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司君行像小孩兒一樣因高興而微紅的臉,林蘇揚也不禁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司君行坐在了地上攬著她的腰說:「昨晚不是下過大雨嗎,我今早起來發現湖裡的水漲了,就猜測底下會有通道連接外面的河流。」
「可是你怎麼肯定那通道可以過去?」
「所以,我決定下去探一探。」
休息了一會兒,司君行就在林蘇揚擔憂的目光下跳入水中。林蘇揚跪在岸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水面,久久不敢移開。心裡一秒一秒數著他下水的時間,等到快數了六百多下時,湖中心的水面突然蕩起了陣陣漣漪,然後就見一個影子朝岸邊游來。
「嘩啦」一聲,司君行的頭冒出了水面,對著她揚起了一個微笑,「我們可以出去了。」
原來湖底果真有一條暗道卻不知被誰用巨石堵住了,司君行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那石頭移開,原先因為並不是堵得很嚴實,所以石頭搬開只是些微地影響了水流,因而在上面的林蘇揚並沒有看見水中的變化。
司君行將自己的衣衫撕成長條繞過林蘇揚的腰然後繫在自己的腰上,接著囑咐道:「等會兒你屏氣閉上眼,只管抱著我就行知道嗎?」
待到她點頭,他叫了一聲:「閉氣。」一把抱住林蘇揚再次跳進了水裡。
循著剛才的方向他找到了那個洞口,裡面漆黑一片,由於不知道通向哪裡也不知有多長,司君行擔心林蘇揚受不了便低頭堵住她的嘴不停給她換氣,然後雙腿一蹬便朝洞口游了進去。
林蘇揚閉著眼,緊緊抱住他的腰,游動的水流讓她感覺自己像變成了一尾魚。說不出的滋味。
不知道游了有多久。當司君行看見前面漸漸出現光亮時心裡一喜。加快了動作往前游過去。眼見著離光亮越來越近。他忽然感覺林蘇揚抱著他地手鬆了一下。忘了有繩索牽連。他趕緊伸手摟住她。腳下用力。兩個人便像離弦地箭衝出了水面。
雨後清新地空氣。淡淡地陽光。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美好。司君行抱著林蘇揚走上了岸。然後脫力似地倒在岸邊地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林蘇揚知道自己離開了水也慢慢睜開眼。見到周圍地景色不免慶幸終於出來了。還沒高興夠。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司君行身上。
司君行「哎喲」叫了一聲。「娘子。你想謀殺親夫啊?」
林蘇揚強撐著要坐起來卻被他一拉。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娘子啊。你知不知道剛才你那一鬆手可把我嚇得不清……難道又頭疼了嗎?」司君行緊張地看著他。
林蘇揚立刻紅了臉別過頭說:「沒有,手軟了而已。」
「沒有就好。」不過手軟……司君行看了看趴在自己身上動也不動的林蘇揚,忽然腦中思緒一閃,隨即嬉笑著半撐了身子說道:「也是,娘子昨晚這麼累,為夫怎麼就忘了呢?」林蘇揚閉上眼,不去聽那人的話,過了一會兒竟就這樣睡著了。
司君行滿臉笑容地抱著林蘇揚。復又躺下去,眼睛望著清明地天。這樣的日子,真好。
兩人再一次回到了疆族村莊,看到沈笑留下的信條後便急趕回季鉞鎮。山中無歲月,出世方覺時過,向鎮上的人問了日子,才知他們已在地下洞中待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用僅剩的髮簪頭飾換了馬,林蘇揚和司君行一路揚鞭疾馳,匆匆奔向暨敖城。
這邊,沈笑、嚴木清還有歸乾真人和司連等在聖瀚帝的同意下集結了一支隊伍準備前去疆族救人。正要出發時卻收到了司君行的飛鴿傳書。得知兩人安全歸來方放下了心。
林蘇揚和司君行一到暨敖就被瀚宇風派人請進了皇宮。
當他們由宮侍帶領走進儀和宮裡時,就看見沈笑抱著秦簫不停走動。而嚴木清和司連等其他幾人則是喝茶地喝茶,下棋的下棋。似乎就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隨意。
「你們這是……」司君行看著他們問道。
「啊,素顏姐姐,你總算回來了,要再晚點我都不知道該拿這小娃怎麼辦了。」沈笑看見林蘇揚高興地叫了起來,然後把懷裡正嚶嚶哭泣的秦簫遞過去。
