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輕易相信對方所謂的底牌,那費曼家也就不是今天的費曼家了。文森雖然不用繼承家業,但伍德在培養小兒子上,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因為費曼家不能有廢物,否則你還是早點成為棄子,被費曼家除名的好,因為沒有能力的人,如果一定要留在費曼家,只能成為家族的拖累。
好在方墨也沒想過自己說什麼,對方就能信什麼,雖然他的確是句真話。作為一個沒有修仙資源的道士,他能夠掌握畫符的本事已是非常難得了,沒了特定的符紙和硃砂,他根本不能再做什麼,與普通人無異了。
文森不信,他怎麼可能相信方墨說的?在他看來,方墨只需要在黃紙上頭畫幾筆,就足夠給他添許多麻煩了,如果輕易放他出來,文森絕不能肯定他還會給自己惹來多少麻煩。
「這不可能,能放你離開這裡,我已經做出最大讓步了。」文森瞇著眼,面上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就這樣淡淡地看著對方。這個方墨能屈能伸,赤身**下還能這樣鎮定地同自己談條件,他就跟更不能放他走了。
比起高雲翔來說,方墨的確不懂得什麼叫審時度勢,但他這樣子執拗到近乎偏執的人最不欠缺的就是毅力,但凡被他纏上了,絕對會是件糟心的事。也難怪嬌嬌都曾想要將人殺了,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如果不是為了解開嬌嬌身上的禁制,文森會毫不猶豫地親自動手解決方墨。
方墨見文森不答應自己的要求,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閉上眼,神情自若,並不見得因為□而顯出半點尷尬神色。這世上,管你是美是醜,是富貴還是貧窮,是高貴還是低賤,來的時候誰不是赤條條的?只不過因為那些所謂的道德框架,才叫人覺得袒露是件羞恥的事情。
可穿著衣服就可以不覺得羞恥了?笑話,方墨自認為他比這世上很多人都要乾淨,又何必在意穿沒穿衣服?他的身材是不怎麼強壯,但好歹渾身上下沒什麼贅肉,對方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他反正是不介意的。
文森倒是想到方墨可能擺出的態度,所以這會兒他不再開口了,文森也盤腿坐到對面,精神力如同籐蔓一般,一點點漫過鋼鐵面滑到方墨身上,然後一點點纏繞住。
「解開禁制,然後徹底地打敗我,否則你就只剩死路一條。」文森的精神力一圈圈繞著方墨的脖頸收緊,旁人是瞧不見的,他們最多只能看到方墨捂著自己的脖頸,臉色開始一點點發青,彷彿被什麼惡鬼掐住了脖子。
只要他文森活著,就絕不會允許方墨傷害到韓嬌。當然,如果你方墨有這個能力殺掉他,那麼他想怎麼做,文森也就干預不了了。只是文森沒有告訴方墨的是,韓嬌可以躲進空間裡,起碼能夠保全自己。
當只剩最後一口氣時,方墨眼眶充血,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面臨生死,比往常任何一點都要來得深刻明晰,面前這個俊美得過分也冷酷得過分的男人是真的打算這會兒殺了他。其實方墨並不肯定,他死了,那原先的禁制還能維持多久,是不是真的能定住韓嬌一輩子。
學習畫符的時候,方墨就知道,每一道符,會因為很多因素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效果,比方說畫符的人,比方說畫符的紙筆,比方說畫符用的硃砂。呢一樣都會影響到符紙的效用。其中關係最大的,可以說是起決定作用的就是畫符的人。
方墨的畫符技術在當世是個好手,但比起鼎盛時的大能們,他的符根本不夠看。真正的符,硃砂畫下去後,每一筆每一畫裡都流動著靈氣,它們能自己吸納四周圍的靈氣來維持那個陣法的運作。而他的符,卻是要凝一口精血上去,只要他活著,那精血就能不斷,一旦斷了,那陣法就算不能馬上破了,但慢慢削弱總是一定的。
於是,他就更不能這樣死了,不然他怎麼修煉?
