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蟬鳴陣陣,李文昔正為今日兒子大小昭的週歲宴席而忙碌。這是自趙珩登基以來皇宮第一次辦大宴席,規模不亞於每年的宮宴。
而李文昔早早的接了李泰華和文夫人一家人前來,包括早已退朝的老爺子。李文琴和趙紫仟三人也先眾人一步到昭和宮。就連素太后都帶著趙睿的兩個孩子先行前來。
李泰華和老爺子帶著一眾男人們去了承德殿與趙珩談事去了,留下文夫人等一眾女眷在昭和宮的清涼殿陪同李文昔說閒話聊天。
坐在這裡都是自己人,所以李文昔並沒有那麼多規矩,就跟往常一樣坐在地面的軟榻上聊天。
「昔兒,過年今年,明年再生一個。」文夫人笑著對李文昔道。
「是啊,你瞧瞧蘭英,都生了第四個了。」李文琴著指著文夫人身旁坐著的徐蘭英說道。
看向自家嫂子,李文昔滿是佩服的眼神,李文柏和徐蘭英夫妻倆也太能生了,這才幾年功夫,就有四個孩子,虧得娘親還年輕能幫著照看一二。
徐蘭英一想到四個孩,兩男兩女便滿臉幸福,笑著對李文琴道:「別當顧著說我,你如今也三個了,加把勁,跟皇后娘娘明年一起再懷一個,這樣就追到啦。」
「別,有那三個我都整天被煩死了,我可不想再生。」李文琴忙擺手,一臉怕怕的神情。
眾人見她如此,都笑了。
「說起來,這裡面也就只有紫仟生了一個,她才最該是要繼續加勁兒的人。」素太后笑著說道。
趙紫仟見話題轉向她,有些訕訕的道:「生肯定是會生的,只不過夫君說想晚兩年。」
「是說等生完肚子裡這個後,晚兩年再生吧。」李文昔笑著別有深意的看向她,說。
眾人聞言,忙訝異的看向趙紫仟,面露尋問。
趙紫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解釋道:「才兩個月,婆婆說最好等過了三個月說出來比較好。沒想法皇后眼力高深,一眼就被看穿了。」
大家笑著道賀恭喜,不知不覺的就把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
徐蘭英四個孩子,大的也有五六歲,小的也會走跑會兩三歲月,基本上是一年懷一胎,李文琴的孩子最大,大都有七八歲了,小的也有五六歲。雖說趙睿和王園園下江南遊玩去了,可兩個孩子還在宮中,如今都有五六歲,一男一女。唯獨趙紫仟一個孩子,是女孩,五六歲,不過依李文昔來看,趙紫仟這第二胎怕是會是男孩。
只可惜李文昔的兩個孩子還太小,剛剛學會走路,由白太牽著在一旁玩。而其他十個小孩跟在白太身後陪著嘻嘻哈哈的瘋玩,白太儼然跟個孩子頭似的,將一幫小傢伙收服的極為聽話,既便個個在家都是調皮倒蛋的孩子王。
「也不知道你怎麼養的,瞧樂殿下乖巧的勁兒,跟個大人似的帶著兩個弟弟寸步不離,生怕摔著磕著。」趙紫仟說道。
李文昔笑笑,誇道:「這孩子一直都很聽話,孩子交給他比誰都放心,哈哈。」
眾人搖頭笑,生在帝王家兄弟能這般友恭算是少見的,尤其是這趙樂還是撿來身邊養的,以後希望不要生出事端來好,這樣的想法是在坐的除了李文昔都擔心的。
白太其實除了喜歡跟大昭小昭玩,並不是特別喜歡小孩,可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孩子吸引器,走哪孩子們就跟到哪,十多個小蘿蔔頭跟在後面也很累的。
於是,他出了清涼殿找個無人的角落偷偷把空是裡的白花和小八給放瞭解出來,然後命令威脅享慣了福的小獸去陪那些孩子們玩。
瞬間,眾小孩子的注意力便被白花溫馴美麗和小八呆萌可愛的樣子給吸引了,紛紛搶著要抱要摸,最後白花和小八很可憐的趴在地一動不動的任小包子們各種摸各種蹂躪。
大人們並沒有奇怪突然間多出的白花和小八,畢竟李文昔在娘家時便一直養著這兩隻寵物,雖然沒有天天常,但基本上也時常看到,都知道白花和小八的性情,並不擔心孩子們會被它們傷到。
對於白太拖白太花小八下水的無恥行為,李文昔表示鄙視後就不在管。
