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星的話,頓時令在場的人啞口無言。
畢竟故意傷害罪是要驗傷的,像魏忠明現在的狀態,頂多就是最輕微的傷,真是要嚴格算起來,也就罰五百塊的樣子。
再加上楊星還是未成年人,可能口頭警告的機會,還更大一些。
「小唐,治安管理法裡面有這條嗎?」年輕警察顯然對法規還沒有滾瓜爛熟,又不好意思問王隊長,只能藉著考考新人的模樣,問起了那個女警。
那女警小唐剛從警校畢業,再加上又是文職,對於這些法律法規要比那些經常出動任務的警員還要熟悉,只是微微一皺眉,便有了答案:「這屬於故意傷害罪的一種,情節嚴重者可以判為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不過這要經過驗傷來最後鑒定。」
「驗傷?」魏忠明心中叫苦不迭:「我現在哪有傷?剛剛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豈是傷痛能夠比擬的?」
「不行!我要告他,告他精神傷害罪!」魏忠明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有這種罪。」三個警員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那他現在這種傷害行為,會構成什麼罪?」魏忠明不甘心地說。
「故意傷害罪…」小唐頓了頓,煞有其事地說道:「不過按著情節不嚴重,以及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供認不諱,還有年齡不到十八歲,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我們會給他口頭警告,並且予以三百元的處罰。()」
「就這些?」
魏忠明心中那個鬱悶啊,自己頭髮被人拔光了,原本想要報復對方,至少也要坐個十天八天的牢,哪裡料到最後只是罰掉了不痛不癢的三百塊?
難道就這麼放過楊星?
魏忠明不甘心。
「他…他還威脅我!」許久之後,魏忠明終於想起了什麼,靈機一動,說道。
王隊長眼睛亮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問:「威脅你?」
「是啊,他說要讓我以後做不了導演。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做不了導演,豈不是沒法活了?要讓他受到懲罰,一定要讓他受到懲罰!」魏忠明激動地跳了起來。
「呵呵。」聽到這話,楊星不禁笑了起來。
這人被逼急了,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連這個都能拿出來說了?
想到這裡,楊星又搖了搖頭:「請問,威脅算犯法嗎?」
「這個還真有…」對面的小唐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規定:有下列行為之一的,處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五百元以下罰款:
(一)寫恐嚇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脅他人人身安全的;
(二)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
(三)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企圖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或者受到治安管理處罰的;
(四)對證人及其近親屬進行威脅、侮辱、毆打或者打擊報復的;
(五)多次發送淫穢、侮辱、恐嚇或者其他信息,干擾他人正常生活的;
(六)偷窺、偷拍、竊聽、散佈他人**的。」
不得不說,小唐對於法規的掌握,可謂是瞭如指掌。
不過,即使如此,聽到懲罰的力度之後,魏忠明不禁跳了起來:「又是這麼輕?」
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並處以五百元以下的罰款,怎麼樣算,他都難解心頭之恨,更何況…楊星這種無力的威脅,怎麼能夠算得上恐嚇?
就算真的算了,恐怕也就是情節較輕的那種,給些罰款也就算了。
而這些罰款,根本就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加上之前的三百,也才八百而已。對於一個能去外灘十八號消費的人來講,八百塊算什麼?
三個警察都朝著魏忠明投去了鄙視的目光,別人只是一個孩子,說不讓你做導演就能不做導演嗎?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好意思說出來,而且,現在居然還嫌棄給的處罰輕?
話說…你還是個成年人嗎?
魏忠明看到幾人的眼神,心裡面頓時鬱悶不已。
再說下去,他恐怕就要落個藐視法律的罪名了。
楊星手指在審訊桌上輕輕地敲打著,突然冒了一句:「原來這都算恐嚇罪。那好…我的一個朋友,還是戲劇學院的大學生,被他威脅說從今以後不要想接拍一部戲,這個構成恐嚇罪了麼?」
魏忠明沒有想到楊星會突然倒打一耙,頓時有些驚恐起來。
王隊長眼神一冷,如果這事情是真的,那這個魏忠明受到的懲罰,恐怕要比楊星重得多了。
畢竟,一個普通高中生對一個大導演的威脅,又怎麼能在真正意義上構成恐嚇罪呢?頂多也就是和之前那個「拔頭髮」一樣,給予口頭警告,並且處以一些罰款就算了。
但魏忠明的行為就完全不同了。
作為一個有些背景的導演,如果對一個還沒有起步的演員說出「你以後別想接拍任何戲」的時候,他的確是有這種能力做到這一點。
而這,也完完全全地構成了恐嚇罪。
魏忠明心裡清楚,如果真的要調查下去,發現他一開始是想潛規則那個女演員的時候,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畢竟,強迫別人和自己上床,這性質的惡劣程度,等同於強姦罪。雖然最終只是落個強姦未遂,但這也不是魏忠明想要看到的結果。
因此,幾乎是下意識地,魏忠明便斷然否認道:「我沒有!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唉…」早已料到對方會否認的楊星,低聲歎了口氣,隨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導演,現在距離我們離開餐廳只有十幾分鐘而已,回去的話,當時在場的人應該還沒有離去。你說的那話,可是所有人都聽到的。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否則的話,要是再加一個『偽證罪』的話,那罪名可就大了!」
楊星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語中的,直擊魏忠明的心臟。
眼角微微地有些抽搐,魏忠明發現,自己的背脊之上,就在楊星說話的同時,已經被冷汗打得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