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業終於趕到了,在他身後跟著的就是十一。公主殿下才不會到一邊去玩兒,因為哪裡也不如淑沅和金承業身邊熱鬧啊。
「你怎麼能讓淑沅去馬踏喜堂?」金承業還是忍不住埋怨十一。
十一聳聳肩膀,看到院子裡全是人,可是淑沅和暖暖依然是能讓人一眼看到——在馬上的人當然極為顯眼了。
「姐姐是懷遠將軍啊,將軍啊,你懂不懂?如此才能彰顯姐姐將軍的身份與威風,她是將軍她怒了她就馬踏喜堂——你不認為這樣很、很有味道嗎?」
金承業看到老太太等人都在,顧不得再和十一說話,連忙搶上前跪倒在地上:「孫兒給祖母請安。」
他說完再次叩頭:「淑沅所為都是孫兒所教,祖母要責罰……」他開口直接就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把淑沅放到他的身後保護起來。
做為男人,做為淑沅的夫婿,他認為這是他應該做得:先不管淑沅做得是對是錯,只要沒有對不起天地良心,他都要先護下淑沅來再說其它。
老太太氣的連喘幾口氣才能出聲:「你們、你們真得是要氣死我才高興,是不是?」
淑沅淡淡的道:「前些日子給老太太及幾位夫人寫信,已經言明了我的主意,但是好像老太太和夫人們並沒有看明白,所以我今天便把意思說的更為明白一些。」
「如果老太太還不明白的話,那我就再去新房走一圈,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她沒有認錯。
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有錯。今天的事情金家的人必須要給她一個交待,而且答案不能讓她滿意的話,她從此之後便不會再是金家人。
還用得著客氣嗎?被人如此欺辱後,她還要客客氣氣的,那她便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她用馬車撞了花轎,提馬踏壞了喜堂——她的意思真得不用再說,明晃晃的寫在了每個人的心頭:我,不同意呂福慧嫁進來。
趙氏氣的指著淑沅連連張開嘴巴幾次,卻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淑沅是她的兒媳婦,此時做這樣的事情最為丟人當然是她。
「你、你不答應早些說,為什麼和你母親答應了呂家這門親事,如今又做出這樣事情來?你們母女倒底想要做什麼?!」
「我們金家不是任人欺辱的,哪怕我們北府只有孤兒寡婦,也不是那任人耍笑的。今天,你們母女定要給我們一個交待!」
她說到這裡左右看了又看,馬上找到剛剛奔進來的沐夫人:「你們沐家欺人太甚,今天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待,你們家的女兒我們金家也……」
趙氏氣的要直接休掉淑沅,及時想起淑沅肚中的孩子才收住了口。
沐夫人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看看趙氏再看看老太太,見她們都目光不善的盯著自己,當下就火氣衝到了腦門:哦,咱們還沒有向你們要個交待,你們倒是先倒打一耙!
「我們的女兒怎麼了,在你們家無緣無故大病一場,你們也沒有說個清楚,我們為了女兒也就忍了。可是你們金家當真是越來越能欺負人,是不是認為我們姓沐的好欺負?」
沐夫人走到馬下面看一眼女兒:「淑沅,我們不受這等氣,就算是他們求我們留下來,這金家也不是良善之地,母親是絕不再讓你留下來。」
「但是,走之前你們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待,你們金家把我們沐家的女兒當成了什麼?娶親,哈,不是我們趕回來的及時,到明兒我們沐家是不是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不言不語就再娶一房,你們金家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她說完把袖子挽了挽:「不然的話,老娘就發江湖貼,讓你們金家知道我們沐家的人不是可以隨便欺辱的。」
金承業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想不到兩家人剛剛見面就翻臉成仇了:根本就沒有誰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怎麼可以如此血口噴人,如果不是你們同意了,我們豈會答應下呂家的親事?」孫氏站出來扶好老太太,氣得一雙眼睛都紅起來,淚水眼瞅著就要落下來。
沐夫人氣得呸了一口:「誰在血口噴人,你們問問你們金家的人——金承業,你說說看,我們可有答應呂家的什麼破親事?!」
金承業舉起手來:「祖母,伯母、母親,岳母,你們都聽我說——祖母,你們接到我們的信了,上面說我們同意了呂家的親事,是不是?」
