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門被人從外面撬開,一群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地便走了進來,卻見那穿著紅衣的慕非已經躺倒在了桌上,昏迷不醒,而風華卻背著手,站在一邊。
月光傾灑進來,使得他整個人飄逸如仙。
眼前這一副場景顯然使得來人滿意,只見為首的黑衣男子抬起了雙手抱拳,對著風華行了個禮。
「呵……有勞風華公子相助,慕非一旦死去,想來我家主子一定會好好答謝你。」
末了,竟是走近了慕非,拿起手中的長劍來……
長劍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那黑衣男子蒙面黑布上方的眼睛一瞇,將長劍提起,正對慕非後背的心臟處……
斜眼看了那倒在桌上昏迷不醒的慕非一眼,風華心中滿是譏諷,眼看著黑衣人手中的劍就要朝慕非刺下去,他陡然出手。
白色的長袖一甩,掀起桌上一個瓷製的茶杯,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便擊中了黑衣男子的手。
劇烈的疼痛感從男子的手背上蔓延開來……
「你!」
伴隨著黑衣男子長劍落地的「鏗鏜」一聲,為首黑衣男子身後的數十黑衣人拔出長劍,目露凶光,上前了一步,眼看就要向風華襲來,卻被風華的一個眼神嚇得連連往後退去。
他邁著長步,白色的衣袍在他的身下動盪,把玩這自己的一頭漆黑長髮,眸中儘是殺意。
陳國風華,嗜血將軍,武功蓋世,與封國世子一樣,從未戰敗過!
「一點規矩都沒有,你們主子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嗎?這男人是我弄到手的,自然由我來了結!」
風華的聲音冰冷而低沉,在這靜謐的夜色當中,更顯得空曠遙遠,加之一身白色的衣袍,似是仙人,卻更像鬼魅!
話落,風華冷笑了一聲,抬起了一掌,亦不知是他力大如牛還是用了什麼妖術,只見他在慕非的腦袋上一拍……
鮮紅色的血液四處飛濺,慕非腦漿崩裂,紅紅白白地在桌上爛成了一片。
且不說還能看到一點他俊朗的模樣,連頭顱都碎成了粉末,簡直……
慘不忍睹!
那紅色的身軀在椅子上顫動,掙扎,不過片刻光景,便再也沒有了動作……
慕非死了?
堂堂封國世子慕非就這麼死了?
那為首的黑衣男子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刺耳,難聽萬分。
半晌,笑聲陡然停止,「風華,你當真以為我這麼好騙麼?弄一個假的慕非來,穿上他的衣物,妄想李代桃僵麼?」
頭顱和面容碎成這番模樣,誰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慕非?
「放肆!」
從慕非的屍體身上取下一塊白脂玉來,可不正是風月八年前給他的那一塊麼?
風華隨手一揮,便見那白脂玉砸上了黑衣男子的頭顱,掉落在他的腳下,染上慕非的血液與塵埃,正如慕非如今的死狀況,再無半點光滑圓潤之感。
「將這男人的屍體和這玉珮帶回去,讓你主子好生瞧瞧,這到底,是不是慕非!」
那黑衣男子躊躇了半晌,見風華如此,雖是懷疑,但卻也不敢說些什麼,方纔他那武功,實在駭人,,倒不如走為上策!
差人將慕非那慘不忍睹的屍體架起,將白脂玉揣到了自己的腰間,冷冷地看了風華一眼,破窗而逃……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慕非!」
風華望著窗外的夜景,冷冷出聲,卻不知何時,一黑衣男子頭戴面具,出現在他的身後。
面具上的花紋詭異非常,但是讓人看一眼就心驚膽戰,自然不能發現那面具之下有一雙狼一般的黑眸。
「她定不會原諒你。」
風華身體一顫,背對著面具男自己的臉上掠過一絲悲痛,轉瞬即逝,他轉了過來,看著那面具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
習練武,不過是為了保護她。
征戰沙場,不過是為了替她守護國家。
如今……
不過是要保她一世無憂!
