十日。謝飛揚除了開頭幾年還碰她外,有了謝昭後,乾脆在上京都另置宅邸,將他最寵愛的姬妾梅心兒帶在了身邊,哪怕是去邊關守城,也是帶著她!

    若不是赫連晴家世一流,又有謝昭這個兒子給她站穩根基,她這個謝王妃就完全形同虛設!

    上次謝昭出事,等到赫連晴一切解決之後,謝飛揚才堪堪趕到了上京都,在看過一次謝昭無礙後,便帶著梅心兒住回了另一處宅邸,他眼裡完全沒有她這個正妻!

    所以也就惹得那個梅心兒也打從心裡看不起她是不是?否則她一個窯子裡出來的姐兒,有什麼膽子居然敢害她的昭兒?!

    「青兒,備馬車,將剛剛那個婆子壓著,我們一起去給王爺請安去!」今天晚上絕不能善罷甘休!要是不要了那賤女人的狗命,我就枉為赫連晴!

    青兒立即領命後就下去吩咐去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殺到了謝王爺的別院。

    謝昭聽到了動靜,知道母妃是要去找那個梅心兒算賬,哪裡還坐的住,翻身上馬就追了過去。

    謝王爺的別院也不遠,不過兩柱香的功夫赫連晴就到了別院,門口的小廝看到是赫連晴,一開始還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見真是赫連晴,連忙點頭哈腰道:「王妃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報。」

    沒想到還沒走出去半步,謝昭幾步上來,一腳就踹到了小廝的心窩子上,怒斥道:「混賬東西,你要向誰稟報?真是笑話!」

    在西嵐國,若是兩人一旦成婚,夫妻兩人在家中的地位是相等的,根本沒有稟報一說。若是要稟報,肯定就是稟報給那個梅心兒了!還真是天大的笑話,正室上門還要給小妾稟報,這全天下都沒這個理的!

    赫連晴看都不看那個小廝一眼,直接率先走了進去,旁人紛紛跟上。

    門口的小廝一見勢頭不對,也不管心口處的疼痛感,連忙抄近道向王爺的書房奔去。

    謝飛揚手中的筆一頓,抬起頭來怔怔地看向空處:晴兒來了?

    說來雖然謝昭的一雙丹鳳眼像極了赫連晴,可是其他部分卻像是和謝飛揚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讓人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可是父子兩人關係卻極為生疏,根本不親近。

    謝飛揚想不出一向和他進水不犯河水的赫連晴此次過來所謂何事,但還是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整了整衣冠後快步向前廳走去。

    謝飛揚剛一到便和赫連晴撞了個正著。

    看到赫連晴的一瞬間,謝飛揚強自安奈下歡喜的表情,擺出一張冷臉,沉聲問道:「王妃此來,所謂何事?」

    「何事?哼!就是找她!」赫連晴指向也匆匆趕來的梅心兒,青兒極有眼色地將那個下藥的婆子提了出來,命人壓在大廳中央。

    謝飛揚臉上表情一怔,而梅心兒一看到那個婆子便臉色變得慘白,不敢置信地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張媽和一臉證據確鑿的赫連晴,連行禮都忘記了。

    赫連晴將調查的密報一把甩給了謝飛揚,冷嗤道:「王爺您就好好看看吧!到底是要您的兒子,而是要這個女人!」

    謝飛揚知道赫連晴一直是個極為冷靜之人,今天說的話中字字句句都含著滔天怒意,連忙打開密報,一張張、一頁頁地讀了過去,越看先去臉色越差,最後狠狠地一把擲在了梅心兒臉上,滿臉猙獰道:「你幹的好事!」

    赫連晴一愣,原本以為這個男人還要袒護他小情人一回,沒想到卻這麼乾脆。轉念一想也就對了,這個男人現在就昭兒一個兒子,不當心著,他謝王府可是要絕後了!

    即便和昭兒不親,可是昭兒還是他唯一的兒子。

    梅心兒知道此次分辨已經沒有用了,誰能知道她已經如此小心謹慎了,居然還是讓那個老女人發現了端倪,只怪自己棋差一招!

