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我真的有急事,要找江大人。」還未進正廳,就聽見女子擲地有聲的詢問。齊昭月止下步子,回眸望著江知佑,像是說著這人找你的。
江知佑笑著牽起齊昭月的手,一同踏進門檻。就見一位衣著素絨繡花裙的女子,面色焦急的問著,身後還陪著兩名侍女。
聽見腳步聲,梅忍冬回頭就看到一對珠聯璧合的男女攜手而來,看清面貌,當下就跪下行禮,「忍冬跪見公主,公主殿下千歲萬福。」
齊昭月點頭,梅忍冬站起來又向江知佑行禮,「江大人。」
「忍冬姑娘。」江知佑稱著來人,梅忍冬卻低頭,「忍冬卑賤之身,稱不起大人尊稱。」
「忍冬姑娘是正成兄的隨從,如今來府上,可是正成兄有話傳達?」江知佑問著,梅忍冬當場就半跪下來,「江大人今日早朝,就應該發現公子沒有上朝,就不必試探忍冬了。忍冬此次前來將軍府叨擾,就是想求大人,若要出征,能否帶上忍冬?」
「忍冬薄力,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可卻會安分守紀,自理自足。」梅忍冬說著,江知佑問道:「正成兄想出京,沒有調令和參奏是不行的。忍冬姑娘找不到正成兄的人,在武將處問問總能尋人出來。現在說要隨著出征,太過心急了。」
「公子休朝,本說是身子著涼。可如今卻不在京中,此事忍冬確認無疑。」梅忍冬解釋道:「公子多半只身前往雲夢,雲夢無礙,可趕行程欲快達,卻要歷經東北……」
「東北早就因為震動,嚴守官卡。公子私拿令牌出京前往,忍冬沒轍,只望江大人念忍冬護主之心,帶忍冬前行。」梅忍冬求著。
江知佑聽罷,示意侍女將梅忍冬扶起來,才歎道:「忍冬姑娘,說起來這事有我一半責任。誤算了正成兄的行動,此事我定會相助。可東北出征不是玩笑,正成兄現下,人應該沒走多遠,尋人追回來便好。忍冬姑娘,也莫過於心急。」
「大人與我家公子算是一同長大的。」梅忍冬不肯起來,「公子的性子,決定的事情,怎麼會回頭?大人先答應忍冬的相求吧,忍冬感激不盡。」
「雲夢跟東北根本就不是一個地方,正成表兄還要趕著路前去,過現今人人繞道的東北險縣之地。災民何其多,到時候自己都難獨善其身……」齊昭月在一旁說著,突然問道,「正成表兄這個時候出京做什麼?」
後天就是再震,送命也不是這樣趕著的上去的。
「忍冬猜想…公子怕是盜了老爺的兵符,前去雲夢賑災。」梅忍冬道,「此事原委,忍冬已經向公子的同僚確認過了。公子說東北之震,災民南下,給雲夢等郡縣影響頗深。而這些郡縣,又是錦國經濟繁榮之地。公子祈著為父分憂的由頭,三天前就上奏,皇上也早早批過下來。唯一出乎預料的,就是出京之時,要很遲上幾日。而公子等不到那個時候,才休朝走的!」
「雲夢……?」齊昭月念叨琢磨著,「怎麼又是這個地方?」
「正成兄與西門原來是同僚。」江知佑說著,「西門清圖隨著花笙侍郎遠遷,正成兄前去雲夢拜訪過一兩回。」
「拜訪一兩回,魂都丟那了。」齊昭月看著梅忍冬,不經意的說著,後者默然不語。
齊昭月走出正廳,拍手聲剛落,就齊刷刷出來兩個人,「快馬加鞭,通傳各地管卡,遇上正成表兄一律阻攔。在明日之前,你們想著法子,拖都要將他拖回來。」
「忍冬姑娘……」齊昭月剛開口,梅忍冬就屈腰行禮,「忍冬擔不起公主尊稱。」
「本宮隨著夫君一同稱呼,夫君喚你什麼,我亦然。」齊昭月說著,「方纔說要一同前去東北的骨氣,怎麼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屈膝?」
梅忍冬不知怎麼回話,齊昭月望著梅忍冬身後的侍女,繼續道:「見忍冬姑娘的氣質談吐,就和其他人不同。說是婢女之身,也是不像……」
「承蒙夫人照拂,忍冬殘喘至今……」梅忍冬低聲說著,齊昭月望向江知佑,他眸中潤澤輕搖,似是無奈。
「正成兄本宮已經喚人尋去了。」索性不說這話題,齊昭月道:「可若是尋人不回,你果真要隨著大軍出征,只身前往雲夢?」
「隨著忍冬前往的,還有公子其他的隨從……」梅忍冬說著,「因為災民南下,就算不走東北的捷徑,路途坎坷的,到雲夢也要十天半個月…忍冬是存著私心,想尋求大軍開路的庇佑……可卻不能讓公子獨身一人在外。」
「正成表兄如今都二十好幾了,又不是小孩子,隻身在外…也不一定要隨從的人照顧著。」齊昭月說著,道:「大軍出征,本宮隨著去是因為夫君。忍冬姑娘為主好像也說的過去,可正成表兄畢竟,是知曉分寸的。他瞞著姑娘前往,就說明他心裡是不希望姑娘犯險。」
「前幾日丞相府的宴會,正成表兄還不經意說過,花笙侍郎與西門清圖在雲夢的往事,還是他的隨從查得而知。」齊昭月問道,「正成表兄說的這人,可是姑娘?」
「的確是忍冬。」梅忍冬承認,齊昭月就道:「由此可見,忍冬姑娘辦事,還是極為利索聰明。而前往東北需要體力,忍冬姑娘體弱聲贏的,怕是很難隨之顛簸。太尉舅舅如今不在京都,正成表兄就算攔回來,保不準什麼時候又欲前往雲夢。忍冬姑娘既能,去表兄同僚四處探聽虛實。何不妨留在京都,注意各方動向,以免不利呀。」
