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羅以歌還在訓練中,聽到曲封跟他說危慕裳出事了時,他二話不說立馬就飛奔向禁閉室。舒殢殩獍
當羅以歌跑到禁閉室時,危慕裳的捶門聲已經弱了下來,『放我出去』的嘶喊也斷斷續續的有一聲沒一聲。
一踏進禁閉室,當羅以歌聽到危慕裳嘶啞破碎的微弱聲音時,心瞬間緊緊揪在一起。
可當他奔至鐵屋門前,搭在鎖上的手卻是一頓,眸中有著痛色,猶豫一瞬後他跑到後面的小窗口上。
「慕兒……慕兒……」通過小窗口昏暗的視線,羅以歌焦急在室內掃視著,不多會兒便找到捲縮在門邊的危慕裳。
「慕兒……我在這裡,沒事……」心疼的看著危慕裳捲縮在門邊,嬌小又模糊的身影,羅以歌聲聲呼喚著。
混亂沉重的腦袋,危慕裳早已停止了正常的思維模式。
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不斷歇的聲聲呼叫,危慕裳耳邊漸漸響起了心急呼喚自己的名字,失去焦距的黑瞳迷茫的在室外張望著。
誰在叫她?母親?是母親在喚她麼?
「慕兒……慕兒,向上看,我在這裡。」見危慕裳緩緩的在室內掃視著,羅以歌連忙喚著讓她向上看。
羅以歌是知道危慕裳母親對她的影響的,但他不知道危慕裳會這麼耿耿於懷放不下。
猶記得自己危慕裳幼時縮在他懷裡,在睡夢中仍不安的揪著他的衣服,聲聲痛苦的喚著母親。
那時羅以歌便試著想要解開她的心結,但他後來進了部隊當了兵,這件事自然也就耽擱下了。
雖然視線不太清晰,但羅以歌能想像出危慕裳此時的痛苦迷茫神色。
不是羅以歌狠心不管危慕裳,不到最後一刻,他不能進去。若現在就進去將危慕裳放出來,前功盡棄不說,危慕裳的心結也解不開,經此一事,只怕會更加嚴重。
聽到向上看的話語,危慕裳機械的緩緩抬起了頭,空洞的黑瞳在黑暗中游移著,卻辨不出聲音來自何處。
「慕兒,這裡,聽到我聲音了麼?慕兒……」一聲一聲溫柔的喚著慕兒,羅以歌緊緊注視著危慕裳那抹脆弱不堪的身影。
羅以歌還記得危慕裳進去時,堅定的跟他說她一定扛得住的。
危慕裳的意志有多強羅以歌也是知道,那麼,到底是多大的痛,才會讓一向堅強的危慕裳變得如此脆弱。
羅以歌突然就後悔了,如果當初,如果當初他晚幾年當兵,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幫危慕裳解開她的心結的話,現在的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此時此刻,羅以歌突然就體會到什麼叫心靈相系,那種看著你痛,我更痛的無能為力感。
「慕兒……別怕,別怕……我在這裡,一直都在。」嘶啞著聲音低低的安撫著危慕裳,羅以歌想要進去抱著危慕裳讓她安心,想要帶她脫離這裡的黑暗。
可是,他緊緊的握緊拳頭,他不能。
黑暗,於特種兵而言是必須要面對且戰勝的,現在的危慕裳還在他的羽翼裡,她受傷了還有他保護著。
可是,若她長大了,想要飛翔了,需要獨自一個人面對黑暗的時候,羅以歌不希望她帶著心結,依然出現此時此刻的現象。
恐懼,只有戰勝了才能不恐懼,越是逃避越是恐懼。
羅以歌不希望危慕裳是一直躲在他羽翼下的金絲雀,他希望她能像雄鷹一樣展翅,希望她能跟他並肩站在一起,希望,他的身邊一直都能有她的身影。
搜索中,危慕裳像是找到了聲源處,怔怔的看著羅以歌趴在小窗口的方向。
聲聲響在耳邊的『慕兒,別怕』,帶著安撫的嗓音讓危慕裳停止運轉的思維漸漸啟動。
慕兒?
