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業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讓天朝上國的男人們保護公主,為此付出性命也有那忠心耿耿的人前仆後繼而不皺下眉頭。
但是讓一個女子掌兵,居於他們頭上指揮他們如何用兵,就算此人是公主他們只會當公主的話是兒戲:婦人家懂的什麼,兵家之事豈是女子能懂的。
哪怕這些大男人早見識過西蠻國的女子們帶兵,而且不少人在人家手中吃過虧,但他們依然對自己國家的女子帶著百分百的輕視。
淑沅身為女子當然比金承業更明白。
「姐姐,為了我也為了姐姐你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答應呢?把將來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最穩的,這句話是我父皇教我的。」十一大叫起來:「姐姐,你怎麼就是不答應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平氏淡淡的道:「淑沅,公主的恩賞豈能不受?還不接下來謝恩?」
她是極為贊同十一的話,認為這對淑沅來說是個機會:你的男人再爭氣,哪怕給你掙來一品誥命又如何?只要你男人一句話,就能把你自天上摔到地上。
淑沅看了一眼金承業接過了十一手中的印鑒,只是嘴巴裡依然說:「公主能不能容我想一想?」
這麼大的事情她當然要和金承業商量一番。
商量是要商量的,因為她和金承業是夫妻,出於對金承業的尊重她也要和金承業說一聲的。
但是她同時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所以才會接下來公主遞過來的印鑒;她沒有答應下來,就是因為她還不知道金承業的意思。
平氏在淑沅接過十一手中印鑒的時候沒有看淑沅,她看得人是金承業:說實話,她對金家男人的印像變壞了,壞得不能再壞。
因此現在金承業很好,非常的不錯,但是平氏並不認為將來金承業還會像現在一樣。
何況淑沅還不像她,二老爺只有她這麼一個結髮之妻,她還是郡王之女;看淑沅呢,她是兼祧之妻,她是金承業的髮妻,可是婁雲容同樣也是金承業的妻室。
平氏做為郡王之女,還沒有年老只是色有那麼點點衰時,二老爺便已經變了心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來。
淑沅只是個商賈之女,金承業如果將來也嫌棄淑沅年老色衰的話,那淑沅的下場怕是還不如她平氏呢。
平氏認為自己之所以會有今天,除了自己當年沒有看出二老爺是這樣一個男人外,再就是她的命運並沒有握在她自己手裡。
為姑娘的時候,她依靠的是她的父王,成親之後她依靠的是她的父王還有她的夫婿。
如果她自己就是郡主呢?看哪個郡主、哪個公主會有這樣的事情?因此十一的話她是字字聽得入耳。
金承業看到淑沅接過公主手中的小盒子時,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他是個男人,就像平氏和淑沅一樣是被男尊女卑教養了多年的男人。
他再疼愛淑沅、再一心為淑沅考慮,也不會想讓淑沅去拋頭露面去掙什麼自己的前程:他自認能給淑沅幸福,所以淑沅如此做他感覺很不舒服。
雖然一時還說不出是哪裡不舒服,但是做為一個大男人,他真得不能答應此事。
當然了,他不會在公主和許多人面前和淑沅深談此事,而淑沅的話他也聽到了:他們夫妻真得需要好好談一談了。
十一見淑沅接過了印鑒高興起來,搖了搖淑沅的胳膊:「姐姐最好了,我就知道姐姐肯定會答應的。」
實話卻是她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淑沅會拒絕,因為當初她給惠秀封賞時,惠秀很高興就答應下來了。
根本就沒有用她費盡口舌。不過此時她想了想,再看看立在一旁的惠秀,她認為當初惠秀及其家人只是當陪她這個公主玩兒了。
只要哄得她高興就好,能得她這位公主的青眼總是好事兒啊。
十一眼珠一轉,越發看淑沅不同了,越看這個和她共患難的姐姐越順眼:「好了,姐姐從此後就是朝中三品的懷遠將軍了。嗯,你不用上朝的。」
「不過你如果有事自然可以進宮,不論是想見本公主還是想見皇上——要父皇有空才可以見你哦。」
