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屋外下起了傾盆大雨,具體幾點開始屋內的人都說不準,就連每天掐著表般兢兢業業的家養小精靈在這個問題上都表現得含糊其辭。它們欣喜於主人們並不真的想要知道確切的答案,它們帶著比一貫的卑微更加畏縮的心情迅速消失。
奢華的臥房焚上了氣息神秘的高檔香料,這個房間原本和莊園內的其他地方一樣充盈著蓬勃生機,好似羅多彼山脈茂盛的綠意滲透進堅實的牆壁和窗玻璃。黛絲在輕煙中微微蹙眉,密不透風的房間令人不安地沉寂,要不是因為……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黛絲悄悄抬眼,與她一樣坐在床邊沙發椅上的安娜面無表情地注視床上的克魯姆老夫人,黛絲嚥下了與她說話的念頭,繼續保持沉默。
「裡格留下吃飯嗎?」
黛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安娜在和自己說話,忙不迭張嘴道,「留,他們應該已經到我們家了。」
安娜又沒了聲音。
黛絲有了這次談話的「鼓勵」,壓低聲音說:「安娜,你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安娜終於轉過頭來。
「詛咒啊,既然詛咒現在還在母親身上,以長子長孫繼承的原則,等母親……」黛絲說不下去了。實際上以當前的敏感時刻,她不該起這個頭,而且這個詛咒無論怎麼遺傳似乎都不會威脅到他們一家四口,可還是每每想到便如坐針氈。他們是一家人,她無法坐視不管。
「母親會長命百歲的。」安娜說。
黛絲心裡五味雜陳。
安娜又道,「我會想辦法監督大家盡可能健康的生活。」
這是明顯不欲多談的信號,黛絲表示理解,現在說這些多餘,事在人為。
「那她呢?」黛絲模糊的說。
安娜心領神會,「我想過很多報復的方法,後來一一打消了它們,詛咒仍在她身上,再加上一系列自以為高明的手段……普洛夫和維丁是保姆帶大的,等她想起培養母子情誼,二人早已過了依賴母親的年紀;她把滿腔熱情投注在威克多身上,卻一次又一次通過傷害威克多的摯愛來達到讓威克多正視『錯誤』的目的,就在剛才,她『失去』了她的大孫子一家;還有你們,這麼說可能會讓你不快,我先道歉——母親在對待兒媳的問題上基本一致,那就是視而不見,她習慣無視你和你的孩子了,而你只是看在維丁的面子上才百般容忍。你說,事到如今,她還剩下什麼?她在公公離開人世的那一刻就『死』了,她從沒有走出或者嘗試走出公公為她塑造的世界,她的眼中裝不下任何人,包括她的孩子。」
黛絲沉默不語,平心而論,老太太打著為了家人的幌子為所欲為——不忿的黛絲是這麼認為的,其結果令人齒寒。她沒有評價安娜的那一通話,更不曾反駁。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像原來那樣與她相處?」老實說黛絲很高興他們不住在莊園內。
安娜對她微微一笑。
黛絲在心裡點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黛絲學會毫無芥蒂地向安娜討教問題了,也會十分自然地以安娜為榜樣,仔細參考琢磨她的話,黛絲從前更多的是順其自然,甚至有點隨心所欲。這是她從斯圖魯松家帶來的「毛病」,未嫁人前家人給了她最大的自由。
床上傳來淺淺的呻.吟,妯娌倆同時站起來,老夫人卻沒醒。床上的老人雙目緊閉,眉心緊蹙,臉色青白,呼吸急促,似乎正陷入可怕的夢境。倆媳婦默默注視片刻,而後心有靈犀地同時坐了回去。
「我討厭這個味道,時間長了頭疼。」黛絲嘀咕。
老夫人焚燒的香據說能幫助睡眠,安娜卻知道,這種香並非表面說的那麼簡單。它還是一種盛行於女巫中的神秘宗教的祈禱用香,安娜的曾祖母就曾寄情於那個詭異的宗教。整日待在房間內念誦生僻的禱文,身上始終瀰漫著揮之不去陰霾的濃郁香味,氣息奄奄,行將就木。曾祖母是在體弱多病的曾祖父因家族病去世後的第二年開始每天焚香禱告的,當時家裡的人認為她需要一種精神寄托維繫生命,所以沒有干涉,可隨著一天天的過去,曾祖母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新的支柱而開闊,反而越發枯槁頹然。
