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給我裝糊塗,就是那個賣淫的女人,說!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王老太太死死地盯著我,也許是激起了鬥志,這個老太婆的臉上出現了紅暈,兩隻臭皮蛋一樣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澈了,裡面帶出一道紅絲。
「這麼說我並沒有侮辱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問題是你,一個高中生為什麼和她粘糊在一起,並且為她爭風吃醋!所以,我就要問你,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當然不會怕她,哼!等到老子把你兒子的視頻發到網上,你們老玉家就傻了。帶著這種良好的心態,我很沉著地反唇相譏:「你好像把話說反了吧,明明是玉建國殘酷毆打,企圖逼良為娼。這一點我可是有證據的!」
王老太婆對此早有準備:「那好,我也有證據,我的證據說明你,一個高中生,不好好學習,跑到夜總會去嫖娼,對不起,你們這代人叫做「叫小姐」,不過意思是一樣的。怎麼樣要不要看一看?嗯!」該死的老太婆學著我的腔調「嗯」了一聲。
「行,請你拿出來吧!」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看也不行了。
王老太婆從信封裡倒出兩張照片,我一看,確實是我第一次找小靈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偷拍的。一張是小靈和我在吧檯點「粉紅女士」;另一張是我和小靈拉著手走向高背廂座。當然不會再有別的照片了。高背廂座裡非常黑暗,不可能留下照片。看到這裡我的心定了下來,王老太婆的所謂證據不過如此,什麼也證明不了。
「我老了,不會用那些新型的電子玩藝兒。還是相信這樣的老東西,它可靠!也讓你的父母看看,你小小年紀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王老太太趾高氣揚地說著。
「你這個證據什麼也證明不了!」我根本不把這兩張照片當回事兒。
「第一,可以證明你進了夜總會。第二可以證明你找了小姐。也許不足以判你的刑,可是讓你們學校給你在檔案裡寫上那麼一筆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呀,哼哼,就別想上大學了!」死老太婆得意洋洋地說。
我一言不發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不減,慢慢地朝著死老太婆逼了上去。
「你,你想幹什麼?你別過來,你,敢打我!」死老太婆終於害怕了,語無倫次地逃出了我的家門。在鄰居們鄙夷的目光下,跌跌撞撞地下了三樓,落荒而去。八步鎮和大城市不一樣,都在一個單位裡工作,誰不認識誰?估計到不了明天,王老太婆的這份狼狽就會傳遍全鎮。
回到屋裡,我看見老爸從書房裡出來,正在看著那兩張照片,接著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就這一眼我已經看出他內心對我極度的失望,頓時覺得滿心愧疚。
「爸,我……」我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他揮手攔住。「什麼都不要說,好好想一想,過兩天再談。」老爸的口氣很淡,可聽得出他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爸對我如此失望,從小到大我一直是父母親的驕傲。就是高考,我也以六百六十六分的成績讓父母有了驕傲的資本。但是今天,……
八點半了,這是我和小靈定好的通話時間,我給手機換了卡,收拾起滿腔的思緒走出家門給小靈打電話。
小靈接了電話,我一聽到了小靈的聲音就覺得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小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志,我好想你。我已經到了徽州的馬山市。這裡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只能在旅館裡睡大覺。一上街就覺得到處都有人盯著我,我害怕。」
「不要怕,」我趕快安慰她,想想也是,一個漂亮姑娘,獨自旅行還在旅館裡睡大覺,誰看了也會覺得奇怪。「你可以找點事情幹,比如去旅遊景點看看,這樣別人就會認為你是遊客,而不會對你感到奇怪了。」
「馬山市哪兒來的旅遊景點?」小靈輕輕地說,好像在怪我不瞭解情況瞎出主意。
「一定會有的,你去車站看看,那裡一定有旅遊景點介紹和去景點的大巴,現在哪裡都一樣,都在發展旅遊。」
