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怕李文昔這一怒動了胎氣,想到她此刻懷孕不過二十幾天,忙安撫道:「夫人莫動怒,小心動了胎氣。」
李文昔雖然很怒,可想到孩子,終究克制住,只問:「你怎麼會著了她的道?什麼時候的事?」
趙珩便自己如何被被人刺殺,如何中毒盅的事情說了出來,話雖輕描淡定,可聽在李文昔耳裡,卻知道那時的趙珩是受了何等的苦,不由的心中一軟,只暗恨自己無用,當時昏睡著。
「那你怎麼打算的?就這樣一直任她為所欲為?或是將來克制不住毒盅就跟她相親相愛?」最後四個字,李文昔咬得特別重。
「夫人,我不是……」
「不是?那你是想偷偷摸摸忍著痛苦一個人在外面默默的死掉,然後讓我跟未出世的孩子苦苦等後,為你擔心為你發狂麼?你以為這樣你就情深了?你以為你這樣就高風亮節了?」李文昔說道。
趙珩沉默了,李文昔說的這些,他是真的都有打算。
「在這之前,我確實有打算去外面解決,卻也不是盲目,原本是去西域那邊找盅師,哪怕再危險,我定然也要解了盅回來,然後解決這一切。」趙珩說。
「那如果你回不來呢?」李文昔盯著他的眼神,問。
趙珩沒有想過他會回不來,若真有那種可能,也許就像李文昔說的第二種,他會默默的死在外面,獨留她與孩子在這世間苦守等待。
李文昔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道:「若這世間連我都不能解的毒,怕是再也沒人能解了。」
不是她這麼自信狂妄,而是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有她這般不愁藥材,哪怕是百年千年份的,也不愁藥方,更有藥理技能,她若不能解,還有誰能解?
「夫人,我們回寢屋吧。」趙珩上前,對李文昔道。
李文昔心中隱著怒氣,與趙珩回到寢屋,便立媽對松姑姑道:「你去把德福總管喊來。」
松姑姑應聲領命而去。
待德福總管前來,李文昔讓他立即前去給風老送信,然後又讓人通知白雲夫妻,讓她們給自己找處幽靜的莊子。
李文昔安排這些事,趙珩在旁邊看在眼裡,也明白一切,只是神情從未有過的柔和看著她,任她作主安排一切。
等李文昔安排好,便將松姑姑喊來,只對松姑姑、雨雪和青芽三人道:「我和王爺明日去趟莊子清靜下,松姑姑和雨雪留下,青芽陪我去。」
「王妃娘娘,讓老奴隨行伺候您吧。」松姑姑忙上前道。
「奴婢也要跟著身邊伺候您。」雨雪也道。
李文昔搖搖頭,道:「松姑姑你留下來看著王府吧,我可不希望等他日我回來時,府裡的人都認不出我來。」說罷,又看了看雨雪,目光有些複雜,卻還是道:「雨雪,你留下來幫著松姑姑。」
雖然松姑姑和雨雪不放心,可終究對李文昔的安排不敢有異,應聲稱是。
下午,許久不曾出現的青衣一身玄色衣袍的出現在王府,朝趙珩和李文昔行了禮後,便跟趙珩去了書房,李文昔安排既將要準備的事。
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而且必然要對某人進行血債血償。
「主子,您?」青衣疑惑的看向趙珩,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
「夫人知道我的事,我也未曾隱瞞,所以不必去了。你這幾天安排一下,讓鬼殿所有人都在城外十里處的秋吾山下待命,我與夫人會在那裡靜養一段時間,我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我與夫人。」趙珩吩咐道。
「是。」青衣應道。
「通知九殿下,計劃有變,聲東擊西改成暗渡陳倉,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趙珩又道。
「是。」
「日後,夫人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通知下去。」
「……是。」
「你先下去吧。」趙珩揮手,道。
青衣一個閃身,便悄無聲息的離開王府,似乎不曾來過般。
趙珩到了寢房,見李文昔正在寫些什麼,傾身望去,卻是長長一張草藥單子。
注意到頭上一片陰影,李文昔抬頭,笑道:「你的事都安排好了?要知道,接下來你的時間可都是屬於。」
「謹尊夫人之令。」趙珩笑道。
黃昏暮暮,橘色的柔和的印影射在趙珩的臉上,竟讓李文昔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一時竟然不由的看直了眼。
「夫人,你眼神都呆了。」趙珩薄唇輕啟,微微笑道。
李文昔腦子裡還有些短路,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道:「反正是我自己的,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趙珩聞言,輕笑,「那為夫脫了個乾淨讓夫人好好欣賞,如何?」
「好啊。」李文昔呆呆的點點頭。
半晌,反應過來,頓覺耳根泛紅,雖然結婚多年,可她居然這麼理所當然的說出這麼奔放的話,簡直是,色令智昏啊!