安娜始終記得曾祖母去世前的情景,形容憔悴,乾瘦萎靡。想到這裡,安娜默默注視床上的老人良久,她的內心深處卻找不到絲毫心軟的跡象。
三分鐘後,老夫人逐漸甦醒,不動聲色的安娜和心存芥蒂的黛絲同時圍了上去。
老夫人對焦了好半晌才認清面前的人,她激動地伸出胳膊,又無力地垂落下來,安娜彷彿沒有看見一般不為所動。
老夫人無暇顧及這些,「安娜、安娜親愛的,你勸勸威克多,勸勸他,他不能讓老祖母傷心……」老夫人喘了幾下,艱難地續道,「孩子會有的,他會有很多孩子……卡珊德拉大師保證過……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拖累整個家族為他陪葬……祖母不能讓他成為克魯姆家的千古罪人……不能……」
話裡話外都是認準了威克多才是繼承人,渾然忘了當初她當著全家人,承諾貝爾尼克的族長之位。
黛絲當著她的面翻了翻眼睛,老夫人老眼昏花沒注意。
「一切都會過去的,母親。」安娜對她的話置之不理,只是耐心地安撫。
黛絲樂得被忽略,心甘情願充當背景,從頭到尾不發一言。
老夫人越發焦急,可安娜就是不正面回應,老夫人蒼白的容顏暈出了幾縷不健康的紅暈,安娜仍然視而不見。最終,老夫人帶著強烈地不甘心再度昏沉睡去,安娜幫她掖好被子,並放下帷幕。
黛絲跟著安娜走向大門,「跟我回家吃飯。」
安娜笑著客氣了一句,黛絲沒好氣地抿嘴唇,當主臥的房門在她們身後合攏,黛絲忽然意識到安娜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沒把裡格的分析結果告訴老夫人,老夫人還不知道丈夫塞爾蓋伊煞費苦心的真正目的——她的所有努力極有可能前功盡棄了。
黛絲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了沉默。
安娜果真是「忘了」嗎?
二、
他們回到藍絨小屋,米奧尼爾在回程途中就睡著了,他的小腦瓜安心地靠在大粑粑的肩上,睡著前緊握在手的五彩魚玩具這時被海姆達爾把玩著,小小的金魚在橢圓形的吊墜內悠遊旋轉,模式有點像時來運轉項鏈,五彩繽紛,活靈活現。
這是貝爾尼克臨別贈送給侄子的禮物,米奧尼爾可喜歡了,捏了一路,直到睡著了從手中滑落。
隆梅爾在酒窖裡觀賞那一瓶瓶價格不菲的液體收藏品,聽見多多馬的提示後也沒急著上來,多多馬在得到夫夫二人不需要任何服務的命令後安靜消失。
威克多得知隆梅爾待在家裡後心裡嘀咕起來,海姆達爾返校那天老爺在藍絨小屋留宿了一夜,那天下午吃過晚飯隆梅爾就毫不避諱地出門找女朋友「散心」了。這位「岳父」也就是裡格在家才「安分守己」,貌似天天兩點一線。
威克多把米奧尼爾送回房間,並在家養小精靈的幫助下為兒子梳洗並穩妥地安置在床上。
威克多回到房間,海姆達爾盤腿坐在壁爐前的懶人沙發上,威克多在他身邊坐下。
「希望我的行為不會讓你不舒服。」海姆達爾說。
「別說這種多餘的話,你要是真怕我不舒服,也就不會等到現在問我這句話了。」威克多故作惱怒的說。
「我……」
威克多阻止他接下來的話,堅定的說:「在這件事中誰都可以無端受到指責,唯有你和米奧尼爾不能。」
海姆達爾搖搖頭,「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應該明白我說的不是這個。」
威克多歎口氣,「我不怪你解說你的推論時故意迴避祖母。」
沒有勃然大怒,沒有冷嘲熱諷,海姆達爾的表現真的相當克制和客氣。而海姆達爾這邊早就學會不指望克魯姆老夫人對他另眼相看,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但話又說回來,此行之前,他還是抱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渴望迎接曙光的希冀,遺憾的是現實並沒有垂青他。