自打失去父親娘親,便一直是風月照顧和保護他。
興許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而風月也絲毫不在意對他付出,可他又怎麼可能忘記,兒時身染瘟疫,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只有風月一人,翻閱了陳國宮中所有的醫術,嘗遍了所有的藥方,沒日沒夜地守在他榻前照顧……
「這是我欠她的!」
無關男女之情,只因她是他一心想要保護的妹妹!
一個時辰過去,風華拿起桌上的長劍來,高舉在半空,驀地,,一聲利刃撕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來人,來人啊……」
滿頭大汗的他,虛弱地叫出聲響,聲音急促而緊張。
柳音齊就睡在隔壁的房間,聽到這響動,顧不上將衣物穿著妥當,急忙從房內躥了出來。
慕非與風華房間的門口,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已然先他一步進去,顧不上滿地的血肉模糊,面具男子一個閃身
飛躍過去,扶住了捂著小腹,鮮血直流的風華。
柳音齊四下張望,未見慕非的身影,卻見桌上一片血肉模糊,隱約還能看到一顆圓溜溜的眼睛珠子。
血腥味兒在空氣當中蔓延,玲蘭惺忪著睡眼,不過剛剛踏了進來,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到,跌坐在地上。
「那那那……那是?」
閉著眼睛,將頭偏朝了一邊,顫抖的食指卻是指著桌上那可眼睛珠子,胸口是忍受不住一股驚慌與煩悶,直衝得她想要彎下腰嘔吐。
「是慕非!」
咬著牙,風華冷冷地說著,一邊被面具男子扶著,一手,撐著打開的窗台站了起來。
接觸到柳音齊那大驚失色與不敢置信的眼神,風華直接從他的臉上轉移了視線。
「是慕非,方才賊人用了藥物將我二人迷暈,迷糊當中,我與慕非敵不過他們,不是他們的對手,等我醒來,正好看見他們將慕非的屍體帶走!慕非……死了!」
這怎麼可能?
玲蘭早已哭出了聲來,柳音齊卻是將視線投向了風華,盯了他半晌,轉而看向他身邊的那個面具男子,卻並未發現異樣。
柳音齊上前一步,用手指沾上了一絲血跡,眼睛一瞇,深吸了一口氣,更是聞到空氣當中除了血腥味兒之外,更蔓延著一股mi藥的味道,當下慌了起來。
如果風華不曾說謊,那麼,這灘腦漿……
「風華公子,我要先回封國一趟!」
不管慕非是否活著,當務之急,回封國稟報封國皇帝慕斌廖,著人追查刺客下落……
風華眼睛一瞇,抬眉看了柳音齊一眼,「弄月!」
大手一揮,只見方纔還扶著風華的面具男子如今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劍,擋在柳音齊的面前。
「公子這是做什麼?」
「哼,慕非在陳國境內出事,我若放你回去,封國皇帝若是追究起責任來,我陳國不是要擔負殺害封國世子這莫須有的罪名?」
自顧自站了起來,捂著自己的小腹緩慢地走到了柳音齊的身邊,「等本將軍處理好傷口,我們立即啟程去陳國皇城,還要留柳公子在陳國做客了!」
「砰!」
柳音齊後腦被那名為弄月的面具男子擊中,不懂武功的他斷然倒地,再無反抗之力……
三日之後,陳國/軍營。
來到風華的軍營已有三天,軍中本就沒有什麼好玩的,放眼望去,全是裸身露背的粗莽漢子,出了看他們那一點都不養眼的肌肉,就是張開嘴巴來,吃進漫天黃沙……
風月一早就玩膩了,只等著想要打道回府,回去見她的皇帝老爹。
入夜,風月坐在陳國/軍營的將軍帳中,左手困難地沾上墨汁,準備給慕非寫信,讓他直接去陳國皇城,兩人在宮中相見。
不想拿著毛筆的手不過剛剛從硯台上收了回來,筆尖上便掉下一滴豆大的黑色墨汁,染黑了風月好不容易才寫下的「慕非」二字。
脖間隱隱約約有些鬆動,風月皺著眉頭,下意識地便用手去抓,孰料正好將慕非送給她的玉珮抓掉了下來……
若說方才染墨是偶然,那麼風月絕不相信,這麼短的時間裡會連續發生兩個偶然!
