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襲來的喜悅尚未在安日初的腦海裡掀起狂風驟雨,就被她利落一句話打得煙消雲散:「去市腫瘤醫院。」
「去那裡做什麼?」安日初知道蕭緋住在那裡,卻一直不想過去探病,談戀愛就該當斷則斷,拖泥帶水的他不愛。
「蕭緋明天要動手術了,她怕死在手術台上,想見你最後一面。」魚唯小見安日初沒有走的意思,急了,「你要不走,我就騎你的車走了?」
說實話魚唯小不太會騎這輛山地車,安日初拗不過她,載上她趕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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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緋患的是腦癌,病來如山倒,也才半個月沒見,魚唯小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剃掉了一頭黑亮的長髮,竟光著腦袋躺在床上,身上插滿管子,面容慘白如灰,一時沒認出來,是她見到魚唯小先開口喚了她的名字,魚唯小才恍然大悟,繼而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蕭大美女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其實去北京參加舞蹈比賽之前就查出了顱內有瘤,一直不肯服輸,堅持要拿到那個獎盃,然而捧著獎盃回來,才發現我需要的不是獎盃……」蕭緋看了眼站在魚唯小身後的安日初,捂著臉低低抽泣,「我想見他,卻又怕這醜樣子被他見到他就再也不肯理我了……」
「他要敢不理你,我替你教訓他。」魚唯小說。
「他還是那樣死死纏著你嗎?」蕭緋問,打從自己被轉來腫瘤醫院,除了安日初就沒通知過任何人,可無論多少電話打過去,安日初從不曾來過一趟,蕭緋今天是被逼急了,才問了魚唯小,沒想到,魚唯小在一個小時之內就把安日初帶了過來,蕭緋不得不承認安日初對魚唯小那份讓她羨慕嫉妒恨的愛。
想起年前蕭緋的請求,魚唯小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寬慰她道:「你還記得我的上司傅澤嗎?我呀,打算做他孩子的後媽了,是真的後媽哦,所以安日初這混小子就交給你了,等你病好起來,得好好將他收拾一頓。」
這無疑是給蕭緋吃了一劑定心丸,雖然她也擔心魚唯小受委屈:「那個傅澤,比你大了不少吧?他對你好嗎?」
魚唯小笑:「我嘛,你知道的,只要有錢,什麼都好。」
藉故要接魚媽的電話,魚唯小將安日初單獨留在了蕭緋的病房內。
然而魚媽的電話又讓這片本就灰暗的天空更添了一份寒意,魚媽哭哭啼啼說那幫討債的人又來了,這回直接鬧到醫院裡,差點打殘魚成浩另一條腿真靈九變最新章節。
「行了,媽,我知道了,錢的事情我會準備好。」魚唯小倦怠的口吻略顯無奈,大約是令魚媽不滿了,沉聲問:「你在哪裡呢?」
「我在醫院。」
「生病了?」
「不是我,是蕭緋,我跟你提過的,我的室友。」
「你的室友生病你這麼積極探望,你哥的兩條腿都快被打殘了怎不見你關心一下?」
「媽……」
「行了行了,我還得給你哥送飯去,你有時間就多談談戀愛,我看上回那個副總還有日出都不錯,你瞅著哪個有錢就趕緊嫁了吧,給你哥還債也就名正言順一些,免得人家說咱們白拿人家的,好歹也送了個女兒……」
聽魚媽囉嗦了好長一通,魚唯小才怏怏地掛了電話,說起來,自己在爹媽眼裡到底不如哥哥重要,撐死了是個還債的,只要能傍上大款,婚姻幸福是否都可以化作浮雲。
隔著玻璃門看到安日初正在喂蕭緋喝水,蕭緋滿足的眼神刺痛了魚唯小的心,生命脆弱到稍縱即逝,生來就是公主命的蕭緋竟也不得上天眷顧,如果可以,魚唯小真想把她最想要的安日初打包成禮物,像一塊蛋糕一樣送到她的手裡,吃干抹盡,一點不剩,再也不會擔心失去。
可是自己無法左右安日初的命運,就像當傅澤想要左右自己的命運時,自己也有莫大的委屈,但是,這不代表魚唯小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
如果選擇傅澤,躲入他的庇護之下,安日初遲早會知難而退回到蕭緋身邊,小雨也會迷途知返不再糾纏傅澤讓腹中孩子離開親爹,傅澤更是高興,直接就成全了寶貝兒子的意願,自己也將會得到衣食無憂的生活,替魚成浩還債,替家裡分憂。
帶著這樣的念頭,魚唯小第二天沒去阿芙羅,直接就敲響了傅澤的家門。
像第一次那樣,毛豆光著屁股過來開門,魚唯小想也沒想就問:「又上廁所忘帶手紙了?」
毛豆卻一臉委屈地撅著嘴,搖頭說:「不是,是被打了。」
「啊?」隨著魚唯小的詫異,毛豆轉了個身,羞澀地給她看他屁股上的五根手指印。
「為什麼呀?你爹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居然會有家暴!那我要是當了你後媽,豈不是天天要被他打?」魚唯小蹲在玄關處,看著毛豆的屁股,料想這幾下估計不輕,打的時候一定巨疼。
「你也會天天像毛豆那樣不聽話嗎?」傅澤穿著鬆垮垮的睡衣走出來,剛打完孩子卻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
「你為什麼打他?」魚唯小怒問,這廝不是素來標榜自己最疼愛兒子嘛,可下這樣重的手,不像是親生兒子的說。
「他早餐想吃兩個蛋,我擔心他膽固醇過高,要求他每天只能吃一個。」
魚唯小汗顏得下巴墜地:「你腦子進水了吧傅總?你知道你們公司的食堂每天要做多少有蛋的菜嗎?番茄炒蛋、肉末跑蛋、水蒸蛋、荷包蛋、鹵蛋、煎蛋,又便宜花樣又多,我每天幾乎平均吃四個蛋,你說要是膽固醇過高,你兒子有我高嗎?
傅澤淺淺地笑,又回復那慣有的無所不知的神色,然後對毛豆說:「去把屁股上的顏料洗了,然後出來陪我們吃飯。」
毛豆「噢」了一聲,屁顛屁顛沖洗手間去了,魚唯小盯著他抖動的屁股,忽然覺得那手指印的顏色開始化開淡淡的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