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穆曉雲全身繃緊,肌膚泛出潮紅,聽到這句話,悚然一驚,隨即顫抖不已,和秦卿一道到達了頂峰。
「秦卿,你說什麼?」
秦卿把臉埋在穆曉雲潔白的頸窩,他的呼吸熱度灼熱驚人,卻仍然異常有條理地說:「曉雲,做我的女人……等到事件結束後,我就回帝都去,準備婚事……」
這算是閃婚嗎?
穆曉雲從來沒有考慮過,會進展得這麼快啊?
覺察到她的遲疑,秦卿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眸凝望她端莊的臉。
「怎麼?曉雲,你不願意嗎?」
「我……我沒想到這麼快。」
閃婚?
而且,還是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閃婚。
上一世對婚姻所遺留下來的恐懼,至今仍沒有完全消除其中的陰影。她有必要那麼快再次踏入婚姻的大門嗎?
穆曉雲不願意玩弄感情,可她也不願意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入婚姻。
秦卿的熱度,猛地冷卻下來。
「你不願意和我結婚?」
「你聽著,秦卿,我愛你。可是我到六月才正式畢業,現在甚至還沒開始工作。我不能這麼快就結婚……而且……而且……」
而且,還是你家這種門第。
一入豪門深似海,她可不願意在同一個海裡淹死兩次。
「對哦,你六月才畢業。」秦卿卻沒有考慮那麼多,他溫柔地笑起來,「當然必須要等到你畢業。沒關係,曉雲,我能等。我會等你……」
他再度把穆曉雲攬入自己懷中,她香汗淋漓,氣味馥郁。
感覺黏黏的。
「不過,你是我的喔。」
孩子氣式的佔有,讓穆曉雲哭笑不得。
「秦卿,你變得都不像你了。」
這還是她印象中那個,冷硬得鐵板一塊的秦卿嗎?
然而,鐵一旦融化成鐵水,那熱度是十分驚人的。
那纏綿的高溫,能夠把一切都焚燬成灰燼……
秦卿低下頭去,覆蓋上穆曉雲柔軟的唇。
穆曉雲閉起雙眼,長長的睫輕顫著,享受他的溫柔的浪漫。不知不覺地,忘卻了上一站才剛剛鳴金收兵,尚且餘溫未盡,她竟然開始做出回應,再度抱緊了秦卿的身子。
穆曉雲的婉轉綻放,引起了秦卿更為熱烈的進攻。
一聲聲忘情的吶喊,自喉間噴薄而出。
微微睜開眼睛,穆曉雲瞧見控制住自己的男人。他的臉龐陽光帥氣,帶著熱烈又霸道的神態……
醫院裡寂靜無聲,大家都在沉睡。而在這個特護病房裡,卻蝕骨纏綿,旖旎如白晝的春光!
上帝,她真的逃不過他的糾纏,只能完完全全屈服在他的愛慾浪潮裡!
……
拒絕了秦卿要留宿在自己房間裡的無理要求,因為穆曉雲發現受過專業訓練的秦卿體力好得驚人,搞不好是傳說中的一夜七次郎,便以再做下去他的傷口一定會破裂為理由一腳把他踹回自己房間裡去,這才拖著酸疼不堪的身子返回病床,好好睡了半宿。
等到第二天醒來,醫院比往日更熱鬧了。
因為從廢墟中挖出了不少傷員,現在也不分什麼特護病房不特護病房了,只要有空間就塞進來,所以醫院到處都是人。
馮慶春和連凱他們已經不知所蹤,只派了一個警衛員來看望穆曉雲和秦卿。據說是前往汶川的道路終於打通了,可以大規模進入映秀鎮進行救援,馮慶春趕忙坐鎮指揮中心進行第一線的指揮,上午沒空過來。
穆曉雲看著滿走廊的傷病員,想到自己也沒什麼大礙卻佔一個病房,不由得滿心過意不去,便拜託了那小戰士幫忙跑個腿,去叫醫生來申請出院。
不料上來的不光是醫生,還有秦卿。
秦卿跟在醫生身後,一臉被數落過後的委屈模樣。見到穆曉雲,他連忙像個苦孩子找到媽一樣搶先說:「曉雲,你跟醫生說說,讓他放我們出院。我在這裡都要發霉了!」