林蘇揚趕緊接了過來,那小傢伙終於見到了自己分開了那麼久的娘親,漸漸地閉上了嘴,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個不停。
司君行這是第一次看見林蘇揚的孩子,上次在清翔殿的時候他只是很快地看了一眼,直到今日才細細看清那孩子的面貌。慢慢長開的五官,和林蘇揚整個模子刻出來地一樣,長大後不定會迷倒多少女子的禍害。
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秦簫地臉,那小子還挺給面子地咯咯笑了起來,司君行心頭異樣,從林蘇揚懷裡把他抱了過來。
秦簫蹬著小腿兒抓住了司君行的頭髮,他卻恍若不知,一會兒把秦簫搖來搖去,一會兒又帶著他在外面飛上飛下,弄得整個儀和宮都是小嬰孩兒的笑聲。林蘇揚呆呆地看著他們,如果,這個孩子是她和他的,那該有多麼完美。
林蘇揚感到好奇的是,秦簫雖然是個嬰兒卻極難伺候,不是他認可的人,只要一碰他他就會哭個不停,那麼瀚宇風這段時間又是怎樣照顧他的?她可不認為瀚宇風會放下皇帝的面子來看管別人的孩子。
事實上,瀚宇風也地確對秦簫無計可施,讓他領兵殺敵還好,照顧小孩,簡直就是要把他逼瘋。後宮也沒有多少可信地女人,實在沒有辦法,他只好把影茹請進宮裡。讓她來試著照顧秦簫。說也奇怪,秦簫在影茹身邊就聽話很多,偶爾鬧鬧小脾氣也是很快就過,這下瀚宇風鬆了口氣,總算對得起林蘇揚了。
當晚,相識的幾人便坐在儀和宮裡說起了疆族地事情。原來當初給林蘇揚下蠱的人正是誰也想不到地蕭妃,右散騎常侍之女楊稚蕭。
楊稚蕭外表柔弱乖巧卻是內心狠毒,她一直冷眼看著祁妃將其他妃子盡力打壓。心裡卻沒有絲毫地著急,因為她知道只要秦皓的心沒有放在誰的身上,那麼任何人都不能奪走皇后的地位。
不料,後來竟然出現了個雲風兒,當時她並不知道雲風兒就是失憶後的林蘇揚,眼見秦皓日日被雲風兒所迷,而祁妃也沒有辦法阻止,於是恨意頓起。便在林蘇揚去拜見鳳湘太后之時趁機下了蠱。
至於她是怎樣得到這疆族之蠱的,最開始無人可知。後來還是歸乾真人發現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他曾翻出以前和疆族族長來往的信件,突然記起了族長說過他們和燕遼地某位大官關係甚密。疆族人本性孤僻,很少和外人接觸,如果要向他們求蠱那是極不可能的,除非……用強。
可是強搶的蠱沒有了下咒者也只是爛蟲一隻,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那人搶了蠱又能來幹什麼?不管如何,既然和燕遼有關他就得去走一趟。
路上偶然遇見來尋司君行的司連。二人一見如故,交談中才知道都是自己人便一同分析了整件事情。通過司連他見到了聖瀚帝,聖瀚帝當下便展開雷霆手腕查找曾和疆族人來往的朝廷官員。
幾番明察暗訪,查出那個「大官」竟然就是朝中最有威信的魏良大人!瀚宇風一氣之下將魏良扣押,問出事情經過,結果卻令人大吃一驚。原來魏良一直認為瀚宇風深受林蘇揚蠱惑,擔心他會因美色誤了大事,後來司君行的加入他更是擔心兄弟相爭會將燕遼江山斷送,於是早就對林蘇揚起了殺心。
當初在西北之時。林蘇揚和司君行分開後前來刺殺林蘇揚的人就是魏良派來地。後來刺殺未遂,林蘇揚進了大央皇宮。魏良仍舊不死心,倚著和疆族的關係騙來了一隻蠱。原想讓玄歌趁機下蠱,誰知玄歌誓死不應,便轉了目標,利用楊稚蕭的嫉恨心,三言兩語便騙得她為自己辦事。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狠心命孔翎帶人將整個疆族滅口,本想讓楊稚蕭也消失,卻得知大央皇宮變得戒備森嚴,似乎有什麼重大事情在處理才放了楊稚蕭一馬。
怎料司君行和林蘇揚竟也找到了疆族,他們背後還有一個不世出高人,自知無法挽救,只得安坐家中等著瀚宇風的到來。
知曉了緣由,瀚宇風痛心疾首,大罵魏良的糊塗,不住質問他以前軍師時的從容哪裡去了,輔助治國的理智哪裡去了,還是人越老越不中用,竟為些荒唐的理由害了那麼多人。大怒之下將魏良押入大牢,決定擇時問斬。
整個疆族幾十口人命,魏良沒有為自己開脫罪責,只是一個勁兒地叮囑瀚宇風要以國為重。瀚宇風心裡更不是滋味,對他來說,魏良是師是臣,他一心為燕遼,瀚宇風都看在眼裡,可是他不能因為這樣就免了他地性命,否則將如何面對整個燕遼的百姓?