文森看到方墨艱難地點頭,才慢慢鬆開了精神力,然後也不動,「把解開禁制的方法給我。」他不可能讓方墨接觸韓嬌,這是毋庸置疑的。方墨捂著自己的脖子。總覺得那種涼滑的感覺依然還在,他搖了搖頭,「你一定試過符紙了,如果誰都能用符紙,那滿大街的都是道士了。」比異能還省事,只要符紙充分,力量也就無窮無盡了。
的確,方墨的符紙,自己用不了,但就這樣答應方墨,文森總覺得不妥當。倒是哥哥卡爾的到來提醒了文森,「阿曼達,你忘記我勇敢的阿曼達了嗎?」
一隻貓,破一次陣法是偶然,第二次就說明這裡頭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更何況阿曼達和方墨交手的那次,沒少在對方身上撓出痕跡來。卡爾將修整後又開始走睚眥必報路線的阿曼達帶過來,就是想幫幫弟弟,畢竟弟弟早點結婚,他們費曼家才能早點擁有第三代不是麼?
事實上,伍德的想法卡爾也是知道的,不過反正都是姓費曼,叫他伯伯還是爸爸並不重要,只要是弟弟文森的孩子,他都會視如己出的。對的,槍林彈雨中來去的男人總會有失手不小心的時候,能留住命就是恩賜的,至於不能擁有自己的子嗣什麼的,卡爾並不如一般男人那般介意。
阿曼達一到這座荒島上,渾身的毛髮就開始豎了起來,它對方墨真比雷達還靈。文森一看到阿曼達就知道,這裡頭有戲。於是,文森沖哥哥卡爾點點頭,「等好了之後,我把阿曼達給你送回去。」
卡爾倒是無所謂,反正阿曼達這輩子都是他卡爾的寵物,到哪兒都丟不了。不過茉莉夫人最近挺喜歡阿曼達的,作為一個孝順兒子,上頭還有個寵妻如命的老子盯著,他暫時拋棄一下阿曼達也是可以理解的。
「忙完這頭,你把阿曼達帶去主宅吧,媽媽喜歡阿曼達。」
卡爾的話才說完,一直凶神惡煞、磨牙霍霍的阿曼達彷彿一瞬間垮了下來,它不要被茉莉夫人玩!
事實上,作為一隻貓,文森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發揮它的作用,只不過先將阿曼達帶到囚室裡,由著它自由自在地對方墨一通鳴叫後,方墨才動了動眼皮子,對著文森又掀開自己的一張底牌,「你不用這樣小心,我說過解開就是會解開,畢竟我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介子空間。
他現在的道行實在太低,如果他動手殺了韓嬌,介子空間落在這世上也就罷了,他窮其一生或許還能找到,但若是介子空間去了別的時空,那他就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既然文森的耐心告罄,他也沒有多一條命在文森手下討半點好處,倒不如他先退一步。不然自己一直被囚禁著,而韓嬌也一直被文森護在家裡,他又怎麼能將空間弄到手?
將方墨要的東西帶來後,方墨掃了一眼遠遠托盤上的物什,全都是他常年不離身的東西,上飛機前就被全部搜乾淨了。這幾天沒見,方墨再看到它們倒是有幾分想念。沒了這些東西,他就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
「我只要那張符紙就可以了。」方墨的目光落到一堆符紙裡最不起眼的一張上,文森將符紙捏在手裡,也不再看方墨的樣子,一把火,當著方墨的面將剩下的東西全燒了。方墨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心痛與惋惜,然後才抬頭對上文森的眼,「你就這樣燒了,不怕我騙了你?」
到時候韓嬌一樣動彈不得。
文森不在意地把玩著手裡的符紙,「那你就去死好了。」輕描淡寫的口吻是真的沒有把方墨看到眼底,如果不是為了韓嬌,以文森的脾氣絕不可能忍受方墨的。
方墨哽住,他到底是很少同人打交道,胸口只狠狠地起伏了一下然後就平靜下來,目光盯著那張符紙,「只有我才能驅動這符紙。」
文森點點頭,也不再多什麼,身後有人推著輪椅進來,上頭端坐著的可不是被遮著眼的韓嬌麼?卡爾要來荒島的時候,他就請卡爾順路將韓嬌也帶了過來。當然,來之前他並沒有告訴韓嬌什麼,她的一隻手一直被韓立文握著。
文森怎麼可能冒險?他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旦方墨有什麼不對勁,韓立文這邊一樣能將將嬌嬌弄回空間,到時候方墨就交給他來解決,上次精神力耗盡後,重新增長後,他發現精神力竟然比之前又上了一個台階,一個沒了武器的方墨壓根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不用文森吩咐,阿曼達已經無比優雅地躍上韓嬌的膝蓋,蹲坐著,一雙碧綠的眼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方墨,明明還沒有什麼動作,卻叫人心底發寒,似乎下一個動作就會撲上來咬斷對方的脖頸。
這種情形下,方墨怎麼可能再有什麼小動作?何況,他本來就沒打算做什麼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