不好的預感在風月的心中蔓延開來,直覺告訴自己,風華出現在濰城絕不是偶然,必然是有要事要辦。
坐在椅子上的她赫赫然睜大了雙眼,他奶奶的天皇爺爺的,風華那傢伙騙她!
這絕對不是個遊戲,而是他的計劃!
暗恨自己對他太過信任,竟然連想都不想就答應與他交換了身份來到陳國/軍營,風月剩下的那隻小手巴掌在矮案上一拍,震得毛筆滾落在地,染上了灰塵……
簡單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慕非送她的玉珮重新帶回在脖頸上。
風月掀開將軍帳的帳簾,抬步欲走,不想卻被旁邊那兩個守營的士兵用長矛擋住了去路。
「如何?本將軍去哪裡,難道還需要向你們報備嗎?」
抬出了自己的架勢,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風月斜眼睥睨著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小士兵,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然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兩個小士兵聞言,底下了頭去,一副恭敬的模樣,卻全然沒有要把長矛放下,放風月離開的意思。
「屬下不敢,將軍有交代,還請公主殿下在軍中待上一月,一月之後,他將不會再攔您!」
心頭一根弦被崩斷,風月瞇起了眼眸,咬緊牙根。
原來是真的……
風華騙她!
這算什麼?
囚禁嗎?
「既然你們知道本公主的身份,就快給本宮讓開,當心本宮滅了你們全家!」
兩個小士兵為難地對視了一眼,卻似狠下了心來,低著頭,兩隻長矛往風月的方向更近了一些。
「將軍的命令屬下不敢違抗,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你!你們……呵……那就休怪本公主了!」
說著,風月向後退了一步,足尖
尖在地上輕點,片刻之間飛身而起,匕首一出,快如閃電,直衝其中一士兵的面門。
速度之快,使得士兵來不及防備,生生被風月割下了一隻耳朵,倒在地上,捂著耳朵痛苦嚎叫。
那淒慘的聲音惹來了眾多巡邏的士兵,未見其他軍帳當中,燭光一點一點亮起,顯然已經被這士兵吵醒,馬上就要朝風月這邊過來了。
不想再有片刻的多留,風月柳眉一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並非是她嫌棄,而是……
沒有了右手,用左手對付那些人的話,她沒有順利逃脫的把握!
「你們聽本公主說的做,不然,現在就取了你們的狗命,聽到了沒有?」
世人只知道公主自幼便被皇上養在宮中chong溺,學習琴棋書畫與女紅,卻不知道原來公主殿下亦是身懷武藝,並且招招致命。
便是將軍下達了命令,不敢違抗,可公主到底是公主,既不能傷她,更不能真的與她一命相博。
為什麼?
因為將軍說了,這世上,誰若敢傷害公主,便是與他作對!
這……
思量了半晌,終於還是妥協,跪在了地上,等著風月發號施令。
眼見一隊隊,一群群的士兵已經手持兵器在自己的帳前聚攏,風月冷著一張臉,帳外的篝火照的她整張臉都是駭人的紅色,猶如地獄來的鬼魅。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並非風華將軍,而是風月公主了?」
果不其然,那些個在白日裡跪下奉她為將軍的士兵相互看了一眼,紛紛跪了下來,「屬下參見公主殿下,願公主……」
「好了,阿諛奉承的虛話本公主不想聽!方才來了刺客,想要刺殺我,幸而有此人保護本公主,卻掉下了一隻耳朵,本公主不是知恩不報之人,現在命你們全力捉拿刺客,為受傷的兄弟報仇!」
聽聽,聽聽啊!
他們的公主多麼的仁義,多麼的善良,就沖這個,也要幫公主殿下捉到刺客啊!
