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姆老夫人拄著一根牛角枴杖站在落地窗邊向外張望,枴杖的杖頭已經被摸得烏黑發亮。她的目光帶著一股迫切,透過玻璃最大限度搜尋著,直至日夜思念的身影出現在路的那一頭。
由家養小精靈精心照料的金合歡四季綻放,枝頭綴滿了一團團黃色的可愛小毛球,與夏日的驕陽交相輝印,彷彿一串串從天而降的小太陽。
兩個年輕人沿著金合歡籬笆緩緩走來。
克魯姆老夫人的眼神變得柔和,日益消瘦的臉龐染上一層光亮。
床邊的木質輪椅嘰裡咕嚕的滑到老夫人身後,老夫人一驚,發現什麼都沒有後便滿臉疲憊地坐了下來。
「推我去茶室。」老夫人對空氣說。
輪椅又嘰裡咕嚕的動了起來,房門自動開啟,老夫人被家養小精靈推出房間。
同一時間,羅多彼莊園外。
揪著把野花的海姆達爾收回欣賞美景的視線,「看了那麼多樹林,只有羅多彼的最漂亮。」
威克多的笑容光芒四射,刺激得室長眼睛都睜不開了。
海姆達爾知道這馬屁沒拍錯,儘管他們之間似乎不需要這些多餘的客套,偶爾來那麼一兩下可以增添生活情趣。說上一兩句話哄老爺開心何樂不為,況且他並沒有說謊。
「米奧尼爾也喜歡樹林,這點肯定隨你。」說到這裡海姆達爾不禁納悶,咋樣樣都隨威克多呢,難道克魯姆家的遺傳基因更強大?!
「威克多!裡格!」
二人舉目望去,普洛夫和安娜站在大門前,安娜揮舞著右手,看上去心情不錯。
二人加快步伐。
「你們也來啦。」海姆達爾分別與他們擁抱。
夫妻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我們正好有時間,順道來看看。」普洛夫微笑。
這些天普洛夫盡圍著米奧尼爾轉悠,儼然一個孫子控,他居然捨得下孫子特地跑這兒來,無非就是擔心海姆達爾與克魯姆老夫人的會面。
海姆達爾感動地再度用力抱了下普洛夫,後者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等掙扎,海姆達爾就放開他了。普洛夫的笑容變得有些侷促,海姆達爾克制著不讓好笑的情緒表露在臉上。
「來吧。」安娜挽住海姆達爾的手臂。
一行人來到茶室,進門的時候裡面靜悄悄的,幾人正納悶,就看見克魯姆老夫人閉著眼睛歪著腦袋,顯然因為等得不耐煩打瞌睡了。
普洛夫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母親,老夫人手裡的枴杖自掌心鬆脫,杖頭敲擊在桌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老夫人倏然驚醒。
她睜開眼睛茫然四望。
海姆達爾吃驚於她的蒼老,比上次見時老了很多,看上去很沒有精神,顯得十分萎靡。
「母親。」普洛夫小心翼翼地打量老夫人的神色。「威克多和裡格回來了。」
「威克多……」老夫人連忙尋找。「在哪兒?我的寶貝孫子在哪兒?」
海姆達爾已經習慣她的選擇性忽略,一如既往的不吱聲。
安娜亦表情不變,看似隨意地捋順了挽在臂彎上的披肩。
在老夫人的熱切注視下,老爺拉起海姆達爾的手來到老夫人面前。
普洛夫提高嗓門「提醒」,「您看,威克多和裡格都來了。」
「我還沒聾,你那麼大聲幹嘛!」老夫人不快地皺起眉頭。
普洛夫訕訕閉上嘴。
「奶奶。」威克多笑道。
克魯姆老夫人心花怒放,滿臉的褶子。
「您好。」海姆達爾說。
克魯姆老夫人臉一繃,效果比拉皮還要顯著。
海姆達爾熟視無睹,低頭拿出他帶來的禮物——兩隻碩大的禮盒用金色綢帶捆紮,看上去壯觀又奢華。
老夫人也不客氣,一抬手,禮盒自海姆達爾手中消失,被家養小精靈收走了。
老好人普洛夫見母親連句「謝謝」都沒有,禁不住坐立不安。
「你也太客氣了,來就來了,送什麼東西……」
不等他客套完,克魯姆老夫人不耐的打斷他。
「現在是什麼時間?」
大家朝落地座鐘看去。
「14點27分。」普洛夫說。
「安娜,帶他在莊園裡轉轉,我要和我孫子說會兒話。」老夫人態度強硬。
「母親,裡格曾經來過,您可以和他們一起說話,相信裡格十分樂意與您交談。」安娜笑容可掬的說。
