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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死相隨 文 / 玉玄機

    沐思語悠悠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她瞇著眼回想了片刻,終於想起了自己挨板子的事。

    可是挨了板子應該是劇痛無比才對,為何自己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想動動身,卻發現一點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體。

    她的第一感覺便是,自己真的已經死了,死了自然感覺不到疼痛。可是莫非死後會無法支配自己的遊魂?

    於是她睜大了眼睛,想好好看一看陰曹地府的摸樣。映入眼簾的,不是她想像中的陰暗,卻是明晃晃的刺目陽光。而在那陽光照射之下,擋在自己眼前的黑影,正是自己瀕臨死亡時,心心唸唸的唐逸白。

    唐逸白見她睜開了眼睛,立刻俯身上前,一臉的焦急與不安。

    幾天未睡的唐逸白,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輕喚道:「小~木~頭。」

    沐思語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的委屈一瞬湧上了心頭,再也想不起他們之間的恩怨,眼淚已經滾滾而落,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嗚唐逸白,那個老妖婆打我。」

    唐逸白被沐思語的這一聲哭,擾亂了神思。跪在沐思語的床邊,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了沐思語終於放下了怨恨而跟自己「告狀」,更是因為御醫臨走時的那一句話。

    此時趴在床上的沐思語,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背上已經被紮成了刺蝟,滿滿的全是銀針,封住了她所有的穴位。

    多名御醫會診後的結果便是沐思語腰部受的那一板子,傷及了她的脊椎骨,阻礙了她的經脈。若是不封住穴位,她一醒來。定然是劇痛難忍。更可怕的是,如果再想不到好的診治法子,那她的壽命怕也不過兩三個月了。就算是能醫治,只怕沐思語從此都無法再站的起身了。

    沐思語委屈的哭了好一陣,總算是緩過了勁。雖然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此刻無法動彈,也全無知覺,但好在,自己總算是沒有死,還能再看看唐逸白。

    淚珠還掛在沐思語的睫毛上,可是她已經恢復了思緒。眨巴著眼睛望著唐逸白:「告訴我吧。為什麼我沒有知覺了?」說完她看到唐逸白眼中的那抹痛苦,輕笑了一下道:「我是鬼醫的徒弟,你別想著騙我。不然只會讓我恨你。」

    唐逸白憐惜的撫上她的臉頰,心裡不願將御醫的診斷結果告訴她,可是又畏懼著她的那一句「不然我會恨你」,幾經猶豫後,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將御醫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沐思語。

    可是他只說御醫此刻未想到診治的辦法,只得先封住她的穴道,緩解她的劇痛,卻並沒有說她從此可能就站不起來了。

    沐思語聽完唐逸白的話,緊緊的閉起了眼睛。脊椎受創啊,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就算是不懂醫術,也知道後果是多麼的嚴重。那些體育明星什麼的,不是有好幾個都是因為傷到了脊椎。最後終身坐在輪椅之上?連現代高超的醫術都沒有辦法治癒的創傷,在這裡只怕是沒有唐逸白所說的那麼簡單。

    沐思語的腦中,卻不知為何,突然浮現出了呼延寒夜隨自己墜崖後的場景。想起自己那時候是多麼的擔憂,一遍遍的鼓勵著他不要放棄。相信可以醫好就一定能夠醫好。

    那時的呼延寒夜,幾乎摔的渾身經脈盡斷。最後還不是被鬼醫醫治的活蹦亂跳。

    她不想唐逸白擔憂,更不想他因為自己而痛苦。他們已經受過了太多的苦,如果她的人生從此就將漸漸逝去,她希望,他們兩人接下來的日子,是快樂幸福的。

    所以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已沒有了半分苦痛,反倒是帶上了笑顏。虛弱無力的說道:「唐逸白,你聽我說。」

