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和金承業欠身請平氏和皇甫氏上座,又著丫頭們上了茶,他們小夫妻才坐下靜侯兩位夫人說話。
皇甫氏剛剛說了嘛,她們有事兒要說。淑沅看著兩個完全陌生的金家夫人,心裡琢磨著能有什麼事兒,會讓她們在趙府裡找自己來說。
平氏放下茶看向淑沅:「這不是淑沅你平常吃的茶吧?」她用帕子輕輕拭了拭嘴邊:「你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帶著茶到趙府來也在情理之中。」
她看淑沅的目光很柔和,說話都顯出和淑沅的熟識來,但是淑沅對她沒有半點記憶。
「趙府有個少奶奶,姓方的。」平氏把帕子放下的時候,看了一眼金承業眼中有著幾分的疑問——她看得出來淑沅對她的生疏來,可是要知道她和淑沅原本是極不錯的。
「剛剛和趙府老太太說話的時候,聽老太太說已經把人送了回去;等到府中靜一靜的時候,就會給其一紙休書。」
她說到這裡看著淑沅笑:「這可不像你的原本的性子呢。」
淑沅這才知道兩位夫人過來是為了方氏的事情,原本認為趙家不會處置方氏呢,想不到他們對方氏如此的無情。
她心裡更加確認方氏此人怕是知道些什麼,因而趙府才會如此待她:絕不是趙家怕金家如何,雖然趙府有點巴結奉承金府,但還不至於為此就休妻的。
淑沅回以一笑:「讓伯母操心了。那個方氏無端的前來言語很不客氣,我想我們不算是外人也就罷了,如果她趁著趙府如今正忙亂的時候,也對其它客人如此……」
再次一笑她彈了彈長長的假指套:「趙府豈不是被人笑?怎麼都是外祖家,我才會多上幾句嘴。也沒有同旁人說,只是說與了我們夫人知道。」
皇甫氏聞言笑起來:「喲,這張嘴巴可不比從前了,哪裡有半點笨的模樣。不過這心思還是一樣的,行事從來不會有錯漏之處。」
「你說是吧,嫂子。」她誇淑沅幾句完全是因為平氏待淑沅同她人不一樣。
平氏再打量一下淑沅:「聽說你是大好了,這兩日我正有事才沒有過去。」她說著話站起來:「我們走吧。」
「趙府今兒的客人不多也不算少了,我們在這裡還要人家備飯菜還要人伺候著,平白添亂不是。」她伸手握住淑沅的手:「我還要住上幾日。」
她的手微微用力,用目光告訴淑沅如果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儘管去找她。
淑沅想不到平氏這位二伯母會對自己如此的關照,伴著其出去的時候,她倒是對其生出三分的好感來。
平氏並沒有半分的驕奢,也沒有半絲的傲氣凌人,真得只是一位家中長輩。
「趙府的老太太對我們說這事兒,也不過是讓我們傳個話兒給我們的老太太。」平氏故意慢了幾步,輕輕的對淑沅道:「你不必對此上心,那個方氏原也沒有什麼。」
「方圓幾百里有幾個人家能入我們這樣人家的眼?所以幾個大家族都是姻親很正常,誰和誰說起來都要沾親帶故的。」
「你要在意的不是方氏,這幾****要在意的是其它的人。方氏,她只是要盡挑撥之事,可是另外一些人卻難說了。」
平氏說到這裡看一眼金承業:「咱家雖然算不得什麼大家族,卻還很能入不少人家的眼,而你們北府還空著一房沒有正室呢,掂記的人可不是一兩個。」
皇甫氏回頭喚平氏:「嫂子,你還真是疼淑沅呢,有什麼體己話就說個沒有完呢?」
平氏看一眼淑沅再次握了握她的手:「該上心的就要上上心,有什麼事情依著自己性子去做,有什麼大不了呢?」
「我們生為女兒身,一輩子相夫教子孝敬長輩不會做錯什麼在,那便沒有必要委屈自己。有我呢。」她再輕拍淑沅的手才應了皇甫氏的話緊行幾步。
「你就是急的。」平氏嗔皇甫氏:「我看淑沅還是什麼也記不得,所以放心不下。承業,你可要上點心,淑沅如果一直這樣找不到原因,我看不如去京裡瞧瞧。」
「你二伯父識得幾個御醫,請他們給淑沅瞧瞧。」她說的極為誠懇。
金承業連忙欠身表示感謝,和淑沅齊齊送了兩位夫人離開,然後輕輕的一歎。
淑沅看他:「好好的為什麼要歎氣?」
「好人沒有好報啊。二伯母沒有半點不好,真得是合族上下都無人能挑出她的半點錯來,可是她卻偏偏沒有一兒半子傍身。」金承業說完又歎氣。
他說完回身:「要不就和二伯母一起上京,正好路上有個照應,到京裡讓御醫好好瞧瞧,真得有什麼不好早些調理總是好的。」、
淑沅搖頭:「我好端端才不去京城。」她的父母要在這裡買宅子了,她才不要離開去京城那麼遠的地方。
金承業扶淑沅上台階:「二伯母同你說什麼了?」
