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白坐定後,也不急著翻看賬冊和地契,而是喊口渴,要沐思語為他倒茶。
他這一次是下定了決心要來纏住沐思語的,既然她不肯見他,不肯聽他說話,那他就只有通過這樣的法子,強粘在她身邊了。
他知道沐思語對唐門的看重,也知道遇到正經事,她定能忍得住情緒。可是他還是有些許擔心,害怕沐思語真的會一拍兩散讓他立刻滾蛋。所以他特意讓戶部尚書帶了很多人來,就是為了給沐思語一些壓力,逼她在眾目睽睽下能隱忍下來,接受他的「查驗」工作。
現在已經有一個好的開始了,他又怎麼會輕易的將查驗工作結束?他的目的可是日日纏在她身邊,不讓別的男子靠近她半分呢。他知道要求得沐思語的原諒還需要很多時間,所以他必須要保證在這段時間內,沐思語不會將芳心許之他人。
那個在她身邊的黑衣少年,貌似和她很是親近一般。不僅容貌英俊,武功更是高強的驚人,這讓唐逸白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所以他才在認真思考後,想到了這個無賴的法子。他本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可是眼下情勢比人,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沐思語憤憤的給唐逸白倒了一杯茶,彭的一聲放在了他的面前:「快喝,喝完趕快做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工夫伺候你。」
唐逸白此刻真的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實在是太精彩了,你瞧,小木頭不是沒有再太子、本宮的拿腔拿調了?這真的是一個好的開始啊。
唐逸白慢悠悠的喝完了茶,又嚷著說肚子餓。
沐思語一掌拍在桌上喝道:「你不要給我蹬鼻子上臉啊,餓就滾回自己家吃飯,我唐門除了毒藥,沒別的吃的。要查帳就快點查。不然給老子滾。」
唐逸白一見沐思語發火,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忙忙搖頭道:「咦,剛還覺得餓,此刻又好像不餓了。咱們查驗賬冊吧。」
說完認真的打開一本賬冊,一行行的往下看。他哪裡是一行行的看,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雖然沐思語急的不行,可是人家正兒八經的認真查賬,她也實在說不出個什麼。
可是屋裡也沒別的可做的,碰巧天不缺進來,沐思語便拿過她假扮斯文人放在那裡幾百年沒有碰過的棋盤。和天不缺下起了棋。
天不缺本來就一個人在山裡住了幾十年,下棋是從來沒學過的。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也不肯伸手去拿棋子。
沐思語笑著道:「小樣兒,不會下棋了吧。來爺教你。好玩的很。」
說完她便把規則講給了天不缺聽,天不缺聽了一會後,覺得下棋果真很簡單。便和沐思語各執一色棋子,廝殺了起來。
這兩人下棋,倒也算得上是半徑八兩。所以還真的能廝殺上好一陣才解決一局。
唐逸白皺著眉頭悄身過來偷看。可看了半天也沒明白他們下的是什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下的這是什麼棋?」
沐思語隨口而出:「五子棋啊。」說完她才意識到太子爺並沒有好好的看賬本,而是跑過來湊熱鬧。於是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道:「滾去看賬本,早點看完早點滾。別來打擾我們。」
唐逸白哀歎了一聲,卻不敢真的觸怒沐思語。只得乖乖的坐回了書桌前,看起了賬本。腦中卻在思量沐思語他們下的棋,再結合那個五子棋的名字。很快他便瞭解了其中的章法。
心癢癢的想去試上一盤,可是又不敢惹怒她,只得在腦中。自己跟自己廝殺了起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查驗賬冊,如此一邊明目張膽的盯著沐思語看,一邊在腦中下著棋,倒也樂在其中。
太子爺這賬冊,一看就看了五日。可是才剛剛看完一本。你要非說他沒有認真去看吧,他還總是時不時的問上幾個問題。而那幾個問題也都是的確讓他不明白的。
沐思語忍了五日後。再也不知道在房中該尋些什麼法子消磨時光,便自顧自的跑出去和天不缺玩。
唐逸白倒也沒有阻止她,他心中想的自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他就這樣每日一早來,深夜才歸。總是能見到沐思語的,哪怕只是能每日看看,也是好的。
那日唐逸白在正在看賬冊的時候,沐思語突然跑了進來。手中拿著一顆核桃遞給他道:「幫我咬開。」
唐逸白見她主動理會自己,心中喜悅的緊,當然二話不說的接過核桃,卡嚓一聲咬了開來。
沐思語高興的接過咬開的核桃,笑看著他道:「你真厲害,毛毛咬了半天都沒有咬開。」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屋外跑去:「毛毛,來咱們吃核桃。」
唐逸白猶如被雷驚到一半,楞了片刻。毛毛?咬了半天?那個核桃是被別人咬過的?