    「你說,我聽。」唐逸白無力的回答著沐思語,整張臉都埋進了沐思語眼前的軟枕之中。他害怕沐思語會因此消沉,更怕她會永遠的離自己而去,堅強鎮定的他,在面對她的災難時,也開始逃避了起來,不敢看她。

    沐思語此刻多想伸手去抹抹他那雙滿是痛苦的眸子,可是卻力不從心。她依舊是輕笑著,淡淡的開了口:「我師父,他一定可以醫好我。若是師父醫不好我,我也不許你消沉,我要你高高興興的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這是要多麼奇妙的機緣,才能讓我一個已經死了人,來到這裡,讓我能夠與你相愛,我已經滿足了。答應我,無論如何,要快樂。如果時間已經不多,我們千萬不能浪費在痛苦之中。」

    過了很久,唐逸白才抬起臉,卻已經是一臉的淚水。

    他,哭了,無聲,卻是最痛。

    唐逸白後悔的幾乎想要掐死自己,若不是他那時候想要欺瞞於她,非娶那風陌芸,那也許這一切,都不會向著這個方向發展。

    他不知道是從那一步開始,他們就莫名其妙的受命運驅使,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痛失了孩子,兩人長久的分離,她的不肯原諒與怨恨,那刻意與他保持的距離,每一件事,都一寸寸的摧毀著他的意志。

    他一直期盼著她原諒自己的那一天,卻不想,當她終於肯原諒自己了,她卻成了這副摸樣。

    可是即便她已經蒼白的猶如紙人一般,也許下一秒就要隨風而逝,她仍然那麼堅強的面對一切,要自己快樂。

    直到這一刻,強大、容忍、堅毅的唐逸白,終於再也堅強不下去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的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原來不是自己不會哭,不哭是因為不夠痛。

    沐思語看著這樣的唐逸白,心突然抽搐的劇烈疼痛了起來。她低低的輕語著,猶如魔咒一般:「過來,親親我,給我力量。我會堅持下去,我會好起來。你是我的力量,你要比我更堅持。」

    唐逸白突然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全身充滿了力量。是的,他的小木頭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哀痛,而是他的支持。

    於是唐逸白俯身貼上了沐思語的面頰,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在沐思語的臉上,輕吻了一下。轉而,又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下去。那般輕柔的一吻,猶如綿軟的絲帶滑過唇邊,撫慰著沐思語此刻強撐背後的不安。

    「呵呵。你看,上天還是眷顧我的,居然頸部以上還有知覺。不然連你的親吻都感受不到,那才真是悲劇。」

    沐思語醒來的地方,自然是唐逸白的清華宮。可她卻不願意在這裡養病,這座冰冷的皇宮,是她最不願意待的地方。這裡有白昊天。有慕容傾月,這些人,都是她最不想見到的。更別說跟他們同處在宮中。

    於是,在她的百般要求下,唐逸白終於答應帶她回家了。在數名御醫的護持之下,沐思語才辛苦的被從床上移到了一架碩大的馬車中。馬車中早已用軟榻厚厚的鋪設好,屁股開花的她依舊保持著爬的姿勢,被唐逸白小心翼翼的運送回了家。

    天不缺一看到沐思語的樣子。再聽到唐逸白的描述,整個人已經被怒火燒著了。一臉怒意的提步便向外走去。

    沐思語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當即喝道:「天山老怪,你給我站住。」

    天不缺雖然氣憤難消,可是沐思語這一喝。還是讓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沐思語。雙眸已經被怒火燒的通紅:「你好生養病,我這就去宮裡殺了慕容傾月給你報仇。」

    「一大把年紀了,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殺了她我就能站起來嗎?」

    「那就眼睜睜看著她將你打成這樣不管?我天山老怪的朋友受此大禍,還能讓禍害之人逍遙,要我以後如何面對他人?」天不缺脖子一梗,完全沒有屈服的意思。

    「你著什麼急?我自有報仇的辦法,讓她死,太便宜她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沐思語雖然早已有了報仇計劃,可是此刻她更希望的是自己能夠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更長久的和唐逸白在一起。

