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天天在佛前上香,求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旁個人——門外的丫頭們聽到能想起來的無非就是兩種人。()
其一便是自己的父母至親,他們當然日日所盼就是兒女的平安喜樂,只要兒女的日子過得順心如意,他們吃糠咽菜也感覺順心如意。
另外一個便是把你放到心裡的人。古人都云:問世間情是何物嘛。
但是屋裡那是個女聲兒,再說婁氏和淑沅都是有夫之婦,那個把她們放在心上的男人可不在這裡。
讓雲霧皺起眉頭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屋中所說的話雖然極為親厚,但是那語氣卻仿若刀子一般,使身在屋外的雲霧都能感覺到一絲冷意。
屋裡的淑沅吃驚過後看向身側的婁氏:「你和她什麼時候談好這個局的?」她心中的確有絲著急。
此地並不好找,如果她有個意外就算有人會來救自己,只怕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裡。
不過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著急之色,看著婁氏的目光冷是冷了三分,卻沒有任何怒色。
婁氏看著淑沅:「嫂子你是什麼意思,這人我都不認識!」她能看出來的只有兩點。
面前身穿比丘尼衣裙之人絕非出家之人,只憑那一臉的胭脂水粉,也看得出此人六根未淨。
還有就是:「你和她認識?」婁氏盯著淑沅:「她是誰?」她雖然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事,但顯然不會是好事兒。
淑沅見婁氏不像是作偽,眼下也不是細問的時候,便指了指「師太」:「這位師太未出家前娘家姓米。」
米姑娘冷笑兩聲:「你這樣就信了她?我還以為你們會狗咬狗呢,真是無趣。」她把身上的衣服扯下來,露出裡面所穿的艷色裙子來。
「你成親了?」淑沅看了看她,然後又瞧了幾眼她的衣裙:「現在應該稱你為米姨娘吧?」
那一身粉色的衣裙艷是艷了,而且用料講究做工也是極細的,但是天下間無人不知只有妾侍才會穿著這樣的衣裙。
姑娘家就算有件粉的衣裙,也會在身上加一件正色的衣服來搭;但是米姑娘如今身上沒有半點正色的東西。
米姑娘,不,是米姨娘看著淑沅挑起眉毛來:「我如今是王爺的十九姨娘,你還不給我跪下?」
她說完還抬了抬下巴。
不要說是淑沅了,就連婁氏都給了她一個大白眼:「你失心瘋了吧,十九姨娘!我的天,你們米家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居然會送女兒去給王爺做……」
米姨娘的臉色一變:「你給我住嘴!」她今天是來找淑沅的,因此她不想和婁氏多說:「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
牆上的畫一動,才讓淑沅和婁氏發現那不是畫而是一扇門:自有人進來拖起婁氏就走。
婁氏沒有驚叫,只是看了看淑沅見她沒有說什麼,便順從的跟著人踏出了禪房:她沒有叫丫頭婆子們進來。
米姨娘既然敢亮明身份,應該不會做出過於激烈的事情來;如今在她身後是王府,婁氏知道還是伏低做小比較好。
屋裡再也沒其它人,米姨娘還是打開門看了看,喝斥雲霧等人走遠一點兒,她才回身關上房門。
「想不到吧,我們又見面了。」米姨娘坐到雲床上,看著淑沅很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
淑沅走過去坐下來,自己拿了茶壺斟了茶來吃:「你費了不少的手腳才能把我請到這裡來吧?」
「那你是想先答我一個問題呢,還是想先說出你的用意來?我想,米姨娘今兒請我來不會是想和我論經論道。」
米姨娘看著淑沅:「這裡有你坐的位子嗎?」
淑沅吃了茶後又倒一杯:「你愛說不說,不說我就要走了;我只是來陪人還願的,看到你哪裡還有什麼興致,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米姨娘伸手就把茶具都掃到了地上:我看你現在還怎麼喫茶!
「你居然真得來了,我本來還有點不相信的,但沒有想到你真得來了。」她看著淑沅笑了,這次笑的柔和不少:「你們金家不是鐵板一塊啊。」
「你是想問我收買你府裡的人誰,才能把你騙到此處來吧?可惜的是,我不會告訴你。」
她彈了彈手指:「沐淑沅,我今天來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你滾出金家去。」雖然她如今再也不能嫁入金家,但是當日之辱她還記得。
因此她第一步就是要讓淑沅也不能留在金家,然後她再想法子折辱於淑沅,才能讓她當真出一出胸口的噁心。
淑沅沒有作聲只是看著她——離開金府?說的輕巧,她也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但是哪有那麼容易?