是喚她的吧。
別怕?
她在怕麼?
她為什麼要怕?
無數個問號閃現在危慕裳混亂的腦中,她耳邊聽著羅以歌的話語,聲音彷彿傳達到了她的大腦,可她的大腦卻反映不過來要向身體傳遞出信息。
看著危慕裳聽不到他的聲音般,逕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羅以歌握緊拳頭的手背青筋暴起,更心急的呼喚著她。
「慕兒,別怕,我是大哥哥,你還記得大哥哥麼,別怕,會沒事的。」
焦急中,羅以歌跟危慕裳脫口而出他就是大哥哥,但看著危慕裳仍毫無反應的身影,羅以歌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只得繼續呼喚著她。
大哥哥?
大哥哥……
危慕裳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大哥哥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羅以歌溫柔低沉的嗓音極具魅惑,漸漸將危慕裳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
大哥哥這三個字也一直迴響在危慕裳腦中,慢慢的,當大腦不再混亂恐慌一片,漸漸清明起來的時候,危慕裳才反應過來,才想起大哥哥對自己的愛護與疼惜。
想起大哥哥的溫暖,危慕裳腦中關於母親的痛苦回憶,便漸漸消散下去。
當她腦袋清明過來,聽著響在耳邊的熟悉嗓音,危慕裳才知道這是羅以歌的聲音,不是她懷念的大哥哥的聲音。
循聲望去,早已熟悉黑暗的眼睛,危慕裳一眼便認出小窗口上的是羅以歌的臉。
難道剛才就是羅以歌在迷霧中聲聲喚著她?
危慕裳的黑瞳越加的迷茫不解,可為什麼她會聽到大哥哥這三個字?
腦中突然快速閃過一條訊息,危慕裳急忙抓去,卻只抓到一點尾音,那聲音好像是在說,難道……羅以歌就是大哥哥?
猛地想到這個訊息,危慕裳震驚的瞪大眼睛,為什麼她會這麼想?
難道,羅以歌就是大哥哥。
危慕裳細心的在腦中將羅以歌與大哥哥對比起來,結果發現他們還是有共同點的,最起碼他們的年齡相仿,這個念頭一冒出就把危慕裳驚得無法言語。
但是,僅一瞬間,危慕裳就將這個理論果斷的推翻。她到底在想什麼?
羅以歌怎麼麼可能是大哥哥,他那麼無恥流氓鐵面,而她的大哥哥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疼她寵她,怎麼可能是羅以歌這個專給她好果子吃的下流胚子。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
一定是因為她太想念大哥哥了,才會在昏沉中誤將羅以歌當成了大哥哥,而昏沉時她腦中的大哥哥也一定是她自己的心聲。
羅以歌不可能知道她的秘密的。
堅定的否定著自己恐怖的想法啊,危慕裳也接受不了羅以歌會是她的大哥哥的事實。
他們兩人的反差太大,危慕裳一點也不希望羅以歌有可能會是她的大哥哥,這太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慕兒……慕兒,你聽得到我說話麼?」
震驚過後,羅以歌的聲聲低喚再次響徹在耳邊,想到之前一直糾纏著自己的恐懼,危慕裳的黑瞳中瞬間又染上恐慌,一下站起就朝小窗上的羅以歌嘶吼著:
「放我出去!羅以歌!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裡,不要!」
聲嘶力竭帶著絲絲抽泣的聲音令羅以歌心臟一窒:「慕兒……慕兒,你別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別怕。」
「不要不要!羅以歌,你快放我出去!這裡好黑,我不要在這裡!」