    天不缺一聽沐思語的話,立刻焦急的問道:「什麼任務,你快說。我這就去辦,辦完了回來再去殺慕容傾月。」

    沐思語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殺,殺,殺,除了殺人你就不會想點別的?我此刻還生死未卜呢,你殺了別人有個屁用。我要你速去迷迭谷,無論用什麼法子,就是綁也得把我師父給綁來。只有他才能救我的命。若是我能好起來,咱們慢慢對付慕容傾月,若是我一命嗚呼了,隨便你怎麼殺。」

    「好,我這就去找鬼醫。」說完天不缺已經消失不見了,若不是那煽動的門簾,真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憑空消失了。

    站在一旁的唐逸白,雙眼瞪的渾圓,不可思議的說道:「原來他竟是天山老怪?」

    沐思語咯咯一笑:「你以為呢?他是我的小怪怪,天山老怪的怪,不是小乖乖。」

    唐逸白被沐思語的這一笑怔在了當下,他這一怔,並不是因為沐思語身邊這位讓他醋意橫飛的高手少年居然是天山老怪,而是這樣明媚的沐思語,完全不像是一個可能隨時沒命的病人。

    可是,就是這樣的猶如陽光一般,讓人溫暖,想要擁入懷中的人兒,卻很可能永遠站不起來,很可能隨時就離自己而去。那心底的痛,是如何壓,也壓不下去啊。

    「小木頭,我的小木頭。」唐逸白猶如囈語一般的低吟著她的名字,那個只屬於他的名字。

    沐思語慢慢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心看著他眼中的痛苦,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撒手而去,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幾日,那封住穴道的銀針似乎也已經開始失去效力,沐思語已經開始被腰部傳來的劇痛所侵擾。可是她卻依舊裝作沒事一般,她不想唐逸白為自己擔憂,她害怕看到他眼中的苦痛與哀傷。

    想到五國之間的動亂,那個隱在暗處的黑手還沒有揪出。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還在逍遙快活,沐思語突然急躁了起來。若是她真的注定離去,她希望能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留給唐逸白一個太平的北夏。

    還有呼延寒夜的遼國,穆尼的大理。燕藍夕和無顏居住的天宗,她都希望他們能夠平安。

    沐思語第一次感到了緊迫,她的時間不多,而想做的事情卻太多太多。突然她萬分後悔了起來,為什麼自己放任自己逍遙了那麼久,而沒有及時的去實行她的計劃,如今到了這一步,卻是想的多,卻做不了那麼多了。

    她睜開眼,滿是柔情的看著唐逸白。突然輕笑了起來。無論怎樣,自己得到了這個人全部的愛,來這世上一遭。能被他如此深愛,她便是無悔。

    兩個人靜靜的對望著,眼眸中除了對方,再沒了其他。時間彷彿在一刻停止了腳步。

    突然唐逸白轉身離去,但是很快他便又回來了。等他回來時。沐思語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她果然是越來越虛弱了,那不穩的呼吸,輕飄飄的,並不是往常她熟睡時的低沉有力。

    唐逸白坐在她的身邊,拿過她的一縷烏髮,放在唇邊輕吻著。深深的吸取著屬於她的味道。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小木頭,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如果你死了能夠來到另一個世界,那麼這一次若是你離開又是去哪裡?無論你是墮入輪迴。還是再去一個別的世界,我都不會再讓你獨自前行了。

