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齊妻

《》章 節目錄 273.第273章 原諒自己最難 文 / 二月二

    金家大掌櫃也姓金,是金家旁支的人。

    書香門第的人是不喜歡沾染上銅臭味兒的,但是沒有金子銀子銅子兒日子還沒法過:因此,北府的鋪子莊子什麼的都交由信得過之人打理。

    事實上,金大掌櫃能主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北府的老太太可是很精明的人;不過他是個很穩重的人,多年來很得海氏的信任。

    但是今天大掌櫃沒有半點穩重,跑的氣喘吁吁不說,衣帽都有些不整,就連撞到了人他都沒有抬起來仔細看一眼:「對不住,對不住,我急著找夫人和七爺,回頭賠罪。」

    話說完他就要衝進院門,金承業聽到他要找自己只來得及道一聲:「我去去就來,夫人們在廳上,你先過去吧。」

    聽到金承業的聲音,大掌櫃才回過味來,知道自己撞的人是七爺了;但是他還沒有開口,金承業就跑開了,他跺跺腳轉身就要追上去。

    「你找七爺什麼事兒?」淑沅對大掌櫃並沒有什麼印像,但她知道大掌櫃這人:「如果不急等爺回來再說,急就對夫人們說也一樣。」

    她手扶著丫頭的手也走的飛快,那步子邁的哪裡像個雙身子的人?看得大掌櫃心驚肉跳:「少奶奶,府裡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他剛剛才知道三老爺和老太太一塊沒了——金承業不處置長輩們的身後事,急急忙忙去做什麼?而且少奶奶挺著大著肚子還一路小跑,實在是讓他心頭發緊。

    「我們去二夫人那裡,什麼事兒回來再說。」淑沅可沒有時間細細同他解釋,因此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停下腳步。如果不是大掌櫃的小路跟上,她早把大掌櫃的給丟下了。

    大掌櫃的一聽眉頭都要皺到一起了:「那個,能不能問少奶奶和爺去二夫人那裡有何事?因為我也是為二夫人的事情……」

    淑沅的腳步終於慢了一點兒:「二夫人的什麼事兒?!」

    大掌櫃和淑沅說著話,自然腳下也就慢了,不多時金承業的影子都看不到;金承業急啊,當真是大步流星跑的那叫一個飛快。

    進了汪氏的院子,見丫頭們都在廊下他心中就是一驚:「夫人呢?」問著話他就立在廳門外。

    倒底是長輩的地方,汪氏又是寡居之人,他一個侄兒不能冒冒失失就闖進去的:再急,他也不能獨自就往裡面闖。

    他問完後也不等丫頭們回答就道:「回夫人,就說我有天大的事情要同夫人商量一二。」

    丫頭聞言不敢再多話,看金承業的樣子也知道那是天大的事情,轉身挑起簾子就進屋;而金承業跟在她身後也進了屋裡。

    丫頭去裡屋回話,金承業立在廳上等汪氏出來,可是心頭莫名的緊張,就是感覺很不妥,一時間又找不到哪裡不妥來。

    「啊——」丫頭的尖叫聲讓金承業兩步竄過去,推開扶在門上的丫頭他沒有進屋就看到了汪氏。

    汪氏坐在地上倚靠在床上,弄得半身全是血:她正在咬著木梳給自己上藥,費力想把流血的地方包起來,一隻手卻怎麼也弄不好——她的另外一隻胳膊垂在身邊動也不動,血就是自不動的胳膊流出來的。

    金承業搶上前去,想要按住汪氏的傷口卻不知道傷在何處,因為汪氏半身都是血,整個衣袖更是被血浸透,哪裡看得出是何處在流血。

    「大夫,外傷的大夫。」金承業大叫一聲讓丫頭們去報信請大夫,同時他也看到了汪氏身邊沾是血的短劍。

    那把短劍是大將軍之物,是被汪氏當成辟邪之物擺以屋裡。

    「伯母,你、你這是為何?!」金承業跪在地上:「得罪了,伯母。」他伸手去挽汪氏的衣袖,卻看到汪氏痛的臉色發白,鼻子裡發出了一聲痛哼。

    看來汪氏傷的不輕,金承業只能放棄,左右看了看取過地上的短劍來:「伯母,劍在你的手裡能傷自己,在我的手裡卻能治傷。」

    他說完用劍割開汪氏的衣袖,才看到上臂處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露出來的白色不知道是肉還是骨頭,金承業也沒有看清楚。