沒聽到羅以歌答應自己放她出去,危慕裳握拳一下一下重重的捶著身後的鐵皮牆面,吶喊著嘶吼的更加大聲了。
羅以歌的心在滴血,危慕裳癲狂般的顫抖嗓音令他痛上加痛,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讓她別怕的話語。
此刻的危慕裳,明明那麼需要安慰,明明那麼的害怕,他說不出再讓她繼續忍的話語。
羅以歌深邃的瞳眸溢滿痛色,滿滿的痛苦環繞在他週身,握緊的拳頭指節泛白,青筋暴起,可見他需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勉強克制住自己想飛奔向危慕裳的衝動。
「羅以歌,你快放我出去……」久久聽不到羅以歌的回答,危慕裳哽咽著,絕望的轉過身,面對著牆壁,額頭一下的撞在鐵壁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
當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怨恨被釋放出來,那股執念怨恨便強勢迅猛的危慕裳怎麼也壓制不住,掙扎無果之下,她最後只能任由它放肆的控制著自己,讓自己一點一點的被那股怨念控制著。
讓她原本鎮定的心顫抖著,一有風吹草動就驚恐的神經緊繃。
那種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令危慕裳恐懼,知道恐懼,卻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更讓她恐慌不已。
她不要這樣,這不是她。
「啊——放我出去!」危慕裳原本在不輕不重的拿額頭撞擊鐵壁,可在她覺得週身越來越冷,越來越暗,那種比黑暗更為黑暗的氣息又纏上自己時,危慕裳便狠命的一下又一下那額頭死磕著鐵壁。
那種恐懼的感覺她不要再體會一次,不要……絕對不要!
不想再次讓那種神經兮兮的恐懼感讓自己失去理智,危慕裳便想藉著疼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額頭與鐵壁的親密接觸也就越加的重重頻繁起來。
「慕兒——」突然就見危慕裳虐待自己的,拿頭去撞鐵皮牆壁,羅以歌瞬間睜大眼睛驚叫一聲。
慕兒,他的慕兒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身體。
這樣虐待自己,不知道他會心疼的麼。
「慕兒!」見危慕裳沒聽到自己的驚叫,又將額頭重重磕在鐵壁上的時候,羅以歌呼喊一聲再也控制不住,也不想再控制的一下跳下階梯,直奔鐵門而去。
危慕裳這間禁閉房的門外,一號跟值班戰士神色不明的站著。
值班戰士之所以不進去,是因為羅以歌在進去的時候,一把將他揪了出來,並嚴聲警告他任何人也不准進去!
一號來的時候羅以歌已經在裡面了,他本想進去看看,卻被值班戰士轉告了一聲羅以歌說的,任何人也不准進去的話。
任何人,按理說不能包括一號這個號數排在羅以歌前面的人,但一號猶豫一瞬後,還是乖乖的站在了門口沒進去。
「二號他……」值班戰士聽到羅以歌親切的喚著危慕裳慕兒,這才知道原來羅以歌跟危慕裳的關係如此親密。
或者說,也許他們是親戚什麼的也說不定,但誰也沒聽說危慕裳是羅以歌的什麼人啊。
「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一號是知道羅以歌對危慕裳的感情的,但羅以歌一向有分寸,他並不擔心羅以歌會弄出什麼爛攤子來給他收拾。
一號在厲聲的呵斥完值班戰士後,眼睛凌厲的射向值班戰士,眼中的警告意味尤為明顯。
值班戰士被一號如此一喝,再這麼一看,當下就心中警鈴大響,連忙挺直身軀朝一號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他什麼也沒看到,更什麼都沒聽到!