醫生則快步走到穆曉雲面前,乾脆利落地說:「你們兩位就別鬧ど蛾子了,馮大少打過招呼,你們得在這裡徹底養好傷才能出院。咱們醫院雖然小,可也不缺兩張床。到時候救人英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馮大少交代!」
「我哪裡有三長兩短了,明明一點傷都沒有。」穆曉雲不甘示弱地說,可無論她好說歹說,醫生就是咬緊了牙關不鬆口。
不光如此,因為他們的舉動引起了醫院警惕,醫院還加派了人手過來進一步看著他們,十來個戰士團團圍著這兩個病房,讓逃走也變成了不可能的事。
沒辦法,穆曉雲只好安下心來,繼續養傷吃藥,等待著前方來的消息。
第二天,馮慶春、連凱帶著陳錦州和英國救援隊伍,開拔往北川去了。
聽說凌司彥陪著日本救援隊,到了震中映秀鎮。
秦卿邊天天打針吃藥,邊怨聲載道,也虧他復原得快,只不過兩天時間傷口就癒合結痂來。只是每天晚上精力無處發洩的他都得悄悄潛入穆曉雲房中「運動」一番,搞得穆曉雲苦不堪言,只好遷怒把他們二人關在醫院裡的馮慶春,直詛咒得遠在北川督建浮橋的馮慶春阿嚏不斷。
讓穆曉雲驚喜的事情,發生在第三天傍晚。
隨著一架有著孫氏企業標記的直升飛機在醫院樓頂上降落下來,從機艙裡走出了男男女女一大群人。
被秦卿拉到頂樓上,不明所以的穆曉雲,見到來人的面孔,不由得又驚又喜。
「馮茹!」
暌別兩年的馮茹,身形苗條了很多,仍舊是簡約時髦的打扮風格,看來她還沒有忘記穆曉雲當年給她的教誨。她戴著時髦的黑框眼鏡,整個人顯得幹練精明了很多,再也不是當年工大那個有權有勢卻土不拉幾的女孩了,見到穆曉雲,馮茹先上前去跟她擁抱,然後又去跟秦卿擁抱。
「曉雲,表哥你們沒事,太好了!」
「還有我,曉雲。」
溫和的聲音,像春日陽光般溫暖,穆曉雲渾身一激靈,再轉過身去見到站在眼前的來人,只歡喜得渾身都要炸起來。
「余青童!」
才去了美國一個多月的余青童,病都沒養好就急急忙忙趕了回來。穆曉雲拉著他的手,又叫又跳了一輪。還沒有說上兩句話,穆曉雲眼前一黑,被兩大團頭髮擋住了視線。
「曉雲,曉雲我們擔心死你了。我讓陳錦州來看你,然後到底不放心,還是自己來了!幸好老闆人好——」
「曉雲!擔心死我了!你沒事吧!」
兩個室友抱著穆曉雲,把她夾在中間,擠得她喘不過氣來。
「依伊!」
「夏若亞!」
最後走出來的是孫景煬,他見到穆曉雲和秦卿身邊已經圍了一大堆人,自己是再也擠不過去了,不由得酸溜溜地摸了一下鼻子:「看來我又被孤立了……」
依伊不假思索地說:「哪裡呀你不是借了我們直升飛機嗎。」
「那是因為德豐集團的大少爺租用了……」
「孫總,請不要這樣說。你免了所有費用啊。」余青童扶扶眼鏡,彬彬有禮地說。
如今的余青童,已經今非昔比,依舊是休閒打扮,但衣服的料子和剪裁,都比原來上了三五個檔次也不止。他臉色已經紅潤了很多,高高的個兒,瘦削的身板,略帶褐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鎏金的光芒,長長的睫低垂著,帶了三分羞澀的笑。
書獃子羽化成蝶了,魅力驚人。
歡敘過後,穆曉雲這才想起,這裡一堆人,雖然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卻分別屬於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堆。馮茹已經兩年不見了,余青童單獨去了美國,依伊和孫景煬勉強算是老闆下屬關係有交集,卻身份懸殊,更奇怪的是夏若亞,她應該在單位裡上班下班過著養老生活的,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在都江堰這裡?