    「通」地一聲,梅心兒馬上跪了下來,膝行到謝飛揚面前,揪著他的衣擺,臉上哭的梨花帶雨:「求求王爺放過心兒吧!心兒當時真的是鬼迷心竅,聽信了那個婆子的讒言才對小王爺下了手!求求王爺放過心兒,放過心兒吧!」梅心兒連連磕頭,額頭上都留下了血絲還在不停地磕,顯然也是怕到了極點。

    謝昭雙手抱臂看好戲般地看著那個噁心的女人演戲:既然想要小爺的命,自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早知道會怕成這樣,當初還敢動手?哼!

    謝飛揚此刻冷著一張臉,雙目中都是寒芒,梅心兒的哭訴祈求根本就沒有讓他的心動搖一下,抬手就要把這個女人給解決了。

    梅心兒到底跟了謝飛揚那麼長時間了,自然知道謝飛揚接下來要做什麼,連忙抱住謝飛揚的腳,嘶吼道:「王爺--你不能殺我!我肚子裡,我肚子裡懷了你的骨肉!」

    一句話說的全場所有人都頓住了。

    赫連晴不敢置信地看向謝飛揚,腦中千萬算計呼嘯而過,手都開始輕微地顫抖:難怪那個女人敢這樣做,竟是有了這樣的依仗!

    謝飛揚也有一瞬間的愣神,眼中飛過一絲不忍,被站在他對面的謝昭立馬捕捉到。

    謝昭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從來沒有一次,會對父王那麼失望過。從小,在謝昭眼裡,謝飛揚都是他最崇拜的人,哪怕他常年不回家,哪怕他對他冷冷淡淡的,可是那種孺慕之情本就天生。每次謝飛揚一回來,謝昭就忍不住地向他展示自己新學會的東西,可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謝飛揚冷冷的一聲「太差。」

    不斷地被謝飛揚否定,再加上漸漸懂事,知道了父王與母妃兩人的關係,謝昭開始在外面頻頻惹事,為的就是能讓謝飛揚注意到他,可是結果卻是只有赫連晴為他操碎了心。

    現在他雙目通紅地看著這個所謂的父王,不,他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父王!他不配!

    雙手緊握成拳,幾步上前,站定在謝飛揚面前。兩父子如今幾乎一般高,又長著幾乎一樣的面孔,可是卻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看來父王是有些捨不得這個賤女人了是不是?」謝昭的出言不遜讓謝飛揚下意識地不喜,在他心中謝昭還停留在小時候不停地想在他面前表現的孩童,而不是如現在這樣,眼帶憎恨看著他的少年。

    「昭兒,不得如此無禮!」謝飛揚想當然地就要擺起做父親的架子,沒想到謝昭突然冷冷一笑:「無禮?這才叫無禮!」

    猛地出腳,一下子將梅心兒踹倒在地,然後狠狠地一腳踢到了梅心兒的肚子上!

    謝昭天生神力,這一腳又飽含著怒氣使出了十分的力道,頓時只聽梅心兒慘叫一聲,身下迅速地流出了一大灘紅色的血液,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暈了過去!

    謝昭拉起呆愣住赫連晴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囂張至極地說道:「我勸父王以後還是別想著要其他的孩子好!除非是我母妃生的,否則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說完之後,帶著謝王府的其他僕人揚長而去。

    謝飛揚一屁股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對著下面的僕人命令道:「將梅姨娘處理了。」

    僕人應諾,剛想通通退出去,卻聽見謝飛揚又說了一句:「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了一星半點的消息,集體杖斃!」

    一句話將在場所有的僕人說的抖了抖,不敢再看謝飛揚,一個個魚貫而出。

    別看謝飛揚當年也是名滿京都的才子,實際上不愧是兩父子,發起脾氣來,狠著呢!

    謝飛揚頭疼地撫了撫額頭--為何竟然和他們母子兩變成了現在這般情況?

    正當謝昭這頭正憤恨至極時,陳默那頭卻也發生了一件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陳默配合著京畿府衙驗屍之後,府衙中的捕快很快靠著陳默提供的線索,找到了死者。

    原來死者竟然是西嵐國第二富商雲家的二公子!雲家家族中都有遺傳性的多指畸形症,為了以後的生活不受影響,雲家的孩童一生出來就會請名醫切掉多出來的那隻手指。雖然別人是不知道他們雲家有多指之症,可是雲家人還不知道嗎?

    那天捕快根據得到的線索挨家挨戶地排查,等到查到雲家的時候,才發現雲家二公子已經失蹤三天了!