值班戰士逕自在心裡自我催眠著,隨便哀嚎一句,所謂眼不見為淨,tm為什麼今天是輪到他值班。
萬一他說夢話什麼的說出來怎麼辦,畢竟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怎麼可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麼。
冷冷的瞥著值班戰士,一號倒不擔心他會說出去,最終能在他特種基地留下來的戰士,若連這點小事都守不住,也不可能留的下來。
「二號!他……」就在值班戰士還被一號凌厲的眼嚇得心有餘慮時,猛地就看見羅以歌從鐵屋後衝了出來,二話不說就解開鐵門上的鎖,一個閃身就鑽了進去。
每個禁閉室房屋裡雖然都落鎖了,但鑰匙是沒有拿走的,都插在鑰匙孔了,羅以歌要打開也是瞬間的事。
一號剛警告完值班戰士,羅以歌就又闖了出來,一號直在心裡罵著羅以歌不配合他。
「……你看到什麼了?」一號再次看向值班戰士,嘴裡意味不明的話語,任誰都能聽出裡面的警告意味。
「沒有!我什麼也沒看到!」值班戰士暗罵自己多嘴,連忙搖頭堅定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號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一眼側邊依山建造的倉庫,下巴一抬,指著那邊的崗位位置跟值班戰士道:「去,到那邊站崗去。」
「是!」被毫不留情的趕走,值班戰士也不能說什麼,只得恭敬的敬禮,執行命令。
羅以歌打開門閃進鐵屋後,連忙將門邊一下一下虐待著自己的危慕裳一把扯了過來,緊緊的抱在懷裡。
「慕兒,沒事,別怕,沒事的,我在你身邊呢。」
剛才從打開門的光線裡,羅以歌依稀看到片刻的時間裡,危慕裳的額頭便沁出絲絲血絲,但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只得先擁緊她安撫了激動的危慕裳再說。
早已適應黑暗的眼睛,突然之間被照射進來的光線潑灑著,危慕裳瞬間閉起眼睛將頭埋進羅以歌胸膛。
腦袋在有絲清明又有些迷茫中,此時光線的刺激對危慕裳而言也是巨大的,太久沒見過陽光的她,在這幾天黑暗的恐懼,對光線就越加的渴望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眼睛還在閉眼,被剛才的光線刺激到的危慕裳,就在羅以歌的懷中掙扎起來,一聲聲的說著她要出去。
現在的危慕裳也許並不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也沒聽到羅以歌的聲音,見到光線,見到不知無情關閉了多久的鐵門終於被打開後,她心中腦中想的全是出去。
她要出去,去到有陽光在的地方,去到溫暖的地方,遠遠的離開這個冰冷又無情的鐵屋。
「慕兒,慕兒……」羅以歌聲聲低喚,雙臂用力死死的抱著危慕裳,就是不讓她出去。
若是危慕裳真的抗不下去,他一定會讓她出去。但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只要危慕裳再忍一下,再扛下去,也許,她的這個心結可能會被逼得解開。
「啊……你放開我!」代表希望的陽光明明唾手可得,可她卻被緊箍著,怎麼也靠不進希望,危慕裳不甘,不甘明明希望就在眼前,自己卻怎麼也抓不到。
被羅以歌緊抱著掙脫不開,危慕裳便一下一下重重的捶打在他身上:「你tm快鬆手,我要出去!」
明明人就被自己抱在懷裡,自己卻還沒法讓她心安下來,羅以歌恨,恨自己的無用,也恨危慕裳緊閉的心門,這麼久了,他還是沒辦法走進她的心裡。
若危慕裳的心裡有他,現在也不會聽不到他的聲聲低喚,也不會一下一下的推開自己。