唐逸白一閃身便到了門口,正看到沐思語拿著核桃在喂悠悠懷中的一隻卷毛小黑狗,口中還忍不住喜悅的說道:「快吃,毛毛,你不是想吃核桃嘛。我瞧那個核桃你都啃了一天了。」
那只毛毛是李虎尋來送來悠悠開心的,毛毛一到沐思語的那間女生宿舍,就被一群姑娘圍了個水洩不通。沐思語、諾伊爾、小桃和悠悠都喜歡它喜歡的不得了,每天輪流抱在懷裡,就沒讓毛毛自己多走過幾步路。
那只核桃是毛毛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前一日便見它玩了命的啃了一整天。今早悠悠抱了毛毛過來,還見它含著那只核桃呢。沐思語就接了過去,隨意尋了個開核桃器。
突然感覺一抹哀怨的眼神望向了自己,沐思語轉過身去才想明白為什麼唐逸白是那副表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就在唐逸白以為他終於和沐思語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的時候,風陌芸卻不請自到了。
那日唐逸白依舊「認真」的看著賬本,而沐思語則躲在內室中打盹。
突然胡齊前來,臉上滿是怒氣的道:「思爺,那個風雲公主來了,點名要見你。」
沐思語伸了個懶腰。慢慢的起了身,疑惑的看著胡齊問道:「她來就來唄,你氣個什麼勁。」
胡齊哪想的那麼多,當即便道:「那日若不是我和李虎碰巧出了府,怎麼也不會容許她傷到你的。我想著報仇想了許久,還沒顧得上尋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思爺就莫去見她了,我出去直接送她歸西。」
沐思語無奈的白了胡齊一眼道:「送她歸西,送她歸西,你當自己是佛祖啊。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那麼的火爆脾氣?我的仇,我自己會報,用不著你們操心。殺了她有個屁用。老子要她後悔來到這世上。」
說完沐思語也不理會還在外屋坐著的一臉愧疚的唐逸白,大步走出了房門。
風陌芸是和風陌影一同前來的,見到沐思語身後跟著的唐逸白,她是一點也不奇怪。若不是聽說了唐逸白日日跑到沐思語這裡,她還不來呢。
沐思語冷眼看著她。卻是一聲不吭,她倒要看看這個風陌芸還有什麼臉面來見自己。
誰知風陌芸一見沐思語,噗通一聲跪在了她的腳邊,那眼中的淚水猶如開閘的水龍頭一般嘩嘩的往下流啊,只哭的自己都哽咽了,才開口道:「姐姐。都是妹妹我的錯,今日你就是要了性命,我也心甘情願的奉上。若不是我。你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嗚嗚~~~也不會嗚嗚~~。」
哭道此處動情,竟然抱住了沐思語的腿,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還真是像是愧疚萬分似的。
沐思語猛一抽腿,後撤了一步。那風陌芸一下子失去了依靠。身子向前一傾,便撲到在了地上。可是她卻沒有起身,而是順勢伏在地上嚶嚶的痛苦著。
「要你的性命我的孩子就能回來嗎?不能!所以我不會要你的性命。至於什麼姐姐妹妹的,也請風公主莫要亂叫,我可沒聽說我父皇在風雲國還有個私生子。」沐思語連看都沒有多看這個做戲的女人,她會如何恨沐思語,沐思語清楚的很,才不會因為她這場苦肉計就相信了她。
但是沐思語也沒有想過什麼過激的法子,一來她在那件事情後也反思了很多,如果當日自己不是那麼衝動,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不會失去那個孩子。所以沐思語即便想要取她的性命,也不會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那麼白癡。二來,沐思語從來沒想過這件事能靠她一條命來結束,那日痛徹心扉之恨,她銘記於心。那日潺潺流出的血液,她猶如昨日。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看著風陌芸還是不肯起身,沐思語無奈的看向了風陌影道:「還請風太子帶了公主回去,如此在我唐門伏地痛苦,只怕讓別人看了要笑話你們風雲國了。」
風陌影聽到此話,只得上前攙扶起自己的妹妹,要知道風陌芸的這一下子,也是他沒有想到的。所以才會愣住了神,讓她做出這樣的行為來。
風陌影扶起了風陌芸後,開口道:「思爺,當日之日是誰也不想的,還望思爺你大人大量就原諒了舍妹吧。她當真是愧疚萬分了,自那事發生後,她便是連一個好覺也沒有睡過。」
沐思語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此時已經過去,我不想再提了。唐門不歡迎二位,請回吧。」
沐思語已經發話了,胡齊等人自然是上前趕客。風陌影搖了搖頭,無奈的帶著已經哭昏過去的風陌芸離開了。
沐思語對唐逸白完全視而不見,獨自走回了書房。彭的一聲,將書房門關上,對著外面怒吼道:「滾,再也不許來了。否則別怪我翻臉。」
唐逸白想要拍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真是打心底恨死那個風陌芸了。自己這麼多日費勁苦心的事兒,就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回歸到了原點。
長長的一聲歎息,唐逸白轉身離開了唐門宅院。
風陌芸完全沒想到自己如此低聲下氣的求和,竟然換來了這樣一個結果。依照她原本的想法,沐思語怎麼樣也會在面上做到假意原諒才是。更讓她痛心的是,自己那麼大的動作,那麼淒慘的哭訴,唐逸白竟然連一眼都沒有看過自己。而是一直滿是愧疚的盯著沐思語。沐思語,沐思語,如果你不從此消失,是不是他都不會看我一眼?
