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雖然生意越來越好,可盤子實在太大。沐思語又一如既往的強行擴張信部與毒部,負擔實在不輕。
外人都說唐門瞬間崛起,遍地開花,不知道這老闆賺了多少銀子。只怕每日都枕著金枕頭入睡呢。
沐思語翻著出入的賬本,心中苦笑了起來。賬面上那可憐的銀子,估計只夠維繫唐門的運作三兩個月了。
李虎、胡齊和四國的總掌櫃都站在一旁,靜等著她接下來的安排。
「進貨的銀子,一分也不能動。如果沒有了流動資金,我們就真是往死路上走了。」沐思語手指輕敲著桌面,認真的說道。
身側的幾人也是唐門唯一知道財政狀況的人,看她面露難色,忍不住開口商量了起來。
風雲國大掌櫃王步青先開了口:「不如咱們先暫停工人和店裡小廝的工錢?想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咱們唐門走到哪裡那工錢都是最高的,拖欠幾個月應該沒什麼問題。」
大理國大掌櫃吳宏跟著就開口道:「第一批的藥材馬上進入收割季節了,要不咱們先收了藥材,來年賣出後再給銀子?」
李虎一直在旁邊給這兩人打著眼色,可這二位在當地行商多年的老掌櫃卻一點兒也不領情。按照他們自己的想法,這樣做一點問題也沒有,還能緩解了錢銀的壓力。
沐思語皺了皺眉,又換上了平和的表情說道:「工錢不能拖欠,很多工人都是一人做工,養活一家。斷了月銀,那可是一家子都得跟著挨餓啊。再說傷了人心的代價可不是錢銀能解決的。藥農們第一批收入的銀子,更加不能欠,這關係到唐門在整個大理的聲譽。更何況穆尼王子還為咱們做了保,不能打穆尼王子的臉啊。」
兩個掌櫃正要與沐思語爭辯。卻被沐思語揮手打斷了。
看著一直未出聲的遼國總掌櫃呼吉爾說道:「你先回去準備準備,明日我與你一起去遼國。」
然後眼神從眾人身上掃過,輕笑著說道:「銀子的問題我來解決,你們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成。李虎明日與我一起去遼國,也去準備。胡齊你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吧。」
待眾人退下後,沐思語才對胡齊說:「咱們信部在宮中可有人?」
胡齊點了點頭道:「最近已經和以往各處信部的老人都聯繫上了。雖然人數不多,可都身居要職,想來思爺想要什麼消息,咱們都能拿到最為核心的。」
胡齊跟著沐思語這一年多。早已被沐思語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所折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學著李虎喚她思爺。
沐思語點了點對胡齊說:「北夏宮中的所有人,全部給我盯著皇后。我要盡可能多的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是。」胡齊應下後,便退了出去。
當晚沐思語派人請了王步青和吳宏一起吃晚飯。王步青和吳宏都在當地經商多年,是沐思語花了高價請回來的總掌櫃。可今日商談的時候,沐思語卻不留情面的全盤否定了他們的提議,二人心中自然是不悅。
沐思語為二人一人斟了一杯酒。自己先拿起一杯喝下,才開口道:「二位總掌櫃,我既然放心把唐門一國的事務交給你們打理,就必定是萬分信任你們的。今日二位所提的建議,的確也是最快解決我們錢銀問題的辦法。可是我卻不能同意。您二位也經商多年,自然能看得出。如今的唐門盤子太大,做的辛苦。我若是縮減一下生意,別說不會有錢銀的困難。只怕是與眾位一起什麼都不做,這輩子也夠咱們吃喝了。」
王步青和吳宏對視了一眼,眼中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一抹不以為意。
沐思語親自為兩位掌櫃的布了菜,又接著說道:「我既要做這五國的生意,自然有我的考量。如果純粹為著錢銀。又何必自討苦吃。商人自古被人看輕,繳納著最高的賦稅。可卻連官道都不給我們走,兒子不得入朝,女兒嫁不入世家。這一切唯一的理由不過是唯利是圖四個字。我卻是要打破這個觀念,讓世人看到,我唐門的商人,商亦有道。利潤自然是我們的追求,但我更想要的是大眾對我們不一樣的認識。日後只要說是唐門的商人,誰也不能再小看了去。等有一日,我們獲得所有百姓認可,只怕是連皇朝中的那些貴戚官員們,也不敢再說我們低賤了。有朝一日,商人也能與權貴平起平坐。」
沐思語看兩位掌櫃的在聽完她的這一番豪言壯語後臉色果然緩和了不少,已沒有進門時那般黑沉了,眼中似乎還閃爍著幾份光華。
她輕輕一笑接著說道:「信譽建立起來太難了,點滴小事,細水長流,費多少苦心才能獲得半分。可是摧毀它,卻只需要一件小事。所以我不同意二位今日的提議,不是建議不對,而是不能那樣去做。實在也是擔心咱們做了那麼多,最終付諸東流。」
