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
蘇曉玥看著司徒漠,輕笑了起來。
「司徒漠,『後悔』這兩個字太複雜,想來我這一生都學不會!」
怔了一下,司徒漠便抿嘴笑了,「如此狂妄的話,原來竟會自女子口中說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屬於他的,他是該驕傲、慶幸或是惱怒呢!
「女子又如何?」蘇曉玥冷哼一聲,她最見不得男人將女人貶低,「古來女子能力不亞於男人的數不勝數,只不過是幾句平常的話而已,皇上便覺稀奇了?倘是如此,」蘇曉玥忽地揚起輕蔑的笑,「皇上也甚是孤陋寡聞了些!」
「孤陋寡聞?」司徒漠的聲音低沉得嚇人。
蘇曉玥看著他陰沉的臉,便知自己的話將他「大大」的自尊給傷了,不免笑得更歡。
「怎麼?難道不是麼?」蘇曉玥看進他黑色瞳眸中,「就臣妾所知,世界上不乏才華橫溢之絕世女子,是這世上大半的男人都比不上的;亦不乏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女軍師,三十六計計計相扣殺敵人於困境之中;更有甚者,將權勢玩弄於股掌之間,掌天下之舵,謀萬民福祉,取萬世安寧。這些,又豈是你們這些男人可比的?」
「蘇曉玥,你……」
有生以來,司徒漠第一次如此被說得無法回話。如此驚世駭俗之言,這個女人怎能說得出來?原本他只以為她會說一些諸如女子閱詩詞、通古今之類的話,卻不想竟是這般!恁是他司徒漠坐擁江山,閱世間一切,卻不曾見過這般思維異於常人之女子!
蘇曉玥看著他眼底深深的震駭,露齒笑了。
「皇上,臣妾如何?」蘇曉玥帶著嘲諷之意,「莫不是皇上想說,臣妾此言太過大逆不道、驚世駭俗?抑或是這最後的話讓皇上您驚恐、害怕了?」
驚恐?害怕?
司徒漠緊緊地抓住了蘇曉玥的手臂,直到她疼得皺眉,他依然死死地抓著,漆黑的眸子只如火炬般落在蘇曉玥那囂張的臉上。
「你,」司徒漠冷冷地一字一字地擠出,冷厲的氣息瞬間在整個室寢內縈繞,「蘇曉玥,你究竟是誰?」
原本,他就已覺得她不簡單,卻不想今兒卻覺得不是「不簡單」三個字可以形容的了。世間有哪個女子會說出「掌天下之舵」的話?她卻說了,而且煞是自然無比,彷彿,若這天下真在她的掌控之下,也是易如反掌、輕而易舉的!
聞言,蘇曉玥淡淡地斜睨他,勾起了唇角。
「一個你即便是死也不會想到的人!」
這是一句對於蘇曉玥來說很真實很平常的一句話,然而,在司徒漠那裡聽來,卻又是另外一種意思,而司徒漠對於她的這句話起疑了。
攫住她手臂的手指狠狠地往裡收縮,「蘇曉玥,你究竟什麼意思?」司徒漠黑色的眼眸裡是從未有的陰鷙,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的陰狠。
可是,對於他的話,蘇曉玥仍是細細地笑了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話對於這個男人的震撼究竟有多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蘇曉玥嘴角帶笑,「皇上理解成什麼了呢?」
「你——」
被激怒的司徒漠雙手都扣緊了她的手臂,蘇曉玥就這樣被他的怒火環繞著。
蘇曉玥依舊只是笑著,無法動彈的她只能看著,不過,此時,她倒是挺欣賞他的臉色的。要惹一個男人發怒不難,要讓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產生恐懼卻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她辦到了,她又怎麼能不好好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呢?
四眸對視,一如往常的冷靜與憤怒地對峙,最終敗下陣的卻是早已心頭被震撼的司徒漠。
狠狠地將蘇曉玥摔到床上,而後揚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卻又在同一時間點了別的穴道,之後才用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拂袖而去。()
這偌大的宮殿中又只剩了蘇曉玥一人,只是空氣中還殘存著的男人氣息讓人知道剛才還有人在。
見司徒漠終於走了的蘇曉玥不禁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個男人給趕走了。
沒錯,她是故意的,只要是坐在最上位的男人對於她剛才的這番話,若是不產生些想法絕對不可能,而對於司徒漠,她更是有這樣的自信。
成功地讓他留下自己一個人離開,只是,卻沒想到,這個該死的男人雖然又給她點了別的穴,全身雖說能動,卻很是軟弱無力,估計這手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頭一陣咒罵,蘇曉玥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一邊齜牙咧嘴地喘著氣。剛才不想示弱,她才沒喊痛,這會兒,她卻是不得不皺眉了。手被他給掐得青紫,腳上雖包紮著,卻也是陣痛不已,加上,背上的傷還沒有處理,血和衣裳應該黏在一起了,這會兒也扯得生疼。
對於身上的傷痛,蘇曉玥倒也不算很在乎,只是撇嘴對自己笑了笑,她不過是自作自受了。
想著,她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夜很折騰,她也早就困了,如今,也就這樣將就著睡會兒吧,她……
「娘娘!」
忽地,門口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剛閉上眼的蘇曉玥立刻皺眉睜眼,「桃花?」
門外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應和聲。
「是,正是奴婢!」站在門外的桃花立刻高興地回了起來,「還有翡翠,海棠,燕子,紫嫣和紫鵑,奴婢們都來了!」
「娘娘!」
整齊劃一的聲音很響亮,響亮得讓蘇曉玥不禁揉起了太陽穴。
司徒漠,你果然要把我留在你的天啟宮了麼?