「其實我很生氣,不過更多的是失望,你的祖母看我不順眼這無關緊要,即便婆媳之間也不見得相處和睦,我討厭她對待米奧尼爾的態度,你或許還有別的可能,我這輩子就只有這個孩子了,我不容許任何人讓他受到傷害,因此從今以後我不會在米奧尼爾面前提哪怕一句關於你祖母的事。普洛夫和安娜還有你我無權制約,我只是單純的表明我的態度,你理解就理解,不理解我也決不會嘗試改變。」
老爺滿腦子卻是那句「你或許還有別的可能」,聽來尤為刺耳。
「我和你是一樣的,米奧尼爾就是我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你愛他,我也愛他,你永遠不能把我排除在他和你的生活之外。」威克多義正言辭的說。
你不認為你歪樓了嗎?斯圖魯松室長心想。換個角度想,歪樓說明他能夠理解,海姆達爾的那席話比較尖刻,老爺作為克魯姆老夫人從小帶到大的孫子,祖孫間的感情不容置疑,自然不好無所顧忌、堂而皇之的贊同附和,威克多的避而不談已是最鮮明的表態。
夫夫二人親暱地靠在一起,今天的經歷讓他們身心俱疲,二人看著爐內的火焰久久沉默不語。他們的身體被溫暖著,飽受跌宕的心被熨帖著。
「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瞭解困擾揚庫洛夫斯卡家上百年的詛咒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雖然詛咒仍在你祖母身上,等她百年之後,普洛夫、你,還有米奧尼爾都將是排著隊的下一任受害者,運氣好的話壽終正寢,運氣不好……」海姆達爾攤攤手。
威克多已經弄明白了,海姆達爾之所以這麼著急,很大部分原因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不能容忍兒子受到絲毫傷害。換句話說克魯姆父子完全沾了小娃娃的光。
繼承了盧薩爾卡血統,並不止一次返祖的斯圖魯松室長不知不覺間覺醒了盧薩爾卡的一部分本能,「後代的安危至關重要」就是其中之一。盧薩爾卡的繁殖率非常悲劇,因而它們往往把子孫後代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也就是說,沒孩子就算了,一旦有了後代,老爺注定屈居第二。
「你有什麼發現?」威克多暫時丟開胡思亂想,把正事擱在眼前。
「你能打聽你祖母家的詛咒具體是怎麼回事嗎?」海姆達爾苦惱的說。「妖精明確告訴我它們查不到這個。我前往羅多彼莊園前,爸爸無意中提及克魯姆老夫人的祖母是個泥巴種,這讓我想到曾經在查案中探到過一個讓我摸不著頭腦同時給了我啟發的懸案。我推測,克魯姆老夫人的祖父之所以娶一個泥巴種妻子,可能就是為了轉移詛咒,那個懸案中的巫師就是聽說麻瓜可以抵消咒語效果,才給自己找了個麻瓜妻子,懸案中的那對夫妻最後反目成仇,血光四濺,慘不忍睹。」
威克多的眉頭因思考而隆起,「你的意思是奶奶的祖父也曾嘗試轉移詛咒?」
海姆達爾點頭,「結果顯然並不理想。」
威克多抹了把臉,使用保加利亞語飛快咕噥了一聲。
「然後我又隨之產生了另一個假設,」海姆達爾說。「據妖精調查,克魯姆老夫人的祖父母都不是無緣無故死亡,至少當地沒有古怪的流言蜚語,而你的祖母這麼大把歲數了,也不見絲毫發作跡象,當然,詛咒發作起來是沒有跡象的。」轉眼就一命嗚呼了。「所以我猜測,這個詛咒是有觸發條件的,對你祖母不利的條件還沒有完全形成,也許在她有生之年不會形成,也或許它會一直悄無聲息地遺傳下去,直到某一天……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普洛夫、你,還有米奧尼爾,你們並沒有擺脫危險,死神祇是堵在了路上。」