「是!」
頓時之間,各位士兵眼中便出現了勢在必得的眼神,只盼能效忠這位美麗的公主。
卻望了自己受傷掉了一隻耳朵的兄弟如今正抱著自己的耳朵欲哭無淚。
都知道將軍腹黑,他們哪裡知道,這位公主更腹黑啊?
哪裡來的什麼狗屁刺客?
可不就是他們欽佩的公主殿下削皮一般的削了自己的耳朵嘛!
只可惜……
有苦不能言,這就好像,價值千金的瓷器被好兄弟大破了,自己明明知道,卻為了保住兄弟的命不能說一樣悲催!
看著士兵們帶著火把與兵器遠離,風月微微鬆下了一口氣來,再抬眸,卻發現離帳外不遠的一片場地上,百十來個士兵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隊伍,如同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你們為何不去?」
風月問道,一邊,卻在思考如何將這群人引開,想來風華不可能這麼笨,僅是告訴這些士兵自己要在軍營當中做客吧!
「回公主殿下的話,將軍有令,務必跟隨在公主左右,不得離開半步!」
他奶奶的!
風華,看姐姐找到你不把你打趴下!
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風月歎了一口氣,「左一句將軍,右一句將軍,你們將本公主,將皇上放在什麼位置?這個天下,到底是你們將軍做主,還是我父皇做主?」
沒有眼力見兒的東西!
風月承認,風華將這支軍隊帶得很好,可是再好,總不至於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不知道吧?
這話一出,那些個士兵沉默了,這話要怎麼回答?
告訴公主殿下,是將軍的命令更重要?
想多了,那就是忤逆之罪,要誅九族的!
還是告訴公主殿下,自然是對陛下和公主殿下唯命是從?
那也想多了,等將軍回來,不責罰他們,將他們趕出軍營才怪呢!
「如何?本公主的話當真這麼難回答?還是說……你們將軍早就動了謀權篡位之心?」
提高了語調,風月就不信了,她還唬不到這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士兵?
早先在慕非的書房當中看他替慕斌廖批閱奏章,早就將他這般用身份來壓制人的本事學了個通透,說到底,這可比什麼兵書戰略有用的多了!
「公主殿下莫怪,只是將軍早先言明,外頭有人要加害公主,這才……」
「呵……加害本公主,我看加害本公主的是你們吧!你們可知道,封國世子已經在來找本公主的路上,若是她找不到本公主,且知道你們將本公主囚禁在這裡,即便他是你們陳國公主殿下的駙馬爺,我的相公,一樣會踏平陳國?」
「這……」
「來者何人?」
不等那些個士兵回答,遠處突然響起了放哨士兵的叫喊聲。
遠遠望去,只見一黑衣男子肩披黑色長袍,臉上帶著猙獰的面具,一步一個腳印,鎮定自若的向風月
走來。
罔顧周圍的士兵已經有長矛將他圍堵,面具下的眸子,依舊直直地盯著風月。
半晌,他停下腳步,抬起手來,手中那黃金一樣的物什在火光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風月只覺得這男子的氣勢與身形十分熟悉,卻一時想不來究竟是在哪裡見到過,還來不及打量他手中的發光物體,便聽見軍中有人大叫:「是虎符,是將軍的虎符,他是將軍的人!」
將軍的人是吧?
好啊!
風月這樣一聽,頓時來了氣,也不管那一眾士兵還擋在自己的面前,一腳踹開一個,一章撥開一個,逕直便走到了那面具男子的面前。
這男人……
真是高啊!
仰著頭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無奈風月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彷彿在慕非那裡,她已經養成了抬頭看人的習慣。
「風華的人?」
那男子不說話,僅是點頭,一張猙獰的面具覆蓋在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面具下的一雙眸子,閃著不同尋常的亮光。
「本公主問你是不是!」
一腳踢上了那面具男子的膝蓋,他僅是悶哼了一聲,腳步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地上。
「是……」
這男人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在嗓子裡塞了什麼東西一般,嚇得風月退後了一步,斜著眼睛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風華的身邊,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人物了?