「慕兒,乖……放鬆,放鬆下來,沒事的,別怕。」不理會危慕裳重重捶打著自己背部的手,羅以歌抱著她的手臂絲毫不放鬆,低下頭伏在她耳邊,一聲聲的喚著她。
再次的掙扎無果下,危慕裳痛苦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光線,認命似的垂下雙手,渾身無力,軟綿綿的任由羅以歌抱著。
感覺到危慕裳不再掙扎,卻似失去靈魂般的柔軟身體,羅以歌抱得更緊了,唯恐失去她般低低喚著她的名字。
視線緊緊盯著照射進鐵屋的光線,不知過了多久,羅以歌在耳邊低喃的嗓音,彷彿才傳進危慕裳的大腦。
「慕兒……慕兒……」
低低沉沉,溫溫柔柔的聲音,像復讀機一樣有節奏有頻率的在耳邊迴響著。不自覺的眨了一下眼睛,危慕裳黑瞳中的迷茫褪去一分。
好聽又溫柔的持續不斷的喚著自己,危慕裳眨了幾次眼後,看著眼前的光線才想去這是羅以歌的聲音。
熟悉的氣息包圍著自己,溫柔的聲音伴隨著羅以歌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危慕裳的心靈,漸漸的,竟奇異的讓危慕裳心中的那絲恐懼緩緩褪去。
聞著獨屬於羅以歌的氣息,危慕裳緩緩的閉上了眼,任由羅以歌的聲聲低喚安撫著自己疲憊不堪的心靈。
這聲音,這氣息。是羅以歌沒錯,原來他還在。她以為他走了,就在剛剛,她以為他拋下她走了。
一個沉默,一個不停歇的聲聲喚著慕兒,在僅有一道光線的冰冷鐵屋裡,緊擁在一起的兩抹身影異常和諧靜謐,彷彿他們就這麼抱了千百年般。
待情緒漸漸平緩下來後,危慕裳機械似的緩緩抬起頭,怔怔的看著羅以歌近在眼前的臉。
「羅……羅以歌……」看著羅以歌一瞬不瞬溫柔看著自己的眼眸,危慕裳低聲喚了一個字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不已,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危慕裳才再次喊出羅以歌的名字。
「慕兒……」看著危慕裳漸漸恢復清明的黑瞳,羅以歌緩緩抬起右手,輕輕拭去危慕裳不知何時不自覺流下的淚水。
他的慕兒一定害怕極了,這是他第二次見她落淚,第一次是因為十年前他告訴她,他要離開她去當兵的時候。
這一次,還是因為他,因為他的無情。
兩次都是他的無情造成的,羅以歌深邃的眸深了又深,暗了又暗。他該怎麼做,才能不讓他心尖上的人兒為他落淚。
她落下的淚水滴落下來,輕輕的擊打在他的心上,卻讓他的心窒息的難以呼吸。
看到危慕裳額頭上硬幣寬滲著血絲的傷口,羅以歌就更恨自己了,他怎麼能讓他的慕兒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等自殘事件。
輕輕吻在危慕裳額頭上的傷口,羅以歌深邃的眸有著絲絲濕潤的閉上了眼。
在羅以歌吻上自己額頭時,危慕裳不自覺的垂下眼簾,任由他吻著。
「慕兒,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傷了,對不起傷害了你,對不起讓你落淚了。
啞著聲音,羅以歌輕聲卻又堅定的道著歉,不管是十年前還是今天,是他的無用,才會讓危慕裳一次次的受到傷害。
抬頭見羅以歌閉著眼神色痛苦的跟自己道歉,危慕裳不解的同時心頭一震,她第一次見羅以歌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
不該的,羅以歌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強大的存在,他可以霸道不講理,可以狠絕無情,可以對她下流無賴的耍流氓。
但在危慕裳眼裡,羅以歌絕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痛苦脆弱,彷彿一座即將的轟然倒塌的大山,令人心驚又心疼。