施放詛咒的巫師早就見梅林去了,海姆達爾如今不想知道揚庫洛夫斯卡家因何得罪了人家,使得人家不惜自損陽壽也要詛咒揚庫洛夫斯卡家世世代代。施加了如此沉重的咒語,這個人的壽命想必折損了數十年,激烈些的說不定當場斃命。
「打聽詛咒的細節由我來想辦法。」威克多說。
「我負責搜羅詛咒的破解之術,如今搞不清到底是哪一種詛咒,不能做針對性收集,全當學習吧。」海姆達爾自我安慰。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其實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一門心思想著兒子!」老爺鬧彆扭了。
斯圖魯松室長斜眼道,「你要是樂意這麼自我定位,我無話可說。」
老爺語塞,連忙抱住被堵得傲嬌起來的室長又啃又親。二人膩歪了一會兒,海姆達爾忽然坐直身子,在他身上作亂的老爺差點滾爐子裡去。
「怎麼了?」威克多滑稽又狼狽地坐起來。
「你們家那個小少爺上哪兒去了?」海姆達爾猛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莊園的家養小精靈說他那天與以往一樣乘坐著家裡的馬車出門,黃昏時分馬車自己回來了,人卻不知所蹤。奶奶吩咐它們不要到處喧嘩,也不要尋找,所以那孩子去哪兒了誰都不知道。」
「他很可疑,」海姆達爾琢磨。「如果背後沒人,以他的年齡做不到這麼大的『犧牲』,真的是急流勇退當斷則斷,失蹤的時間把握得恰如其分。」
夫夫二人大眼瞪小眼。
三、
讓夫夫二人糾結的博伊正站在路德維格.布朗面前,布朗教授兩手交握置於身前的桌面上,一貫的溫文爾雅,一貫的微笑以對。熟悉他的人不會把他的表象當成他真實的內心寫照,當他越可親通常代表情況越糟糕,聰明人會退避三舍或再三斟酌用語。和布朗教授僅有幾面之緣,但見識過他的城府凶殘的海姆達爾也不會把溫和的假象當真,博伊不然,所以他滿臉委屈,口口聲聲都是抱怨。
「您知道我的損失有多大嗎?那個老太婆已經離不開我了。」德瑞的撤回令讓他非常不滿。
此前,布朗已經從他嘴裡大致瞭解克魯姆家的現狀,以及克魯姆老夫人平素裡的瘋癲言論,同時也對揚庫洛夫斯卡家的詛咒有了一些認知。為什麼只是「一些」,原因在於博伊對克魯姆家的黃白之物全神貫注,從而忽略了那些看似與他無關的重要信息——而布朗企圖通過這些蛛絲馬跡掌握德瑞數次暗中操作的目的。
布朗揮揮手,一隻茶杯出現在博伊面前。
博伊開心地拿起它,毫無顧忌地說:「我早就口渴了。」
布朗但笑不語,「德瑞讓你去克魯姆家是為了詛咒?還是為了錢?」
「當然是為了錢!」博伊自信地表示。「那個詛咒又不會對外人產生不良影響,讓克魯姆們自相殘殺去吧。」
博伊作為布朗的「藝術傑作」,實際與克魯姆家並無關聯,布朗那時為了借德瑞的勢,使出渾身解數又經過一連串安排才讓克魯姆家對這個私生子的來歷深信不疑。後來布朗又為了討好德瑞,讓那個自爆與普洛夫.克魯姆有染的女人徹底閉上了嘴巴。如果不是德瑞,當初的「新藥試驗」根本無法在魁地奇界展開,亦無法很快獲得某些急功近利分子的爭相追逐,帶動了更大的市場。他同時也知道,德瑞不是值得長久合作的夥伴,他對德瑞務必維持表面光風霽月的使壞追求嗤之以鼻,德瑞對他陰晴不定的狠辣頗為忌憚。這倆人同床異夢十來年,任何時候都不敢等閒視之。
「博伊。」布朗輕聲喚道。
博伊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轉眼便猶如被催眠般變得面容呆滯,杯子從手中滑落,滾落在地毯上,留下一大灘深色痕跡。
「德瑞的目的是什麼?」布朗好整以暇的問。
「……他想知道詛咒的具體內容。」
「克魯姆家的詛咒?」
「是的。」
「他為什麼想知道克魯姆家的詛咒?」
「他說、他說……」博伊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他在努力抵抗咒語對大腦的掌控,布朗教授的咒語更勝一籌,他的表情終究轉回呆板。
