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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蒙蔽 文 / 雨下下雨

    鳳朝宮燈火初明,輝煌出整個鳳朝的沉浮。慕容舒坐著御駕回宮,面色寂寥。一旁的姑姑收到宮女的耳言,啟告道:「稟娘娘,皇公主出宜和宮後,並沒有回初華宮。」

    「哦?」慕容舒側眸,「那她去了哪兒?」

    「方纔有人上言,說是……」姑姑道:「皇公主在娘娘的宮裡,靜候多時。」

    慕容舒歎了口氣,望著不遠處的宮殿,不經意的道:「雙蓮,皇公主也算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如今一瞬幾十年,她都快嫁作他人了。」

    「娘娘手把手將皇公主帶大,連餵養都不假借與她人。皇公主如今亭亭玉立、知書達理,也未枉費娘娘一番心血。」雙蓮姑姑在一旁回著。

    「果真如此麼?」慕容舒望著花燈朦朧,「她還未出生,聖上便為她定好了夫婿。你應當也是比旁人曉得,江知佑的身子是個怎樣的狀況。」

    「娘娘是怕皇公主下嫁後,會受委屈?」雙蓮姑姑琢磨著,「畢竟護國將軍去世後,江公子身後還有幾位武將候著。皇公主的性子,怕是不甘居人之下。江公子的性子溫和,藥香味不離身卻又不善詩詞。陣法傳其父之風,排兵列陣的,怕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你想到哪裡去了。」慕容舒搖搖頭,道:「本宮只是突然想到;當年江夫人受驚,提前三月產子。當時若稍微不慎,江知佑怕是連如今的身子骨都沒有。」

    「當年還是雙蓮為江夫人接的生。」雙蓮姑姑思緒道,「驚險萬分,好在母子平安。」

    「四年後,聖上將昭月許給他。任本宮如何求,聖上都不肯變法兒,只寬慰本宮說江知佑會是昭月的良人。」慕容舒黯下神韻。

    「娘娘如今可是還怨?」雙蓮姑姑聽出慕容舒話中的落歎。

    「本宮當年,當然怨過。」慕容舒眼眸含怨,怔怔出神道:「本宮知曉江夫人的性子溫和賢淑,是位好夫人。她生下的兒子,定也會被教導的溫儒。可本宮唯一心寒的,雙蓮不知曉麼?」

    還未等雙蓮姑姑回話,慕容舒便寒聲道:「聖上將自己都不放心的武將,要逼到致死的地步才罷休!卻一直寬慰本宮,說他的子嗣會是本宮懷胎十月獨女的良人?」

    「娘娘?!」雙蓮姑姑震了,驚呼著。

    「難道本宮說錯了?」慕容舒回想著,語氣自嘲道:「那你要本宮當時,如何作想?為社稷添績,也是個福氣?」

    「娘娘在意的,是聖上的態度。」雙蓮姑姑歎了口氣,寬慰道:「如今十多年都過來了,娘娘還是不能釋懷?聖上與娘娘,夫妻同床共枕三十載。聖上總是有些事,身不由己。宮中子嗣,就數娘娘誕下兩位皇子一位皇公主。各宮子嗣更是稀薄,除卻前德妃留下大公主,便只有德妃娘娘誕下一子。比起歷代君王……」

    「的確有心。」慕容舒打斷雙蓮姑姑勸慰的話,輕笑道:「比起歷代君王后宮佳麗三千,恩寵雨露均沾,本宮獨冠後宮,絕無僅有。江將軍當年也是萬巷空街,威震朝野,可最後……」

    「娘娘?」雙蓮姑姑急了,「娘娘一國之母,這事兒怎可這般比擬?」

    「不然你以為。」慕容舒像是知曉了什麼事般,緩緩道:「王貴妃是怎的,在宮中獨大的?」

    「這次梅嬪和敬嬪的事兒,貴妃娘娘身子骨不舒服。就算貴妃娘娘本應助您協掌後宮,可這時候未出現,也是避嫌。」雙蓮姑姑道,「娘娘也知曉,敬嬪是貴妃娘娘的堂妹。」

    「敬嬪是王貴妃的堂妹?」慕容舒聽罷,笑道,「公孫通史說起來還是本宮娘家的人!這天下,可曾有誰讓本宮避嫌?本宮貴為皇后,一宮之主母儀天下,是不該與貴妃計較。可本宮,能不跟聖上計較麼?本宮又計較的過麼?」