眾人閒聊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快到用飯時間,看著時辰差不多,李文昔便吩咐松姑姑先領著素太后與文夫人等女眷去宴會廳,而她便等趙珩一起再抱著大昭小昭過去。
趙珩算準了時間,不多時便過來與李文昔匯合,夫妻兩人雙雙前往,此時宴會廳已經坐滿了前來慶賀的朝在大臣和世家候門的人。
只是讓李文昔覺得有意思的是,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世家候門,只要是有點姿色的女兒都帶了過來,甚至有家六個女兒齊齊都來了。
看著底下那些年輕的女孩甚至佔了宴會人員的一半數,個個穿得鮮艷奪目,光彩照人的樣子,就像是去參加選秀一樣。
李文昔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注意這些人,彷彿沒見到她們偷偷瞥向趙珩的露出愛意的眼神,心中冷笑,這帝都的適齡的未婚女子怕是都來了吧。
這年頭,真是見不得別人好,她才過幾個月舒心悠閒的日子,那些人就開始巴巴的起心思。雖然她能理解這個大臣和世家候門心中的想法,畢竟趙珩是皇帝,而且又是這麼年輕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哪個女子會不喜歡?
就算趙珩不是皇帝,估計帝都的未婚女子和名媛也甘願給趙珩做小妾,更別說是一國之君的趙珩了。
李文昔看著底下那些年輕女子各種含情脈脈,羞答答的樣子就有些鬱悶。不過調整了下心情後,便將這事無視,今天可是他兒子的週歲生辰,她可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事影響心情。
總之,就當她們在賣笑演戲就好了,反正趙珩不會給她們任何回應。這般想著,心情果然大好。
趙珩上台說了幾句場面話,李文昔也附和了兩句,然後便讓大家開始吃吃喝喝,親自抱著兩個兒子坐在那兒受眾人的朝拜,按習俗等著眾位婦人上來觀禮。
待到宴席開始後,便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樂活起來。
「臣女徐詩情啟稟,為祝願兩位小殿身長命百歲,獻上臣女親繡的佛經圖。」一容貌清麗的少女大方的上前行禮說道,雙手舉著一物。
趙珩略有皺眉,心中雖不悅,卻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李文昔,示意她。
李文昔面色溫和,笑道:「有心了。」說罷,讓身後的青芽去取了來。
心中冷笑,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當真是有心,按說這送禮的事都應跟隨禮單一起給收禮的宮侍,她倒好,趁著宮宴拿來。
按正常人的思維來講,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后定會然讓她呈上來,這樣的話那女子就有機會在趙珩面前露臉,萬一驚艷到了皇帝,說不定日後就飛上枝頭了。
可惜,趙珩和李文昔都不是普通的人,他們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注意要讓這位有心的徐姑娘失望了。
徐有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戲碼就這樣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甚至,自己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只能在下面遠遠的看著不真切。
見有人帶頭獻禮,底下那些都有準備的少女都坐不住了,立既便又有人起身道:「臣女安可玲,臣女安可瓏,為祝福小殿下,特準備舞一曲,祝願小殿下健康快樂,平安百歲。」
李文昔見是兩姐妹異口同聲的說話,面不改色,心中好笑,這對姐妹倒真是玲瓏心思,看來比前面光送禮的要高明的多。男人們都喜歡歌舞啊!