「風華派你來的?接我回宮?」
弄月點頭,不再有多的言語,扭頭就走。
天皇爺爺的!
敢情這還是個冷酷的主兒啊!
這拿著風華虎符的面具男子都說要帶風月走了,其他士兵自當不得加以阻攔了,只得目送兩人遠去。
不!
應該說是他們的公主殿下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那奇怪的男子身後遠去……
風月實在想不明白,分明說好了一個月之後再將身份換回來回陳國,而方纔那些士兵也一直不讓風月離開,為何這不過才三天的光景,風華就派了這麼個奇怪的男子來將她帶回?
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有詐?
有詐!
莫非他是搶了風華的虎符,然後冒充風華的人來軍中劫她的?
劫財?
還是劫色?
捏緊自己的衣領,風月大有捨生就義還要豎立貞節牌坊的想法,眼瞥著身邊有一條岔路口,貓著腰,輕點著步子便悄悄地移了過去……
「怎麼了?」
那男子恐怖的聲音再度響起,嚇得風月一驚,腿都軟了,連忙蹲在了地上,平復自己的心情。
「那個,人嘛,都有三急,你懂的?」
弄月的身體陡然一僵,向著風月便伸出了手去,眼看那隻大手要接觸到風月的臉頰,風月忙躲開來,抱著腦袋,閉上了眼睛……
打人了,打人了!
他這是要打人了!
她就知道嘛,絕對有詐啊,看吧看吧,這男人,不但冷酷,更是個暴力狂,只可惜她單單是看這男人的氣勢就知道自己打不過他。
不能來硬的,只能智取!
可是……
怎的小解一下都不行嗎?
讓她憋著嗎?
雖然她不是真的要小解……
那巴掌並沒有如約而至地打下來,風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聽見一陣風過,揚起了那男子的衣袍。
從風月現在的角度望過去,甚至能看到他掩飾在面具之下的古銅色肌膚的下巴……
忍不住就想要一探究竟,看看這男人到底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非要帶著這麼駭人的面具。
一般來說,在風月的意識裡,帶著面具的人無非分兩種。
第一,奇醜無比,就是那種走在街上要被人避而遠之,回到家裡要被父母嫌棄,窮其一生找不到一個媳婦兒或者相公的……
第二,俊美無比,就是那種走在街上要被人簇擁獻花,回到家裡要被父母摸摸碰碰,待在家裡足不出戶,上門提親的人都能踩爛門檻兒的……
想到這裡,不禁自豪了起來,挺了挺胸脯。
為啥?
這還用說嗎?
這第二種自然就是指的她自己這樣的,雖然她信奉一個哲理——
天皇爺爺這麼眷顧自己,給自己完美的面容,完美的身材,完美的智商和才能,自然要將它們通通展露,不然,不是對不起天皇爺爺了嗎?
不過,看看這男人……
咦……
風月禁不住就打了個冷顫,肯定就是奇醜無比的那第一種!
原先弄月已經背過了身去,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將身子轉了回來,可惜
卻看到這個女人蹲在地上半天不動,反倒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擠眉,一會兒弄眼的模樣……
腦袋上落下三天黑線來……
「公主殿下不是說要小解?」
那陰森恐怖的聲音再次從風月的頭頂砸了下來,風月渾身一顫,「呵呵,是啊是啊,本公主要……不對,現在要大解了,你!你那個轉過頭去,不要看啊,不然本公主挖了你的眼珠子!」
「呵呵……」
奇怪的笑聲傳來,卻渾然不似這面具男子方纔那恐怖的聲音,反倒……
有些熟悉!
風月眨巴眨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男子,「方纔是你在笑?」
「公主殿下聽錯了,弄月從來不會笑。」
「是嗎?」
這世上有從來都不會笑的人麼?
就連慕非都還會對她笑的呢……
狐疑地又看了那弄月一眼,風月這才一步一回頭地往旁邊的小路走去,一面哼著小調,一面又換做吹口哨。
什麼小解大解的?
唯一的區別不就是大解比小解時間長嘛!
