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裴小伍躺了一下午,連晚飯都沒吃,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她已經猜到了一些。
「你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小伍,我真的很該死。」
聽得出來,男人很懊悔,大概所有犯了錯的男人都是這樣吧,只是偷腥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出來混是要還的。
她坐在床頭,將手機貼在耳邊,等待他的宣判。
「小伍,你在嗎?」他在另一頭不確定地問。
沉默了一會,她調勻了呼吸,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要和顧惜顏結婚了。」
饒是作好了準備,聽到他的宣判,她的心口還是驀然一疼,疼得沒法呼吸,勾嘍著腰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沒事吧?」見她半天不說話,他顯得很擔心。
「沒——事。」裴小伍咬了咬牙,擠出兩個字,然後迅速將狀態調整好,甚至還輕笑出聲,「恭喜你啊!」
「你?」
他似乎沒想到她淡定如此,先是吃了一驚,繼爾苦笑,「何喜之有。」忽然歎了一口氣,語調淒然地:「這一生就這樣了。」
這一生就這樣了,她也是。
「如果沒事的話,我掛了。」淚水不經意滑落,裴小伍不願被他察覺,啪地掛斷了電話。
她低下頭,撫摸著尚無變化的肚子,跟裡面正孕育的小生命說話:「寶寶,爸爸不能管我們了,你要乖乖的,別讓媽媽太累噢!」
「寶寶,餓了吧,是媽媽不好,怎麼可以餓著我愛小寶寶呢,媽媽馬去做飯去。」
先淘米蒸上,然後從冰箱裡取出食材,切菜,架鍋點火,每一個工序務求精心,一絲不苟,以後就是她和孩子相依為命了,再難再苦,她不會讓寶寶受到丁點委屈
第二天照常上班,拾級上到二樓,開放式工作室一覽無遺,大廳裡洋溢著歡聲笑語,恭喜聲不斷地送入耳簾。
「顧總,恭喜恭喜。」
「這場婚禮堪稱世紀婚禮,真是令人羨慕噢。」
「王子公主,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哪,用盡天下所有的好詞都難以形容。」
這麼快就傳開了嗎?
裴小伍硬著頭皮往裡走,「裴總監,快來粘粘顧總的喜氣,得遇良人,快點嫁出去。」有人好心地大聲招呼。
卻不知道,她的良人已去,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
「顧總,恭喜。」
還要裝得若無其事地道賀,已經失了裡子,再不能失去面子。
「謝謝,這盒糖送你。」顧惜顏容光煥發,更顯靚麗,將一盒精緻遞過來,然後拍拍手,「好啦好啦,鬧完了開始做事。」
大家嘻嘻哈哈的,還沉浸在喜氣中,不知道誰眼尖,發現大老闆顧少卿突然現身在樓梯口,神色一肅,然後像感冒一樣傳染性開來,人人低頭不語了。
「顧總,我有話問你。」顧少卿掃了妹妹一眼,逕直往三樓走去。
顧惜顏其實猜到了他的來意,做了一個鬼臉,跟在後面上了樓。
「哥,你很嚴肅呃。」一進辦公室,她嗖地一下跳上哥哥的背,「不准罵我。」
真是被寵壞了的節奏,顧少卿將她背到沙發上,卻一用勁將她往上面一摜,「說,今天的頭版頭條是怎麼回事?」
「唉喲,哥,你想摔死親妹妹呀!」顧惜顏故意扭腰呼著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你都看到了,還來問我,好吧,我正式通知你,我和遲睿要結婚了。
「我是問你,他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心意。」顧少卿挨著她坐下來,扳住她的身子示意妹妹正經一點,「別告訴我,遲睿愛上你了。」
「哥——」
被戳了痛處的顧惜顏氣惱地叫了起來。
不過哥哥的話沒錯啊,他確實不是因為愛而答應婚事的,可具體原因要她如何說得出口。
「他有一晚喝醉了,遲伯母讓我照顧他,第二天醒來我們就……」她吞吞吐吐地,後面的內容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顧少卿何等聰明,不對,是何等有經驗,接下來的事用腳趾頭都猜到了,「你們就躺在一張床上了,對不對?妹妹,後面的狀況不會是你自導自演的吧?」
「你還是我哥嗎?」
顧惜顏柳眉倒豎,氣得咬牙切齒。
他舉手作投降狀,「好啦好啦,人家都沒懷疑,我吃飽了撐的替他道冤,也只有遲睿這種自詡為君子的傢伙才會信了你,換了我絕對拉你去醫院驗了再說。」
顧惜顏呼啦啦起身,奔到門口拉開門,「好走不送。」沉著臉,看那樣子是真的惱了。
男人二話不說站了起來,默默地離開了辦公室。
透過總監室的玻璃,看到女人坐在桌子前發呆,愛人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自己,她此時心中的滋味可以想像得到。
「想不想找個肩膀靠一下,我可以借你。」
兀自響起的男中音令裴小伍一驚,抬眸一看,男人眼尾斜挑,眸光難得地深沉如潭,便勉強一笑。
「你的肩膀也不可靠,我還是靠自己更靠譜。」連遲睿都不可信,顧少卿這樣的花花公子更指望不上了。
「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不好?遲睿負了心,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陳世美吧。」
她的臉一寒,「別跟我提這個名字。」
看來女人經受的打擊不小,顧少卿沉默一會,道:「惜顏是我妹妹,我不能罵她橫刀奪愛,再說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想,也不會是她的錯。」
「我沒有怪顧小姐,你也不必自責。」
她好憔悴,看著讓人心疼。
顧少卿忽然撲在桌子上,嘻皮笑臉地衝口而出:「要不,我以身抵債吧!」
裴小伍狠狠地腕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我不夠慘,還跑來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他是真的願意照顧她一生。
「那你說,你要怎樣才能快樂起來,我照著去做。」喜歡原來那個成天沒心沒肺地笑著的裴小伍,如果能讓她恢復,他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裴小伍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獨自舔傷。
「謝謝你的心意,心領了,拜託讓我靜一下,可以嗎?」
顧少卿撓了撓頭,「好吧,有事找我。」做了一個電聯的手勢,頗有些無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