看著這樣痛苦的羅以歌,危慕裳不自覺的伸出手回抱著他,依偎進他寬厚的懷裡,將腦袋埋首在他胸膛。
「你沒有錯,是我自己太脆弱了。」閉著眼傾聽羅以歌有力的心跳,危慕裳淡淡出聲。
是她自己太弱太沒用了,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敗。這與羅以歌無關,他不需要道歉。
對於自己的母親,危慕裳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個心結,但她以為這沒什麼的。
她以為等她足夠強大,讓害她母親的那個人付出代價,等她替母親報了仇後。她會釋懷的,她從不知道她竟這麼耿耿於懷。
「慕兒。」心疼的擁著危慕裳,羅以歌心疼著她,也痛心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再怎麼做也只能起到輔助作用,心結,只能靠危慕裳自己想通後,才能慢慢解開。
烏龜般縮在羅以歌懷裡,危慕裳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溫暖,聽著耳邊的心跳聲,危慕裳突然就有種想要一直聽下去的感覺,這種沉穩有節奏的聲音,讓她覺得異常安心。
將值班戰士打發走後,一號左右張望一眼,沒人。自動忽略值班戰士的身影,一號在確定沒人後,挺直背脊卻左瞟右瞥的偷偷溜進了禁閉室。
看著他們一號假裝正經卻幹著偷偷摸摸的事,遠處的值班戰士抽了抽嘴角。
明明一號的權勢地位都比二號大,明明一號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結果他卻要這麼做賊似的偷溜進去。
一號的威嚴瞬間哇啦一聲,在值班戰士的面前碎了一地,不可復原。
一號躡手躡腳的溜進禁閉室時,閃躲著羅以歌的視線在旮旯一角向鐵屋裡張望著。
冷不丁的,看著羅以歌跟危慕裳緊緊相擁在一起的身影,一號瞪了瞪眼,眼裡卻無驚訝,彷彿這情景在他意料之中一樣。
看著羅以歌抱著危慕裳的身影,該說一號是嫉妒才對。
想想他都多久沒抱過他家的小妻子了,羅以歌倒好,他的人就在身邊,他想什麼時候抱就什麼時候抱。
可憐一號獨守空房這麼久,羅以歌這不是在刺激他麼。
像是感覺到一號羨慕嫉妒恨的濃烈視線,羅以歌頭微偏,眼角餘光不留痕跡的瞥了眼一號站著的方向。
雖然一號沒看到羅以歌瞥了他一眼又瞬間收回的視線,但他強烈感覺到了羅以歌對他發射過來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偷窺被抓,一號沮喪的歎了口氣,暗自唾棄不已,怪自己太不小心,也怪羅以歌的太過細心。
既然被發現了,一號便晃著尾巴大搖大擺的走了禁閉房,想看的都看到了,他還是別去刺激那個異常記仇的黑狐好了。
「慕兒。」平靜的,感覺到危慕裳安靜下來後,羅以歌也漸漸的放鬆下來,柔柔的喚了聲。
「嗯。」靠在羅以歌胸前的腦袋點了點頭,危慕裳輕輕嗯了一聲。
靜謐安心的,危慕裳覺得靠在羅以歌胸前的感覺不錯,被刺激剛剛得到恢復的脆弱心靈需要安慰,危慕裳便任由自己吸取著羅以歌身上,讓她安心的氣息。
又相擁著過了半響,羅以歌才再次出聲道:「慕兒,現在還想出去麼?」
「……」危慕裳身體一僵,像是回想起了先前黑暗帶給她的恐懼之感。
「沒事……沒事。慕兒乖,沒事了。」感覺到危慕裳瞬間僵硬的身體,羅以歌一下下輕輕拍著危慕裳僵硬的背部,柔聲安慰著。
雖然羅以歌不怕黑暗,但他知道黑暗帶給人的恐懼是會令人神經兮兮,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就好像一個人從不生病,但積累起來的病毒一病就是容易讓人倒的大病一樣。危慕裳平時看著挺堅強挺敢闖的,但她一害怕起某件事物來,就絕不會是輕微的一樣。