    汪氏痛的一身都是汗卻沒有呼痛,任由金承業給在胳膊上系布條來止血:「我做錯的事情無可挽回。」因為嘴裡還有梳子,她的話說得模糊不清。

    金承業急道:「沒有人怪你啊。」

    「伯母自己怪自己。」淑沅進來了,她看到汪氏一身的血反而鬆了口氣——比起她料想的來,此時要好上太多了;至少,人還活著。

    汪氏的性子就如大將軍所說外柔而內剛,她被人所騙也不是沒有過,但是認錯了夫婿對她來說那真得不能原諒。

    沒有人怪她,可是她自己怪自己,她自己無法原諒她自己;所以,她要懲戒自己:不止是為了給金家人一個交待,給未回家的夫婿一個交待,更是要對自己一個交待。

    汪氏吐出梳子來:「以我之錯當應該以死謝罪,否則怎麼對得起老爺?我、我居然能把旁人錯認為老爺……」

    淑沅看著她的眼睛:「你不是錯認,你是怕。等了三年,一千多個太陽升起時的希望,一千多個太陽落下去時的失望,你在等待中害怕了,害怕你再也等不回二伯父。」

    「就算你天天和面,就算你天天對自己說二伯父還在人世,他一定會回來的,可是你還是一天比一天害怕。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長相和二伯父相差無幾,你就認定他是。」

    「你不是被騙子給騙了,你是被自己騙了、被自己的恐懼給騙了。你害怕、你也無法面對二伯父真正仙去之事,所以有這麼一個人冒出來,你馬上抓住了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捉到了一根稻草。」

    汪氏的淚水再次流了出來:「他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了,真得不會回來了嗎?」

    她的話金承業沒有辦法回答,淑沅也沒有辦法回答:那個答案太過殘酷,重傷下的汪氏根本承受不住。

    「不,他會回來的!」汪氏忽然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他答應過我,而且我能感覺的到,他沒有離開人世,他一定會回來的。」

    淑沅原本想借此讓汪氏接受大將軍真正仙去的事實,只要不讓她知道大將軍是如何死的就行;但是沒有想到汪氏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認定大將軍還在人世。

    或許,有個念想更易活下去。淑沅想到趙氏的話,再無法給汪氏一個新念想之前,淑沅也只能任由汪氏繼續等下去。

    等一個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人,可能會等到汪氏白髮蒼蒼:那個時候汪氏是會想通,還是會癡念不改天天和面相等下去?

    淑沅不知道,淑沅都不敢再想下去。

    「我做錯了事情,對不起老爺。可是一天沒有看到老爺平安回來,一天沒有給他再弄一碗他最愛的陽春麵,我怎麼能就這樣離開?」汪氏緩緩的開口,她是說給金承業和淑沅聽得,也是說給自己聽,說給老天聽。

    她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不是怕死,而是這樣死了不甘心且不能瞑目——如果大將軍能安好如初,她現在就去死也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對不起大將軍啊,她怎麼可能還會惜命。

    「我想他會想見我一面,我也想見他一面,確定他一切安好我才能放心。可是如果苟活於世,我又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我想應該給自己一個教訓,給老爺一個交待。」

    一條胳膊。

    她要用一條胳膊來贖自己的罪過。但她只是婦道人家,不怕死不怕痛是一回事兒,但是有沒有足夠的力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還有,劍也不是砍東西的利器,如果是把刀的話,嗯,大將軍的刀肯定極好,胳膊會不會真被砍下來就難說了。

    傻嗎?汪氏不認為自己傻。她很清楚不這樣做,以後的日子裡她心中有愧根本無法自處,就算金大將軍回來,她也無顏再見其一面。

    只有如此,至少她可以再見他一面,再弄一碗麵給他,再聽他說說話,再給他說說自己這些年來如何的想他:他安好,她便可以安心的去了,安心的去贖她今日全部的罪業。

    金承業聽到這裡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拳錘在地上:「二伯母,如果二伯父在的話,他會心疼死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事情怎麼能怪你?」

    「銀錢終究是身外之人,不要說只是幾個莊子、幾個鋪子千把兩銀子,就算你把所有的財物都與了人又如何?那些銀錢真得重過伯母你的胳膊嗎——二伯父真得會在意那些銀錢而不是伯母你嗎?」淑沅知道的比金承業要多。

    大掌櫃的把一切都說給了淑沅知道,因此淑沅知道汪氏要贖的罪過並非只是被人騙一事。

    一般人原諒別人極難,可是原諒自己很容易;但是如汪氏這種癡到極點的人,她原諒旁人要容易些,但是原諒自己卻很難很難。

    解鈴還需繫鈴人,真要化開汪氏的心結,只有大將軍一人。否則,汪氏以後怕是無法面對自己:是不是想起來就後悔,悔一次就要刺自己一劍?

    「他是不會在意,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我越發不能原諒自己,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汪氏抬起頭來看向淑沅,有淚卻無哭泣之音。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