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掠過絲滑的秀髮不及楚腰,環住她的身子。江知佑只覺得寂靜的懷裡滿是充裕,輕湊在她耳畔,無奈的喚著,「阿月,不鬧了。」
齊昭月微愣,被一拉扯就跌到了他懷中,入鼻的淡淡藥香靜人。隨即環住他的腰,輕聲反駁著,「我方才是輕薄你來著,可隨後就離身了。可如今分明就是你拉著我,也是你…」
是你不讓我走……
自然,這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的確是不想走的。只有小聲的彆扭,「…卻又讓我不鬧。」
她輕薄他?江知佑微頓,低頭便嗅到了她的髮香,看到她靠在他的胸膛,細指纏起他的發。唇上微微斜仰著,像是對他的話很是不以為然。
「阿月。」江知佑的眼神緩淡了,怔了怔聲,「你當真知曉什麼叫輕薄麼。」
不知曉你可會教我?齊昭月看著江知佑,隨後便權當沒聽見這話。右手依舊纏著他的發,只覺得他今日應當將髮冠起,不然這比較起來,他的發比她的都長。到時候若是成親,結髮之時她的頭髮修不長,可如何是好?……將他的發剪下後,削去的同她一樣長?
是個好法子。齊昭月斷斷續續的思量著。江知佑卻漫不經心的笑著,見她如此安穩的摸樣,便似是故意如此擾心,耍小性子般。
低下頭湊著她的鼻樑,察覺她的身子微異愣神。張望著他的眸子一江水月,一如當年她說約定時的認真。
下顎挨近,她沒有抗拒…他怔住靠近,本想是近看看她,此時卻發覺自己竟不自禁的,將她摟緊。
隨即不知怎的,著魔似的印上輕柔漫碎碎的吻,啟唇輕咬住她。那宛如青瓷上裂開的青花,纏著花枝泛香裹韻。似是蝶戀花般,如火如荼的便一發不可收拾…稚齒含香,如未著色的素胚湘淳。輕易的便讓他琢磨出容於骨髓的惜柔,輾轉廝磨。醉在蘊藉的餘味中起伏……
半響時分,天邊余霞珊瑚般透紅映湖。灼起柳絮染水,泛起水珠潺潺。送走很有些跌跌撞撞的人,江知佑才返回亭中,看著亭角便的角鈴輕響,漣漪出陣陣餘音繞樑。
「咳咳。」公孫正名不曉得是何時出現在了府中,見著江知佑一副神不守舍的摸樣,輕笑道:「方纔我來府上的時候,趙老頭剛好要走。」
見江知佑沒個反應,公孫正名哎歎一聲,道:「方纔趙老頭走的匆忙,臨前還讓我告訴你一聲,這棋下的不錯,內斂深黯。若是將其對立,問你可否將一盤死局走活…不過這話說回來,你回的時候就沒碰到趙老頭?」
江知佑聽罷在亭中坐下,欲執棋自弈。剛落一子,就聽公孫正名卻了然打趣道:「那投懷送抱的,你還真是受得住……」
江知佑垂眸,他一個成年男子,怎經受的住她香懷軟玉的一再挑撥?最後肆意如此,已是顧及到極致的放縱了。遂然回說著:「的確受不住。」
如今他腦海中,依舊是她那裳漂亮的綢面上繪著青絲葉籐,捲出枝來纏繞。春衫本就純薄,若有若無的體香簡直可以將人逼瘋。
那眩遐耳目下,藏隱的身段剔骨通透,似是可以易碎出冰晶般的雪花,從白皙的頸下綻開……
輕歎了一口氣不能再作想,鼻尖依舊存著少女的韻氣兒。江知佑執棋的手一頓,望著棋盤默然。隨即便覺得,這棋,今日怕是沒法子繼續執了。
江知佑會在這方面回復他,好似挺理所應當。公孫正名斜目的道:「趙老頭想問公主的事,我也想問一番。可惜你顧著佳人,不提不問。偏偏公主如今除了對著你,都是副牙尖嘴利的摸樣。而趙老頭一直打量你們倆,卻也不會看看,你們倆都佩戴的玦玉是一對兒。那麼明顯,他偏偏後來發現了才驟然不語,當真是老了眼神兒不好。」
齊昭月對著元老都從先前的尊稱,直接變為質問的語氣…卻又矛盾的信江知佑身邊的人,毫不避諱的言說自己出入長秋宮看折子。他還真不曉得齊昭月是聰明呢、大度呢,還是故意的。不過話說回來,在人對弈之時出言擾人,也的確是趙老頭的不對。
雖然趙老頭是出於試探的心思……
「正名兄覺得趙將軍,來將軍府是來問祭天台倒塌的事情?」江知佑問著。
「趙老頭問祭天台上的事情,不會去問趙大哥?他自己的兒子就在跟前,還跑過來問你作甚?只不過我聽說公主在祭天台塌時萬分危險,昏倒過去應該是歇著的。」公孫正名說著。
「可如今卻看到她出宮,身在將軍府。而當時在祭天台上,只有你同趙大哥在,知曉當時狀況如何。公主來將軍府,必定也是覺得,當時台上有異,才前來問你。」公孫正名說著說著便詫然了,「不然在這種點子上,專門來這兒同你言說情愛,實在是…有些令人不敢置信!不過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也絲毫沒提祭天台上的事情。」
當真是兩個怪人!