黑暗也許對別人來說沒什麼,對以前的危慕裳也構不成威脅,但現在,黑暗給予危慕裳的,同時還有恐懼。
聽著羅以歌的柔聲安慰,及感受著他像拍嬰兒睡覺般的動作,危慕裳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
良久後,才聽危慕裳細聲細語的說:「不出去了。」
清醒時理智的危慕裳,比羅以歌更明白這是她的心結所致,她也知道若今天這關她不挺過去,以後要想克服就更加的困難。
危慕裳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以後任由心結滋生是因為她以為會沒事的。
但現在,她明白這已經不單單是心結的問題了,若她繼續任由心結越結越死,這會影響到她以後的生活,訓練。
危慕裳不是一個喜歡被掌控的人,即使掌控她的負面情緒是她自己的,只要她的理智掌控不了,她就絕不允許它的存在。
「你確定?」羅以歌有想到危慕裳最終會選擇不出去,但他沒想到危慕裳這麼快就能平靜下來。
擔心的看著危慕裳,羅以歌希望她扛住,但不希望她逞強。她還有他,只要她真的不想,他絕不會勉強她的。
「今天是第幾天了?」沒回答羅以歌再次的疑問,危慕裳眼神堅定的看著他,表明她的立場。
這是她自己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幫得了她。而她已經決定要徹底解決掉這件事,就一定會堅持到底。
「十三天,還有兩天就可以出去了。」看著危慕裳堅定清澈的黑瞳,羅以歌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他突然覺得他的慕兒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
「嗯。」都已經過去十三天了,只剩兩天,她再忍忍,一轉眼也就過去了。
危慕裳正逕自沉思著,頭一抬就見羅以歌壓下來的硬朗臉龐,見此情形她反射性的頭一偏。
羅以歌的唇突地親上危慕裳的嘴角,危慕裳一側目見羅以歌瞬間黯淡下來的神色,脫口而出道:「髒。」
她都十三天沒洗澡了,她自己都難受的要死,羅以歌怎麼就腦子發抽,竟有勇氣親下來呢。
一聽危慕裳解釋著她閃躲開的理由,羅以歌眸中一亮,一手上移固定住危慕裳的後腦勺,瞄準她的唇低頭重重的吧唧了一口,末了亮著白牙得瑟異常的看著危慕裳:「不髒!」
危慕裳抽搐了一下嘴角,額角落下幾根黑線沒說話。
羅以歌走後鐵屋門又重新關了起來,危慕裳看著滿室的黑暗強自鎮定著要自己別怕。
羅以歌走了沒過久又折了回來,手裡拿著消毒藥水跟鏡子,從下面的送飯窗口遞給危慕裳,羅以歌囑咐著她要經常消毒什麼的,還跟她說下面的小窗以後都不關了。
危慕裳聽著羅以歌羅裡吧嗦的講了一大堆,等他終於走後,趴在地上,豎起鏡子藉著光線看向她的額頭。
看著額頭上硬幣大小的血塊,危慕裳突然就罵了句笨蛋,這流出來的血她得吃多少飯才能補得回來呀。
將藥拿給危慕裳後,羅以歌便悄悄的一一探望其他的六名戰士。
然後,羅以歌每進一間禁閉室前都是一臉嚴肅,但是,他出來的時候基本都是一臉抽搐,想笑不笑,想罵不罵的糾結表情。
羅以歌從小窗口看到淳於蝴蝶時,她一會兒面對羅以歌,一會兒背對羅以歌,一會兒是淳於蝴蝶,一會兒是余北的在自己跟自己吵著架。
聽著淳於蝴蝶口不擇言毫無形象可言的對罵,羅以歌都能在黑暗中看到她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羅以歌在鐵屋裡掃視了一圈也沒找到顧林,最後他視線下移,瞥到顧林挺屍在床角落,嘴裡模模糊糊不間斷的低聲說著:「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看到時朵朵時,她捲縮著身體蹲在地上,頭埋在雙膝裡肩膀一抽一抽,看樣子像是在哭。