搖了搖頭,蘇曉玥放下手來。
也罷,反正她現在也不想多做什麼了。
「娘娘?」
見裡面沒有回聲,六個宮婢又是一陣緊張地呼喚。
蘇曉玥有些不耐煩地回道:「聽到了,進來吧!」
「是,娘娘!」
隨著這統一的聲音響起,門口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走到了蘇曉玥的面前。
「奴婢參見娘娘!」
六個人福身衝著蘇曉玥請安,只一個人卻跪下去了。沒有遵照她的規矩而行的人,當然,蘇曉玥也立刻注意到了。
微抬眼看向跪著的人,聲音冷沉地說道:「跪著的是誰?」
低頭的女子忙回道:「回稟娘娘,奴婢是太醫院的女倌,名叫翠竹,皇上吩咐奴婢為娘娘查看傷勢!」
聽到她的聲音,蘇曉玥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聲音有些太好聽了。
再看了看她,蘇曉玥點頭道:「原來如此,起來說話吧!」
「謝娘娘!」名為翠竹的女倌謝過蘇曉玥之後便起身低頭站立在一旁。
蘇曉玥瞥了她一眼之後,便轉頭看向自己宮中的六個人。
「你們也是皇上派過來的?」身體有些累,蘇曉玥聲音問得也很輕。
桃花立刻回道:「回稟娘娘,正是皇上吩咐的!」
說完這一句,還不待蘇曉玥再說,桃花又皺眉問了起來:「娘娘,您身上的傷怎麼樣?」
蘇曉玥淡淡地扯起嘴角,「無礙,不過是皮肉之痛。」
「娘娘——」
六個人皆是難過地看著她,有些無奈。
在門口聽到玥妃娘娘的聲音時,她們就知道娘娘傷得不輕了,只因那聲音與平常相比少了幾分力度。那時,她們恨不得直接撞門跑進來了。
然後,她們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她腳上摻著紗布、一臉疲憊地靠床頭休息的模樣,更是著急不已。
如今,她又是這番無所謂的模樣,作為娘娘的侍婢的她們只有心疼的份。
一聽她們的呼喚聲,蘇曉玥便知道再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爽性閉上了眼睛。
「好了,不要再說了!」蘇曉玥冷冷地說道,「本宮要休息了!你們要給本宮處理傷口的處理傷口,要給本宮沐浴的也自去將熱水準備好,你們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不將本宮吵醒就行。」
說著,也不管她們露出怎樣的神情,逕自將聽覺封閉,進入睡眠狀態。
天啟宮中,桃花一行人為蘇曉玥忙得額頭冒汗,而上書房內,卻是冷沉得仿若提早進入了冬天。
立在陰影中的闇很是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主子。主子這番模樣,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主子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知道主子方才是在天啟宮中,這會兒本該是休息時刻,他卻又為何喚自己?還是這樣一幅凝重到讓他想窒息的神色?
燭火閃動著,昏暗的光印刻著司徒漠如雕刻一般的臉,抿緊的雙唇是嚴肅,眼底亦是陰沉不見一絲別的神采。司徒漠呆呆地一邊手指敲擊著桌面,一邊看著那忽閃的燭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闇!」司徒漠忽地揚起唇角。
陰沉的聲音驟然響起,讓一旁的闇不禁顫了一下,而後又迅速的回道:「是,主子!」眼角疑惑地看向他嘴角的笑。
「若是朕說,朕對一個女人產生恐懼,你會如何看?」
說話時,司徒漠的嘴角依然是輕輕地揚起,眼底卻在一剎那之間多了一道光芒,從闇的眼前一閃而過。
「主子?」這會兒,闇真的是嚇得不行了,他的主子何時會害怕別人了?還是女人?!「您、您在說笑嗎?」闇擔心不已地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