    雲家二公子名喚雲天祐。自小體弱不足,身量一直比同齡人瘦小許多,雖然雲家的當家人大公子雲逸塵沒少求醫問藥,但是卻沒能改變這一點,實在頗為遺憾。

    雲家父母早亡,只剩下這對兄弟,雲逸塵也是個厲害的,面對群狼環飼的親屬,他也能以十六歲的少年之軀扛起整個雲家的大梁,到如今,雲家的財富在西嵐國也只是屈居百里家族之下。

    雲家家訓中有規定,男子年滿十五歲便該自己獨自一人去雲遊,利用自己的才能做一番事業。這雲天祐剛剛年滿十五歲,一直生活在他大哥的羽翼下,自然想出去闖蕩一番。可是雲逸塵見他年紀過小,加上生來體弱,所以禁止他外出。

    沒想到就因為這個,兩兄弟鬧了起來,雲逸塵無法,只好將雲天祐關在家裡,命僕人看管。誰知到看似一向聽話乖巧的雲天祐居然打暈了僕人,捲了屋裡值錢的玉珮古董就跑。到了外面找了一家當鋪把這些都當了,得了好大一筆銀子。可是畢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就這樣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那人將雲天祐拐到無人的小巷後,就命雲天祐把銀子全都交出來,誰知道這孩子還是個倔性的,寧死不屈,那人也沒想到這孩子是個倔的,慌亂之下拿起旁邊雜物堆的木棍就連續打了過去,等到反應過來時,那孩子已經嚥氣了!連忙哆哆嗦嗦的將人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扒了下來,把人拖進了雜物堆中,企圖大家都不要發現。

    京畿府衙一查到死者是雲家二公子,態度也馬上變了,在那條平民小巷裡挨家挨戶地盤查,最後根據所有的人證物證找到了兇手,緝拿歸案。

    陳默雖然從宋立仁那邊知道了前因後果,也得到了京畿府衙的不少報酬,可是也沒想到雲家人會親自上門道謝。

    現在有些頭疼地看著鋪了一地的禮物,陳默不知道該感慨不愧是雲家,財大氣粗呢,還是要說不好意思,你們太佔地方了。

    雲府的管家自然是看出了陳默臉上的為難之色,對著陳默就行了一個大禮,正色道:「還請陳姑娘一定要收下我家大少爺的一片心意!我家大少爺說了,陳姑娘之恩無以為報,如今我家大少爺正在家中置辦喪事、哀痛不已,等過些時日,必當親自前來道謝。這些只是一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陳姑娘一定收下!」

    隨便瞥一眼那些禮物就能知道,個個價值不菲,薛掌櫃站在一邊都要流口水了,誰知陳默小手一揮,不假辭色道:「雲管家,我陳默也不瞞你,此次驗屍只是官府所托,我只是盡我所能。況且抓到兇手之後,官府已經給了很豐厚的報酬,雲管家不必多此一舉。」

    薛掌櫃聽得都要哭了:我的好東家啊!您就不能不這麼實誠嗎?

    雲管家讚許地看著一點都不為錢財所動的陳默,如果一開始只是感激的話,現在真的是欽佩了:本事高超也不高高在上,為人真誠不為錢財所動,這樣的人,世所罕見。

    不是雲管家誇張,當今世上多是沽名釣譽之輩,若是有些才學本事的早就尾巴翹到了天上去,更是目下無塵之輩。那些人就算裝的視金錢如糞土,可是眼裡的貪婪還是根本逃不過他的雙眼。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能做到陳默這樣的,實屬不易!

    「陳姑娘,還請不要推辭。這些只是我們的心意,若您不收下,我家大少爺一定會寢食難安。而且我家大少爺說了,陳姑娘不僅驗屍術了得,醫術也是一等一的好,從此之後凡是聽從我們雲家號令之人,都將會在」陳氏醫館「看病拿藥。若是陳姑娘真的過意不去的話,還請到時候看病拿藥算我們便宜一些吧!」

    陳默還沒說什麼,薛掌櫃早就已經笑瞇了眼,連連點頭稱是,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後,雲府管家便告辭離去了。

    陳默有些鬧不明白為什麼這薛掌櫃就能這麼高興,以他平時一毛不拔鐵公雞的性格,這回賣了人家一個人情,怎麼還這麼高興?

