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鳥悲聲長吟,眾人只見白影一閃,琴鳥又衝路行歌撲去。路行歌「嘿」了一聲道:「有幫手來了就不怕了麼?」輕輕巧巧的閃開攻擊,一人一鳥你來我往又鬥將起來。
眾人只見人影一閃,從牆外又跳進來幾人。雲煙冷哼一聲,倏忽而至,一抓一提一擲,只聽得「哎喲」幾聲,來人一個個被扔了出去。雲煙怒道:「放肆!誰允你們進來的?」手下不停,見人就扔。只聽先前那個清越的聲音道:「雲姑娘手下留情!」雲煙凝神一看,臉色稍霽,卻仍是口氣不善道:「赤松子,你仗劍宮越來越霸道了,我住的地方都敢胡亂闖進來!還不速速離去,真要逼我傷人麼?」
只見那說話之人身背古劍,朗眉星目,氣質超然,往這院中一立,高手之氣立顯。這人便是三大護山高手之一,與雲煙拆了將近四百招才落敗的仗劍宮「絕俗劍」赤松子。
赤松子似乎脾氣甚好,聽了雲煙一番責難之言也不著惱,微微一笑,說道:「雲姑娘風采依然。」雲煙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快把你的笨鳥招回來。哼,路行歌從不殺人,可沒聽說過他從不殺鳥。」赤松子微微一笑,右手放在唇邊吹了個音調極其古怪,卻也好聽得很的聲音。
琴鳥一聽,長吟一聲,似是很不甘心。赤松子無奈道:「一吟,你不是他的對手,速速回來。」此時一個嬌俏女聲道:「師兄,你何必聽這女子吩咐?我仗劍宮的琴鳥豈是一般人打得的?」另一個女聲附和道:「不錯,路行歌大鬧仗劍宮的帳我們還沒和他算呢,今日怎能將他放過?」
雲煙冷眼看她們。只見先前說話的女子二十出頭,一身淡黃羅裙,腰配長劍,容貌俏麗;另一個一身黑色勁裝,身姿修長,體態勻稱,雖是女子卻也有些颯爽之氣。兩女邊說話邊打量雲煙,眼色很是不善。
雲煙冷笑,心道:「看在你們是女子份上沒與你們計較,可不是怕了你們。」
赤松子招回一吟,淡淡道:「路行歌與仗劍宮的恩怨等到天慕山決戰之後再算。」兩個女子正要開口,他臉色一正,沉聲問道:「難道兩位師妹忘了大戰之前不可打擾高手心神的規矩了麼?」
此話一出,兩女頓時默然。
路行歌緩步走來,嘴角微勾,含笑看著雲煙,口中卻對仗劍宮三人道:「仗劍宮的那些破銅爛鐵我帶著很不方便,都扔在了雁泣山後山的瀑布裡了。你們不用再為那事一直追我,開始還有點意思,後面幾個人卻是資質一個比一個平庸,這遊戲我不玩了。」
黑衣女子大怒道:「你竟敢將滄浪劍隨便棄於山中?」
眾人一驚。滄浪劍是仗劍宮立派之人「望一先生」柳望一心愛之物,劍身奇薄,質量輕巧,傳說是柳望一為自己心愛女子特別打造,卻不知為何兩人終究未成眷屬,寶劍藏鋒,遲遲沒有送出。據說柳望一終日不離此劍,只為睹物思人。滄浪劍從未染血,自柳望一死後,便一直密藏於仗劍宮中,外人欲一窺其真面目片刻不可得,路行歌竟將這仗劍宮至寶隨意扔於山中,怎不叫眾人驚異?
路行歌笑道:「滄浪劍是你仗劍宮的鎮宮之寶,於路行歌卻如破銅爛鐵一般。別說是扔了它,便是折了它我又有何不敢?」
赤松子臉色相當難看,他對兩個女子說道:「霍師妹、劉師妹,你們速速帶人回雁泣山瀑布尋劍。讓武師弟立即封山,任何人不可進出,直到找到滄浪劍為止。」兩女恨恨的瞪了路行歌一眼,急匆匆的去了。
路行歌笑著對赤松子道:「大俠還有指教?」
赤松子似是沒有聽見,轉頭對雲煙道:「三日之後歐陽世家武林大會,請雲姑娘賞臉參加。在下有些武藝上的心得想與姑娘切磋。」
雲煙本想拒絕,聽得切磋武藝,眼中一亮,點頭道:「雲煙定會欣然赴約。」
赤松子點頭微笑,這才對路行歌道:「指教不敢,路先生有興趣也可前來。」
路行歌似笑非笑說道:「赤松子,我路行歌今日才算真正認識了你。半年之內我必再次親上雁泣山,請各位大俠女俠好生準備了。」
兩人這番言語交鋒,短短幾句,雖不見波瀾,卻已暗藏洶湧。路行歌此話一出便是在半年之內必定會再上雁泣山仗劍宮大鬧。以他的手段定會弄個雞飛狗跳,也不知仗劍宮有何應對的法子。
赤松子淡淡道:「仗劍宮上下定會準備妥當恭迎路先生大駕。」正要轉身出院,歐陽瑞大聲道:「赤松子先生請留步。」赤松子停下轉頭看他。歐陽瑞道:「眼下正有一場比試,歐陽瑞想麻煩先生留下做個見證。」赤松子鄭重道:「在下此次前來只為天慕山大戰作見證,此乃護山人職責所在。按江湖規矩,凡是由在下見證的比試,結果將會記載在『煙波釣叟』風老先生的武林志中,不知此處還有哪位高手要比試武功?」歐陽瑞一愣,有些尷尬道:「是在下的侄女歐陽靈靈。」赤松子雙目往院中一掃,問道:「不知哪位是歐陽小姐?和她比武的是誰?」