「你不知道吧?你和秦卿的事跡,都上報紙了!救人英雄捨己為人,救出外國友人之後返程路上被餘震掩埋。」夏若亞從依伊背包中拉出一份報紙來讀道,「s省外事處工作人員捨己為人,人道主義精神感動四方。」
「還是跟蹤報道呢。」依伊補充道,「不過你們那時候都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吧。」
穆曉雲納悶了:「跟蹤報道?可是沒有記者來採訪過我啊……」
「當事人又不止你一個!」依伊撇撇嘴。
旁邊的秦卿忽然抬頭望向遠方天際,若無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秦卿,你出賣我!」
「哎喲喂,不是你說你要睡覺嗎。我就犧牲我自己去接受採訪了,你看我把你保護得多好啊……」
修理完秦卿,穆曉雲才繼續問:「你們怎麼都湊到一塊兒來了?」
邊說,邊不忘把目光投向孫景煬。
「特別是你。」
「你還好說,我損失了一架直升飛機呢!我就不能來了嗎!」孫景煬好委屈啊,每次都被穆曉雲數落,自己難道前世得罪她了(孫景煬你真相了),「讓我看看我的飛機的殘骸也好嘛。」
余青童靜靜地說:「損失的直升飛機值多少錢?在德豐企業賬上扣吧。」
現在在場的,可不止孫景煬一個富豪了。
孫景煬哼哼道:「不用了,我又不是買不起。那直升飛機我坐了兩年了,褲衩都穿出感情了麼……」
孫景煬和這些人還是有些氣場不和,一說起話來三句不上就得拌嘴。
最後還是馮茹開口說:「汶川地震當天,我就從網上看到新聞了。當時在我爸那裡知道表哥在部隊裡,我就想著回國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在飛機場裡見到德豐企業的這位余公子要包機回來,想著正好同路,能不能蹭個飛機。沒想到一聊之下,還都是曉雲你的熟人。我就沾了你的光,坐了德豐的包機回來了。」
「你認不出我,我卻認得你。兩年前你在圖書館那裡來找過曉雲的。」
余青童笑道,馮茹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繼續說:「回到這裡之後,我們都失去了你的消息,不知道該找誰好。余青童說出了這麼大的事,依伊一定很擔心你,必須要通知一聲依伊,必要時要帶上她來找你。我們就先去了找依伊。陳錦州那時候已經接到外事處的通知要出發到汶川來了,我們又看了國內的報紙,才知道你們兩個因為救人反而被困在了都江堰外面的山中。依伊馬上就找到了孫總,於是我們就坐了孫氏的直升飛機過來了。」
夏若亞則說:「至於我,卻是我自己找上門來的。地震第二天,五月十三號,我已經到了成都,也是看了報紙,就打電話給依伊問怎麼回事。依伊告訴我,你被埋在山下了,我就連忙讓他們到成都來接上我,一塊過來了。」
這樣算來,夏若亞只比穆曉雲遲了大半天時間到成都,那會剛好是他們出發往青城山的時間。
穆曉雲更奇怪了:「夏若亞,你怎麼會來成都?你單位跟這裡有合作嗎?」
「咳,她那邊說起來更是一匹布那麼長了。」依伊搶著說,「你別老單位單位的了,人家夏若亞已經從那國企辭職出來不幹了!」
「什麼?!」
穆曉雲錯愕萬分,一下子連自己的八卦都忘光了,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到夏若亞身上。
「夏若亞,真的嗎?」
「在我們關在集中營,啊不,培訓中心那幾個月,這丫頭居然被星探發掘了。現在已經出道了!人家夏若亞現在是大明星了啦!」
一道驚雷從天際劃過,穆曉雲身後的藍天四分五裂,崩壞風化。
「夏夏夏若亞你你你是明明明明星……」
在她們371宿舍裡,穆曉雲最高貴大氣,蔣靜怡最冷靜聰明,依伊性子最好,而夏若亞,卻是最有明星氣質。
她五官比不上穆曉雲完美,卻總有一種吸引鏡頭和目光的特質,身材高而且瘦削,一顰一笑,總會引人注目。
在大學的時候,夏若亞也曾經兼職當過幾次平面模特,然而她一向是沒什麼野心的人,只想著找份工作混吃等死就成。於是那個國企把她作為文藝特長生錄取的時候,她也就高高興興地簽了約,去了上班了。
結果,單位的座位還沒有坐暖呢,她怎麼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出道了?