    「娘娘……」雙蓮姑姑一聲輕歎,「娘娘不妨和聖上好好聊聊?夫妻哪兒有隔夜仇啊。」

    「雙蓮,他如今,是君。」慕容舒輕聲道,「這麼多年,本宮若是還不釋懷,便不會如今才跟你說道了。本宮只是覺得;昭月如今趕上這個時候,笄禮下嫁……」

    「戶部在聖上聖旨頒發的當天,便開始入錄籌備皇公主的婚事了。」雙蓮姑姑道:「娘娘也不用多擔憂了。江公子如今恰好二十載,待人溫和。與皇公主兩人,會相處融洽的。」

    「且不說皇公主如今的性子,怕是快笄禮,拿捏的好分寸。東北方地震,皇公主時時刻刻的念著,是當真做到了容儀望聞,關心娘娘。不似後宮妃嬪那邊,都將這等國之大事,當做是個邀盛寵的幌子!」

    舒心點點頭,步輦也到了鳳朝宮門口。慕容舒下了步輦,進了鳳朝宮的朝儀台,便聽到齊昭月的請安聲,「昭月拜見母后,母后萬安。」

    「嗯。」慕容舒走上檯子坐下,道:「母后在回宮的時候,便聽說你出了宜和宮就來了這兒。白日裡四處奔波,又是太尉府又是普華寺,如今都亥時三刻鐘了,還不回寢宮歇息著?」

    「昭月謝母后關懷。」齊昭月行禮後坐在下方,「只是昭月覺得;今日昭月偷閒,明日怕是也要同母后稟告一聲,便先到鳳朝宮候著了。」

    「可太尉府發生了何事?」慕容舒問道。

    「母后料事如神。」齊昭月敘道:「兒臣去太尉府,帶去藥膳給舅母。敘說的很是和睦,就是回宮,要上馬車的時候。有一婦人從府裡衝上來,跪下便啼哭不止,要昭月為她伸冤。」

    「伸冤?」慕容舒的眉目微蹙。

    「兒臣被她攔著伸冤,險些從馬車上摔落下來。」齊昭月道:「後來似場鬧劇

    般,她喊冤也罷。但言辭中卻句句數落朝堂不公…兒臣起初沒有理會。因著是太尉府旁系的人,所以兒臣便只以攔御駕之失,從寬的賜了三十仗板子。」

    「三十仗板子?」慕容舒怔了,「求你的,可是太尉府旁系第三家的夫人?」

    「是。」齊昭月道,「若是按照輩分,第三家的旁系也是嫡出。昭月還應當尊她一聲舅母,但又因著她,不是正統正位的直系夫人,所以昭月對這位夫人不熟稔。再者說來;兒臣以冒攔御駕之名賜罰,也好比傳出去,道是污蔑朝堂百官來的輕。昭月思想過;祖母管治家風嚴厲,定會好好的教導她。」

    「嗯。」慕容舒聽罷,緩緩點頭,「此事你處理的妥當。」

    「昭月謝母后褒獎。」齊昭月含允,隨後道:「只是這位夫人名喚杜蓉,她為其求情的;是她的兒子,也似是當今錄冊房的錄史——公孫通史。昭月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竟讓杜蓉夫人如此哀怨求情……」

    慕容舒沉下眸子,卻直言回絕道:「昭月,朝堂上的事情,不好言論。這事兒母后清楚了,你以後也莫要再提起。」

    「母后。」齊昭月並沒有想避開,追述道:「昭月不久後便要笄禮,笄禮後便是成人,要下嫁作為人婦。故此,昭月也懇請母后,並不要將一切都瞞著昭月!昭月有自己的思緒,並不想什麼都不懂,懵懵懂懂的似被蒙蔽。」