然後,又裝分很一本正經的道:「晚飯還沒吃,脫什麼衣服睡什麼覺啊……」後面的解釋,怎麼聽都覺得很無力。
一大早,李文昔便直接讓德福安排人去給她收購一些藥材,密密麻麻的幾張單子,全是些藥材名,而且市價都不低的那種。
德福總管雖然好奇,不過卻是知道主子的事不可多問,做好吩咐下來的事就行。
而這邊,李文昔單獨見了白雲夫妻一見,讓他們將秋吾山內的那裡的莊子給清理乾淨,莊子上下的人除了留幾個粗使婆子丫鬟打掃,一律分到別處去。
然後,又拿出一張單子,讓白雲和黑子雲購置上面的東西,並道:「這些事情你們要嚴守行事,不可讓人知道。」
「是,王妃娘娘請放心。」白雲和黑子同聲道。
安排好一切,已是三日後,李文昔與趙珩帶著青芽,名約避寒,帶著簡單的行禮前往秋吾山的莊子。
歐陽綺羅得知後,懷疑的皺眉,如今都快三月天了,避什麼寒?
心中雖然疑域,可想到趙珩體內的子情盅,又安下心來。只要有子情盅在,不管如何,他這輩子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她時不時的雲趙珩面前晃一晃,便是刺激刺激他,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趙珩的克制力那麼強,強到已經不是人的地步。
歐陽綺羅在下了情盅後,也懷疑過子情盅是否有問題,因為趙珩像往常一樣對她漠不關心,不過在有一次晚上見到趙珩痛苦的欲用刀自殘時,她便知道,子情盅是有效的。
所以,不管趙珩如何克制,只要她一出現,趙珩必定痛苦,尤其是想著李文昔,痛苦會疊加百倍。
可惜啊,除了那一次,她至今都沒看到趙珩痛苦過,尤其是李文昔醒來後,她原本以為趙珩會克制不住,沒想到他竟然還沒發狂,這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李文昔,我得不到的幸福,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
秋吾山內,一片樹林,不,準確的說是一片果林,什麼樣的果樹都有,這是李文昔早前特意讓人種的,為了就是吃時令水果方便。
莊子在果林內裡,依山而建,傍水而居,雖然並不是很大,格局卻實在討喜,主院二進二出的屋子,後面有著大大的池塘,清水直通莊外的小溪。
旁邊還有幾座小院,原本是住著莊裡的人和放著一些雜物,不過被李文昔讓人給清了出來,除了給丫鬟婆子家丁們一個院子住,其實的不是被李文昔放了藥材,便是做了藥屋。
而莊子的後面,除了是小溪,還有一遍油菜花田以及菜地……實在是休閒度假的最好之地。
至於為什麼是油菜花,而不是其他的花田,用李文昔的話來說,油菜花開完了還可以採來搾油麼!