夏若亞笑笑說:「沒什麼。忽然覺得當藝人也挺好的,就來做了。年輕的時候不瘋狂,難道要等老了才來老來俏嗎。」
她一句話,說得穆曉雲和依伊都笑了起來。
穆曉雲說:「那你五月十三號到成都來……」
「是為了慈善演出。」夏若亞說,「很多明星都來了,香港的大哥,功夫皇帝,國際女影星……大家都在出錢出力。我們這種小咖也湊了一台演出晚會,所以等到晚會一結束,我就趕了過來。」
「夏若亞連妝都沒有卸,嚇了孫總一大跳呢。幸好孫總細心,把她要的東西也一塊拿過來了。」
孫景煬對女人一向細心,穆曉雲笑而不語。
「那靜怡呢?」穆曉雲沒有忘記宿舍裡還有一份子。
「靜怡她那是出了名的過勞死公司,請不出假來。不過她托我們捎了好,還說等回去之後就請你吃飯壓驚。」依伊吃吃笑著,「靜怡現在可是我們中最忙的人了,等閒見不到呢。」
蔣靜怡家庭環境也不是太好,經濟壓力要比她們重得多。
所以她在以命換錢吧。
穆曉雲歎了口氣。
遊目四周,秦卿,馮茹,依伊,夏若亞,孫景煬,余青童……愛人,知己,朋友,有這麼多人,真心真意地關心自己,她還有什麼遺憾呢。
這樣一大群人鬧哄哄地在醫院天台上,可真夠瞧的。地震發生以來,每天都有人送到醫院,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也在醫院門口的空地上紮起了營。無聊的養病生活中猛地瞧到這麼一幕,樓下已經聚攏了一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馮茹和秦卿表兄妹久別重逢,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
奇怪的是,余青童和孫景煬也在另外一邊咬耳朵。
穆曉雲和兩個室友敘完了舊,便道:「好了好了,瞧你們熱鬧的。再這樣下去醫生上來趕人了,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再聊吧。」
大家都紛紛點頭,孫景煬讓直升飛機開回成都去隨時候命,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醫院頂樓走了下來。
「太好了,這樣醫院應該肯放人了吧!」
終於逮到了出院理由的秦卿雀躍不已,穆曉雲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他馬上露出奔喪似的沉重表情來。
余青童看著眼前的一幕,苦澀地悄悄一笑。
孫景煬別過臉去。
馮茹走在穆曉雲身邊,一臉感慨:「曉雲,你救了我表哥的命,你要我該怎麼感謝你呢……你幫了我,又救了我表哥。除了讓我表哥以身相許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報答辦法了……」
「她幫了你為什麼要我以身相許!」秦卿抗議。
馮茹不理他,繼續道:「我表哥這人,也就是戰爭後遺症嚴重一點,彆扭一點,其實也沒什麼的。你可千萬不要嫌棄啊……至於家裡的工作,放心好了,有我在。我會幫你打招呼的。」
穆曉雲哭笑不得,又略感尷尬。她知道馮茹一向感覺敏銳,說不好秦卿也已經把他們的事和盤托出了,便岔開話題說:「小茹,怎麼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回來?杜飛呢?」
杜飛是馮茹的未婚夫,兩年前劈腿之後,馮茹在穆曉雲幫助下把小三打跑了,重新把杜飛收入囊中。
穆曉雲還以為,他們將會像上一世那樣,在美國結了婚再回來呢。