這樣一來,她逃跑的時間就多啊!
感歎自己太聰明,風月呵呵笑了起來,眼見自己走到了灌木叢中,居然一摔……
什麼叫幸災樂禍有木有?
這就是啊!
風月苦惱地想要爬起來,不想有冰涼的水透過了自己的衣物,鑽進了她的身體,周圍是一片濕濕軟軟的地,她的雙腿陷在下面,居然如何都爬不起來,反倒越掙脫越下去……
「啊!救命啊!」
風月立馬想到這塊地就是傳說中的沼澤,心裡頭哭了兩聲,立刻大叫了起來。
所謂不是不逃,是時候未到,在這種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逃跑算個什麼屁?還是保住一條小命兒重要!
弄月一聽到風月的呼救聲,腳尖在地上輕盈地一點,立刻就飛了過來,那速度……
堪稱如閃電!
風月這才知道,就算自己是大解,大大解,跑得再遠,遇上這麼個輕功了得的傢伙,也是跑不了多遠的。
可偏偏那弄月只是站在一邊,並沒與要動手來救她的意思,當下就慌了。
「喂,你幹什麼?還不快把本公主弄出去?」
不動,他還是不動……
風月慌了,這男人,真的是來害她的,一定是的,剛才一路上,他都不曾動手,只是為了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將她殺了,再分屍,再棄屍荒野。
這樣一來,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了啊!
「我說把我弄出去!」
不滿地拍打了兩下身邊軟綿綿的沼澤地,孰料自己又往下陷了陷,如今沼澤已經淹到了她的胸膛……
「風月公主,慕非世子……三天前被人殺害了。」
什麼?
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呢?
慕非這麼厲害,加上身邊又有柳音齊為他出謀劃策,怎麼可能死了呢?
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
「你在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死了,你若再這樣說一句,當心我弄死你!」
好似沒有察覺到自己心情的波動,風月咆哮出聲,身子在沼澤地當中一個勁兒地扭動,只盼能抓大這個胡說八道的男人的衣角,要麼將他拖下來同歸於盡,要麼砍死他!
「弄月沒有說謊,是我親眼所見,世子殿下遭人暗算,就連……將軍都受了傷。」
聽著那面具男子的聲音不似說謊,風月掙扎累了,而今整個身子都陷了進去,只露出一顆圓咕隆咚的腦袋來。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你走吧,不管你是來殺我的還是帶我回陳國的,你都可以走了。」
「為何?」
弄月身體一顫,向前走了一步,面具下的眸子望著風月,看不到一點情緒。
「他都死了我還活著幹嘛啊?」
哭著叫出了聲來,不想弄月腳尖在地上一點,越到沼澤地的中央,大手扣住風月的肩膀,就將她從沼澤地中拽了出來。
不過就是片刻的光景,風月便已然渾身濕漉漉髒兮兮地跪坐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原本還以為慕非這個男人挺討厭的,雖然之後是有這麼一點點的變化,對她也挺好的,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她是要報仇來著,可是不一直都沒報嗎?
怎麼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心好痛,從來都沒有這麼痛過……
「活著!給他報仇!」
弄月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大手伸出了一點,與方才一樣,可又在就要接觸到她臉龐的時候停了下來,轉而替她摘去了頭髮上的雜草。
女子濕漉漉的身體驀地便鑽進了他的胸膛,顫抖著,痛哭不止,小手緊緊地握住他胸前的衣物,像極
了一個丟失了依靠的孩子。
弄月再不說話,由著她在自己的胸膛裡抽泣。
半晌過去,風月好似已經哭累了,紅著眼睛離開他的胸膛,末了,更是從地上拾起了他黑色的衣角,放在自己的鼻尖……
「嗤……」
「風月!」
她居然用他的衣服來……
擦鼻涕!
