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伍大概太興奮了,抓著車門不肯進去,蘇辛氣喘吁吁的,也嫌她麻煩,可是的聽到這一聲,還是微微地愣了一下。
「遲睿,這不好吧!」
作為下屬,她沒資格提醒他甚至批評他,可是同窗好友的話,就不一樣了。
關於葉傾城與裴小伍,關於這兩個女人誰是新歡誰是舊愛,公司裡那幫八婆都沒扯清楚,聽說董事會也頗有微詞。
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他,注意形象。
「給我吧!」遲睿直接將人接了過去,拎著女人的胳膊走向座駕。
唉!
蘇辛搖搖頭,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一下子還兩個,想他冷漠如斯,如今做事似乎也失了分寸。
就連蘇辛也走了,剛才的一大幫子人便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我還要喝!」
她的聲音不受控制地脆生生的,身子卻軟綿綿的,倚在他的身上。
女人彷彿被酒精灼燒過,整個人都是熱的,身體、呼吸還有聲音,與素日那個冷臉冷眼的裴小伍,天差地別。
他略略用了力,終於將她弄上了後座,自己隨之鑽了進去。
「你要帶我去哪!」
還沒坐穩,她雙肘支在他的膝蓋上,歪著腦袋,笑嘻嘻地問。
她戴了一頂紅色的絨線帽子,帽子上的絨線球隨著頭部的晃動一跳一跳的,像頂著兩隻小兔子,可愛極了。
遲睿將視線從她臉上拔開,倒是犯了難,她這個樣子回去,肯定會吵醒全家的,到時候少不得挨訓,還是不要了。
可是去哪呢?
「陽光!」
一束霓虹掃過來,裴小伍用手蒙了眼,說著醉話。
遲睿心中一動:「森,送我們去山頂!」
「睿,我們去山頂看日出吧!」
「日出有什麼好看!」
「一點都不浪漫!」
「浪漫是什麼?可以吃嗎?」
這是以前兩個人的對話,他至今還記得她臉上小小的失望。
這麼多年了,他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的,根本無暇慢下來,好好地品味一下生活。
何不曾趁今天,帶她去看看。
正值午夜時分,四周萬籟俱寂,她一路都在鬧,從她安靜的空隙,偶爾可以聽得到海浪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礁石。
汽車停在山頂,他吩咐森坐她的車回去了,車裡只有她和他。
「我要,我要!」
裴小伍趴在他的身上,一邊扭一邊撒嬌。
女人醉意迷濛,聲線綿軟,她知不知道這兩個字,除了要酒喝,還可以理解為什麼?
遲睿渾身發燥,便將薄呢風衣脫了下來。
「好熱,我也要脫!」
帽子早晃掉了,她嘟囔一聲,開始解羊絨大衣的扣子。
可是手不聽使喚,解了半天,一個都沒有解掉。
「這扣……子沾在上面了,你幫我嘛!」裴小伍又是拉又是拽,仍是解不開,便飛過來一眼,要他幫忙。
遲睿沉了沉呼吸,伸出手去。
空調開著,她又一直不安分,鼻子上都沁出了細汗。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一邊解一邊問。
「嘻嘻,你,,不,,是,,遲,,睿嗎?」
她湊近,指尖在他的鼻子上一點一點,嬌態可掬。
遲睿倒抽了一口涼氣,本以為她醉得不知東南西北,自是不認識他的,沒想到她竟然認得自己。
「那你還理我!」眸色一亮,他的口氣莫名地透著欣喜。
束縛人的外衣終於脫下了,她覺得身子一輕,動作越發張牙舞爪。
「我為什麼不理你,你,是不是欺負我了!」她一邊問一邊攤開四肢,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
還以為她酒醉心明,原來還是糊里糊塗的。
他剛才算是白高興了,只怕她一醒來,又會衝自己橫眉冷對。
「算……是吧!」良久,他苦笑一聲,認了罪。
香酣微微,從身畔傳來。
遲睿側身一看,不禁搖頭。
她的睡姿一如從前地不美觀,四仰八叉地,人靠在椅背上,上身佝成一團,想必不是很舒服,所以她不時地動來動去。
他起座,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將她平放在後座上,自己在邊上留出的一小方位置上坐下,再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呼,!」
她忽然長舒了一口氣,嚇了他一跳,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他才發覺她並沒有醒,剛才那一聲,許是夢囈吧!這才敢動手,將散落在臉龐上的烏髮輕輕地撥開。
遲睿忽然想好好看看她,探身開了燈,昏黃的光線洩下來,溫暖了一車。
她的肌膚很白,很嫩,好像可以掐得出水來的那種,這會,臉龐氤氳了一層緋色,白裡透紅,像熟透的水蜜桃,誘人至極。
只是眉頭似蹙非蹙,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
他伸手,撫平。
一鬆開,眉尖又輕輕地打了一個結,看著讓人疼惜。
「小伍,你不快樂,對不對!」第一次,他如此在意她的感受。
「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欺負你了!」她醉了,都記得他曾經欺負過她,這認知,叫他一陣難受。
清晨的第一抹晨曦照射進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剎那間,就這樣醒了。
枕下柔軟而溫暖,人平躺著,臉充分地沐浴著晨光,真是一件令人愜意的事情。
日出。
她一下子回過神,翻身爬起來,拉開車門攛了出去。
極目望去,黛色中的一抹紅雲浮在天邊,慢慢地,朝霞的範圍擴大了,染紅了半個天空。
裴小伍伸開雙臂,盡情地擁抱著一天中的第一抹晨光。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冉冉升起,天上的白雲瞬間披上了亮麗的色彩。
「太美了!」
裴小伍呢喃一聲,眼角不知是因為寒風還是感動而結晶,她雙手攏成喇叭狀,圈住嘴巴,迎著陽光大喊。
「太陽公公,你早!」
群山回應:太陽公公,你早。
「太陽公公,我會努力!」
「太陽公公。
……
一聲聲在山頂上迴盪。
裴小伍只覺得血液沸騰,週身充滿了力量。
「啊…切!」鼻子卻一癢,真是大煞風景。
「穿這麼一點跑出來,也不怕著涼,來!」
一道聲音,含著淺淺的責備,驀地送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