不料馮茹輕鬆地笑了笑:「我們解除婚約了。」
「……」
看著穆曉雲錯愕的表情,馮茹聳聳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杜飛一時被我收復了,結果還不是那樣在外面對著美妞們蠢蠢欲動。他不說就當我不知道麼,我可沒那一而再再而三捉小三的耐性和時間,索性就分手了乾淨。」
乾脆利落,一如前世啊。
馮茹說到這裡,忽然眼神惆悵:「只可惜了啊……我的青春……」
「算了,誰一輩子沒有愛上個把渣男呢。」
穆曉雲像個大嫂一樣,摸摸馮茹的頭,馮茹深以為然,點頭笑了。
「渣男……」孫景煬走在她們身後,若有所思。余青童在他旁邊說:「你放心吧,在曉雲眼中,你還不算渣男。」
孫景煬被嚇了一跳:「你說什麼?」
「如果她當你是渣男,就根本不會對你笑。而且可能你連她的面都見不著就死了。」余青童莞爾一笑,「我們的曉雲,可是很愛恨分明的呢。」
「當然了,我又不會玩弄感情。劈腿這麼沒技術含量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話雖如此,然而穆曉雲和秦卿之間的親密空間,很顯然,已經無法容納第三個人了。
「話說回來,你還真能平靜接受啊。曉雲和他……我是沒希望了呢。」
穆曉雲和秦卿,像大哥和大嫂一樣,一左一右走在馮茹旁邊。
儘管那天在孫氏大廈裡,派出直升飛機的時候,孫景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種滋味了。
「我啊。」余青童仍然是那種溫和的笑,「在很久很久之前起,我就已經對自己說了。只要她幸福,開心,無論怎樣我都能夠接受。而且我的命是她給的,能夠這樣子呆在她身邊,我就滿足了。」
醫院的走廊裡,擔架車輪子轉動的聲音咕嚕咕嚕地,來回瘋響,醫生護士們吵雜的聲音夾雜其中。消毒水的味道充滿走廊,地震過後,劫後餘生的生命在這裡得到救援。
惆悵的兩個男人,肩並肩地往樓梯下面走去,白雲蒼狗,那些無可言說的心情,都暫且地,壓制在這地震過後的故舊城市之中。
……
在孫景煬駕輕就熟的美男計(?),用桃花眼眨暈了主治醫生後,秦卿和穆曉雲終於成功出院。
大家一致同意要大吃一頓以示慶祝。於是在這堆傢伙的簇擁下,他們兩個像被押解的地主老財一樣,往宰他們的勝地——本市最豪華的飯店走去。
結果,因為大地震後,飯店不開門,隊伍只得移師,繼續往宰二人的第二勝地,路邊小館子走去。
又結果,同樣因為大地震,小館子雖然沒有被震垮,很多老闆家裡被震垮了,小館子都黑燈瞎火地不營業,隊伍只得繼續移師,依然往宰二人的第三勝地,超市走去。
好歹超市還是開門的,七個年輕人像七個等待領救濟的叫花子一樣往超市裡一哄而進,搶出兩車米面速凍食物,最後付錢的時候,秦卿和穆曉雲都沒有帶錢包,只得萬年冤大頭孫景煬同志出來刷卡。
結果非常時期超市也不收卡了,好歹依伊和夏若亞身上還有現金,七拼八湊的,湊夠了買食品的錢。
「速凍餃子?」孫景煬咬牙切齒:「本少爺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他也不想想當年誰為了追穆曉雲,把旅遊大巴開進麗江最豪華的西餐會所裡去。
現在因為超市店面小,他們人又多,擠在收銀台不像樣子,幾個沒有帶錢的人就先出去門口等著。依伊和夏若亞在裡面結賬。
正等得無聊,兩個染著黃毛的青年走進來,他們一眼沒看正在埋頭數錢的依伊和夏若亞,旁若無人地從購物籃裡拿起一包餃子來問店員:「這個怎麼賣?」
店員莫名其妙地說:「十五塊錢一包。」