淑沅斜睨他:「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終於學會一點點了。嗯,我正想問你呢,還有沒有第二個或是第三個呂姑娘?」
金承業聞言腳下一頓,然後瞧一眼淑沅才道:「我是不太清楚,這些事情向來都是夫人們應對。我倒是聽說還有其它府也托了媒人的。」
淑沅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回房直接又睡了;這次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記了,居然在睡前沒有趕金承業離開。
晚上,趙氏帶著一些飯菜還讓人帶了一點酒過來,說要讓金承業吃點酒解解乏,但是又怕吃多傷到身子,因此才只帶了少許。
趙氏又問過淑沅可有什麼不適,是否累壞後才離開,曹氏那裡現在是離不開她的。
淑沅吃完飯後就睡下了,睡得很踏實。因為趙府直到天亮不會有什麼事情了,而明天她還要去靈堂的,好好睡一覺實在是很有必要的。
快到天亮的時候她醒了過來,接過雲霧手中的衣裳才想起問金承業:「昨天晚上你們爺在哪裡歇下的?」
趙府有的是客房,她相信金承業不會沒有地方睡。
雲霧搖搖頭:「婢子也不知道呢。原本呢,爺早在外間讓婢子們收拾了一番想在那裡睡,說是不想麻煩趙府的人。」
「婢子想,爺是不想讓趙府的人知道他被您給趕出了房去。」雲霧說到這裡目光在淑沅的臉上一轉:「可是過了半個時辰後,爺被人請了去。」
她看一眼外間:「婢子看那外間的情形,爺怕是一夜沒有回來呢。」
淑沅有點奇怪:「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她把雲霧那句金承業不想讓人知道她趕人的話忽略了。
「你陪我去給夫人請個安。」她檢視一下自己的衣裙:「今兒有的忙呢,你們帶點吃的在身邊,我怕是頂不到午時用飯。」
雲霧很老實的答應,只是出門的時候多了一句嘴:「婢子也認為,那麼晚能請爺過去的且一晚不回來的人,應該就是夫人知近的人。」
淑沅一腳踩到裙子上,不過有驚無險並沒有摔倒,因為雲霧和玉露兩個人早早就扶住了她的胳膊。
就像雲霧和玉露早知道她會跌倒一樣。
淑沅的臉有點紅,想瞪一眼雲霧,可是對著雲霧那雙老實的眼睛,她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只能轉過頭去看玉露。
玉露更無辜,因為從頭到尾她只幹活沒有開過口。
淑沅只能低下頭不作聲了,就當作沒有聽到雲霧的話好了;要怪只能怪金承業,大半夜的不睡跑哪裡去了?!
到曹氏所住的院子還有點遠,淑沅倒也不著急,就當用早飯前活動一下身子骨。
青石路的一邊是花圃,另外一邊就是錯落散佈的客房了。淑沅一路走來,看著趙府各房的客房不自禁的點點頭:「這園子真心不小。」
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在身後一間客房裡傳來。
淑沅猛得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卻找不到是哪一間客房裡傳出來的: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要知道,這片客房住的全是女眷,怎麼會有男聲兒?淑沅和金承業所住的小院子和這片客房是有門有相隔的。
她有點遲疑問雲霧和玉露:「我聽著,那聲音有點熟。」
玉露有點猶豫:「婢子拿不準,但是聽著有幾分像。但是,不太可能吧?」她說著話看向雲霧,希望雲霧能給她一粒定心丸吃。
雲霧是老實人,老實人只會說老實話:「婢子聽著像是爺的聲音。只是爺從來沒有那麼叫過,婢子只能有六七分的把握。」
淑沅聞言提起裙子就跑:「哪一間,哪一間?」
其實不用她們主僕費力去找,客房當中眼下最為慌亂的一處自然就是:丫頭僕婦們臉色都有點驚慌,還有人特意攔在門那裡不讓人進。
淑沅不能斷定是哪一間客房,但是看到有人在門往外探頭,想也不想直接奔過去,不用那僕婦說話,伸手就把人推到一旁去。
她放下裙子才踏進院子,走到院子中間時她想了想站定:「金承業,金承業!」
萬一不是金承業呢?
玉露一拉淑沅的衣袖:「姑娘,爺就算在也不可能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