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今晚難得的很安靜,往日熱鬧的客廳只點著一盞壁燈,供晚歸的人照明,遲睿輕手輕腳地上了樓,門對門,都關得嚴嚴實實的,他扭開了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室內,落地燈灑下一方溫馨的光暈,女人擁被而坐,他這個老公回來了,居然無動於衷,太奇怪了。
「小伍,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及至走近,才發現床上人在發怔。
裴小伍如夢方醒,「噢,你回來了。」
「又吵架了?」遲睿脫了外套,往衣櫥裡掛,隨口問了一聲。
雖然最近風平浪靜的,不過,他知道,隨時都有可能波瀾再起,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兩個女人其實更具對抗性。
「老公,我發現一個大問題。」
呃,神色這麼嚴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呢!
遲睿解了領帶掛進去,一邊挽了襯衣袖子,踱到床邊坐下,故意歪著頭盯著她的臉,問:「怎麼回事?」
「我懷疑,她這裡出了問題。」裴小伍指著腦袋,憂心忡忡。
眼底劃過一絲驚駭,隨即他喝道:「別胡說。」
「我沒有。」
裴小伍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似有苦衷。
「到底發生什麼了。」遲睿眉頭一蹙,逼問。
猶豫再三,她終於將下午發生的事講了出來,,
吃完飯,她照例陪葉傾城坐在客廳聊天,聊著聊著,對面的人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他說他愛我。」
「誰啊?」裴小伍當時還沒會過意來,竟然有些八卦地問。
葉傾城今晚綰了一個偏髻,一卷烏髮堆在右邊,極是嫵媚動人,露出的半張臉頰泛著紅暈,格外地引人注目。
「睿啊,他天天晚上去我房間呢。」
裴小伍聽了,簡直是不敢置信,她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她和他每天睡在一張床上,他有什麼動靜,她難道不知道?
再說了,遲睿絕對不是那麼不堪的一個人,這一點,她深信不惑。
「傾城,你別嚇我!」她坐了過去,抬手準備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
「別碰我。」
葉傾城駭然往後一讓。
看著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裴小伍驀然記起,葉傾城不喜歡人家碰她的臉,忌諱!
「他抱著我,說從來沒有忘記我,還說要跟我結婚。」葉傾城站了起來,「我回房間等他。」
「睿,她的背影給我的感覺好像夢遊似的,我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脊背發涼。」講完,裴小伍下意識地揪緊了被子,又擔心又害怕。
遲睿拍了拍她的背,「別怕,我陪著你呢。」略一沉吟,「這樣吧,明天找林教授來看看。」
林教授是心理精神科方面的專家,也是遲老夫人的私人醫生,聽說他媽媽有很嚴重的神經衰弱,都是林醫生在調治。
第二天,林教授來看過了,開了一些藥,當著病人的面也沒說什麼,遲睿送他出門的時候,兩人聊了一下病情。
「林教授,我很擔心,她會不會跟媽媽當年一樣。」遲睿不無擔憂。
林教授當即否定了,「沒有那麼嚴重,葉小姐突然遭遇感情與人身雙重打擊,有些應急反應是正常的,至於她胡言亂語,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結果,我開了一些藥,記得按時給她吃,還要不要再刺激她,等過了心理反應期間,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那就好,林教授,太謝謝您瞭解」遲睿一聽,如同吃了定心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然,她年紀輕輕的,若是真的腦子壞了,豈不是毀了一生。
那他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裴小伍得知結果後,也放了心。
於公於私,她都希望葉傾城能快點好起來。
海濱城市雖然四季並不分明,不過深秋過後,天氣還是涼了一些,尤其是晚上,海上的風吹過來,打得窗子辟叭作響。
吃罷晚飯,遲睿和葉傾城去客廳進行每日溫馨一刻去了,裴小伍便幫著張姐收拾,順便將檢查窗戶,免得半夜吵得人睡不著覺。
「太太,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姐忽然吞吞吐吐地說,還緊張地看了一眼客廳方向。
裴小伍也沒當回事,還鼓勵道:「有什麼不好講的,我們家沒那麼多規矩的,雖然那位面相有些怕人,哈哈。」
「我知道,太太您是好人,可是人善被人欺,我都為您抱屈。」張姐一邊洗碗,一邊說。
心中一動,她問道:「什麼意思,張姐你有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張姐停了動作,好像下了極大決心似地轉過身來,走到廚房門口,往外張望了一下,又將門關上了,搞得像做地下工作似的。
「你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鬼。」裴小伍不禁又好笑又好氣。
張姐這才壓低聲音:「太太,你出差的那幾天,先生天天晚上跟葉小姐睡在一個屋子裡。」
「胡說。」
裴小伍大聲怒斥。
「太太,您別這麼大聲音,我本來是不說的,您非讓我說,算了算了,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您就直當沒聽見。」
她也想當沒聽見。
這些傭人最喜歡背後搬弄是非了,裴小伍,別相信流言,她一邊勸著自己,一邊拉開門出了廚房。
老遠,便聽到客廳裡傳來笑聲。
「睿哥哥,你賴皮。」
女人脆生生地叫著他,往日不覺得什麼,此時聽來直覺刺耳,裴小伍不是不明白,捕風捉影的事不可信,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亂了方寸。
那一對在做著猜中指的遊戲,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發掘出來那麼多的小把戲,很幼稚好不好?
「好玩嗎?」裴小伍冷冷地問。
遲睿似乎沒有聽出她的含意,竟然興致勃勃地拉她入列,「小伍,你猜,猜中有獎噢。」還不忘朝她擠了擠眼睛。
男人煞有介事地背過身去,鼓搗了兩下,然後轉過身面向她,五根指頭被另一隻手包得緊緊的,只露出五個小腦袋,伸到她眼皮底下。
指骨修長,中指尤其漂亮。
她閉著眼睛都能摸出來。
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做什麼遊戲,「我累了,去睡了。」一邊說一邊懨懨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