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老爺被人拉住了雙臂根本動彈不得,有點愣愣的看著長公主,琢磨著事情為什麼不像他所想的那般。
今天原本應該是他揚眉吐氣的一天,因為長公主和平氏向來不和,長公主還和十一那位小公主及其母妃是對頭:他可是都打聽得清清楚楚才出手的。
為得當然就是萬無一失,為得就是給平氏和淑沅一個教訓,讓她們知道男人的尊嚴是碰不得的。
可是沒有想到長公主還沒有教訓平氏和沐淑沅,反倒先讓人把他給打了。
他是想借長公主的刀,但是他卻沒有想過長公主這把刀可是他能控制的?而且,長公主又豈是甘心被人利用的人。
金二老爺本來就不是真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安安份份的守著平氏過日子,有平氏在一旁相助,夫妻二人本也可以榮華富貴和樂到老的。
可是他偏生不知足,自認是隱忍一輩子,好不容易盼到他岳父大人要歸天了,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折騰:連等他岳父大人嚥下最後一口氣都等不及,這樣的人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二老爺卻還是不知道錯,看到平氏哭倒在地為他求情,他反而自覺很長臉——女人家再如何也是離不了男人的,看平氏如今還不是捨不下自己?
他大聲斥罵著平氏,不用她來求情,公主殿下自會給他做主,也自會給他一個清白云云。
聽得屋裡眾人都在心中大搖其頭,尤其是金氏的兩位老太爺恨不得過去堵上二老爺的嘴巴。
長公主終於不想再陪平氏等人鬧下去,拉下臉來道:「行了,你給我起來吧。你和你們家男人的事情本宮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們想如何隨便你們。」
「本宮今天是來問罪的,要讓天下人知道不能存了那等妄想之心,更不能存了輕慢之心。哄騙公主,真真是天大的膽子,你不說話認為本宮就拿你沒有辦法嗎?0」
她丟開了平氏,直接指向淑沅開始發作。
只要把淑沅的罪名定下來,那麼平氏和金家的人都有罪過:因為他們是一家人,哄騙公主殿下那怎麼也算是欺君之罪啊,何況淑沅還弄了一個懷遠將軍的官身。
金承業膝行一步:「回稟長公主,內子……」
「本宮沒有問你。」長公主不想再和無關的人囉嗦,直接打斷了金承業的話:「再如此不知規矩,就給本宮掌嘴。」她是真得受夠這些人東拉西扯,所以不會再給任何人開口搗亂的機會。
金承業卻沒有被嚇住:「內子的確是救過一位公主殿下,但是不知道長公主所言的哄騙公主殿下是怎麼回事兒,學生斗膽請公主明示。」
他的膽子還真不小。不但言明我們可是救過公主的,而且你長公主說我們有罪我們就要認罪嗎?你先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淑沅聽得歎了口氣,知道金承業搶在她開口前說話是為保護她,可是長公主今天分明就是為了自己而來,豈會幾句話就能打發的。
長公主根本不理會金承業,已經鐵了心的她直接讓人給金承業兩記耳光:她說過了,她沒有問話誰再開口就打誰,自然要說到做到。
金承業被人連掌幾下耳光,但是打完後他依然抬頭看向長公主:「還請公主殿下明示。」
如果他怕疼就不會開口,如果他怕死也就不會出頭。
長公主揚起眉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金承業:「再打。」她還不相信這世上有不打的人。
她就喜歡硬骨頭的人,因為骨頭硬到軟才能讓她更有成就感。
長公主剛說完忽然擺手制止了要動手的人,反而站起向看向門外露出了微笑來。
「這是在做什麼,我說一路行過來也沒有個人伺候著呢,我還認為今天金府的主子們都不在呢。」伴著聲音進來的人是老王妃。
她看到長公主笑的很慈祥:「你也在啊,真是巧。你是來看平氏的,巧了,我也是來看看她,這孩子真是生受了委屈。」
老王妃就像沒有看到一地的人,逕直走到長公主的身邊拉她坐下來:「我這次進京就和你說了一會子話,本想著這兩天去瞧你呢,想不到今天倒在這裡遇上,我們娘倆還是很有緣份的。」
長公主的眼皮跳了跳:「皇叔祖母說的是,本來我也想著這兩天去給皇叔祖母請安的。」
她身份再尊貴,在老王妃面前也是個小輩兒:皇帝見了老王妃私下的時候還要叫一聲皇嬸娘呢。
「我也是有事兒才過來,不然的話一把老骨頭是哪裡也不想去的。一會兒我還要進宮陪太后抄經——昨天太后還提起你了呢,說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老王妃拍了拍長公主的手。
然後她看向淑沅和金承業笑了:「你們還跪著做什麼,你們都跪著做什麼?我最不喜歡人這樣的,快起來快起來。」