公主殿下小手一揮:「還不給本公主擺宴?本公主……」
十五拉她的衣袖:「說好一個時辰就回去,如果不回去怕是下次就出不來了。」讓十一改了主意的還是後面的半句話。
公主殿下再不高興,但是想到以後不能隨便出來的話就很悶,只能怏怏的和十五走了。
淑沅並沒有問十一在哪裡練兵,又什麼時候練兵,她這個懷遠將軍要做什麼,連她這個懷遠將軍什麼時候上任她都沒有問一句:因為她還沒有和金承業商量嘛。
送走十一後,她和平氏對視一眼都大大的吐了口氣。
轉身要回走的時候,二老爺又攔住了平氏:「不要以為淑沅如此攀上了公主殿下,你就可以借到東風。我告訴你平氏,我休你休定了。」
「淑沅是我金家的媳婦,她日後平步青雲什麼的都和你無關。」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平氏。
敢情自剛剛他一直沒有開口還是在想這點子破事兒。
平氏看著他:「您還真得太高看自己了,現在你就是讓我做你的妻我都不會答應的。」
二老爺恨恨的道:「你是不是認為一紙休書給你此事就算了,豈能如此便宜你?你毀了我的前程,等著我也讓你揚名天下吧。」
他說完一甩袖子走了。說要休妻是他說的,可是轉身走人的也是他,倒把淑沅和金承業弄糊塗了:「伯父,你……」
你老人家倒底休妻還是不休妻啊,或者只是說說痛快一下嘴巴?只是這話在肚子裡想想還可以,真要問出口的話真得是好說不好聽。
所以金承業的話也只說了一半兒。
二老爺不知道是因為淑沅如此是懷遠將軍了,還是對他的侄兒另眼看待,總之沒有回頭卻還是答了一句:「我當然要休了她,這等無德善妒的惡婦留下來就是對不起我們金家的列祖列宗。」
聽到他的話金承業摸摸下巴:「伯父,您這句是真得言重了。」平氏還真得很對得起金家列祖列宗,如果說不肖的話只有二伯父了。
可是他不敢把此話說出來,說出來那他也就是金家不肖的子孫了:倒底是小輩兒豈能如此直言二老爺不肖呢。
淑沅歎口氣:「二伯父怕是要……」她想要提醒一下平氏。
平氏淡淡的一笑:「他嘛,我很清楚的,翻不了天的。由著他吧。」她再看一眼金承業:「有些事情你還是好好的想一想,不要什麼都想當然了。」
「你要真得待淑沅好,就要真得為淑沅著想才對。」她說完輕輕一拍淑沅的肩頭:「你們回去吧,我也乏了真得想歇一歇。」
她是知道淑沅要和金承業談一談,所以才會讓他們小夫妻離開;有些事情她也只能點到為止,並不能真得替金承業拿主意。
夫妻之間有些事情外人插不得手,管的太多反而會讓夫妻兩人更嫌隙;她是過來人,因此才會下逐客令。
淑沅和金承業都有話要說,因此也就施禮離開回轉他們的住處。
還沒有到他們的住處呢,就看到一個急急的進來,到近前才看出來是金承業的小僮硯兒。
硯兒到近前喘了兩口氣才道:「爺,少奶奶,親家夫人一會兒就到了,咱們是把親家夫人迎到這裡來,還是迎到咱家的宅子裡去?」
淑沅聞言看著硯兒:「哪個親家夫人?」不是她明知故問,一來金承業的妻室不是她一人,所以硯兒口裡的親夫人便不只是她母親。
二來呢,她的母親帶著大姨娘石氏回去看她的二姐,此時應該在沐府中不可能會趕到京城。
金承業聞言咳了幾聲,有些尷尬的瞪了一眼硯兒。
硯兒在心中叫了一聲委屈,他能怎麼稱呼沐夫人,在少奶奶面前當然稱親家夫人了;但是他可不敢對自家爺抱怨什麼,只能答淑沅的話::「就是少奶奶家的親家夫人。」
「母親要到了?」淑沅還真得沒有想到:「這麼快?」不太可能啊。但硯兒的話不會是假的,她看向金承業——要安排她的母親住到哪裡為好?
沐家當然在京城是有產業的,但是沐夫人是來看她這個女兒,做為兒女來說讓母親自己住到沐家的宅子裡去不太好。
理應把母親接到自己身邊才是。可是現在金府好像不太方便招呼客人,但是如果讓沐夫人住到北府在京中的宅子裡,怕是平氏那裡會嗔怪。
淑沅把此事丟給了金承業,她自己在琢磨的事情是:母親如此快趕來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金承業想了想:「先把此事稟知伯母知道,嗯,先接岳母到這裡來吧,至於要住到哪裡到時再說。」
他和淑沅都在金府呢,如果讓沐夫人住到他處也不好:如何讓他和淑沅在沐夫人跟前盡孝道,因此先把人接到金府,如果要住到他處的話他和淑沅當然要一起住過去。
他也在想,岳母大人急急的趕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