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長長的、長長的歎氣,歎完又歎,直到錢氏真要拐彎走掉了她才道:「我是應該說你膽大呢,還是應該說你傻到了家?」
不用她示意,她一開口暖暖就拍了拍手,在拐角處就出現兩個丫頭攔住了錢氏的道路。
「你,好像忘了帶上兩個孩子。」淑沅看向呆立在原地的芳菲姐弟。
芳菲和瑞人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因此他們與平常的孩子很不一樣;就比如錢氏的離開:錢氏沒有喚他們,他們就沒有跟上去。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他們的確想跟上錢氏,可是錢氏走的時候沒有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喚他們一聲,那種疏離太過明顯了。
明顯到兩個孩子就算再對自己說那是自己母親,也無法騙過自己的心去。因此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也有著滿心的酸楚,眼睜睜的看著錢氏離開。
錢氏被攔住了道路後轉過身來,看向淑沅卻沒有理會有關於兩個孩子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淑沅淡淡的道:「這是金家。」你錢氏不管有多少準備,有多少的手段,在金家你能做什麼?要告官?只要把你關起來,你要如何去告官呢?
這話淑沅不用明說,只四個字錢氏就聽得懂。
錢氏笑起來:「你認為我傻嗎?」她問的很認真。
淑沅答的也很認真:「你很聰明,非常的聰明。」真心話。不管錢氏為人是好是壞,錢氏真得是個聰明人,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那你認為,我把一切說出來後,就沒有想過你們會把我綁起來,然後再殺人滅口嗎?」錢氏看向金承業:「你現在很想滅口,但是我告訴你說,你沒有機會的。」
淑沅看到芳菲的眼圈紅了,而瑞人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便知道他們心中有了幾分的明白:「你,為什麼要帶孩子過來?我想,並不是用他們做來擋箭牌。」
原本她認為錢氏是想利用孩子,如此就能讓金承業和她對錢氏容忍幾分;再如何錢氏也是兩個孩子的生母,不可能當著孩子的面兒把錢氏如何的。
但是現在看來,錢氏對兩個孩子根本不上心,那她剛剛做戲是為了什麼?
錢氏看一眼兩個孩子,眼中閃現了明顯的厭惡:「孩子?他們是金家的種!我唯一的孩兒多年前就死掉了。」
「我說過,我不會饒過北府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姓金的。」她看著淑沅:「更何況這兩個白眼狼裡外不分,居然被你收買了。」
金承業的雙手握起成拳:「只是為了傷害他們?!」他真得沒有想到錢氏會如此狠,對自己的孩子居然也沒有半點的憐憫。
錢氏撇了撇嘴:「他們居然說你們是好人,嘿。不對他們說幾句好聽的,他們哪裡知道什麼叫做痛。」
淑沅盯著她:「他們不過是兩個孩子……」
「誰讓他們姓金,誰讓他們身上流著金家人的血!他們本就不應該活在世上,他們早就應該在我兒死去的時候就消失的。」錢氏打斷了淑沅的話。
她的話裡帶著十二分的恨意,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知道是想咬誰幾口。
淑沅指著她:「給我——」一個打字幾乎要吐出口來,可是轉頭看看兩個孩子,她終究還是把最後一個字吞了回去:「給我把她帶回來。」
「我倒要看看,沒有爺和我的話,你要怎麼離開金家,怎麼去官府申你的冤。」淑沅不想再提孩子,因為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錢氏:「我想,當年的事情定不是冤了你。」
錢氏哼了幾聲指著金承業:「現在你看他有幾分人樣兒,那也是姑奶奶我的功勞,不是我****了他幾年,他會是現在的模樣?」
「我嫁過來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一個不懂風情的孩子!讓我伺候這樣一個人,嘿,憑什麼?我不願意,我不高興,姑奶奶我便不伺候。」
她咬牙:「他,不配,配不上我,懂不懂?」她說到這裡眼睛瞇了瞇:「見過了真丈夫誰會把一個孩子放在心上,也就是你這種傻子。」
錢氏並不避諱,也沒有因為被攔下而著急,反而和淑沅說起話來:顯然,她還真得有倚仗。
金承業此時喝了一聲:「來人,綁了。」他看著錢氏的眼睛:「你對兩個孩子……」錢氏恨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錢氏會如此的惱恨兩個孩子,真得出乎他的意料。