那青年把餃子往櫃檯狠狠一摜:「十五塊錢一包?你去搶啊!我告訴你,對面的超市才賣八塊錢一包!你好啊,在趁機發國難財呢。」
那青年說話顛三倒四地,眾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來者不善,那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那店員說:「八塊錢一包?開玩笑吧小哥,這種牌子的餃子進貨價就得十一塊!」
那黃毛變了臉色:「你去哪進的貨呢,我告訴你,第一市場黃哥那進貨才五塊。你以後得去他那裡進貨,懂?」
黃毛在威脅店員,他的搭檔,染著一頭紅髮的小子就在那驅趕客人:「走走走,這店今天關門了。快走!」
一邊嚷嚷著,一邊就來推夏若亞。夏若亞被那紅髮小子推了個趔趄,鋼崩兒掉了一地,失聲叫道:「哎哎,你怎麼推人家呢!我還要給錢。」
「哎喲給什麼錢啊,送你了!」那紅毛說著,掄起夏若亞面前的袋子就往店門外扔。
夏若亞一聲驚叫還在喉嚨裡打轉,那裝滿了速凍食品的袋子嗖的一聲,不偏不倚落在門口一人懷裡。那人穩穩地接住了沉重的購物袋,把它放到一邊去,一邊往店裡走一邊皺眉道:「發生什麼事了?」
「秦卿!咱們遇到流氓了!」依伊見那黃毛已經跟店員撕巴上了,紅毛正衝向貨架,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正好遇到救星。
秦卿還沒做聲,孫景煬也從他身後擠了上來。
「怎麼?趁著地震乘機強買強賣哄抬物價嗎?」
「倒沒聽他們說要抬高物價,不過是要強迫她去一個地方進貨。」
這時那店員已經被黃毛反剪了手按倒在收銀台上,紅毛則把貨架上的米面全部掃到遞上來,拿出一把匕首就準備往包裝袋上扎。
秦卿見狀,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手一揚,已經抓住了那紅毛小子拿著刀子的手。
「住手。」
那紅毛一抬眼,見到對方也不過是兩男兩女,看樣子是跟那兩個買東西的女人一夥的。也沒往心裡去,乜斜著眼睛怪笑道:「怎麼?想要見義勇為啊?小子,咱哥們夠意思了,又沒有為難你女人!滾一邊涼快去吧!」
說罷,那紅毛小子就要繼續往下扎刀子,一用力,沒能動。
「地震過後,多少人吃不上飯。不許浪費糧食。」
秦卿嚴肅地說話,那按著店員的黃毛小子面容抽搐,剛想要笑,笑不出來。因為孫景煬已經站在了他身後,兩隻手指有如鐵鉗,正正鉗著那黃毛小子脖子後的兩處大穴。
孫景煬笑瞇瞇地說:「小子,你相信我可以下一子鉗斷你的頸椎骨頭嗎?」
孫景煬手指上只輕輕用力,那小子就感到後頸一陣劇痛,隨即整個腦子都痛起來。人後頸處的「風池穴」是維持大腦供氧的重要經脈要害,只一下子,那小子就喪失了戰鬥能力,孫景煬乾淨利落地一抬膝,那小子就癱倒了。
店員死裡逃生,連忙在那小子身下爬出來,甩著腕子,傻傻地瞪著這兩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秦卿劍眉英目,器宇軒昂,站在那裡一隻手好整以暇地制著那紅毛小子雙腕,正氣凜然。
孫景煬五官精緻,俊逸瀟灑,談笑間,那黃毛小子就只剩下倒地發抖的份兒,玉樹臨風。
狹小而簡陋的小超市內,彷彿因多了這兩個男人,而蓬蓽生輝。
這個世界沒有比他們更帥的人了吧——
店員心裡這樣說著。
結果,余青童一低頭走了進來,開始抱怨:「你們真慢。發生什麼事了。」
店員徹底定格。
——還真有。
余青童混血兒的面孔,修眉俊鼻,光華內斂,溫文爾雅中帶有無邊妖氣。
剛才店員忙著收錢找錢,竟然就這樣讓這三個絕色在自己眼皮下走了出去!