不過想到此次前來的目前,李文昔那一腔雀躍的心立時變得謹小慎微,才進煥然一新的莊子,裡面的陳設傢俱用品一一讓白雲夫妻換上她的要求,只不過沒來得急欣賞,便先帶著趙珩直奔寢屋。
那心急的樣子,若這不是大白天,身後的青芽跟白雲夫妻必然會想歪。
「你快試試這個床合適不合適。」李文昔拉著趙珩就將他往床上推。
趙珩一臉詫異,「夫人,現在還是白天……」語氣居然前所未有的羞澀?
李文昔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我知道啊。」
趙珩眼神閃了閃,「夫人,你現在有身孕。」太醫說,前三個月不能行房的。
「王爺,你快躺下試試看嘛。」李文昔說,這床是她特意讓人打造的,床的下面不但放著藥液,還放著冰塊,外面卻完全看不出來,躺上去更是軟呼呼的,為了這張床,她可是跟白太想了很久的。
畢竟,她對於解母子情盅完全沒有把握,只能將事情準備的更充分。再說,現在可不是解盅的時機。
趙珩爭紮了一下,但見李文昔的神情,似乎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忽然抱住李文昔,並道:「夫人既然如此堅持,為夫也就不堅持了。」說罷,便吻上李文昔的唇,深深的吸吮著。
李文昔一下子有些蒙了,瞪眼望著趙珩,手不停的拍著著他,用力的推開道:「趙珩,你在幹什麼!」自從上次喊了趙珩後,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了!==
「夫人你不是想要適床?為夫雖然並不認為在這張床上做會比府裡的更舒服,不過夫人那麼堅持,為夫只好遵照執行了。」趙珩說。
忽然間,李文昔腦子忽然靈當返照一樣,聽到趙珩的話瞬間頓悟,同時也瞬間燒紅了臉,憋著一股氣不可發洩的樣子道:「趙珩,大白天的你想什麼?我只是讓你試試這床的舒適度……」
說到這,發現有越描越黑的跡象,為了不讓他誤會,聲音不由的提高:「你很有可能幾個月都要待在這床上,這床裡面有藥液可以熏,還在床下放了寒冰,以保證子情盅不會游移。」
趙珩瞭然的點點頭,眼神卻含著一絲失望,道:「夫人辛苦了,真是難為你了,為夫好了以後任憑差遣。」
李文昔聞言,瞇瞇笑道:「差遣,你除了會差遣別人還會幹什麼啊?難不成會洗衣做飯包餃子?」
趙珩聞言,笑道:「放心,為夫不但會洗衣做飯包餃子,還會賺錢養家帶孩子,更會更衣暖床疊被子!」
李文昔嘴抽,她沒想到趙珩還有這麼會開玩笑的一面,頓時有些覺得他接地氣兒了。不過想到眼下不是貧抽的時候,李文昔趕緊將趙珩按在床上,說:「你翻來覆去的滾兩下。」
「……」趙珩顯然噎了一下,不過卻還是乖乖照著做了,從前幾天開始,他就進入忠犬夫君模式,不管李文昔說什麼都是好。
床的舒適度令趙珩很滿意,當然,李文昔自己也上去滾了兩下,也很滿意,然後開始進行莊內大視察,排除一切可以鑽的狗洞和雞牆。
隨後,直接佈置了個九天神御陣,將莊子與外界隔絕起來。嚴格說也不能叫隔絕,只是一但有人靠近莊子,李文昔都會知道,若是有人膽敢闖入,九天神御陣便會開啟防禦,任何人都進不到莊子裡。
以前李文昔覺得這個被標為『禁咒』『神級』的技能很雞肋,現在卻覺得當初幸好學了,否則她還真得花一番功夫來保證莊子的安全。
折騰了一天,李文昔晚上用完飯,洗乾脆了澡便累趴下,早早的睡了。
趙珩撫著李文昔的臉頰,心中很疼很疼,不是因為中了子情盅的毒而疼,只是因為李文昔這般為他付出而心疼。
為了這個女人,他定要除去一切障礙,為她建造一片無憂無慮的樂土,能像今天這般毫無壓抑!昔兒,此生此世,與子偕老!