上了二樓,第一間是祁覆,他躺在床上沉默異常,閉著眼一點聲音都沒有,簡直讓羅以歌懷疑他是不是挺屍了。
進了第二間禁閉室,羅以歌看到裡面的西野桐時挑了挑眉,好樣的,絲毫不浪費一點時間,西野桐真摸黑風風火火哼哼哈哈的打著拳呢。
探望其他人時羅以歌都無聲無息的沒出聲,但,最後的一個卻讓羅以歌破功了。
每個禁閉室的隔音效果都相當好,在門外羅以歌沒覺得有什麼。但當他一推開門時: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一陣震耳欲聾又參差不齊跑調破音的公鴨叫,瞬間刺入羅以歌的耳中,差點將他的耳膜給刺穿。
鐵屋是不隔音的,不但不隔音,隱約還帶著回音,羅以歌咬著牙按著耳朵快步向小窗口爬起。
結果他看到鐵屋裡的余北,跟個吃了搖頭丸的瘋子般左搖右擺著,右手握拳舉在唇瓣,扯開嗓子正聲聲以高到斷氣的音嘶吼『死了都要愛……』
余北的魔音甚是強悍,羅以歌的手搭在小窗邊,他一聲聲高歌,一個個字符都將鐵皮牆壁震得顫了又顫。
羅以歌不知道余北這樣不要命的嘶吼了多久,但他進來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而已,他就感覺他的耳膜健康嚴重被威脅到。
最終,羅以歌強忍著決定無視癲狂的余北,在下階梯的他卻被余北突然的一個,『愛』的高破音給震得愣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手腳敏捷的急急忙忙穩住身形後,羅以歌瞪著眼咬牙切齒的,風一般瞬間又踏上了階梯。
上去後右手握拳狠狠一錘鐵皮牆壁,朝裡面的仍在搖擺嘶吼的余北就是一陣怒吼:「余北!你tm給我閉嘴!」
逕自搖擺的正起勁的余北絲毫沒聽見羅以歌的怒吼聲,或者說他聽見了,但他以為那是幻覺。
這麼多天以來,他腦中眼中耳邊出現的幻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自己數都數不過來。
見余北絲毫沒反應的繼續嘶吼著,羅以歌氣得左右上下張望一眼,什麼都沒找到的情況下他的視線突然就停在了自己的軍靴上。
耳膜被余北的公鴨嗓繼續折磨著,羅以歌二話不說就脫下軍靴,伸進去後對著余北腦袋一下就扔了過去。
「死了都要……嗷——」
『咚!』
余北憋足氣正準備飆高最後一個音,誰知他喊著剛要『愛』的聲音突然就腦袋一痛,瞬間被『嗷』給替代了。
『嘶——』余北捂著巨痛不已的腦袋,在聽到『咚』一聲後不自覺的看向,黑暗中滾了幾圈後躺在地上的那只軍靴。
「欸——我鞋子怎麼掉下來了?」余北驚訝,上前彎腰正要去揀地上的軍靴,卻在低頭的一瞬間猛地驚住了。
余北恐慌,突然就大氣也不敢喘的瞪大著眼,眼裡寫滿驚恐,他突然就覺得這小鐵黑屋飄蕩著滿室的陰風。
背脊發寒的看了眼地上的軍靴,又看了看安然穿在自己腳上的鞋子。
余北呼吸有些困難起來,難道是他剛才的歌聲太嘹亮了,竟把地下的那些個東西給招了上來?
三秒鐘後。
「鬼呀——」余北猛地爆發出一句,比『死了都要愛』更讓羅以歌接受不了恐怖嘶喊。
「啊——有鬼!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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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郁碎,瓦今天碼字一定沒看黃歷,不然一定會看到今日斷電,不宜碼字的字眼。
爺兒郁碎shi鳥,坑爹的啊,碼字時最恨斷電了有木有,斷電丟稿子想shi有木有!
於是,爺兒郁碎著,在斷電丟稿後邊咒罵邊捶胸頓足的繼續奮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