「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讓我們大哥知道了,你們不得好死!」那紅毛小子倒是個有種的,被秦卿鐵鉗般的大手扭著,居然還能嘴硬。
「你們大哥就是那個黃哥嗎?」余青童溫和地問,剛才依伊跑出去的時候,把事情來龍去脈給他說了。
紅毛小子叫道:「算你識趣,知道黃哥大名還不放了我們!」
余青童不理他,轉頭對秦卿、孫景煬二人說:「依伊說,他們是要強迫這些小超市都到他們大哥那裡拿貨。等到壟斷了貨源之後,就把貨物價錢抬高。現在地震剛過,食品需求很大,正好讓他們鑽了這個空子。」
店員邊看著三個男人流口水,邊點頭:「就是!所、所以我們老闆說,死也不能賺這昧心錢!」
「有人要哄抬物價。」孫景煬皺眉道,「秦卿,這事你管不管?」
秦卿不假思索地說:「當然要管。現在大家都在前線拚命呢,後方怎麼可以亂起來!」他低頭問那紅毛小子:「你那黃哥的老巢在第一市場?」
「怎麼,你們還想去踢場子?小子,被地震震壞腦子了嗎?」
秦卿一把把那紅毛小子扔到黃毛身邊去,對孫景煬和余青童說:「是那裡沒錯了。」他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悄聲吩咐了幾句,掛掉電話又說:「我們先等警察來把這兩小子抓走。不然我們前腳走這店後腳就得被人砸了。」
孫景煬和余青童都深以為然,這時女孩們也都進來了,知道一時三刻走不了,便好脾氣地坐下來。
那店員死裡逃生,這會慷慨地拿出店裡的零食分給大家吃。馮茹咬了一塊薯片,問道:「你分東西給我們吃,不怕老闆炒魷魚啊?」
「嗨,要是他們真砸了店子,那損失的就不止幾包零食了。再說了,你們救了我一命,這不是應該的麼。」那店員呵呵笑著,狗腿樣子的跑前跑後。
孫景煬這才算找回幾分自己總裁的款,享受著店員慇勤遞上來的罐裝綠茶和火腿腸,邊說:「還是做好事好啊,好心有好報。」
「趕快吃,吃完咱們出發了。」
秦卿言簡意賅外加風捲殘雲,他的吃飯速度是在場所有人的三倍以上。
吃飽喝足,晚飯也省了,警察這才來到把紅毛黃毛領走,秦卿吩咐說這二人戴罪立功了,算是污點證人,讓他們好生看著就行。
這是因為秦卿性格寬厚,畢竟現在大災害過後,正是政府抓這類投機倒把搗亂治安的行為最嚴格的時候,這個時候被抓到,可是會從重處罰的。
孫景煬明白這句「出發」是什麼意思,余青童也說:「我也去。」
「不,余青童,你不能去。」
余青童可是正宗的文弱書生,不能去這種地方,秦卿斬釘截鐵地說,「現在,我和孫景煬去就夠了。你們幾個,都回到部隊駐地,我的宿舍裡去。我的房間是302房。」
「秦卿,我也要去。」穆曉雲不甘示弱。
「曉雲,你也別鬧了。這是去圍剿犯罪團伙,而且對方還很有可能涉黑。你一個女孩子,去了添亂。」
孫景煬這次可幫秦卿。
穆曉雲只得作罷了。
於是一行人乘坐部隊的車回到駐地,秦卿和孫景煬到指揮中心帶了一個行動小隊就直奔第一市場而去,女孩子們和余青童則回宿舍看電視。
兩個小時後,秦卿和孫景煬回到部隊宿舍。
一臉晦氣。
「沒勁沒勁沒勁!」孫景煬把外套一脫,躺倒在沙發上伸手去抓蘋果,「沒勁透了!」
「窩點被端了,可黃哥跑了。」
秦卿跟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解釋,「所以孫景煬很失望。」
「他竟然跑了!真不是個男人!我還指望能夠跟他幹一場呢!」孫景煬卡擦卡擦咬蘋果,「小賊就是小賊,不上道!」
事情經過很簡單,那個黃哥不過是個本地有點兒勢力的大流氓。原本是收收保護費什麼的,也順帶做一點強買強賣的「生意」。地震過後,他趁機囤積了一批地下作坊生產的三無食品,原本打算高價出售發國難財的,結果國家調控了一批物資過來,沒能賣掉幾包。他就轉而去威脅一些小超市,讓他們去自己市場上進貨。如余青童所說,等他壟斷了貨源後,再抬高價錢。
這類團伙中,黃哥也算做得大了。除了老巢第一市場之外,還有兩個批發店面和一個郊外農場,看起來污泥髒水的買賣,因為關乎民生問題,還挺掙錢。也因此而吸引了一批小弟。
要不是因為這次引起了秦卿的注意,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都江堰一霸。
不過,現在在非常時期,在人民軍隊的碾壓下,這些由小流氓老地痞組成的團伙,就成了紙糊的老虎,徹底沒戲。