「青衣!」趙珩出了房間,來到屋外,對著夜色中喊了一句,青衣便不知從哪個犄角戈拉裡閃了出來,然後恭敬的對趙珩行個禮,一副等待吩咐的樣子。
「讓鬼殿的人暗中駐紮在莊外,跟九皇子說,以後不是大事別來找我,叫他自己解決。」趙珩說,現在,他忽然有種不想理會皇權爭紛的事了,他想跟妻子在這裡悠閒的住下來,享受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其實,一直這樣生活,也不錯。
想到這裡,胸口又似利箭穿刺般的疼,這種痛感,比以前狠了數倍不止。該來的,還是來了嗎?
「主子!」青衣見趙珩臉色蒼白,上前扶住他的手,擔心緊張的問。
「我沒事,你去辦事吧,安排好了,你便住找間屋子住,夫人可能會吩咐你做些事。順便聯繫下藍衣和紫衣,讓他們一切安計劃進行,無事最好少傳信。另外,多派些人注意歐陽綺羅和吳琴香那邊,尤其是那歐陽綺羅,別讓她耍花招。」趙珩撫著胸口,淡淡的說。
「主子你的身體……」青衣很不放心,第一次沒有遵照趙珩的命令立刻去執行,而是立在那裡,一副哪兒也不去的架式。
「放心,有夫人在,我不會有事。」趙珩說罷,便朝屋內前去,很快便躺進被子裡,頓時溫暖且帶著李文昔的氣息迎面撲來,心安的同時,摟住李文昔,小心翼翼輕輕的將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膊內。
一夜無眠,痛苦到天明。
三天過去了,李文昔依舊很忙,被她帶來莊子的白太更忙,忙著被李文昔分配去挑撿分類藥材,還要按照她的要求切的切,磨的磨,曬的曬,總之,將所有草藥的處理加工都交給他來做,順便丟下一半本書厚的藥材處理要求給他,便不再管了。
「青衣,你去幫我抓只活蜈蚣和活的竹葉青來。」李文昔覺得趙珩把青衣帶來真是太明智了,否則她就得自己去抓這兩樣了,總不能讓有毒盅在身且武功不能用的趙珩去吧。
至於白太,忙著分類加工她的草藥,按每天工作八個時辰(十六小時)來計算,白太最少也要三個月才弄完那些藥材。而其他人,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她們除了掃地做飯伺候人,可沒幹過這麼毒險的事。
青衣聽完李文昔的話,掉頭立馬去執行。
「夫人,你有身子,可別累壞了,解毒的事不著急。」趙珩上前,攬住李文昔輕聲道。
「你不急,我急啊,萬一哪天你壓制不住那子情盅,我這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優質相公,豈不要移情別戀了。」李文昔說道。
「不會的。」趙珩堅定的道。
李文昔搖了搖頭,卻是認真道:「我是醫者,自然知道你身體的狀況,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毒發,你可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再我愛。」
「若不再愛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毒盅雖控制我的心,卻控制不住我的思想。」趙珩說。
「王爺,對於解子情盅我並不是很有把握,甚至還要摸索。你看我這幾天忙忙碌碌的像是在為解毒盅做準備,其實只是要煉製一顆武清丹,這種丹藥並不能解掉子情盅,只是麻痺經脈,讓子情盅隱入沉睡一段時間,不受母情盅的控制。」李文昔解釋道。
「我相信夫人。」趙珩笑道。李文昔點頭,趙珩給予完全的信任也是給她一種莫大的鼓舞,接著道:「我煉好丹,讓子情盅陷入沉睡,便會將歐陽綺羅接來,她做的那些事,在算總賬前,總歸是要算一算利息的。」「都依夫人的意思辦。」趙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