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揚起一隻手來看著老太太,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我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你們再不住手,我就真得打了。
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才會去京城;而她這次回來金家的人並不知情,更沒有來得及說京城的事情,老太太等人還不知道她的身體現在如何。
但是子嗣是重要的,尤其是淑沅肚中的孩子,那可是老太太日盼夜盼的寶貝——聽到淑沅的話,老太太連忙喊了一聲:「住手,都住手。」
金承業心裡一暖,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需要淑沅的保護,也不認為他的長輩們會把他如何,但他清楚淑沅如此做是因為什麼。
同時他心底也微微一鬆,知道淑沅不會輕言離開的:自進家門那一刻起,他就在擔心沐夫人一氣之下帶走淑沅。
沐夫人看著女兒輕輕的搖頭,想要說句什麼,可是看看金承業想想女兒小兩口平常的模樣,很清楚女兒的心在哪裡。還有,金承業其實還算是很不錯的。
她只是認為淑沅還是太年青了些,如此的沉不住氣,讓金家的人知道了她的心意:豈不是被金家人捏住了小辮子?
在這種時候是要吃虧的。不過此時再說這些話也無濟於事,而她做為淑沅的母親是做什麼的,當然就是為了能彌補女兒的錯失。
今天她就是那個唱黑臉的,得罪金家人的事情要由她來做,不能由女兒來做:最終,女兒還是要和金承業過下去啊,就看女兒護著金承業的樣子,她怕是帶走女兒也不會讓女兒快樂的。
「謝謝你。」金承業輕輕的說了一聲。
淑沅看到了母親的搖頭,再瞧瞧金家的幾位長輩,她的臉微微有點紅: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她一時間又有些氣自己,因為金家的人不可能把金承業當真如何的。
當時,她卻就是忍不住了。
「謝什麼謝,只不過你現在還是我的夫婿,要打要罵當然也要由我來。」她飛快的、低低的回了一句,嘴上還是強硬的。
孫氏那裡已經哭了起來,兒子不成器最傷心的人當然就是母親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兒子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面沉如水的看著淑沅和金承業,眼見他們小兩口的感情是極好的,她就更不明白十一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兒了。
但,淑沅沒有辯駁,十一還承認了,金承業的話裡話外不但是承認了,而且他還從頭到尾是知情的。
如果此事是真的,她的手緩緩的握了起來:孫子如何先不說,沐淑沅這個孫媳婦……。
他們金家可真得丟不起那個臉。只是,她現在還不確定十一是什麼人,做出那等樣的事情來,居然還敢到他們金家來,還敢承認。
怕這個男人是有什麼背景的。就算如此,他們金家也不是能讓人侮辱的,十一嘛,老太太是不會放過的。
淑沅看到老太太冰冷的目光,她的心也冷了下來:「原來,老太太你們就是如此的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們。」
話是呂福慧說得,而十一的確是承認了,但是如果老太太等人相信她、相信金承業的話,此時她們應該問上一問: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不管是金承業還是她沐淑沅都不會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來,這一點難道還用得著她來說嗎?
老太太盯著她的眼睛:「事情就在眼前,你還要我們如何相信你?」她對淑沅更為不滿,因為淑沅做出那樣的事情居然不知悔改。
金承業以拳捶地:「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十一,你是不是真得想讓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去?!」
十一懶洋洋的應了一聲:「真無趣。不過,你們家的人都好糊塗,也真得太好騙了——年紀這麼一大把了,不知道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
「我的確是姐姐同吃同睡,有什麼不可以的?」她的話音一落,呂福慧那裡差點大聲笑出來。
因為呂福慧知道,今天沐淑沅完了,她真得完了,這一輩子再也無法翻身。
「老太太,事實就在眼前,您還要任她在這裡污了我們金家的地嗎?讓人把她綁了沉塘!」她是恨不得淑沅死。
趙氏聞言就要開口,淑沅的所為讓她大大的丟了臉面,但是淑沅肚中的孩子卻是她的孫兒,因此她必須要保下淑沅的性命。
不能讓呂福慧挑撥老太太,使老太太一怒之下做出讓全家人都後悔的決定來。
「你們真是沒有長眼睛嗎?天下有長這麼好看的男人嗎?」十一給了呂福慧一個大大的眼珠,說話的同時伸手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我是個姑娘家,看清楚沒有?」