只不過一支行動小隊外加兩條軍犬,配合當地警方的警力,就把第一市場裡的小流氓一網打盡。
主犯黃哥駕車逃逸,不知所蹤。不過公安局長揚言要全面展開抓捕,他的落網,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人家也就是個本地幫派的頭頭而已,又不會跟你孫氏搶生意,你這麼亢奮幹什麼。」余青童不解。
依伊說:「因為他自從來了這裡之後就一直沒有表現機會嘛……」
眾人了然:「哦——」
於是無視孫景煬的輾轉反側大叫沒勁,大家開始分配今晚睡覺的房間。
屋子是秦卿的,當然由他來分配。
他心裡一個最理想的分配方法就是:他和穆曉雲一個房間,三個女孩子一個房間(他不介意做個犧牲,把最大的房間留給女孩子們),剩下孫景煬和余青童一個房間。
不過那是……
——不可能的。
事實上,分配方法只有一個:四女三男,三房一廳。依伊和夏若亞一個房間,穆曉雲和馮茹一個房間。至於剩下三個男人是願意擠在一個房間裡呢還是睡客廳地板沙發,那已經不重要了。
穆曉雲倒不介意這個分配方法,依伊和夏若亞在學校裡就是同一張床,自然更不會介意。孫景煬大聲抗議:「為什麼我要和男人睡?!」
於是被依伊和夏若亞暴打。
也難怪孫景煬能問出這種問題,因為在孫總的概念裡,暖床工具當然得是女人——這充分說明了,他性向很正常。
「和男人睡有什麼奇怪的,打仗時候不跟男人睡一塊嗎。」
——不正常的是秦卿的回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果被腐女們聽到了,又不知道會yy出多少軍營故事來。
余青童打個呵欠:「沒關係了沒關係了,睡吧。我是病人要休息啊。」
吵吵嚷嚷中,關燈安寢不提。
只是馮茹半夜輾轉反側,把個穆曉雲也折騰醒了。
「小茹,你怎麼了。」穆曉雲迷迷糊糊地,被馮茹攤煎餅似的動作弄得睡不好覺。
「曉雲,我肚子餓。」
「……」
因為剛才忙著去打壞蛋,晚飯是用零食充當的。現在肚子餓了,也是情理之中。穆曉雲說:「冰箱裡有麵條。」
馮茹可憐巴巴:「我不會做……」
穆曉雲無語,只得爬起來披衣服:「我也有點餓了,我做個麵條咱們一起吃吧。」
悄悄地走到外面,穆曉雲又發現不好下手了:孫景煬捲著一條薄被,在沙發上睡得正香。
看來孫景煬還是不習慣跟同性睡一張床,而且還是兩個同性……
「現在開火,會吵醒他的。」穆曉雲悄聲對馮茹說,馮茹深以為然地點頭。她往窗外看了看,「供銷社還開門,咱們到樓下去買點吃的?」
其實不是供銷社打烊時間太晚,而是他們睡得太早了。這些人都經過了長途跋涉,要麼就剛剛傷癒,都是亟需睡眠的時候。等到穆曉雲和馮茹來到供銷社門口一瞧掛鐘,不過晚上十點半。
吃了一份炒麵加一份牛奶,馮茹這才算活過來。她叼著牙籤一邊往回走一邊笑道:「咱們中國胃,還是得吃熱食啊……」
「在美國這麼些年,還沒習慣嗎?」穆曉雲問,「對了,這次你回來,打算逗留多久?」
「咳,那些老外口味,都是吃不習慣。我多想念重慶火鍋啊,那邊吃都不是味兒。我啊。我不回去了。這兒才是我的根。」馮茹笑笑,「我已經畢業了,這次回來就不回去,在這邊開始工作。」
「那不是很好……」
穆曉雲話說到一半,忽然感到背後一股冷風嗖嗖的吹來。她喝道:「什麼人!」
馮茹吃了一驚,剛想要回過身去,幾個大漢從黑暗中竄出來,兩下把馮茹摁倒在地上,一塊臭烘烘的破布隨即塞進口中,馮茹嗚嗚發聲,只看到穆曉雲和另外兩個男人打成一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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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瀟湘抽風,而且彤彤因為那些內容還有內容經常粗現審核不通過的杯具,為了方便操作,因此日後的更新時間改為上午8:30
事實證明,抽抽真是一件虐人的事,比虐男女主更桑心,所以彤彤要去看銀他媽治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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