就在風陌芸一籌莫展的時候,皇后慕容傾月突然宣她入宮覲見。
風陌芸一直都把慕容傾月當做是自己日後在北夏宮中的依仗,自然是百般討好。且不說第一次來到北夏時,時不時的去宮中陪伴慕容傾月。就是這一次她前來,也是第一時間命人送上了一份厚禮。如今聽到皇后召見她,風陌芸喜悅之情不言而喻,她若是能得了皇后的支持,那個沐思語她才不會放在眼裡。
於是風陌芸精心梳妝了一番後,才跟著宮人進了宮。一見到慕容傾月便跪在了地上,眼中全是淚水,萬分委屈的喚道:「皇后娘娘~。」
慕容傾月一愣神,忙忙開口道:「可憐見的,這是誰欺負咱們陌芸了?」
風陌芸一聽慕容傾月如此喚她,還說是「咱們」陌芸,自然覺得慕容傾月與她親近,忙起身走到了慕容傾月身邊,拉著慕容傾月的手道:「上次之事您也是知道,奴家真的是無心之舉。可是前幾日我去唐門跟那個凝月公主請罪,她卻是怎麼也不肯原諒我。就是太子爺,也不肯原諒奴家。還請娘娘一定要設法幫助奴家啊。他們一日不原諒奴家,奴家一日不能安樂。」
慕容傾月聽到堂堂風雲公主,在自己面前竟然用的是普通臣子家女子的自稱,心中自然是得意萬分。風雲國又如何,在自己這個北夏國母面前,不一樣得卑躬屈膝?
慕容傾月滿是疼惜的望著風陌芸道:「好,好,好,本宮一定設法幫你。你且容本宮想上一想。」
風陌芸一聽慕容傾月肯幫自己,心中更是高興,便乖巧的為慕容傾月捶起了肩。
慕容傾月當真凝眸假意思考了片刻,便拉過風陌芸伏在她耳邊細語了起來。
風陌芸聽完後無比驚詫的看著慕容傾月,又忍不住嬌羞了起來,低著頭問:「這個法子能行嗎?」
這個法子,她自己早已想過,可是卻一直沒下定決心。如今這些話從慕容傾月口中聽到,自然是驚駭多過於喜悅。
慕容傾月點了點頭道:「相信本宮,這男人啊,不知道你的好時,自然會拒絕,可是一旦知道了你的好,那便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本宮是過來人,你且相信本宮。」
風陌芸點了點頭應下,二人又聊了片刻她便起身離去了。
慕容傾月招過自己的貼身丫鬟秋月耳語了幾句,那秋月便拿了兩小包藥粉出去。快步的追上了風陌芸的腳步,又跟她小聲說了幾句,才返回皇后宮中。
慕容傾月見秋月衝自己點了點頭,一臉得意的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精人動口,蠢人動手。我們且等著風陌芸那個蠢丫頭為我們辦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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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在小白白即將和小木頭和好的那臨門一腳,風陌芸又插進來啦這就是真正的命運多舛啊,悲了個劇。不過風陌芸和慕容傾月兩個老jian人搞到一起,真心不知道能捅出什麼亂子來這裡預告一下,小白白和小木頭馬上都會不幸中招,風陌芸一心想爬上咱家小白白的床啊你們說到底是成功還是不成功呢?我糾結了,要不就給她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