原本李文昔想大手一揮直接准了,畢竟人家小姑娘估計早一個月,甚至早幾個月就開始準備今天的精彩表演的嘛,不給她們機會實在是浪費了,她正好看想看看她們準備怎麼表現『色誘』趙珩。
然而,不等李文昔開口,趙珩直接道:「小殿下還太小,不懂得欣賞歌舞,你們的心意到了就好。」說完不欲多言,一副『你們可以下去了』的神色。
「……」姓安的玲瓏姐妹臉色瞬間尷尬成豬肝色,站在那裡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她們都以為會最少讓她們跳完舞的。可沒想到陛下居然會這樣說,真是,她們又不是真的想跳給小殿下看,是想跳給陛下你看啊!是你看才是重點啊啊!
看著幾乎欲吼為快的安家玲瓏姐妹,李文昔很同情的看著她,姑娘,你們還太嫩了,這點功力遠遠不夠對抗大魔王啊,想當年她年少無知時沒少被大魔王式的毒舌給鬱悶啊。
李文昔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時候,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個多麼愁人的主,她那種一本正經面無表情的死無辜沒少把別人給噎死和嗆死!
有了前面兩個慘敗的安例,後面那些還想獻給歌獻給舞的姑娘們頓時歇了心思,不敢上前再說,至於準備了別出心裁的禮物的姑娘們,個個思慮良久決定還是事後再交給收禮的宮侍比較不會丟人。
於是,大昭小昭的週歲宴會終於進入正常,同時也讓眾人瞭解了趙珩的心思。只不過,朝中大臣們瞭解是一回事,可心中有什麼想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李文昔以為經過那次宴席的事後,朝中的大臣們應該歇了心思,最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有什麼想法。
可是她還太年輕了太天真了,低估了朝中那些大臣們『嫁』女的心切。
這日因著天還沒亮,大昭小昭就醒了,她閒來無聊帶著白太以及大昭小昭到承德殿聽趙珩上朝,一邊哄著孩子睡覺一邊聽著朝臣們與趙珩議政。
只不過大多數都是朝中大臣們在說,趙珩在聽,偶爾說兩句話也不過是那種冷冷的反應,讓人摸不著心思。
李文昔與白太剛哄完大小昭睡覺,揮退宮侍後,毫無形象的趴在榻上與白太悠閒的吃著果仁和水果,聊著八卦。這時便突然聽到朝中某個大臣聲音洪亮的啟湊陛下。
「啟湊陛下,臣有一事請湊。」
「講。」趙珩毫無語調的聲音。
「陛下登基即位數月,天朝在陛下的理政下也日漸盛世繁榮,陛下仁德之治也為天下百姓之讚頌,而皇后宅心仁厚,賢德惠明更是百姓之福。如今帝后琴瑟合鳴,龍鳳呈祥預示意我天朝定會更加強盛昌隆。只是陛下乃真龍之身,身邊只得皇后和琴妃二人,子嗣也只兩位殿下,為了我天朝龍嗣繁盛,還請陛下考慮充盈後宮,為陛下繁育更多優秀龍子龍孫,壯大我天朝之威。」某大臣洋洋撒撒激盪人心的說了一大通後,全場寂靜。
連李文昔也沒想到,那位不知姓什麼的大臣講了一大通也誇了一大通,最後的重點居然是要讓趙珩充盈後宮,納取妃嬪!
白太憋著笑看了眼李文昔,心中道:「你到底哪裡惹了老天爺?讓老天爺這麼見不得你好,剛過幾天舒心的日子,這裡又來了添堵的。」
「這不是老天爺看我不順眼,而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再說,這也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畢竟趙珩他堂堂皇帝,不可能後宮沒人吧。」只不過,那些老不死的以為她很好說話啊還是她很好欺負啊!兒子才滿週歲就嚷嚷著要趙珩納妃?