    「不想被蒙蔽?」慕容舒正眼的打量起自己的女兒,見那一雙眸子明亮出堅毅的目光,才對著一旁的雙蓮姑姑喚道:「雙蓮。」

    「是。」雙蓮姑姑低頭,才聽慕容舒道:「將本宮平日裡需要查閱的賬目細數,全全拿過來。」

    「娘娘?」雙蓮姑姑詫異了,皇公主這一番話,皇后娘娘這樣子怕是要試探一番了。可這試探,也是不是過有難度了?隨後,雙蓮姑姑便勸道:「娘娘執掌後宮賬目多年,而皇公主就算從小受教於太傅,也還未學全掌家事宜,這是不是……」

    「當然,本宮沒有說清楚。」慕容舒糾正道,「是將聖上近期,還安放在鳳朝宮的賬目、作息等記冊,全然拿來。」

    「娘娘?」雙蓮姑姑不解,卻聽慕容舒加重語氣道:「記得,是全然!!」

    全然?這全然拿來……雙蓮姑姑顯然忌諱的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著這對峙的母女,還是領命的去調存儲的錄冊。

    「昭月。」趁著雙蓮姑姑去拿記冊的空閒,慕容舒道:「你也說了,你都是要笄禮的成人。所以有些東西也是該熟知一二,比如女子笄禮之後,嫁作他人婦;婦人該守的儀德廉恥。這些雖都是在你大婚前一月,管事嬤嬤同你詳細說道。可男女之間有些事情,卻不是說道便能和睦的。」

    「昭月知曉。」齊昭月點頭順道,「相守難。」

    慕容舒不做聲,靜謐的喝著茶。茶香飄逸在朝儀台上,靜謐出一絲奇譎。

    待雙蓮姑姑將記冊拿來,慕容舒抽出其中壓低的一本冊子,讓雙蓮姑姑遞給齊昭月。雙蓮姑姑卻在看到冊子的樣式時,便很是為難的勸道:「娘娘,這東西…皇公主如今還未笄禮,也還不曉得這些個方面,這……」

    知道慕容舒冷看一眼雙蓮姑姑,雙蓮姑姑才將其顫抖的接過,傳給下方的齊昭月,「皇公主。」

    早在雙蓮姑姑制止的這一番話說出,齊昭月便對這冊子很是好奇。這剛接過來,她便聽到母后道:「昭月,你若真想不被蒙蔽。不論任何事,便需有個處事不驚的臨危不亂。你若當真可以如此,母后便不瞞著你。」

    「知無不言?」齊昭月疑惑的反問。

    「知無不言。」慕容舒端容的點頭。

    齊昭月越發的疑惑其中所述,這精緻小巧的紙質還是如今正興的冷金箋,整個冊子的邊緣,佈滿條理羅紋的金銀粉,極其奢華。整個冊子呈明黃色,面上卻沒有任何書錄名。

    翻開一頁是空白,第二頁卻是一個玉璽印章。翻開多一些,齊昭月便開始驚愕的望著書冊上斷斷續續記錄的;

    宣德三十年春,曆法二月初一,甘泉宮露疏宛,聖上恭維,遇宜嬪娘娘,與其交歡……

    這記錄在冊的,簡直讓齊昭月瞪目結舌的發指!匆匆掃了一眼,察覺上面是父皇私生活的記冊,而且上面,竟連交歡時說的話,發出的音兒,停歇過幾次,什麼時辰完的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簡直!!

    齊昭月瞬間將冊子合上,驚愕呆滯的望著坐在朝儀台上,面色不改的慕容舒,「母、母后……」

    「若是母后告訴你。」慕容舒道:「你下嫁將軍府後,掌家也會見到如此錄冊……」

    「啪!——」齊昭月手兀然一鬆,整個冊子狠狠的摔落在朝儀台台下。而大理石板映出冊子的明黃,惹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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