摘掉帽子的她把頭上的頭繩扯開,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散開,雖然身上還是男裝,但是任誰一看也知道她是個姑娘家了。
剛剛金家的幾個人就感覺這位公子有些彆扭,如今她們知道彆扭在哪裡啦:倒底是姑娘家,再穿男裝也不可能像個男人的。
只是她們先入為主,再加上生淑沅的氣並沒有多想,才會聽了呂福慧的話後,就忽略了那點彆扭而認同了呂福慧的話。
十一把頭髮挽了挽,接過暖暖遞過來的一支簪子把頭髮隨便盤起來,拍了拍雙手後她看向呂福慧:「我和姐姐同吃同睡,有什麼不可以,憑什麼我和姐姐同吃同睡了,你就要讓人把姐姐弄死?」
呂福慧看著十一,她真得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會是假的,不對,消息不能算是假的,只是其中關鍵人物是假的,才會讓她再一次的功敗垂成。
「不,不可能,他是胡說,他不可能是女的……」她下意識的反駁著,不想放過如此好的機會。
因為她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十一也不惱:「不相信,可以過來瞧瞧的我耳洞——或者,你想要驗明正身?」
金承業和淑沅都咳了幾聲:「公——」
十一猛得回頭看他們小倆口,把淑沅和金承業看得只能改口,只是改口太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公子,沒有人敢驗明正身……」淑沅和金承業可不想有人冒犯公主殿下,那可是死罪。
呂福慧看到了十一的耳洞,對於驗明正身的話並沒有當回事兒——她已經知道十一是真得女兒身。
「你是女孩子又如何,故意扮成男裝在人前人後和她不分開,讓人會如何想?你根本居心叵測,而你——」她指著淑沅:「你更是沒有把金家的名聲放在眼中。」
看到十一的女兒身後,老太太等人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尷尬:她們和沐家的關係更為緊張了。
就如淑沅所問的——你們就如此的不相信我?這句話她們現在還真得不好回答,也無法回答。
沐夫人站了起來:「呂福慧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如今在我的面前,你們任人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嗯,我女兒也是有錯的地方,是我教女無方。」
「我便把她帶回去好好教上幾年,到時候如果能讓老太太滿意的話,我們再到府上請罪。」
她說完後伸手:「淑沅,還不走,你是不是想留在這裡被生吞活剝了?!」她剛剛的話說已經不算客氣,但最後一句話就是直接打金家的臉了。
呂福慧本來還想揪著十一和淑沅不放的,聽到沐夫人的話她反而閉上了嘴巴:因為沐淑沅走了好啊,只要沐淑沅離開了,她便有法子讓其一輩子再也進不了金家的大門。
趙氏站了起來想攔,可是她又做不得主便回頭去看老太太:她想要的人當然不是淑沅而是她的孫子。
老太太輕輕的一歎:「親家何必如此著急呢。說到金呂兩家結親之事,倒是府上的人弄出來的差錯,這事兒還要等府上的大姨娘過來說個清楚明白。」
她開口就把呂福慧嫁進門的事情全推到了沐府的頭上:不是石氏調包了信,她們怎麼會答應和呂府聯姻?
「此事呢,要等到府上的姨娘來了之後再查問,總會水落石出的。我們怎麼會不給淑沅一個交待呢?」老太太咳了幾聲,拿起茶盞來:「親家請坐啊。」
「至於剛剛的事情,的確是有人搬弄是非、挑撥生事,但是我們幾位長輩只是責罰承業,並沒有對淑沅如何。親家還不知道我們待淑沅的心嗎?」
薑是老的辣啊,老太太幾句話就把錯抹了一個乾乾淨淨,現在倒像是沐家欠了金家的,是淑沅和沐夫人對不起金承業及金家眾人。
「當然了,此事我們都看到了眼中,自然不能放過那挑撥之人。」老太太留下沐夫人可不是為了激怒她,所以幾句話後話鋒一轉,她的目光便落在呂福慧的身上。
她原本不想開口把呂福慧趕出家門的,一來金呂兩家結親是滿城皆知,她丟不起這人;二來她也不想被沐家壓了一頭:就像她所說,是石氏弄的鬼才有呂福慧的親事,此事豈能搭上她金家的名聲?
但是呂福慧這人很不爭氣,原本晾著她就是讓她想想自己做錯了什麼,此時躲到一旁去呆著就是了。
她偏不,還要指著淑沅說她紅杏出牆: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說了出來都不是小事了,那都是大事兒。
如果是真,那沐淑沅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是假了的,那呂福慧就要付出代價。
因此,老太太留下沐夫人最重要的一句話就是要把呂福慧送出金家去:這本就是她們和沐夫人一開始爭執的地方。
呂福慧不再是金家人,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商量了。
「來人,去請呂家老爺過來,他家的女兒我們金家消受不起。」老太太輕輕的吐出這句話來,一邊說話她一邊再次請沐夫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