老夫人眼睛一瞪,剛要運氣提嗓門,就聽有個尖細的聲音叫道,「小少年來了。」
老夫人立馬轉了態度,下一秒,小少爺推門跑了進來。
「奶奶,」男孩親暱地撲進老夫人懷裡。「您怎麼不叫醒博伊,博伊還以為奶奶不見了。」
整間雕樑畫棟的茶室內的氣氛急轉直下,除了看似享受天倫之樂的克魯姆老夫人以及甫一登場就急於賣萌的小少爺,其他人的表情均算不上和藹。
安娜扭頭看向窗外,普洛夫掐了會兒手掌,站到妻子身旁,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這個男孩的存在,讓普洛夫這一輩子在安娜面前都抬不起頭了。
威克多和海姆達爾由始至終都置身事外。
「奶奶,您在做什麼?」博伊無視他人,逕直拽著老夫人的胳膊說話。
「奶奶在和客人說話。」
「奶奶和博伊玩。」
「博伊先自己玩會兒好不好,奶奶馬上就去陪你。」
博伊不開心的鼓起腮幫子。
海姆達爾詫異於這祖孫二人的和睦,記得四年級第一次見到博伊時,克魯姆老夫人雖然帶著他,但並非打心底裡喜愛。這孩子怎麼來的大家心照不宣,可他的出現打破了克魯姆家維繫多年的平衡。導致安娜不再安分守己的做一名家庭主婦,不但跑出去拋頭露面,還不肯回家。老夫人的遷怒和不喜顯而易見。
可眼前這一幕打翻了海姆達爾的猜想,老夫人的疼愛貌似不是裝出來的。難道是血緣的羈絆?日久見真情?
不過這孩子在克魯姆家的生存模式有點邪門,明眼人都能看出除了克魯姆老夫人別的人都不搭理他,所以他除了老夫人以外並不搭理別人。他的生活游離於眾人之外——即便是普洛夫亦不曾拿正眼瞧他——單單依附於克魯姆老夫人。
博伊揪著老夫人的袖子不放。
「奶奶在和客人講故事,博伊一起聽?」老夫人興致勃勃的說。
博伊小臉一垮,「博伊不愛聽故事。」
「很好聽的。」克魯姆老夫人轉頭看向大孫子,「我剛才講到哪兒了……」
海姆達爾簡直莫名其妙,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奇怪。
克魯姆老夫人的目光轉到他身上時,那一霎臉上浮現出的怔楞讓人無法忽視。
「你是誰?」她大聲質問海姆達爾。「為什麼在我家?!」
海姆達爾張口結舌。
普洛夫連忙靠近海姆達爾,小聲道,「母親最近有些老糊塗了,請別見怪。」
海姆達爾說不出話來,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這個老太太會老糊塗?!簡直跟天方夜譚似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正視。
當克魯姆老夫人的質問第三次在耳邊迴盪時,同樣一臉震驚的威克多啞著嗓子說:「他是裡格,奶奶,我的愛人。」
克魯姆老夫人直勾勾地注視著威克多,海姆達爾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生怕老太太下一秒嚷嚷出一句「你是誰?」威克多還不傷心死。
所幸老太太沒糊塗到那個地步。她迷茫地看向海姆達爾,又看看大孫子。
「裡格?」
「那是小名,海姆達爾.斯圖魯松。您不記得了?」
老太太還是那副怔楞的樣子。
威克多走了過去,大概是氣勢上擁有壓倒性優勢,小少爺受到驚嚇似的鬆開老夫人的胳膊,躲到了一旁,把地方騰給了克魯姆老爺。
威克多蹲下身,握住老夫人的手。
「奶奶,您不是要講故事嗎?我們都聽著呢。」
「你們喜歡聽?」老夫人開心的說。
威克多鼻頭酸酸的,「喜歡。」
老夫人忽而沮喪起來,「可我不記得我說到哪兒了……」
「那就重頭說,我們喜歡聽。」
老夫人眉開眼笑,連連叫好。
「那我就說咱們克魯姆先祖的事跡,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記得祖宗的好了……」
海姆達爾注意到博伊滿臉的不耐煩,八成平時沒少傾聽先祖光輝。
時間就在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訴說克魯姆家發跡史的過程中緩緩流逝,普洛夫和安娜遠遠坐在窗邊,打在地上的光線不斷變換著形狀。博伊趴在長沙發上睡著了。