「那好,我試試吧。我們什麼時候能見面?我真的好想你。」小靈的聲音又帶著哭腔了,這一席話把我的心也說得酸酸的。外面的道路上黑黢黢的,我感覺到小靈似乎又穿著她那件白色的連衣裙飄然而至。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又在這暗夜中響起,「喲,小帥哥,找誰呢?」。
「小志,你想我嗎?」大概小靈聽不到我的回答有些著急。
「哦,對不起我有些走神了,總感到你好像從對面走過來。」
「是嗎?」小靈在電話裡輕輕笑起來。「你在哪兒?」
「我們家樓下,這裡沒有路燈,到處都是黑黢黢的。」
「這就對了,我就在你對面,馬上就過來了。嘻嘻,」小靈的語氣恢復了那種俏皮的味道,我真恨不得抱著手機親她一下。
「噯,對了,你那裡怎麼樣?有沒有人來找過你?」還是小靈先恢復過來,趕緊談正事。
「找過了,」接下來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和小靈談了一下。
「我說嘛,打了法院院長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麻煩還在後面呢,要不那啥,你和於紀還有於爺爺好好商量一下,看這事兒咋整。他們肯定有好辦法。」
「你怎麼知道?」
「聽鳳鳴的諸姐說的,他們家在公安局裡頭都有人。我知道這裡面的事兒,只要有人那怎麼都好辦了。」
我想了一下回答:「你是其中的關鍵,只要他們拿不到你的證詞就不能把我怎麼樣,」
「這你放心,別說他們抓不住我,就算抓住了我,也拿不到任何對你不利的口供。」小靈說得斬釘截鐵,我心裡湧上一陣暖意。同時也意識到了肩上的責任,萬一小靈要是給玉家的狗腿子們抓住,那下場實在讓人不敢想像。我一定要保護她!我暗自下定了決心。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到了危險,腦後一股勁風襲來,我本能地一個低頭團身,一根大棍走空。我隨之翻滾,右腳向上一點。只聽「啊喲!」一聲,我踢在一個小子的肚子上。黑暗中我聽見好幾個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別出聲,」
「別讓這小子跑了。」
我不敢站起來,一個就地十八滾想脫出包圍圈。就在我剛停下來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痙攣,好幾個電棒觸在了我的身上。我最後的記憶是對手機大喊,「小靈快跑。」
等到我醒來,已經在派出所的審訊室裡了。沒錯,就是審訊室,因為我第一眼就看見滿臉陰笑的張世基。
「哼,小子,你還是不服啊!」說著使勁一拉手上的繩子,我被吊了起來。我這才注意到,我已經被人扒光了衣服,雙手用緊銬銬著,就是那種越掙扎越緊的手銬。一根繩子拴在緊銬上,穿過吊在房頂上的滑輪。隨著張世基的拉動,我被他吊了起來,一直到兩腳離地。
我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只能跟他們拚了。我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在腦海裡全力搜索著平時聽來的一切,猜想這幫該死的警察下一步要幹什麼,我可以用什麼手段來對抗。突然我用眼睛的餘光看見張世基拿了一根電警棍,奸笑著向我走過來,眼睛直盯著我的下三路。我暗叫一聲不好,摒住呼吸準備著。就在這小子把警棍伸過來的一剎那,我突然暴起。
雙手緊緊抓住繩子,像蕩鞦韆一樣把自己身體蕩出去,利用慣性一腳狠狠地踹中了張世基的鼻子,同時利用擺回來的慣性兩腳分別揣在從後面偷襲的兩個人身上。張世基捂著鼻子蹲了下去,另兩個人也遠遠地離開了我能打擊的範圍。
此時的我就像是一架劇烈擺動的鐘擺,不受控制地擺動著。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擺脫吊在空中的局面,我一把抓住了滑輪的掛勾,手銬上的力量頓時減輕不少。我先是想把滑輪的掛鉤摘下來,馬上發現不可能。不過我注意到,這個滑輪是側滑輪,只要拔下側面的開口銷就可以打開側板把繩子從滑輪槽裡拿出來。就在我剛剛用嘴拔下開口銷的時候,一股電流從我的背部傳來。一個警察用電警棍再次擊中了我。我沒能擺脫繩索,掉了下去。
審訊室裡的那幾個警察都瘋了,他們抓起一切可以抓到的東西瘋狂地毆打著我。此時的我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徒勞地咒罵著,喊叫著,企圖讓自己的聲音穿過這黑暗的牆壁。一直到我再次昏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醒過來了,感覺到自己躺在地上,還沒睜開眼就聽見一個聲音在說著:「怎麼搞的?到現在都拿不下來,玉書記都急了,一定要在天亮以前拿下口供,快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