魏良地事讓他消沉了很久,後來在影茹的勸說下他才振作起來,魏良有錯,錯在他對瀚宇風沒有足夠的信任,錯在他的眼睛被自己內心的擔憂隔絕了現實。瀚宇風認為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當初在退出對林蘇揚的爭奪時就果決一點,魏良也不會有這些想法。
如今錯已鑄成,他唯有努力完成魏良的心願算是報答他的教導之恩和對燕遼地忠心。
司君行知道了這些後一臉黯然,林蘇揚地蠱注定永遠也無法解開了。林蘇揚安慰他生死有命,能在最後的日子裡在一起已經不錯了。
接著幾人又開始商量以後地事情。照目前的情況看,燕遼和大央地戰爭在所難免,這邊瀚宇風早就開始訓練軍隊,準備糧草武器,只等著向秦皓下戰書。而大央那邊,雖然秦皓還在努力整頓後宮和朝綱,卻私下裡也在為大戰做準備,不得不說,秦皓的確有幾分能力,這個時侯還能幾面兼顧。
當司連問到林蘇揚有什麼打算時,司君行搶先代她說道:「我要帶她走。」眾人齊齊看向他,林蘇揚低了頭,沒有開
「我不管他們戰還是不戰,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生活。」經歷了這麼多,不是說累了倦了,而是他根本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次地讓林蘇揚離開,讓她受傷害,他們不是神,不能改變什麼,既然如此,何不放下無謂的擔憂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更可況,林蘇揚身中蠱毒,還能夠有多久的快樂的日子?
「我同意。」歸乾真人說道,「人生短短幾十載,彈指即過,如果這一生都不能為自己而活又如何期待下一世,所以啊,君行說得對,不去管其他,帶著娘子找地隱居得了。你們可以去歸乾山,想當初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這樣的風水寶地,你們也去過,那裡的確很美吧?而且我還可以再配些藥,將蘇揚的毒性壓制,拖個幾年也不是問題。」
司連也說道:「既然你們這麼想倒是最好的結果,只是,那宏帝會罷手嗎?不說他已經昭告天下蘇揚是他的皇后,而且太子……」
說到秦簫又是一道坎,司君行知道他們現在唯一牽絆就是秦簫。林家的事,林蘇揚可以放下不管,但秦簫是她的孩子,骨肉相連,她怎可能丟下他就此離去?
所有人都看著林蘇揚,等待她的回答。最後,林蘇揚抬起了頭道:「我會和司君行一起走,至於簫兒……就請你們幫忙照顧,如若有一天皇上來接他回宮,你們就把簫兒交給他就是。如果他不來,我們會來接簫兒離開。大央皇后這個名號……」林蘇揚朝司君行微微一笑,「我是司君行的妻子林蘇揚,不是皇后雲風兒。」
司君行不顧旁人在場,激動地攬過林蘇揚緊緊抱在懷裡。沈笑拍手叫道:「你們終於想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