    無論你要去的地方是哪裡,我都要陪著你一起。就算是輪迴,我也絕不喝下孟婆湯,我要記住你。來世還要與你相愛。

    這一世,我們愛的太辛苦。太短暫。如果再有一世,我要出生在你的隔壁,從你還是孩童時,就保護你,疼愛你,與你一同成長,在你情動之時,第一個住進你的心裡。

    我們只需要生在平凡人家,再不去想那家國天下,一生所願,只是我們的小家。

    所以,小木頭,如果你先我一步而去,千萬不要急著前行,一定要在奈何橋邊等我。我不會讓你等太久,你只要稍稍停步,我就會到你的身邊。從此,再也不要分離,我會抓緊你的手,再也,再也,不要你離開我。

    唐逸白安靜的坐在一旁,太陽升了又落,他猶如一樽石像一般,沒有移動過分毫。

    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反而讓他鎮定了下來。先前的驚恐不安,也漸漸消散不見。

    沐思語再醒過來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她看著唐逸白一臉的輕笑,也突然覺得平和寧靜了下來。

    唐逸白將手中的鳳頭釵放在了沐思語的眼前,低低的說道:「金釵在你傷我時便損壞了,好不容易才修復。現在我再一次送給你。」

    說完唐逸白跪在了沐思語的床邊:「沐思語,你願意嫁給我唐逸白為妻嗎?從此以後,無論貧富、疾病,我們都永遠相伴,即便死亡,也無法將你我分離。」

    沐思語曾經對唐逸白說過那一段自己熟知的誓言,卻不想在今日這樣的情況,被他說出。還擅自更改了內容。

    死亡也無法分離嗎?那便是生死相伴,攜手永遠?沐思語突然明白了唐逸白為何會在她醒來後那樣的平靜了,原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與自己生死相隨。

    眼淚突然就迷濛了她的雙眼,緊咬著嘴唇低泣了很久:「不,我不願意。」

    唐逸白突然有些慌了神,急急問道:「為何?為何?小木頭,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沐思語帶著淚無比痛心的說道:「我願意,願意嫁給你。從愛上你的那天起,我就盼著能成為你的妻,可是唐逸白,你不該改動那句誓言。應該是直到死亡將我分離才對,我不要你的生死相隨,就算是我走了,我也要你好好活下去,活下去,你懂嗎?」

    唐逸白低垂著眼眸,暗淡的說道:「如果,換做是我,是我將要離去,小木頭,你會如何?」

    沐思語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眸中的淚珠,一顆顆的滾落,再也停不下來。如果換做是他,她必追隨,可是此刻,並不是他啊,所以她便自私的想要他能忘記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唐逸白見沐思語如此,心裡已經明瞭,她與他,是一樣的啊。如此深重的愛,又如何能夠獨活?

    「沒有觀禮的親朋,沒有長輩的祝賀,甚至是連一根紅燭,我都來不及準備,可是,小木頭,求你,嫁給我吧。嫁給我,讓我成為你的夫君,從此我們夫妻,再不分離。」

    沐思語突然不想再去多想了,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就算是死,就算是自私,她也希望自己從此能夠冠上他的姓。

    她終於,接受了他的求婚,卻是自嘲的笑了起來,帶著淚。

    「恐怕沒辦法與你洞房花燭了,因為你的新娘,屁股開花,哈哈。」

    唐逸白聽她這樣說,突然喜悅的笑了起來,無比寵溺的喚道:「吾妻。」

    沐思語咯咯一笑,嬌滴滴的叫道:「夫君。」

    唐逸白此刻多麼想擁她入懷,可是此刻她脆弱的不堪一握,於是他只能將所有的愛戀,化作細密的輕吻,落在她的發間、眉眼、臉頰和唇角。

    一切都那麼的輕微,卻又那麼的沉重。兩人輕吻到的,全是濕漉漉的淚水,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整個世界都被他們溫熱的呼吸所填滿,再沒了紛爭,沒了糾纏。皇權、戰爭或者那些不休的爭鬥,在這一刻,都被隔絕在了這間小屋以外。

    既然他們生死相隨,既然他們可能共赴黃泉,又何必再去想那麼多。此時的他們,只是安靜的享受著,彼此相伴的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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