「於東北而言,京都四處無礙,可忍冬但求公主細想。」梅忍冬道:「我家公子前去雲夢,皇上就算批下折子准許。可能允許調動的兵馬,會多麼?多半是不會多的!可安撫雲夢,僅公子一人之力,怎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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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們這些隨從之人不多,可也有把握,能求公子三思後行。」梅忍冬道,「公子只有偷老爺的兵符,才能調動各州郡的兵官人馬,此事一旦查出,按錦國歷律,同當被視為謀反!」
「事態是似如此。」齊昭月點頭,卻斜眸問道:「可錦國南下的郡縣之多,為何正成表兄偏偏去雲夢,難不成還真是去了兩回,被勾了魂?而又是什麼理由,能讓一直以來行事慎重端容的正成表兄,做出偷盜兵符的事?就算太尉舅舅,不追究此事,知曉的人也全當沒這事兒。然,忍冬姑娘又是在為什麼擔憂,你家公子就會因此謀逆呢?」
梅忍冬臉色微白,說不出話來。齊昭月盯著她的眼眸,問著:「能讓人明知虎山偏向行的事情,於正成表兄來說,怕不是件小事。忍冬姑娘不說緣由,我和夫君就算是將正成表兄攔回來,也難保姑娘擔憂的事情不會發生。畢竟我們對於表兄在雲夢經歷,所發生的事情。可以說像個落魄人一樣,一窮二白,拿捏不住表兄的心。什麼都不清楚,也不好見機行事啊……」
「忍冬……」梅忍冬突然猶猶豫豫的望向江知佑,隨後望望齊昭月,終究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既然忍冬姑娘有難言之語,本宮也不強求。」齊昭月緩笑道:「大軍執行難,沒有足夠的理由,也不好特例通融。」
見梅忍冬依舊不說話,齊昭月望向江知佑,眉目輕佻,似是問著,這就是你說的由頭?
輕緩搖頭,江知佑就問梅忍冬道:「忍冬姑娘可是從太尉府中來?」
梅忍冬微愣,才回道:「忍冬午時出的府門。」
江知佑聽著這個時辰,有絲詫異,「府上的小小姐,你在出府前,可在府上?」
江知佑話問的平和,齊昭月卻能從其中聽出不妙,只聽梅忍冬回想道:「這事,江大人就為難忍冬了。忍冬是公子的隨從,小小姐都是夫人和老夫人照看的。不在一個院子裡…小小姐又年幼,活潑好動。在不在府上,忍冬還真不好斷言。……小小姐,怎麼了嗎?」
「管家」江知佑隨即就對著王管家道:「勞煩您派人去趟太尉府,詢問一番。」
王管家應聲出去,齊昭月剛想問緣由,江知佑就解釋道:「上午正成兄就說過,琳兒今日會來府上遊玩。我回府的時候,你沒有同我說,我也沒見到她的身影。她若是不來府上,多半和兄長一起。可如今正成兄出京,自然不可能帶著琳兒。正名兄因為趙小姐的事情,一心難兩用。現在都下午了,還是尋人去問問為好。」
齊昭月聽罷,就道:「琳兒就算不在府上,也多半在其他地方遊玩。這丫頭機靈著呢……」
齊昭月話還沒說完,管家就返回廳中,道:「公主、公子,老奴還沒到門前,太尉府的人又來了。」
「請。」江知佑說著,人不過半響就進了大廳,「奴才給公主請安,給江大人請安。」
「有事直說。」方才一番說道,如今來人剛好是太尉府的人,齊昭月也沒有那麼多客套。
「奴才是太尉府裡,夫人院子裡的家丁。」小廝道:「前來府上,是奉夫人之命。我家二公子隨著江大人上下同朝,可二公子如今都未歸府。夫人就讓我來問問,二公子如今可在貴府上?」
齊昭月與江知佑相識一眼,江知佑剛想開口。管家就又帶了一個人進來,稟道:「公子,趙府的人說是有急事,老奴一時半會兒攔不住……」
「小的是趙府的人,見過公主江大人。」這小廝也是跪著就道:「我家小姐整整一日都不曾回府,趙將軍讓奴才來府上問問,小姐可有來過貴府,如今可在府上?」
齊昭月:「……」
都還沒回話,管家又領著一位婦人進來,「公主公子,太尉府又來人了。」
來人看似是位年長的姑姑,姑姑行禮就道:「老奴給公主跪安,萬福康壽,江大人有禮了。」
「姑姑從太尉府中來?」齊昭月聽著這一個府上不一樣的請安,問道:「可是你家二公子有消息了?」
「不是。」姑姑被這問話問的詫異了,「老奴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我家小小姐上午就來府上遊玩,如今都沒回府。老夫人怕小小姐使性子,叨擾府上,特讓老奴前來接小小姐回去…我家二公子……」
這位姑姑後面說什麼話,齊昭月也沒那個心思聽了。望著江知佑,心裡卻是念著,太尉府孫輩三人,如今都沒有消息。巧的是都還在這個點尋了上門來,拖家帶口的玩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