沐思語安靜不語,給兩位掌櫃的思考時間,見他們低著頭沉思著,終於抬起頭來望向了她,目光已是一片清明。
沐思語這才又開了口:「您二位都是久經殺場的老前輩,現在在各國也是商界的人上之人,無論去哪一家商戶,給的銀子都不會比我的低。可你們卻為什麼願意為唐門效力,難道不是看中了唐門遍佈上川大陸的生意?除了銀錢,就不想要做成一番更大的事業?」
王步青與吳宏對看了一眼,齊齊跪在了地上:「是我們眼界淺薄了,以後思爺有命,我等必當遵從。」
沐思語忙起身攙扶起了兩位老掌櫃,三人談笑間,把兩罈子酒都飲了個底朝天。
因為沐思語走的急,臨行前也沒有見到唐逸白。只是留了一封書信和兩瓶藥丸,讓清風送給唐逸白。
李虎好奇的問沐思語,是如何降服那兩位老掌櫃的。
沐思語笑著說:「是人就必有所求,而每個人的所求。也因他當下所擁有的而不同。餓肚子時,所求的不過一碗稠粥,一個包子。當肚子飽了,便會想要安穩的住所。有了住所,又會想要妻女。如此往復,不斷提升。」
「那兩位老掌櫃,所求何物?」李虎想了想,又開口問道。
「錢銀他們已是不缺,但是,商人低賤的地位。無論他們再有錢,也買不來他人的尊敬。所以,我許諾他們理想。獲得地位權勢的理想。」
李虎思索了片刻,心中也是明白了大半。更加的對沐思語欽佩了起來。想想自己一路走來,不也是順著她不斷牽引的線路而行。原來她竟將人心看的如此透徹。
沐思語才進了遼國都城諾海,人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呼延寒夜拖上了馬車。一路狂奔又出了城。
竟帶著她直接去了瑪琪家族的屬地。瑪琪家是遼國數一數二的大世家。屬地狹長,綿延千里,最近的地方緊挨著諾海。
廣袤的草原一望無際,一座座白色的氈房帳篷,像是散落在草原中的小蘑菇。
沐思語坐在駕車的呼延寒夜身旁,看著蒼茫無際的草原。藍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多白雲。心情格外的暢快。忍不住歡愉的衝著遠方高呼著:「啊~~~~草原~~~~我來了~~~~。」
馬車還未走近篷區,就已聽到遙遙傳來的歌聲。歌詞無法聽明,可那悠揚的歌聲像一把烈火。直入人心,點燃心中最淳樸的快樂。沐思語忍不住高興的大笑著。
呼延寒夜的到來,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反應。大家像是每天都見的親人一般,隨意的與他打著招呼。倒是沐思語,比較引人注意。豪爽的男子女子們。都直勾勾的看著她,滿是好奇。
沐思語依舊穿著一襲男子的白衫。烏黑的長髮高高束起成馬尾,精神奕奕。
倒是呼延寒夜,沒有穿著以往的北夏長袍,而是穿了一件藏藍色的錦鍛右衽長袍,高領長袖之下是寬帶封腰緊束,更顯得身形挺秀高頎。腳踏一雙鹿皮馬靴,走起路來勁步如風。烏髮梳的緊密整齊,在頭頂綰成髮髻,戴一頂紫金髮冠,神采飛揚。全沒了以前那副悠閒慵懶的模樣。
呼延寒夜帶著沐思語進了最大的一個帳篷,那帳篷中正對著門口處是一席厚皮毛鋪就的低矮軟榻。榻上正坐著一位面目慈愛的老婦,一口口慢飲著馬**茶。
老婦見呼延寒夜進來,立刻放下了茶碗,笑著說道:「除了你這猴頭,再沒有人敢如此無禮的闖入我的敞篷了。」
呼延寒夜單膝跪地,笑喚了一聲:「老祖宗。」
沐思語見狀,也學著他的樣子跪在了地上。清麗的雙眸毫無顧忌的打量著坐上婦人。
呼延寒夜的這位老祖宗,年過九旬。明明一臉的慈愛,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高貴。沐思語雖然知道她是皇族的貴婦,可還是被她舂容大雅之氣所折服。
「這是我的老祖宗,你也給她行個禮吧。」呼延寒夜已經起身,坐在了婦人的身旁。
沐思語輕俯下了身,毫無驕躁的高興的喚道:「沐思語見過老祖宗。」
老婦人看了一眼身旁伺候的麻姑,笑著微點了下頭。
那麻姑立刻前來,恭敬的扶起了沐思語。
「這就是你說過的那位,北夏奇女子?」老婦開口看著呼延寒夜問道。
呼延寒夜點頭笑了笑,抓了一把桌上銀碗中的酸奶干,起身拉著沐思語要走。
出門時回頭說了句:「我帶她去玩了,晚些時候再來陪老祖宗說話。」
老婦笑著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我見過就好了。你們自己玩去,我也要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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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啦,今天在公司被客戶虐的好慘,等下要趕快出去大吃一頓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