「說起來,你沒過問公主,是顧著她的身子骨受驚,不宜多疑?」公孫正名道:「我覺著你的悶性子,心中定然懷疑了很多人。」
江知佑輕微搖頭,若真是如此,他怕是要好好叮囑她一番的。他也不曉得,為何她來意為此,卻偏偏沒過問。可他也的確是,不想同她原原本本說起這事的。
尤為記得,當年大公主笄禮,禮部所備的祝詞讓聖上不滿。第二日便在朝堂上革了禮部的職,發配邊遠荒野之地。
當年後宮多半也都不曉得這事,朝堂上也默然的將這事淡忘了。如今這祭天台一塌,怕也是不曉得會勾起多少人的回想。
如今雖然有三公丞相求情,保住了兩部的
安穩。可皇后娘娘的震然也不是裝的,焦急的模樣很是出乎意料。而皇上將此事一甩手,就的交由大理寺查辦,也確然唬了許多人……
如此一來更不用說,若是她知曉了,會想到哪兒去。
同樣是公主,同樣是笄禮。大公主只是祝詞便惹得龍顏震怒,如今她性命攸關,皇上行事卻也沒個徹底。
後宮,應當是個沒重視就過不得日子的地方。
雖然當下錦國新政迫在眉睫,地震又有事端,不好震動朝堂。可她若是想不通,開始質疑起自己的父皇,於她便會是件極難受折磨的事……
「不過知佑倒是對有件事情,很是好奇。」江知佑看著公孫正名,回想起祭天之時的事,問道:「祭天那麼大的事情,正名兄身為右待武郎,當時卻不在現場……」
「咳!」公孫正名突然不自然的解說著:「當時有點急事,我若知曉當時會出這麼大的事情,定然也不會四處亂走的。」
「杜蓉夫人的事情在先,知佑就擔憂過祭天的事,特意讓行雲兄照料一二。」江知佑道:「當時正名兄在場。」
「在場的確在場…」公孫正名道:「可卻之前成人禮、笄禮三加都沒什麼事,怎知竟會是塌台!且不說這台塌的,也實在是說不出任何由頭。聖上的確是降罪禮部工部,可這也的確像是同兩部沒什麼關係。像是天災似的,可這天災卻也來的太蹊蹺了。偏偏在祭天禮成的時候,又偏偏只在雩壇天頂。」
「這次大哥被丞相請去,說的差不多也就是這事。固然讓我來叮囑你,照著折子遞上去的日子,尚書門下過申,你恰好明日上朝。」公孫正名道:「這湊巧的一堆,讓你小心著些。」
「該來的不總逃不了麼?」江知佑輕緩道:「當年朝堂之上,那些人是怎的不放過家父,便會如何不放過我。」
「江知佑……」公孫正名愕然,「知曉的有些事情,說的那麼通透傷自己的心是做什麼?」
「正名兄總會曉得。」江知佑道:「有些事情就是放下了,才會如此淡然。」
真的可以淡然到,沒有絲毫的動容?公孫正名默然,可隨即想起明日上朝,就煞是頭疼!
而最後,很有些暈乎乎的齊昭月回宮。靜然踏進初華宮的寢殿,卻看到景藍出神出愣至極的地步,連她回宮了都沒反應過來。輕微走出些動靜,景藍才怔怔的站起身,回神道:「景藍拜見公主,公主安福。」
「本宮出宮不過兩個時辰……」齊昭月看著發愣的景藍,隨意問道:「可是宮中怎麼了麼?」
壓下心中驚意,景藍才回稟起道:「方纔皇后娘娘派人過來問公主近況,被吳主攔住。公主出宮的消息,應該並未傳到皇后娘娘哪兒。還有就是王貴妃來過,王貴妃像是知曉公主不在宮中。可卻依舊在宮裡坐了坐,才走……」
祭天台塌,父皇是受驚的,也是群臣最在意的事。吳輔國在這種時候不在長秋宮候著,怎麼會在初華宮附近?齊昭月皺眉,她出宮與否都會被記錄在冊,王貴妃有協領後宮之職,她的動向分刻鐘都會有人稟告王貴妃也實屬平常。可王貴妃知曉便好了,還來初華宮做什麼?齊昭月疑惑的望著景藍。
景藍卻問道:「不知曉公主此次出宮,可有所成?」
所成?齊昭月似乎瞬間就回想起那磨戀的唇溫,一如溫和眷顧的歷歷在目……
止住回想,緩緩發燙的腮幫子。齊昭月緩歎微然,她在見到他的時候,便意識到想問他的事情,會是個沒底的。宮中的事情夠亂了,若是將祭天台上的異香和暈厥告知他,他雖然也恰好精通醫藥…可隨即想起吳輔國說他參折子便要上朝,她便忍住了。
當時他離祭天台近,多多少少有察覺她的異樣。她不開口,卻也想間接的告知寬慰他,她自己並不擔心這些事情,雖然祭天台倒很是驚險,但她也會是安好。
上朝趕上這事已經夠雜了,且不說江家一直都沒個分派。如今波濤洶湧的局勢,他初次上朝的抉擇本就極難顧全。她若還將異樣說出來擾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網卡龜速,傳這章用了十多分鐘你們信麼,改神馬的都浮雲了,之後一定會細修,再次多謝之前親們的一再指正。鞠躬致謝一直看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