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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文 / 三千若水

    微闔下眼簾,四阿哥胤瞅了眼單膝跪在地上的布耶楚克,慢步上前,右手手虛抬了抬:「統領大人多禮了,快快請起!」

    「謝四貝勒。s」布耶楚克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又衝胤深深一拱手:「多謝四阿哥對小女照拂有加,勞煩之處,改日,奴才定當登門拜謝。」

    「舉手之勞,統領大人無需多禮。」四阿哥順手取了擱在桌上的披風穿上,沖布耶楚克微微頷道:「既然大人來了,就先行一步,告辭!」

    微躬身目送四阿哥遠去,布耶楚克眸子裡的笑意開始泛冷。

    「你還呆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把門關上,想凍死我啊!」倪可被風吹得小鼻子微微泛紅,不由微慍的沖一直杵在門口的布耶楚克低吼。

    回轉身,關上門,待得再抬頭,布耶楚克眼底已是一片暖意,懶洋洋的沖倪可道:「寶貝兒,怎麼,等阿瑪等得……」

    話,只說得一半,硬生生的被止在了舌尖兒上。

    走上前在床畔側身坐下,布耶楚克無視了倪可慍怒的目光,略嫌粗糙的大手極為溫柔的撫上她的小臉,輕輕掠過那些已被處理過的縱橫交錯的細碎傷痕。

    手撫過臉龐,將那散亂的鬢攏在耳後,順勢滑到頸項,撫上後腦勺,將那小腦袋摁在了自己胸口:「小傻瓜……你以為你真是九命貓妖。不死之身麼。」

    「我……」

    熟悉地懷抱,寬厚、溫暖、令人安心,倪可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是鬆了下來。鼻子酸酸的,眼睛澀澀地,微微哽咽著:「你怎麼才來!」

    「對不起!」成年男子低低柔柔的嗓音有著莫名的安撫魔力。

    「安玉他,還不知道吧?」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淚花兒,倪可窩在布耶楚克胸前悶悶的問道。***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兒來,你說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們著急的,我……」

    「我知道!」

    「我以為,是安玉掉下去了。當時什麼也沒細想,我就……」

    「我知道,我知道……」

    身子軟綿綿地,眼皮子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中,倪可竟是闔上了眼,睡了過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布耶楚克一下下的撫著懷裡的孩子,下顎抵在小腦袋上來回輕噌著。目光直視著前方,似是穿越了時空。落在了某個無法觸碰到的地方,眸子裡滿是複雜得無法言語的情愫。

    直到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懷裡的孩子開始打起輕微的鼾聲來,布耶楚克終是收回了目光,落在懷裡的孩子身上。扭頭瞧了眼桌上的大包袱,略略猶豫了片刻,將倪可小心安置在床上,起身拿起了包袱。

    掀開被子,女娃娃瑩白如玉的身子頓時現了出來,目不斜視地給她戴上紅肚兜。套上褻褲。小心的抬起那被包裹得像兩隻小豬蹄的手,一層層的穿好衣裳,繫上帶子,扣好扣子。

    摸著手底下猶帶著微溫、散著淡淡皂角味兒的衣物。布耶楚克深深的蹙起眉來。

    輕歎了聲兒,俯身將孩子抱起,裹在懷中,開門揚長而去。

    兩個十幾歲的小太監自暗處走了出來,抖了抖身上已然積起的一層雪花兒,閃入房內,一聲不吭的迅速收拾起遺留下來的物品,不多會兒。屋內便重新恢復了一床桌一椅地簡陋擺設。再也看不出一絲兒痕跡來。==

    相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吹熄燈火,將燭台揣入懷中,抬起浴桶,兩人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隱入了黑暗之中。

    抱著倪可熟門熟路的在黑暗中穿梭,七拐八彎的繞了小半個時辰後,眼前突地一亮,竟是到了乾清門侍衛休息之所。

    抬頭望了望那依然不斷下墜著雪花兒的天空,低頭看了眼懷裡睡得正香的孩子,布耶楚克行至左邊最末那間亮著燭火的房間,騰出一隻手來,有節奏的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一臉焦慮的安玉瞧見布耶楚克,劈頭蓋臉的就問了開來:「靜靜呢,找著沒有,你倒是說啊,我自己去找……」

