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皇帝的聖旨就來到了司徒府大門,司徒老夫人領著司徒府大大小小的一眾人跪在大門前聽著付公公把聖旨的內容念了出來。
司徒府大門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的民眾,都紛紛豎起耳朵聽著付公公的念聖旨,聽完之後,人群立馬沸騰了起來,「怎麼會?司徒將軍府的人怎麼可能會造反,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就是,就是」
「冤枉啊,司徒將軍府是被冤枉的」
人聲沸騰,都是替司徒府申冤的人,司徒老夫人欣慰地看著周圍的民眾,眼眶一下子紅了,夫君,你在天上看到這個場景,心裡一定很欣慰吧。
司徒老夫人轉身對眾人說「都回去吧,我們還有其他事需要辦」
司徒璞等人點點頭,轉身進了府,家丁丫環也跟著後面進了府。司徒老夫人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對著院子裡站著的家丁丫環們說「管家,把盤纏都發給每個人吧」
管家上前把手上的盤纏發給每個人,家丁丫環們紛紛掉著淚,捨不得地說「老夫人、各位公子、少夫人,少爺小姐們,我們捨不得你們」
司徒老夫人心裡也是很捨不得這班家丁和丫環說「剛才你們也聽到聖旨了,今日你們就散了吧,拿著這些盤纏回鄉下的回鄉下,做生意的做生意,今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再相見」
家丁丫環都知道司徒老夫人這是不想連累他們這些下人,他們能夠遇到這樣的主子,是上輩子多燒了幾株香才能得來的,司徒府的恩情他們一定會記在心裡。
司徒璞讓管家把下人都遣退了,才讓司徒睿兄弟幾人回房去收拾行李。既然「被貶」他們能帶走的東西已經不多,所以行李只有一個裝了幾件換洗衣裳的包袱。
一刻鐘之後,司徒睿、司徒敖等人都換上了樸素的布衣,拿著一個包袱來到了福壽院,司徒老夫人不捨地看著幾位孫子,司徒老夫人從衣袖裡拿出幾個牌子,分別遞給司徒敖、司徒浩、司徒睿。說「風雲、風羽、風輕,你們把這個拿好,這是奶奶娘家的腰牌,路上遇到事的時候可以拿著這個腰牌去找各處鏢局的鏢頭,他們會幫你們的」
「知道了奶奶」司徒睿兄弟三人把腰牌隨身放好。
慕容月也從身上拿出三個腰牌分別遞給三人說「這是武林盟的腰牌,有武林中人刁難你們的時候拿出它們來擋一擋就可以了」
司徒睿三人再次揣好腰牌,隨後上官雪也把上官家的腰牌給了三人一個,這樣三人路上就不愁沒銀子花了,端木雲也是給了三人一個腰牌。讓他們遇到困難時,可以找各處醫館的掌櫃。
司徒睿三人揣著好幾張腰牌,不捨地看著家裡的人,揮揮手跟著皇帝的侍衛走出了家門。
司徒老夫人看著三個孫子走遠,心裡儘是不捨,但是為了一家人的自由。現在只能忍著了。
司徒老夫人看了看兩個孫女以及三個兒子和兒媳婦,說「你們也快點收拾行李離開這裡吧」
「娘,你不跟我們一塊兒走嗎?」慕容月問。
司徒老夫人搖搖頭說「不了。我現在這裡留一會兒,這個司徒府有我太多的回憶,我不能讓它落在別人的手裡,我要一把火把這裡燒了,然後再離開」說到這,司徒老夫人忍不住又紅了眼,擦擦自己眼角的淚,司徒老夫人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要是年輕時,她根本不會如此傷懷。
「娘。你還是跟我們一塊兒走吧,燒了司徒府的事就交給我了,我猜你也捨不得親自燒了它」司徒璞說。
司徒老夫人搖搖頭說「不。就因為我捨不得它所以才要親自燒了它,你們快去收拾行李吧,遲了就走不了了」
司徒璞等人沒轍,回各自的院子收拾好了行李,春蘭也把司徒老夫人的行李收拾好了,春夏秋冬四人並沒有被司徒老夫人遣退,所以四人依舊跟著司徒老夫人。
司徒璞等人拿著行李等著司徒老夫人燒了司徒府,司徒老夫人見眾人都不走,只好與司徒璞等人一同走。
太陽慢慢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司徒老夫人把手上的火把扔到客廳裡,轉身頭也不會地走了。
眾人騎著馬出了城,回頭看著沖天的濃煙,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駕著馬走了。司徒璞等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權力爭鬥的地方,一點也不留戀地走了,再見了京都,天下、江湖我們來了。
不久後,南臨國便傳開了司徒府眾人被貶的消息,之後更是傳來了司徒府兩位小姐路上遇難,下落不明,司徒老夫人以及幾位公子、少夫人也是不見了蹤影,幾位少爺被貶到了南蠻地域,讓南臨國不少小姐、姑娘傷透了一顆心。
隨之,朝廷裡也刮起了一陣強烈的鋤奸風潮,左丞相一黨被打壓,但是南臨國沒多少人關心左丞相的死活,只有那些受到過左丞相一派殘害或者是毒害過的一些人心中的那口怨氣才吐了出來。
司徒府的事傳到湖州城的時候,已經是臘月的事,楊承歡的糖水鋪子已經開張了好一段時間,家裡的豬場也已經蓋好,養了好幾頭豬。