現在嘛她不想離開了。還有,她離不離開金家也是她自己做主,憑什麼姓米的說一句她就要離開呢。
米姨娘見淑沅這個樣子反而笑的更歡了:如果沐淑沅對金府沒有留戀,那她現在玩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她的目光在淑沅隆起的小腹上掃過,知道如今讓淑沅離開金家那是千難萬難的,就因為如此到時候看沐淑沅流淚她心裡才會痛快。
「你還有幾個月就要臨盆了?」她看著淑沅的眼睛:「帶著孩子離開金家,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想想還真是太可憐。」
「可是你不離開的話,那後果你可要想清楚。」她伸個懶腰:「你現在能拒絕我的要求嗎?」
淑沅笑了:「為什麼不能,就憑你是王府的十九姨娘?」
米姨娘的臉又拉長了,淑沅話中對她的鄙夷讓她極為不痛快:「就憑我是王府的十九姨娘!」
淑沅搖搖頭:「我還以為今天會有趣點兒,看來是我高看了你。那你不要廢話了,直說吧——我如果不答應的話,你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呢?」
米姨娘再次抬高了下巴:「我現在是王爺的心頭肉,想要星星王爺絕不會給月亮。我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你不答應?」她站起來忽然一伸手就取下淑沅頭上的簪子來,然後在自己的手背和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如果我在這裡受了傷……」
她沒有再說下去反而咯咯的笑起來,笑的她自己都彎下了腰。
淑沅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接下來呢?」她並沒有去搶落在米姨娘手上的簪子。
爭搶的話說不定會傷到誰,到時候她還真得就百口莫辯。她聽得出來,米姨娘在王府受寵的事情不會是假的。
米姨娘又坐了回去,手裡握著簪子收回袖中防備淑沅再搶回去:「然後我當然要叫救命,就有人衝進來救人,到時候你就要被捉到王府去。」
「用刑是免不了的。」她的目光再次掃過淑沅的肚腹之間:「如果有什麼意外,可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
「接下來嘛,你就會乖乖的招供,說出金家對王爺的各種不滿,還有金承業對王爺辱罵之事來。」
「最最重要的是,你會提到金承業和你們金家在朝為官的那人之間的信,上面會提到王爺的各種不好,請他面奏皇上。」
「金家要請皇上削減王府的親兵等等,還要請皇上對王爺降罪,因為你們金家認為王爺魚肉鄉里。到時候,不要說你肚中的孩子,整個金家只怕……」、
她說到這裡彈了一下長長的指套,這還是在王府裡新學來的:她在娘家的時候並不習慣戴這麼長的指套。
現在,她很喜歡。
因為王府的女人們都如此,尤其是王妃很喜歡指套,說話的時候輕輕一彈那份尊貴無可言表。
「我說過了,你沒有拒絕的餘地。」她知道淑沅今天被她捏在手掌心裡。
當初她去王府的時候就發過誓,有朝一日她要人三更死,那人便活不到五更!如今,她做到了。
淑沅垂下頭:「就算我答應了你,你日後也不會放過金府吧?」
米姨娘的臉上全是恨意:「現在你想求饒了?你不會忘了那天你和金承業是如何對我的吧?想讓我饒過你們,妄想。」
她是不會放過淑沅的,同樣也絕不會放過金承業;她要讓金家給金承業陪葬,要讓所有得罪她的人都知道:只要她怒了那就是滅族的下場。
本來她是想嫁入金家的,本來她是想好好的伴在金承業的身邊,可是金承業那個人不知好歹,把她這塊玉當成泥巴一樣丟掉。
現在,不管是誰跪在她的腳下懇求,她也不會饒過金家,更不會饒過金承業。
「到頭來都免不了一死,我為什麼還要答應你?」淑沅抬起頭來:「要我離開如果能保得金家平安,我說不定還會答應。」
米姨娘一笑,狡猾如狐:「至少,你可以回去給金承業、給金家報信,讓他們知道我會讓他們滅族。」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你就會被捉到王府裡,而金家也會被我滅族,可是他們連準備也沒有,更不知道因為什麼讓王爺震怒。」
「可謂是死的稀里糊塗。」她說到這裡盯著淑沅:「你答應離開金家,就會給金承業、也會給金家爭取到一線生機,你自己也不會有殺身之禍。」
「你再想一想,我認為很公道的。」玩弄自己的仇敵,看著她爭扎、痛苦,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