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沁逃跑一般的身影,凌澤昊一陣無奈,回過頭來,卻發現那自家三哥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出神。
他何時見過這樣的三哥?
聽聞,昨夜的皇帝冒雨抱著靜妃回宮了。
聽聞,昨夜的皇帝,很慌亂。
他從沒想過,慌、亂,會用在他的三哥身上,本來他亦是不相信,但如今看三哥這個樣子,他也不禁有幾分相信了。
「三哥。」凌澤昊輕喊一聲。
凌非彥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對她動情了?」
眸光一亮,卻又是很快暗淡下去,凌非彥不語。
凌澤昊劍眉緊鎖,沉聲道:「那素言要怎麼辦?三哥,你不能。」
本是緊盯著木門的凌非彥緩緩轉過身來,道:「倘若不是因為朕,那麼,在素言與顧林惜之間,你會選擇誰?」
凌澤昊一怔,沉吟良久,方才說道:「三哥,素言已經是你的妃子。」
「假若不是呢?你還不會娶顧林惜。」凌非彥目光灼灼,似是非要討要到一個答案。
凌澤昊迎上他的眸,神色堅定地道:「沒有假若,三哥。」
凌非彥皺眉,似是在思索著他的話。
「三哥,要娶顧林惜,是因為我愛她,不是因為得不到素言。」已經轉身離去的凌澤昊,忽而頓住,說道。
凌非彥負手而立,高大的身軀筆挺,卻多了幾分寥寂,不時有宮女進過,卻也不敢說些什麼,皆是行禮、低頭。匆匆而過。
「啊!」房間內傳來一陣驚呼,「娘娘,你怎麼啦?不要嚇奴婢!」
幾乎沒有作任何的思考,凌非彥推門而入,快步走進,閃身來到床邊,又是把一旁的宮女嚇得不輕。
「參見皇上。」
此刻的皇帝,只一門心思放到了那背對著她的人兒身上,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理會那跪著的宮女。
只見她全身抽搐著,他聽不到她發出任何的聲音,哪怕是一聲疼痛間不經意發出的呻吟,那宮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說著什麼,他已聽不清,只覺一陣心煩。
伸手急而亂地將以初抱起,她微咪著雙眸,皓齒緊咬著下唇,懷中的她縮成一團,臉蒼白得細小的血管也能隱約看見。
「小初,小初,怎麼樣了?」他帶著急促問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以初費力地睜開地別過頭,凌非彥有些氣惱,可是看到她乾裂的下唇被咬得溢出了幾分血絲,心裡僅存的氣惱消失殆盡,只餘下心疼。
「別咬,小初。」修長的指尖輕按在她的唇上,柔軟,卻有些摩刺,心下又是一陣惱怒,這些宮女都是怎麼照顧人的!
一旁守著的宮女見那年輕的帝皇臉色不善,生怕自己的小命就此交代,狠命地磕著頭,嘴裡求饒著。
凌非彥看著懷中倔強的人兒,怒吼:「還不快去請蘇醫女過來!」
那名宮女被吼得不知東南西北,慌忙站起來,連爬帶跑地請蘇醫女。
以初連粗喘著氣的力氣彷彿都沒有了,氣若游絲,手,緊緊子抓緊心臟的位置。
那發白的指尖刺疼了他的眼,喉嚨深處似是有什麼堵住了,他的大掌緊緊地包裹住她的小手,緊壓住她的胸口。
若果不是沒有力氣了,以初真想瞪他一眼,往哪摸呢!
一股暖流從胸口出蔓延看來,以初也很想像那些小說上說的,突然,就感覺好了不少,然,事實卻是絲毫沒有舒緩到她的疼痛,不過是白搭罷了。
那掌心傳來的炙熱,讓以初直想逃避,被他包裹著的手,更是不適,她厭惡他,是的,厭惡。
若不是無力推開他,她絕不會躺在他的懷中,與他如此靠近。
簌地手回手,然而,如此一來,他的掌,與她的某個部位,就緊密接觸了,原本蒼白的臉迅速浮起一抹紅。
「把你爪收回去。」她虛弱,卻依舊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那柔軟的觸感,和熟悉,竟令他有些心悸,拿開他的……爪?不捨。
很快,他便恢復了正常,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只當她還在鬧脾氣,哄到:「別鬧了,蘇醫女快來了,這樣你會舒服些。」
舒服你鬼!以初心中暗罵,一字一頓地說道:「根本就沒有一點用。」
又一波的殭屍襲來,疼得她幾乎昏暈過去。
「蘇醫女呢?怎麼還不來!」
宮女們顫顫巍巍,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見是蘇醫女,凌非彥心下也鬆了一口氣,連忙擺手示意免禮。
蘇凝曦此時也不甚在意那些虛禮,來到床沿處,眼角掃視過按在胸口處的大掌,臉刷得一紅,那般親密的舉動,就連她和郭瑞鳴也是沒有過的,她是個極為傳統的女子,雖然跟郭瑞鳴兩人情投意合,但未成親之前,越矩的行為,卻是沒有過的。
「蘇醫女?」
蘇凝曦輕咳一聲,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凌非彥亦有了幾分尷尬,收回掌,以初更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蘇凝曦看著以初,臉色凝重,拿著金針,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下手。
「蘇醫女,這是為何?」
蘇凝曦輕歎一口,「皇上,這金針之術,不能多施,一天也就一次罷了,而娘娘,今日已經施過,如今再施針,能緩解疼痛,但卻是對娘娘的身體極為不好。」
須臾,凌非彥問道:「可又其他緩解的方法?」
蘇凝曦眸子哀傷,搖搖頭,「凝曦不才,也只能讓娘娘自個兒熬過去了。」
「你且下去吧!」
蘇凝曦看了一眼以初,終究還是離開了,以她如今的醫術,確實是幫不上任何幫。
她顫抖得越發厲害,呼吸確實越發凌亂,狠命地咬著下唇,死命不讓自己的嘴裡溢出任何的聲響。
「小初,不要咬!」凌非彥想要把她唇齒分開,無奈她咬得太緊,如此,凌非彥擔心她當真咬傷了。
一咬牙,使勁掰開她的唇,把自己的手伸進去。
此刻的以初也顧不上那麼多,只想咬住些什麼,轉移疼痛,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口腔滿是熟悉的龍涎香,漸漸地,那淡淡的香味,轉變成了濃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