    「急什麼!」布耶楚克斜走一步,攔住了欲衝出門的安玉。

    「急什麼?虧你問得出口!」安玉怒視布耶楚克,雙目赤紅,伸手扯他衣襟:「你沒本事找著人,就別攔著我!」

    一張熟睡著地安詳地臉露了出來,望著那個被嚴嚴實實的裹在斗篷內地女娃娃,安玉怔住了,情緒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眼裡漾出溫柔來,伸手方欲觸碰倪可……

    「先進去。」布耶楚克繞過安玉,逕自邁入房內。

    手頓在半空,安玉恨恨的瞪了眼布耶楚克,隨後步入房內,順手掩上了門。

    「爺,您可回來了。」滿臉皺紋的老太監見著布耶楚克,上來見了個禮。

    「今兒個,可多謝您了。」布耶楚克打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塞了過去:「也沒什麼好謝您的,一點兒小意思,您拿著。」

    「爺,您這不是打奴才的臉麼,奴才哪兒能要您的東西

    「不過是兩盅酒兒錢,公公莫要嫌少,下回得空,我請您喝上一罈子的上好女兒紅。」

    「那……奴才就卻之不恭了!」

    安玉立在一旁,冷眼看著布耶楚克將那老太監送走。

    「你還別瞧不起他,這些人雖成不了大事,大事卻常常壞在此等人手裡。」瞧了眼安玉,布耶楚克低低笑了聲兒,解開斗篷,將懷裡的孩子遞將過去:「你先帶著靜兒回去,我已經吩咐馬車在宮門外頭候著了。」

    冷哼了一聲,伸手將倪可接了過來,當那小臉露在燈光之下,安玉雙眸倏的瞪大,急急的上下檢查著倪可的身子,看著那纏滿白布的雙手,看著那滿是傷痕的臉,安玉抬頭怒視布耶楚克,若受傷的野獸般低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誰傷的她!」

    整了整衣服和頂戴,布耶楚克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當現今是什麼日子,那池子裡引的雖是活水,也日日破著冰,她卻是拿手硬生生的開出條道兒來,幸虧處理得及時,人還能好好的在你跟前兒就該滿足了。」

    「你……」

    「我還要趕著回乾清宮去,跟你說過的話都記著了?」布耶楚克伸手在安玉腦門子上彈了個腦崩兒:「遇事兒多用腦子想想,靜兒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衝動是魔鬼,嗯?」

    望著布耶楚克離去的背影,安玉狠狠的咬著牙。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只能仰望這個男人,要到什麼時候,還要多久他才能超越這個男人。

    紫禁城外。

    毫不起眼的半舊馬車靜靜的立在陰影裡,馬兒不時打個響鼻,刨兩下蹄子。

    「啊……啊……」聾子阿三朝立在雪地裡四處張望的安玉使勁兒揮了揮手。

    待得二人上了車,阿三一拍馬**,車子緩緩離去。

    緊緊抱住懷裡的孩子,夜幕下,安玉那黑色的眸子亮得仿若最耀眼的星子。總有一天,他會超過那個男人的,總有一天,他也能保護好他的靜靜。

    突的,馬車顛簸了下,停了下來。

    聽得阿三在外頭不停的叫喚,安玉不悅的蹙了蹙眉,小心將倪可放下來,掀開簾子,探出頭去。

    望著那個端坐在馬上的俊美少年,怔了怔,鑽出馬車,跳了下去,安玉打了個千兒:「給九阿哥請安。」

    九阿哥胤的視線膠著在馬車上,對安玉視若無睹。

    「九阿哥攔下奴才,不知有何要事?」安玉稍稍提高了音量。

    胤終是收回了視線,低下頭來望著安玉,嘴唇開合了半天,啞著聲兒道:「她,還好吧!」

    「有勞九阿哥惦記,奴才妹子在車裡正睡著,九阿哥攔下奴才,有何吩咐?」

    「我……」

    「九阿哥若無事吩咐奴才,恕奴才先行告退了。」

    「安玉!」胤飛身下了馬,抓著掀了簾子正準備上車的安玉,語氣頗為激動的道:「我是真喜歡她,我定會好好待她的。」

    「您跟奴才說又有何用?」安玉眼靜無波的回望著九阿哥:「眼瞅著,您就要大婚了,您還是好好兒的跟八爺商議商議的好。」

    胤的眼睛瞬時黯了下來。

    雪依然靜靜的下著,偶爾路過一陣風,吹得樹梢的積雪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撣去落在身上的雪團,布耶楚克抬腳繼續朝乾清宮行去,突的眉頭一蹙,倏的轉回頭去,銳利的目光直視樹後:「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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