「他說什麼?」布朗耐心的問。
「克魯姆家的詛咒……永生之法……強大的力量……」博伊說的磕磕絆絆,可見德瑞並沒有具體的告訴他,他只是知道個大概。
但,已經足夠。
「你可以閉上眼睛了。」布朗彷彿吟唱著安詳的催眠曲。
博伊聽話的閉上眼睛,癱倒在沙發上,他的面容變得死一樣白,他停止了呼吸。
四、
不管令人膽寒的大壞蛋又在密謀著什麼,第二天太陽總會照常升起。
「聽話啊寶貝,爸爸週末就來陪你了。」海姆達爾啃著兒子的小肉臉。
米奧尼爾癟著小嘴兒無聲訴說他的不捨,但不再像返校那天哭得驚天動地。
海姆達爾與兒子親暱之餘不忘和動物朋友們談心,大家紛紛表示一定照看好小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唯獨缺心眼的四不像都沒跑前面來送行,在隆梅爾的花園裡糟蹋花花草草。使用鵝卵石鋪設的仿古水池內的蟾蜍、蓮花以及電甲綠水龍等生物都沒能逃過它的毒手,嗯,毒蹄,如果不是礙於小米的面子,那條陪伴了隆梅爾整個少年時期乃至今天的綠水龍差點把四不像電死……
海姆達爾這才知道,老爸的寵物居然是一條會放電的長尾大蜥蜴,它平時棲息在池子裡,如同其它同類一樣,謹慎多疑,從不輕易露臉,一旦被迫出現,迎接對方的很可能是致命一擊。
好不容易安撫住兒子,緊接著還要安撫老公——昨天夜裡小米忽然驚醒,滿臉驚惶,啼哭不止,海姆達爾把孩子抱進他們的臥室,米奧尼爾才重新睡去,搞得老爺慾求不滿了一整夜。
馬車騰空而起之時已是一個小時以後,海姆達爾剛好趕上第一堂占卜學。
修習這門課的學生不多,三年級以下沒得選,三年級以上又不是必修課。冰島魔法部的高級巫師認證需要這門課的教師評分做參考,海姆達爾這才勉為其難地選修。這是前往英國前的想法,英國歸來以後……他還是這麼想。五百年內能誕生幾個卡珊德拉?海姆達爾不認為自己具備這個榮幸和天賦。
「嘿,在這兒!」坐在最後一排的卡羅朝他招手。
德校的占卜學教室雖然面積不小,但座位數比霍格沃茨少了一半不止。卡羅一大早就來佔領有利地形,上這門課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坐前排。德姆斯特朗的占卜學教授同樣擁有蓬勃的試驗精神。
在學生們的注目禮中,斯圖魯松主席快步走去,坐下。
「教授沒來吧?」海姆達爾小心的問。
德姆斯特朗的占卜學教授還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先驅者,他偶爾突發奇想,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分鐘時進門,並記錄到場學生的名字,沒到場的孩子會在接下來的課堂上被各種提問逼問得涕泗滂沱,心智再堅強的尖子生都會對自己的智商感到憂心忡忡。
「沒,放心吧。」卡羅說。
海姆達爾心裡大安,又問,「學生會沒有出什麼狀況吧?」
卡羅一臉深沉的說:「老兄,其實學生會沒了你照樣存在。」或者說大家會過得更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最後這句瓊斯先生當然不敢宣之於口。
「對了,真有個事。」卡羅翻出他的小本。「午休的時候去見卡卡洛夫教授,他有事找你。」
「什麼事?」
「好像是關於魔法學校之間的定期交流會什麼的,作為學生會主席你要陪同出席。」卡羅合上小本,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到時候好好表現,千萬別在其他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面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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