老夫人突然話鋒一轉,指著海姆達爾說:「你站到窗戶那兒去。」
海姆達爾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看見羅多彼山脈了嗎?」老夫人問。
「隱約看見輪廓。」
「有沒有看見雙峰山?」
哦,就是剛才故事裡描述的堪比好萊塢大片的老祖宗雙峰山歷險記。
「看不清。」
老夫人對他的「老實」很不滿意,正要說什麼,普洛夫的聲音穿□來。
「母親,這麼晚了,我們吃了晚飯再說吧。」
博伊這時揉揉眼睛坐起來。
「奶奶,故事說完了?」
克魯姆老夫人瞪了普洛夫一眼,似在責怪他聲音太大把孩子吵醒了。
普洛夫一臉的便秘表情,真是自作自受。
「你們去安排吧。」老夫人對普洛夫甩甩手。
普洛夫如釋重負,拉著安娜匆匆離開了茶室。
「博伊親愛的,回房間洗個澡再換身衣服。」老夫人在禮節上苛刻得有些變態。
博伊點點頭,乖巧地出了房間。
等再也看不見博伊,老夫人拉回目光,轉到大孫子身上。
「奶奶老啦。」
「不,我從來沒見過比您更年輕漂亮的老太太。」威克多說。
克魯姆老夫人哈哈大笑。
「不行啦不行啦,」老夫人揮揮手。「原來還能一覺睡到天亮,最近總是半夜驚醒後就再難入眠。白天越來越容易走神,」老夫人的視線滑動到海姆達爾身上。「有時候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什麼都往外說,真怕有天把自己賣了也不知道。」
「怎麼可能?!」威克多很不願意聽她說這樣的話。
「怎麼不可能。」老夫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海姆達爾身上,並迅速朝上移動。「萬一說了不該說的就糟糕了……」
海姆達爾不經意的垂眼,二人四目相對。不等海姆達爾看清楚她眼底那讓人迷惑的深沉,老太太已經轉開了視線。
「會打巫師橋牌嗎?吃飯前陪我打一局。」老夫人根本不容他人反駁,指使家養小精靈收拾牌桌。
晚上他們沒有回花布小屋,而是回了位於聖陶代尼的騎士樓——以連接屋側的騎士公共汽車命名。
海姆達爾一進門就扯嗓子喊,「米奧尼爾呢,我的寶貝米奧尼爾怎麼不見了?」
拖著一隻小桶的米奧尼爾顛兒顛兒的跑出來,證實自己沒看錯後,兩條小腿搗騰得更歡了,興奮的尖叫,「裡格?!」
「兒子!」小粑粑彎腰抱起米奧尼爾啃了又啃。「想死爸爸了!」
米奧尼爾咯咯大笑,嘟嘴糊了海姆達爾一臉口水。
「裡格!裡格!」
等兩個人瘋夠了,忍俊不禁的大粑粑把米奧尼爾抱到自己懷裡,在他肉嘟嘟的臉上親了一下。
「在玩什麼?」威克多溫柔的問。
米奧尼爾獻寶似的舉起迷你木桶,「蛙蛙。」
二人探頭一瞧,原來是蝌蚪。
「不錯,這種遠見卓識肯定隨我。」斯圖魯松室長不要臉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多孝順的孩子,以後買寵物的錢省下來了。」
與兒子又親暱了一會兒,海姆達爾掉頭找動物朋友們敘舊。
威克多抱著兒子跟了過去。
「奶奶臨走前給了你什麼?」老爺好奇的問。
克魯姆老夫人八成真的糊塗了,吃飯期間一連問了好幾次海姆達爾是誰,臨別前趁眾人不注意往海姆達爾口袋裡塞東西——老爺正好瞄到——還一個勁的強調是禮物。威克多不怕老夫人送禮太貴重,而是怕送的東西讓人心堵。以老夫人敢作敢當再加上如今的稀里糊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海姆達爾從長袍口裡摸出「禮物」,把正面翻出來面朝對方。
「看,真的沒什麼,別杞人憂天。」
威克多苦笑。
那是一張印著一朵三色堇的巫師撲克。
這天上班,助手克裡蒙梭湊到他身邊神秘兮兮的說:「那天在西裡西亞巫師監獄發生了什麼?」
「你聽說什麼了?」海姆達爾眨巴眼睛。
「大美人菲林自那天後就跟瘋了似的吃巧克力。」
「哦,」海姆達爾不怎麼在意說。「大概被攝魂怪嚇到了,準備培養吃巧克力的條件反射。」