錢氏看向芳菲和瑞人,然後抹了抹耳邊的頭髮:「你是想讓我和孩子說幾句話,是不是?」
兩個孩子的淚水,予她而言就和不存在一樣——芳菲和瑞人都聽到了錢氏的話,就連芳菲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剛剛母親還抱了他們,可是現在母親就口出惡言:他們不明白,他們倒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的母親要如此待他們。
可是兩個孩子卻問不出口來,他們只是憑著直覺不敢問不想問。
金承業過去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裡:「孩子是無辜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腦中想起的卻是淑沅當初抱著孩子飛奔的身影。
他,不是個好父親。不過,現在他要做個好父親,因此為了兩個孩子他可以再給錢氏一個機會。
錢氏看看身後的兩個丫頭,再看看身前的暖暖,然後點點頭對芳菲和瑞人招手:「過來,到母親這裡來。」
芳菲和瑞人沒有動。他們小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之前錢氏的所為是作偽他們現在知道了,哪裡還想再過去。
還有,他們現在心裡很惶恐,因為剛剛他們對父親和淑沅那樣:他們怕啊,可是他們同樣不敢把怕字說出嘴來。
這樣的心情下,他們哪裡還想再過去面對錢氏,他們只想離開這裡回到房裡,只想把自己藏到被子下面。
錢氏顯出少有的耐心:「來嘛,過來。剛剛不過是我和你們父親生氣說的氣話,哪裡就能當真了?你們不會是真得相信母親不疼愛你們吧,你們可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一句又一句的溫柔訴說著,直到兩個孩子慢慢的走過去。
金承業原本不想孩子們到錢氏身邊去,只是想讓她對孩子說句對不起:至少能讓兩個孩子少受點傷害。
錢氏是生母,她的一句對不起對孩子來說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但是兩個孩子願意過去,他想了想便跟著一起走了過去;他倒是不在意孩子的心中是父親更親,還是母親更重,只要孩子們不會帶著陰影長大就好。
至少,他們的母親做錯了對他們說過一聲對不起。
孩子們走到錢氏的身前,在錢氏的催促下雙雙抬起頭來,只是兩個孩子的眼中還有著太多的猶豫與不相信:他們對錢氏已經沒有信任了。
之所以會過來那只是天性,孩子對母親依戀的天性罷了;或者說那是孩子們心中最大的渴望,對母親的渴望。
錢氏笑瞇瞇的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兩個孩的頭:「這才乖嘛。」話音一落,她忽然狠狠的掐住了兩個孩子的臉:「哭,哭什麼哭,你們是來討債的吧?!」
她用的力極大,也不顧忌指甲對孩子們的傷害,不過是霎間兩個孩子的臉便被掐破了。
金承業一掌打在錢氏的臉上,然後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惡婦!」
錢氏捂著臉倒在地上卻還在笑:「我就知道這樣能讓你很難過,放心,你以後會更難過的;他們兩個,我會好好的讓人照顧,讓你天天看著他們如何哭。」
淑沅過去把兩個孩子拉過來,摟在懷裡真是疼在心底:「給我——」打字最終還是嚥了回去,因為對上芳菲淚汪汪的眼睛,真得讓人無法說出那個打字來。
錢氏眨眼:「要打我嗎,好啊,來打啊;打吧,打的越慘越好,到時候讓世人看看你們夫妻的惡行。」
她看一眼兩個孩子:「到時候,也讓世人和官府瞧瞧你們如何教的孩子,教的他們連生母都不認,嘿。」
錢氏有恃無恐,在這個時候她還在威脅金承業和淑沅。
金承業大叫:「綁了,拖下去嚴加看管。」他要收拾錢氏也要把孩子安頓好後,因為錢氏也不對那也是孩子的生母,再說孩子還小不能讓他們看到某些事情。
錢氏也不掙扎:「綁啊,我還怕你們綁的不夠緊呢。」
「這裡,在這裡;」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那麼的囂張、那麼的明目張膽:「就在那裡,看,在綁人了,再來晚一點就真遲了。」
一大群人急急的趕過來,同時還有人大叫:「住手,住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金家還有臉自稱什麼書香門第,做出這種天人共憤的事情來。」
錢氏的倚仗跳了出來,所以錢氏回頭的時候笑了,笑的無比嫵媚:淑沅幾乎不敢相信,錢氏居然能笑出三分的媚意來。
只不過錢氏的笑容讓她越發的醜陋了。如果錢氏不是笑的如此噁心,說實在的她長的還算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