然而趙珩,原本聽著那大臣說一大堆就不耐煩,而聽到最後的意思竟是想插手他的夫妻生活,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瞇著眼看向那大臣,卻是不說話。
大概朝中有想法的人不少,見有人帶頭提起,也有兩三個人紛紛出聲附和,希望陛下充盈後宮,為天朝皇族繁衍多些子嗣。
李泰華和葉爍立在隊伍中只瞥了那幾個出聲的人後便閉目養神起來,並沒有作聲。
半了半晌,趙珩看向那最先開始說話的大臣,面無表情的問:「安愛卿,你們家族有幾個適齡的未婚女子?」
趙珩這話問得突然,讓在場的大臣們都愣了愣,那姓安的大臣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道:「回稟陛下,一共四位。」語氣有些竊喜。
而李文昔聞言,很快想起那日想要獻舞的姓安的玲瓏姐妹,看來是這位姓安的大臣家的女兒,想到此,心中冷笑。
「四位?嗯,若是朕將她們都賜給胡族和南蠻族和親,你可願意?」趙珩突然問。
「呃?」安大臣似乎沒想到趙珩會這樣說,頓時呆了呆,而後回神,緊張道:「啟稟陛下,臣女自幼在帝都嬌養長大,臣實在不捨與女兒骨肉分離。」
「好,既然如此,那賜給帝都南區的叫花子,或是瘸子、聾子、瞎子、啞巴這樣總不會骨肉分離。」趙珩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
「陛下……」那安大臣嚇得全身都顫頭起來,額頭冒著冷汗哆嗦的苦叫道。
而在場的眾位大臣也臉色變了變,尤其是之前那些附和要趙珩充盈後宮的朝臣,個個口噤若寒蟬往後縮著身子,生怕趙珩會突然點到他的名。
然而,趙珩的話峰一轉,聲音平淡道:「安愛卿,朕不想管你家子女的婚事,免得一時糊塗賜了婚給你添堵。」說到這裡,頓了頓,掃了眼在場的眾大朝,冷聲道:「不想朕給你們添堵,你們以後也別給朕添堵。」
趙珩的話,在場的大臣都明白,意思是,我不插手你們子女的婚事,你們也別插手我的後宮之事,否則誰給他不痛快,他就讓誰不痛快。
「諾。」眾大朝想明白這層,哪還敢出聲,個個弓著腰應聲附和,生怕趙珩一個不痛快讓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見眾人不敢有異,趙珩淡淡的道:「眾愛卿可還有其他事啟奏?」
眾人見趙珩揭過此事,提著的心終於稍稍落下,哪還敢有事,自然是想趕緊走人。
然而,李泰華似乎知道眾大朝坐如針毯般的心,一直沒開口的他忽然開口啟奏有事,說的確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緊接著又是葉爍有事啟奏,說的也是些不痛不癢的事。
趙珩倒沒什麼,很配合他們的意思,讓他們『暢所欲言』。
在場的眾位大臣非常明顯的感受到李泰華故意的行為,可又不能說什麼。心中暗暗鬱悶,這對天下間最大的翁婿都是不能吃虧的主兒,果真應了那麼句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而李文昔在後殿聽著趙珩的話後,說實話,她爽到了,得意的看著白太,一副『看吧,大魔頭只有我能搞定』的神色,就差翹起個尾巴來張揚。
白太歎氣,像趙珩這種三千溺水只取一瓢的帝君,世間少有的了。看到李文昔那副傻樣兒,搖頭說道:「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李文昔哼哼唧唧,得意的躺在兩個兒子身邊,親親老大昭,又親親小昭,幸福的神色耀花了人的眼。直到過了午時,趙珩才放眾人下朝,所有人出了承德殿都長長的輸了口氣,看向正當的太陽,心卻感覺拔涼拔涼的。而李文昔卻很溫柔傻笑的上前對趙珩噓寒問暖,狗腿的樣兒逗樂了趙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