那天他衝進房間後發現犯人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平了,一隻攝魂怪正在對犯人實施攝魂怪之吻,它的這一行為嚴重違背了看守職責——也就是在死刑執行時間以外對巫師施行攝魂怪之吻。菲林小姐抱頭縮在角落尖叫,室內寒冷刺骨,她外露的皮膚青白一片,魔杖滾落在旁,杖尖噴吐著薄薄的白霧,可能曾試圖召喚守護神,但沒有成功。
海姆達爾當即召喚了守護神,趕走了房間內的攝魂怪,也警告了被同類行為吸引過來的其他攝魂怪。
那名倒霉的罪犯堪堪撿回一條命。
克裡蒙梭幸災樂禍的咧嘴。
海姆達爾疑惑道,「你不是她的愛慕者嗎?」
阿黛莉亞.菲林樣貌出眾,心高氣傲,身邊不乏高富帥追求者,但始終沒有傳出哪位幸運者摘花成功。iw半數以上的男性都yy過她,可以說她是一定程度上的夢中情人。
「那是兩碼事,」克裡蒙梭一副急於撇清的樣子。「她現在是我們的對頭,我絕對不會背叛立案辦公室!」
那麼激動做什麼?!
「與麻瓜有關的案卷你看得怎麼樣了?」海姆達爾問。
一肚子八卦的克裡蒙梭縮回了頭。
海姆達爾翻開自己這幾天在案件中收穫的記錄,想了想,起身請示老闆。
「想去接觸一下?」霍林沃斯說。
「光看案卷太片面了,我的想像力總歸有限。」
霍林沃斯語重心長的說:「你要明白,但凡和麻瓜有關的案子都做不出成績,即便你再兢兢業業也是如此。」
巫師司法界中哪一個不是唯恐避之不及,涉及麻瓜的事件通常代表了棘手,而且很微妙,尺度不好把握,處理不好就是一身腥,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我手邊現在也沒別的案子,只有這個,而且是吉倫特**官親自教給我的。」
霍林沃斯觀察他片刻,「好吧,我來安排,午休結束後直接去國際警察部隊那邊,會有人接應。」
海姆達爾這頓午飯吃得不錯,燉肉鮮美,還利用談話間隙和穿著裁判巫師袍的克魯姆老爺眉來眼去。
當他來到指定地點時,接應的人已經抵達,身旁是來去匆匆的同行,因而安靜的立於一角反而很是突出。對方身著正式的警察巫師袍,表情毫無變化,察覺他接近後便扯出個公式化的笑容,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今天負責給您引路的巡邏員,有什麼問題你儘管提,只要我能回答。」
海姆達爾握住他的右手,「你好,請問怎麼稱呼?」
對方揚了下眉毛,海姆達爾不動聲色的微笑。
「彼得。」
海姆達爾的笑容更燦爛了,「很榮幸,彼得警探。」
彼得白了他一眼,飛快掃了眼他的巫師袍。
「混得不錯啊,斯圖魯松審判員。」
「彼此彼此。」
安靜兩秒後,二人相視一笑。
「我好像欠你一聲恭喜。」彼得說。
彼得接到了海姆達爾的請柬,但沒去。為什麼沒去沒有解釋,海姆達爾猜測八成去執行秘密任務了。儘管近似正常膚色,海姆達爾還是察覺到他的右臉頰接近太陽穴的地方有幾條粗細不一的疤痕。上次見他時,那兒的皮膚還是完好無損的。
「我收到你的禮物了,謝謝。」海姆達爾說。
在彼得的帶領下,海姆達爾終於再次進入暌別已久的警察總隊氣勢磅礡的壁爐大堂。
一叢叢綠色的火焰在四周此起彼伏,彷彿不停閃爍的霓虹燈。
彼得帶著他來到左手數過來的第四個壁爐前,隨手抓過一根羽毛筆——這裡隨處可見飄落在空中的羽毛筆和墨水瓶——在懸掛於壁爐側邊的簽名單子上寫下自己的姓名,之後海姆達爾也有樣學樣簽了名。
只有簽過名並通過檢測才能使用壁爐。
壁爐內腔亮了一下,猶如按下了啟動開關。
彼得抓了把飛路粉,走進乾淨寬敞的壁爐內。
「仔細聽我說什麼,照念就行。」
彼得大聲念了一個地名,消失在了高竄的綠焰中。
「啊————」有人發出尖叫。
海姆達爾和彼得本能地朝聲音出處奔去,半敞的門後,倆警探打扮的巫師一臉無奈地蹲下.身,注視著抱頭縮在桌底下的人,無論他們說什麼那人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鬆垮垮的白t恤和膝蓋破洞的牛仔褲。此刻臉色煞白,六神無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警探們請來了據說是麻瓜研究的專家與那位少年談心,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專家無功而返。那個少年反倒自己鎮定下來了,對外界仍忌憚頗深,大概認為桌底下很安全,所以對各種勸說充耳不聞。