    薛掌櫃樂滋滋地一邊整理著禮物,一邊對著陳默解釋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這雲家雖說是西嵐第二富商之家,可是到底他們家有多少家底,那是誰都不知道的!百里家的生意遍佈西嵐國,可是這雲家的生意都做到海外去了!剛剛那個雲管家說以後他們下邊的人看病都到我們這來,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嗎?」

    薛掌櫃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問陳默,卻發現陳默眼皮都沒抬一下,轉身就往後院走,薛掌櫃連忙追上去:「小姐,少說也有千把人啊!小姐--」

    哎,薛掌櫃搖了搖頭--這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對這經濟之道一點都不感興趣。罷了,還是我老頭子多操一點心吧。

    陳默見天色已晚,今天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便收拾收拾回家了。

    在買下上京都的鋪面後,陳默隨即也在醫館附近購置了一套四進三出小院,雖然已經裝修好了,可是傢俱物什什麼的還得一一重新購置,這些任務自然都交給了春香去辦。

    平時這個時候一聽到陳默回來的聲音,春香都會跑出來相迎,怎麼今天卻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難道出去了?

    陳默有些疑惑地進了堂屋,卻看見春香捧著茶盞侍奉在左右,而堂屋上首坐著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一派儒雅君子的樣子,正在那邊品茗。

    聽到動靜,程允先立即將茶杯放了下來,起身迎了過來:「墨梅回來了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這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行夜路不安全。」

    程允先雖然驚訝於陳默巨大的改變和她所學的一身本領,但是他知道本來就和那個孩子交流甚少,所以也不想去追究這些,只要她還是他的女兒便好!

    陳默有些僵硬的看著一臉慈父狀的程允先,這個只見過一次的便宜父親居然找上門了?

    陳默如今對程家人是厭惡至極,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自然說話也不會客氣:「如果程大人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我現在姓陳名默,早已自立門戶,所以不必再在這邊假惺惺的,我很不習慣。」

    程允先原本還想客套幾句然後進入正題,沒想到以前一向寡言少語的墨梅,這開起口來竟然是這麼地咄咄逼人,而且還直白地讓人語塞!

    程允先已經習慣了官場上說話的九曲十八彎,哪裡嘗試過這樣的說話方式,足足愣了好幾十秒才有些結巴地開口道:「墨梅,墨梅丫頭,你,你當真連父親也不認了?」

    程允先說這話的時候盡量做出了一副哀傷的表情,說起來眼前這男人確實還是這具身體的親身父親。可是比起對李氏的討厭,陳默更加討厭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父親!

    李氏對她憤恨討厭還情有可原,原本她就是和李氏站在敵對面的,是個姨娘的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女兒。可是程允先呢?他明明是程墨梅的親生父親!卻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任其被欺凌虐待。等到現在發現他的女兒原來是有利用價值的,又想要跑過來將她接回程家,好能利用上這個女兒,賣上個好價錢!

    這樣的父親,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不知為何,陳默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戾氣,那種生而不養的父親算什麼父親!簡直就是人渣!

    臉上不再是那種面無表情的面癱臉,儘管壓抑,還是升騰出了絲絲怒氣,聲音也變得有些銳利:「呵,父親?你也配說父親二字!春香送客!」

    根本不想再看到程允先那張偽善的嘴臉,直接叫春香送客,可是春香在程允先的淫威下過了這麼多年,哪裡有勇氣真的將程允先趕出去,只是動了動腳步,卻不敢真的上前。

    程允先也不由得怒了起來--要不是知道這死丫頭現在是王妃面前的大紅人,他還會對她如此客氣?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

    深吸了一口氣,程允先按捺下去怒氣,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沉沉地開口道:「墨梅,既然你現在不想回家,為父也不逼你。可是你要知道一個女兒家在外闖蕩不易,沒有家族支撐會非常艱難!」

    程允先的話與其說是勸說,不如說是威嚇。可是這對陳默有用嗎?

    只聽陳默冷哼了一聲,根本懶得搭理程允先的屁話。

    程允先臉上的表情再次僵了一下,變得有些猙獰,轉過身端起茶杯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才微微地平息了一下起伏太大的心緒:「墨梅,半月之後便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獵,每個朝中官員可以帶兩名家眷,為父決定帶上你。到時候讓滿上京都的官家子弟都看看,我女兒是何等英姿!」

    程允先似乎表現的就是一個為女兒驕傲的父親一般,急於向他的同僚們展示自己的女兒是有多好多可人。

    可是程允先真的是這樣一個父親嗎?

    顯然不是!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陳默心裡冷嗤了一下,嘴裡只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不去!