楊承歡聽到司徒府的事的時候,正好在鋪子裡煮糖水,因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打翻了手上滾燙的糖水,嚇得沐氏一顆心都差點跳了出來,把楊承歡手上的碗拿開,把她推到了後院去,沐氏才安心地給客人送上了熱氣騰騰的糖水。
楊承歡足足呆愣了大半天才漸漸回過神來,想起司徒睿留給她的那封信,楊承歡不由地又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信看了起來,看好好幾遍,直到覺得自己的心靜了下來,楊承歡才把信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懷裡。
這日,楊承軒一下學堂就奔回了糖水鋪子裡。楊承軒也顧不上和沐氏打招呼就往後院跑去,「姐姐,姐姐,出大事了」
正在後院汲水的楊承歡聽到楊承軒的驚呼聲,把水倒進桶裡問「軒軒,發生什麼事了?那麼驚慌的樣子」
楊承軒歇了一口氣說「姐,我剛從外面聽來了消息。風輕哥哥他們路上遇險了,現在下落不明,連司徒老夫人等人也沒了蹤影」
「砰」地一聲,楊承歡手上的木桶裡面摔成了碎片,楊承歡蹌踉了幾步,癱坐在了地上。
楊承軒見狀急忙上前扶住楊承歡,焦急地問「姐,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楊承歡擺擺手。神情恍惚地說「沒事,我回房裡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說罷,步子不穩地回了鋪子裡給自己準備的房間。
楊承歡神色呆呆地坐在床邊,腦海裡不斷地閃過與司徒睿共處的一些畫面。司徒睿,你一定要平安無事。不然,你讓我怎麼辦,你可答應了我要好好活著的。你可不能就這麼出事了。
楊承歡捂著臉,痛哭了起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司徒睿當作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如今突然聽到司徒睿出事的消息,楊承歡的心裡有的只有悲痛。
哭著哭著,楊承歡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待她醒來,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只依稀的能看到閃爍的燈火。
楊承歡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輕聲出了房間,看到沐氏還在大廳裡繡著花。「娘,你怎麼還沒睡?」
沐氏抬起頭來,沒有回答楊承歡的問題,而是說「你醒了,可是餓了,娘去給你弄得吃的」
楊承歡看著沐氏去廚房的身影,嘴角動了動,輕聲說「娘,對不起」
沐氏歎了一口氣說「歡歡,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楊承歡搖搖頭說「娘,我不哭,我相信風輕不會有事的,他說過他會好好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做到」
沐氏點點頭,心裡還是很心痛楊承歡,微微搖搖頭,沐氏邁開腳步去了小廚房,給楊承歡弄了一碗麵條。
端著麵條回到大廳,沐氏柔聲地對楊承歡說「歡歡,快把這碗吃了吧,吃完了就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再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楊承歡點點頭,接過沐氏手上的面,吃了起來,吃著熱騰騰的麵條,楊承歡心裡的悲傷也消散了不少。
楊承歡把最後一根麵條吸進嘴裡,吞了下去,問沐氏「娘,軒軒可是睡了?」
「嗯,剛睡著呢,他看你一直呆在房裡沒出來,腸子都悔青了,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先去睡了的,這會兒你就別去吵著他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沐氏低聲說。
楊承歡點點頭,端著碗去了小廚房。好好洗了個熱水澡,楊承歡果然覺得輕鬆了好多,催沐氏早點去睡,楊承歡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房間的床上,楊承歡睜著眼睛看著頭上的屋頂發呆,司徒睿,你現在在哪兒?可還好嗎?你一定要好好的。
遠方的司徒睿此時也是看著窗外的夜空,腦海裡想著楊承歡的一顰一笑,手裡摩挲著楊承歡送的荷包,司徒睿冰冷的心一下子滾燙了起來。
司徒敖和司徒浩看見司徒睿這個模樣,拍拍他的肩膀說「可是想起那個叫歡歡的姑娘了?」
司徒睿笑了笑,不語,司徒浩撇撇嘴說「還故作深沉了?我們兄弟三人就你最會隱藏心事,這會兒倒是不會隱藏了,可見這個歡歡姑娘不簡單啊」
司徒敖拍了一下司徒浩的肩膀說「能夠畫出脫谷機和風車的姑娘,你覺得會簡單嗎?」
司徒浩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了。兄弟三人在寒冷的夜晚就這樣看著頭頂上的夜空,欣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