「這位是?」海姆達爾問彼得。
「本來想帶你來看第一現場的,怎麼這樣啊!」彼得深深覺得被掉了面子。「這個人是新送來的魔法受害者……」說到這裡彼得隨手抓來一個警探。「不是已經給他註銷記憶了嗎?」
「沒成功。」
「什麼?!」彼得十分驚訝。
「哦,我見過。」海姆達爾點頭。「別那麼大驚小怪,這不是個例,你只是見識太少。」
彼得沒好氣的撇嘴。
二人此時所在的地方位於瑞士蘇黎世某條街下方的巫師看守所內,這裡經手的主要人物不是巫師,而是誤闖了魔法世界的麻瓜。被帶到這裡的麻瓜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魔法受害者,而是主動尋找魔法世界後被這個新奇但危機四伏的世界傷害了的衝動的獵奇者們。
彼得和倆瑞士魔法部的探員們聊了起來,海姆達爾見那麻瓜因無人搭理,居然好奇的探頭探腦。這娃的膽子不是一般大,心理承受能力也非同凡響。
二人忽然四目相對,那人一驚縮了回去。少頃換了個角度,又探出頭來打量海姆達爾,並且以為自己的掩護天衣無縫。
被偷窺了幾次後,海姆達爾朝那方走去。
少年暗叫不妙,徹底縮成一團。
海姆達爾在桌旁蹲下,看著那少年說:「嗨,能聽懂我說話嗎?」
少年嚥了咽嗓子,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
「我是斯圖魯松,你叫什麼?」
又過了好一會兒,少年回答,「格拉夫。」
「需要幫忙嗎?想喝點什麼?」海姆達爾說。
少年害怕的搖頭,「我只想回家。」
「很抱歉現在還不行。」海姆達爾心想與其糊弄他,還不如講實話。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少年忐忑的問。
「我不知道。」海姆達爾讓自己看起來很疑惑。「你能描述下剛才的情況嗎?」
「……他們,就是那倆人,」少年無意識的瞎指。「用細細的棍子指著我,我的頭爆炸一樣疼痛難忍,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在眼前閃過,然後像被擺上傳送帶離我越來越遠……」
「然後呢?」海姆達爾追問,他還是第一次聽註銷記憶失敗的麻瓜講述親身經歷。
「它們又回來了。」少年一臉的驚魂未定。
「哦,大概是傳送帶壞了,再精良的軸承也有罷工的時候。」海姆達爾故作輕鬆的說。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少年將信將疑。
「你講的是英語。」
「但是他們都不懂,他們說的我也不懂……」
「你先出來好嗎?」海姆達爾耐著性子把他往外引誘。「坐在下面不累嗎?肚子餓嗎?沒準我能給你弄點漢堡薯條。我們這兒的冰激凌不錯,絕對讓你大飽口福,不想嘗嘗嗎?」
少年如釋重負,「你真的能聽懂。」
海姆達爾好笑的想,這小子還挺謹慎。
少年猶豫片刻,最終選擇爬了出來。
彼得仨人在海姆達爾與少年搭訕的同一時刻就停止了談話,默不作聲地關注進展,見到海姆達爾把少年引誘出來後,急忙迎了上去。
少年剛站穩,一抬頭就見仨全副武裝且一臉橫肉——從少年的視角看出去的畫面——的巫師靠攏過來,差點又掉頭鑽回桌底下去。
他在海姆達爾的鼓勵眼神中對仨人僵硬一笑,然後像等著領獎似的,滿懷期待地對海姆達爾說:「有汽水嗎?我想喝可樂……別拿健怡糊弄我。」
要求還挺多。
tbc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看了《超凡蜘蛛俠》,有點明白這一版的男主為毛被稱作**絲英雄了,都說與前代們相比太挫,但支持者們稱這一版更貼近原著。我個人感覺還行啊,不像某些評價那麼差勁,因為我已經不記得前面那一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