歐陽瑞突然有些後悔如此冒失的請赤松子作見證,若是他知道比武的是兩個小丫頭,也不知會不會拂袖而去。他本意只想讓歐陽靈靈借此機會在武林志中留名,為今後揚名天下邁出第一步,可是畢竟靈靈的功夫比起那些成名的高手仍是差了許多。赤松子乃見證天慕山大戰的武林名宿,這場有些兒戲的比武請他見證實是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感覺。事到如此,他只得硬著頭皮往歐陽靈靈一指道:「她便是我的侄女歐陽靈靈。」長樂笑嘻嘻道:「與她比武的就是我。」
赤松子歎口氣道:「歐陽公子怎地開我玩笑?」
歐陽瑞向來張揚跋扈,目中無人,這時卻歉然道:「是在下冒失了。」
赤松子見他如此,想了想道:「若是只當看場普通比試在下樂意一觀。」
歐陽瑞心中大喜,只要有赤松子在,即便是普通比試也必能在江湖名聲大噪,引為美談,當即作了一揖道:「多謝先生。」
路行歌笑道:「有意思,看來兩個小丫頭今日的比試定會鬧得江湖人盡皆知。」他對雲煙道:「阿臨,這兩個丫頭你猜誰能贏?」雲煙道:「長樂的聰明我是知道的,那位歐陽小姑娘卻不知資質如何。這場比試結果還真是難猜得很啊。」路行歌道:「這世上的事正是因為猜不到結果才有意思。若是早早知道了結果那還有什麼趣味?」他突然聲音轉寒對兩個小女孩道:「今日贏的自然有獎,輸的我可是要懲罰的。」
眾人心中皆是一寒。他雖然高傲之極,但卻一直笑語盈盈,眾人少見他的狠辣手段。這看似萬事當做遊戲的男子在片刻間散發出的凌厲殺氣讓在場諸人不寒而慄。歐陽瑞心中綴綴,若是靈靈輸了該怎麼辦?蓮生與歐陽雲也是擔心不已。歐陽雲雖對長樂信心十足,臉上看起來一派悠然,心中卻是已經開始算計著要是長樂輸了,怎麼對付路行歌才好。歐陽瑞一見歐陽雲那雲淡風清的樣子更是心中忐忑,好生後悔讓靈靈跟路行歌學功夫。
路行歌見了眾人臉色,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從不殺人。不過要是有人後悔了,我可是會很不開心。」說完笑著看向歐陽瑞。
歐陽靈靈脆聲道:「二叔不用擔心,靈靈一定全力以赴。」
西兒對長樂道:「別怕,有姑姑在。」
長樂笑道:「你臉色都變了,放心就算輸了我也有辦法。」
路行歌一聽,大感興趣道:「哦?輸了你當如何?」
長樂笑道:「路前輩如此聰明的人怎會問這傻問題,我要是說出來還有戲唱麼?」
路行歌一愣,哈哈笑道:「好好,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傻氣。你這孩子很有意思。」
雲煙讚道:「長樂聰明不在你之下,這孩子我很是欣賞。」
路行歌含笑望著她,說道:「阿臨這是在向我套交情,要我手下留情麼?」雲煙哼了一聲道:「你是你,我是我。」路行歌低頭輕聲說道:「若是阿臨有求於我,便是天上的星辰我也要想辦法弄到手。」雲煙心中一震,轉頭望去,路行歌卻已帶著兩個女孩往偏院走去,不再看她了。
路行歌一走,院中頓時暗淡下來,便如少了耀眼的星辰的天空一般。羅景天、司徒寒江這等老江湖自然與赤松子熟識。幾人又是寒暄一番。雲煙心中悶悶,沒了趕人的興頭。歐陽雲與蓮生靜靜坐在角落。鳳飛飛幾人自是談論這日的發生的事情,以鳳飛飛的機智圓滑,自是將事情控制在不用動武的情況下。西兒心中焦慮,好生後悔讓長樂參加比試。若是親自上場,看在姑姑份上,路行歌自然不怎麼會為難自己。
原本靜謐到只聽得到風聲的清風院此時卻是人聲喧雜,眾人各懷心事。此時已是點燈時分,小二敲門來詢。雲煙道:「都點上,越亮越好。」等了半晌又是一陣敲門聲,雲煙對西兒道:「帶小二點燈。救回來那人的屋裡尤其要亮,你蓮生阿姨一會兒要給他施針。」
西兒往外走去,一把將門拉開,門前卻站了兩個陌生的男子。年紀大點的表情嚴肅,雙目有神。年輕些的面容英俊,氣質沉穩。西兒問道:「兩位前輩不知到此有何貴幹?」那年輕些的說道:「在下歐陽世家歐陽弘,這是家父歐陽念。舍弟在此叨擾已久,我與家父特地來尋。請小公子行個方便,向此間主任通傳一聲,歐陽世家家主前來拜見。」西兒心中一驚,這兩人竟是歐陽世家的歐陽念與歐陽弘!心道:「今夜真是越來越亂了。」歎了口氣道:「兩位請進。」
歐陽念與歐陽弘微微詫異,歐陽弘問道:「小公子你是?」西兒微笑道:「此間主人云煙姑娘是在下的姑姑。」歐陽弘見他小小年紀氣度不凡,對他很有好感,笑道:「有請雲公子帶路。」
西兒邊走邊想:「長樂啊長樂,你這場比試真是堪比姑姑和路叔叔的大戰。仗劍宮、歐陽世家、四羅山莊,這江湖上最有名氣的幾大門派今夜都到齊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