弄月的胸口起伏著,怒意不減,竟然拔出了長劍,在空中隨意一揮,那被她當做手帕的衣角便於他的衣袍分了家。
「我問你,是誰殺的他?」
風月的聲音還有些呢噥,但眼中卻滿是肅殺,她紅著眼眶,直勾勾地望著面前不明身份的男人,只剩下一隻的手腕捏成了拳頭,與方纔那個尋求懷抱哭泣的小人兒截然相反,好似這根本不是她。
弄月定定地看著她,思量了半晌,搖了搖頭。
用眼神打量著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風月才不相信,他當真會一無所知。
他在隱瞞!
可是,為何要隱瞞?又是為了誰隱瞞?
「罷了,本世子妃會自己去查!」
怎麼都沒想到風月對自己的稱呼突然就從「本公主」變成了「本世子妃」,弄月站起了身來,伸出手來,赫赫然開始動手撕扯著自己披在身上的黑袍。
「你要幹什麼?」
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風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她說什麼來著?說什麼來著?
就知道這個男人沒安好心眼,如今正是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女子傷心急需安慰,男子冷漠卻行徑詭異,如今公然開始寬衣解帶……
「我……本世子妃警告你,且不說我不相信慕非沒死,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從了……!」
你的……
額……
鼻尖是一股子熟悉的氣息,濕透了的身上一暖,那黑色的長袍還帶著弄月的體溫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弄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前方,「走了!」
風月著實也沒想到方才在軍營當中冷得像是一塊冰山的男人會有如此細心和溫柔的一面,鼻尖總是氤氳著那股子熟悉的味道,風月忍不住就開了口。
「慕非!姓慕的!」
可弄月卻是頭也不回,此番更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世子妃還是好好尋個地方,將自己打整好了再與我上路。」
怎麼?
她都不嫌和這個醜八怪走在一起丟人呢,他倒是嫌棄起自己了嗎?
「那是自然!」
狠狠地甩下一句話,風月頭也不回地便超前走去,鼻尖卻又酸澀了起來。
他不是慕非啊!
弄月一人走在她的身後,隱約見她削瘦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想必又是在哭了。
好像……
除了那次斷腕,她從沒哭過吧?
封國曄王府,慕彥坐在紅木桌前,兩隻手指交替著在桌上敲啊敲的,燭光照得他滿臉陰霾,他緊皺著眉頭,犀利的目光直盯著跪在地上的那個黑衣男子,還有躺在一邊,血糊瀝菈,根本看不清面容的屍體……
顧千尋站在他的身邊,強忍著自己心底裡翻出來的噁心的感覺,任是她如何想,都想不到這不堪入目的屍體居然會是不久前還風華正茂,氣質偏偏的封國世子。
「你說這是慕非?」
黑衣男子摘下了臉上的黑色布條,露出自己地面目來,赫赫然便是當時出現在濰城客棧當中親眼目睹風華對慕非下手的那一個。
從腰間掏出了慕非的白脂玉,交到慕彥的手中,心驚膽戰著。
世子殿下的凶殘好歹也是不加掩飾的,可是這曄王……
簡直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啊!
瞇著眼睛將那白脂玉細細打量了一番,慕彥冷哼了一聲,「是他的東西不錯,但本王不信他這麼輕易就死了,你給我接著找!」
鏗鏜一聲,紅木桌子碎成了兩半,半晌,他又喚來了下人,「修書一封,感謝風華將軍的配合!」
那男子領命,急忙退了出去,氣氛在一時間凝固,整個房間裡,除卻了慕彥和顧千尋的呼吸聲,便再無其他。
好似是為了緩解氣氛,顧千尋走到慕彥的身邊,毫不顧忌地便坐在慕彥的大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脖頸,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他的胸膛當中,一邊,伸出自己的葇夷在他的胸膛前面轉圈,傾盡自己所能*他。
「曄王,舍妹已完成了任務,可否請曄王開恩,准她回國?」
「回國?」
毫不留情地將顧千尋從自己的身上推開,他站起身來,背著手走到顧千尋的身前,背對著她。
「你們姐妹二人在預言之上動了手腳,真當本王不知道麼?如此,你居然還妄想她能回國?」
顧千尋身體一顫,他居然……
監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