老太太氣的別過臉去:「不是你們答應了,豈會有今天的喜事?你真得認為呂家多好的名聲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當初寫信去問沐夫人等人也就是為了找個借口,卻沒有想到她們接到的信上卻同意呂福慧嫁入金家北府二房為妻。
金承業舔舔嘴唇:「但是孫兒及淑沅還有岳母的回信,都只言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門親事絕不能答允。而理由孫兒更是說得清清楚楚,祖母沒有看到嗎?」
老太太的眼珠子瞪大了:「你不同意?可是你寫給我的信上說是同意,因為她和咱們府上總有親戚在,又是我看著長大的,娶了她也算是給她早去的長輩們一個交待。」
「如果不是你再三提及她早亡的長輩們,我豈會輕易答應!」
淑沅和沐夫人都不再說話了,現在她們明白金家的長輩們為什麼如此生氣著惱了:因為在她們看來淑沅完全是無理取鬧。
「信,是誰交給老太太及夫人們的?」淑沅自馬上下來,語氣平靜。
趙氏哼了一聲:「還能有哪個,就是你們府上的那位大姨娘了。」
沐夫人左右看了看:「那她人呢?」
孫氏道:「前兩天就搬去你們收拾好的府邸了。」她和趙氏對視一眼,又都齊齊看了一眼沒有說過話汪氏,都在心頭輕輕的一歎。
事情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兩邊通信卻被人調了包,才會有今天的誤會。但就算是誤會,親事也成了,而喜堂也被淑沅縱馬踏壞了。
金家,這次丟臉丟大了。
老太太的火氣消了不少,看看喜堂轉身就走:「先到我那邊坐一坐,看來我們要好好的說道一下才成。賓客那裡由老三家去安撫,告訴家裡的人誰敢多一句嘴就打斷他的腿。」
就算是知道是一場誤會,她如今也對淑沅和沐夫人沒有好感:有什麼話也不問一問,進門就是大鬧,讓全城的人都看了他們金家的笑話。
淑沅這孩子是她看走了眼,也當不得大任啊。老太太對淑沅生出了厭惡之心來,不過老人家一輩子經的事情多,還不至於帶到臉上來。
金承業看老太太的臉色便知道事情不太妙,想要去扶淑沅的時候卻被孫氏拉了一把:孫氏最清楚老太太的心思,此時為了兒子好她不能讓兒子再和淑沅親厚無間。
還有,孫氏也認為淑沅今天的事情做得太過魯莽,讓他們金家丟了大人。
沐夫人拉著淑沅走在最後,她沉默了很久才道:「想不到,最終卻是母親害了你了。」
她向來認為大姨娘是不錯的人,妻妾之間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因為自身出身江湖,知道丈夫心裡很在意這一點,才會對妾侍們多有容忍。
是她認為自己對不住夫婿。卻沒有想到自己對妾侍的信任害了自己的女兒,不是她把大姨娘帶來的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誤會。
金家的長輩們如今對淑沅是什麼心思,那都不用去猜。
淑沅搖了搖頭:「和母親無關的。」她雖然心情很亂但也知道此事不能不開解母親的,不然的話沐夫人肯定會想不開,弄不好就會積鬱成疾。
「這事兒母親你不認為另有內情嗎?就算我們的信被人調了包,可是呂福慧嫁的也太匆忙了吧?」
她想不出太多的話來勸解母親,便用其它的事情引開母親的注意力。
沐夫人想了想點頭:「的確是太快了些,就像是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一樣。」而且還真得節外生了枝——呂福慧成親的當日淑沅趕了回來。
金家和呂家都不是小家小戶,而呂福慧嫁進金家也不是為妾,豈能草草成親?而且連金承業自京城回來都等不及。
呂福慧沒有人理會,不管是金家的人還是沐家的人,大家都跟上自家的主子走了,或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把她丟在那裡自生自滅。
老太太剛才走的時候也沒有看她一眼,可是今天卻是她的大喜日子,她是今天的新娘子!
她咬咬牙扶著丫頭的手:「走,我們、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她已經嫁進了金家,那就生是金家的人、死是金家的鬼,誰也別想把她再自金家趕出去。
可能是走的太急,也可能是有人走路沒有帶眼睛,呂福慧剛踏出院門就被人撞得差點坐在地上。
她當即就惱了。今天她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發作不出來,此時一把揪住那人揚手就要給那人兩記耳光。
那人沒有抬頭:「新少奶奶,你想在金家站穩腳跟,或是不想被金家再送出門去,奴婢的話你就好好的聽一聽了。」
她說完把手裡的東西塞進了呂福慧的手中,然後轉身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