    然後便不想再和這種人糾纏下去,他不走,我走還不行嗎?抬腳就要離開。

    原本程允先以為陳默聽到自己要帶她去皇家狩獵會的時候,她一定會對他這個父親刮目相看,說不定能願意回到程家也說不定。要知道,在上京都的皇家狩獵會不僅僅是個狩獵會,更是一個相親會,到時候各家的子女都會在場,在眾位長輩和同齡人之間露把臉。

    也只有那些頗得家長喜歡的子女才會被帶出來,而這些子女一般也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過去程允先只會帶嫡子嫡女去,曾經有一次小墨梅纏了程允先一個晚上,想要一起去狩獵會,卻被狠狠地打了一頓。從此以後雖然沒有再說過要去參加狩獵會,可是那眼中的渴望他還是能看的分明的。

    其實這次狩獵,程允先也沒想過要帶陳默一起去,倒是程清蓮親自要求程允先帶上陳默的。慕容水月許諾他們程家,只要將陳默帶去,程允先來年必將官升兩級!

    面對這麼大的誘惑,程允先還有什麼不同意的?!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出。

    眼看著陳默就要走了,那官升兩級的美夢就要碎了,程允先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怒喝道:「你這個逆女!你只要再走一步,信不信我就把你娘賣了!」

    她娘?孫姨娘?!

    陳默的腳步頓住了,腦海中一回想到孫姨娘那蒼白瘦弱的臉頰和那磨得發白的袖口,雖然只見過一次,可是不由得喉嚨口就有些哽咽。

    猛地轉過身來,陳默的眼眶微微地有些漲紅,但還是一字一句地說道:「程允先!你別忘了我身後站著誰!」

    雖然很不想仗人權勢,可是這程允先未免欺人太甚!

    程允先雖然很不滿陳默的直呼其名,想到謝王妃的時候也是瑟縮了一下,可是看到陳默明顯不能再淡定的情緒,他就是有一種快意的舒暢感,眼眸中甚至微微帶著得意。

    「是,你是有王妃給你撐腰!可是你別忘了,就算王妃再厲害,她還能拆散我們好好的一對夫妻?就是說破了大天,也沒這個理!再說了,你是自立門戶我管不了你了,可是你身邊的春香,她的賣身契也在我手裡握著呢!難道我管不了你還管不了我的下人嗎?」

    姨娘雖然在府裡也是半個主子,可是做姨娘的是沒有人生自由的,因為賣身契都掌握在正妻手中,隨意轉讓買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春香,雖然一直跟著陳默,可是她的賣身契還真的仍舊在程府!

    陳默雙手握拳,指甲狠狠地掐進了皮肉裡,真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可是打了也無濟於事,只能聲音毫無起伏地問道:「你待如何?」

    明明是沒有起伏的聲音,可是春香就是能聽到小姐那壓抑的聲音下面埋藏的滔天怒氣,若不是為了她,為了姨娘,小姐又何必受這份氣!

    小姐應該一直是無拘無束、無懼無畏的啊!

    春香此刻只覺得心劇烈地疼著,又無比地厭棄自己--她不能幫到小姐也就算了,卻只能做個拖後腿的!

    程允先哈哈一笑,露出了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半月之後,隨我參加狩獵會。」

    陳默冷冷地看了程允先一眼,那其中的陰冷之意直看得程允先心中一抖,可是不甘在女兒面前示弱,挺直腰背,裝出一副毫無所覺之狀。

    「好!不過你要立字據,我參加完之後,將姨娘和春香的賣身契,給我!」陳默平生最恨要挾,可是此刻卻不得不聽從程允先的話,程允先賣女求榮,自然不知道此去皇家狩獵會有多少危機等著她,就算她死在那裡,他也不會有所覺的吧?!

    程允先猶豫了一下,但轉念一想,他已經停滯在五品快六七年了,再熬下去很快就到了乞骸骨的年紀,他實在耗不起了!

    很快,他打消了自己的顧慮,只要這次事成,其他的一起日後再說,很爽快地立下了字據,得意地背著手離開了。

    陳默珍而重之地將字據收到了自己的懷裡,見春香一臉悲傷難過地看著自己,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有些僵硬地說道:「你別難過,說不定我到時候會得第一名的。」

    春香被陳默的前言不搭後語弄得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陳默是說會在狩獵會裡拿第一名。

    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姐到底知不知道,那個狩獵會裡女人是不需要狩獵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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