「我聽十五說了,幸虧你們夫妻啊,不然的話十一豈不是有危險?而十五那個孩子也小,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怕也會被人哄了去。」
她笑的越發慈祥:「昨天我還和太后說起這些事情呢,太后聽了後直說定要見見我朝的女將軍呢。」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明白老王妃這是來救人的。她的目光在平氏的身上一轉——你的手腳倒真快。
平氏微微垂下眼皮:那是公主您相讓了。
原來在金承業提醒了平氏後,他自己和淑沅核計了一下,認為平氏可以不送信,但是他們不能不管。
十一那是公主,可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而二老爺想要和平氏過不去,十五做為王孫殿下壓一壓他足夠了。
所以金承業便打發人去請十五了,卻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老王妃。應該說,老王妃來的太是時候了。
「皇叔祖母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十一向來頑皮卻少不更事,向來是聽風就是雨的。」長公主不想就此放過淑沅去,其實她是不想就此放過十一和其母妃。
再不讓十一和其母妃知道收斂的話,那她的母妃和兄弟就會更不得父皇的喜歡了。
「她小小的孩子知道什麼,居然就被人哄去了一個三品的將軍——皇叔祖母,您知道朝中的事情我們都是不懂的,而朝廷大事又不是兒戲。」
「這樣的人與事絕不能姑息,因此我才來查問,正想進宮向父皇進言,皇叔祖母來的太好了,此事由皇叔祖母來說……」
她乾脆把淑沅等人的罪名給定下來了。
老王妃臉上的笑意淡了,咳了兩聲後擺手讓屋裡的人都出去了,連淑沅和平氏都沒有留下來。
直到屋裡無人了,她才看向長公主:「宮裡宮外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要管也應該勸著點兒才是。」
「皇叔祖母說什麼我沒有聽懂。」長公主咬了咬唇。
老王妃聞言笑了笑:「好吧,那咱們就說些能聽懂的。十一小不懂事,那你父皇呢,三品的懷遠將軍可是御封的,你想去說就去說吧,我絕不會攔著你。」
不再和長公主說話,老王妃站起向外走去。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和長公主真得無話可說了。
「你,好自為之。」長公主跟著老王妃出來,知道今天已經不可能再動淑沅,因此她看向淑沅的目光也帶了笑意:「你要好好的想想清楚,懷遠將軍可不是人人能做得。」
她這話是提醒,淑沅已經讓她記下了,做為十一那位小公主的人被她這個長公主給惦記上了。
淑沅施禮:「公主殿下,您現在知道我們並沒有欺哄任何一位公主。」
長公主的臉微微拉長,看看老王妃輕輕點頭:「此事,嗯,的確是本宮弄錯了。」
淑沅看一眼金承業,抬頭直視長公主的眼睛:「那請長公主給臣等一個交待。」
「交待?」長公主彷彿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差點大笑出聲:「你再說一遍給本宮聽聽?」不要說她只是打了金承業,就算是她殺錯了人又如何。
淑沅看著她的眼睛:「臣,請長公主給臣等一個交待。」沒有半分的退縮與猶豫,她定要長公主道歉不可。
長公主的臉放了下來:「你給本宮讓開,本宮要回府了。」
淑沅看著她:「公主,臣會進宮面聖直陳此事。公主不給臣等一個交待,臣就去向皇上討一個公道。」
她說完退向一旁彎下腰:「臣,恭送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的臉色青了:「你、你……」她沒有想到沐淑沅的膽子如此之大,敢當眾威脅與她。
老王妃輕輕一歎,見長公主看過來她轉開了眼睛:這事兒她才不會管呢,長公主的確也應該有點教訓了。
長公主想到自己的母妃,很清楚接下來自己應該如何才是對的:不管她做了什麼,只要讓她的父皇知道了,且父皇認為她做錯了,那麼父皇怪的人鐵定是她的母妃。
而今天的事情有老王妃在,她的父皇當然不會認為她做對了。
為了她的母妃、為了她的兄弟,她是應該道個歉的;可是看到淑沅的目光,她只想一掌甩在淑沅的臉上。
「是本宮錯怪了你們,責罰了你們是本宮不對。」長公主最後能做得就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只能把認錯的話吐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三品的懷遠將軍,還是個女子,逼的如此狼狽。
淑沅迎著長公主的目光淡淡的道:「知錯就好,知錯能改更好,長公主果然賢明。」
誰都知道長公主不是真心的道歉,所以淑沅這句話分明就不是讚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