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婉默默的坐回了木凳,神色愴然。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愛睍蓴璩
楓兒,娘親真的錯了、、、、、
寒風吹開了木窗,夾雜著冰雪的北風呼嘯而入。南宮婉一個振奮,眼底劃過一抹果決。
楓兒,如若他真的對你下毒手,為娘也只有先下手為強了。為娘錯了一次,就不會再錯第二次!
慕容澤跌跌撞撞的爬上了馬車,再沒勇氣在寺廟裡再待一刻。
面色已盡枯槁,厚重的眼袋讓整個人看起來更為蒼老。原本精厲的眸子也失了神色,如那死水,渾濁不堪。
鳳衣閣今日熱鬧得很,寶兒上下跑了好多趟。一會湊去廚房看看今日的菜色,一會跑回閣樓,陪那妖孽聊聊天。
這不,寶兒派人剛從回春堂買回來的傷藥,拿上了手就連忙跑上了樓。
某妖孽氣色紅潤,一點也不像受傷的樣子,悠哉的窩在小榻上,看著手裡的兵書。
寶兒自顧的給他剝下來外衫,將手中的藥瓶放在邊上的爐上暖了一暖,這才倒出了藥汁給他輕輕擦在了瘀傷處。
樂墨扔下了手中的書卷,半支著腦袋,饒有興趣的盯著那張嬌媚的小臉。果真是百看不厭啊!
害怕弄疼他,寶兒刻意放輕了手上的力道,慢慢按著,只等那藥汁滲了進去。
早上想方設法追問了那麼久,也沒得出了答案來。既然他不想說,自己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反正受罪的是他自己,活該!
「你罵我了?」
某只妖孽輕佻的勾起了那個小下巴,薄唇噙著一抹怒意。
「罵你又能如何?你還能咬我啊!」
某女果斷的得瑟了一把,斜睨著那張妖冶的臉。
「什麼眼神?你就這麼對待你男人?」
某男不老實的開始摩挲著那滑膩的臉頰,語調滿是玩味。
某女停下了手裡的活,微瞇著杏目,微抬著下巴道,「男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怎麼辦呢,咱還就是個喜新厭舊滴人!」
「是嗎?」樂墨斜挑著下巴,薄唇微抿,音線低沉道。
「必須滴必啊!」力氣上討不到好處,我還就不信了,嘴上還能討不到巧!
一說完,忙放下了藥瓶,心裡默數了三聲,果斷開始逃。直到了樓下,這才得意的笑完了眉眼,哼著調子,往廚房踱去。
閣樓的男人,透著後窗,目光尾隨著那個身影,兀自綻開了笑顏,若染春海棠,醉了一室光彩。
午飯極為豐盛,大家都圍坐著桌子坐好了,那只妖孽還沒現身。寶兒只得親自跑一趟啦!
「妖孽,還不快快現身!」踏上了閣樓,衝著那淡定的男人大喊了一聲。
樂墨無奈的撫了撫額,眼底滿是寵溺,攬著那可人,下了樓。
一頓飯吃得異常的壓抑,寶兒沖那妖孽使了好多次眼色,那只妖孽依舊靜默的喝著杯中的茶水,也不動筷子夾菜。
寶兒崩潰了,只得陪笑著好一會,撥弄了兩盤子菜,把人拖回了閣樓。
一到閣樓,那男人又恢復了正常,淡笑著夾著盤子裡的菜,品評了一番。
「你什麼意思啊,給大家弄的都尷尬。是自以為身份高貴,不和平民同桌共食嗎?」
寶兒微蹙著眉頭,話語有些咄咄逼人。
樂墨頓下了筷子,面色微冷,「你就這麼看我?」
「那你讓我怎麼看?把我拉回來,你就得意了,不是嗎?好啊,您高貴,您就自己好好過吧!」拍下了手裡的筷子,冷冷的下了樓,只留下那個清絕的背影。
樂墨擰起了眉頭,扔下了手裡的筷子,有些疲累的臥到了榻上。
後院暖房,大家都停著筷子,靜靜坐在桌邊。
寶兒斂了斂情緒,彎著柳眉,大步跨了進去。
「怎麼都不吃了?那男人身體不太舒服,我們不
用管他。今天是除夕,我們一起喝一杯如何?」輕快地調子,又燃起了屋中的氣氛。
「好啊,好啊!」小康子忙應聲答道。
大家隨著寶兒都端起了酒杯,一飲而下。
寶兒頓覺腦袋開始混沌了,招呼著大家盡情吃,快步出了暖房。
腦袋迷糊的厲害,只得扶著牆邊不住的往前挪。丫的,我這一輩子難道就逃不了酒的桎梏了?
有些暈乎的瞥了瞥那閣樓,心底裡一百個不情願。
僅存的理智充斥著的滿是嘲諷,自己除了這個鳳衣閣,竟然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是多麼可悲啊!
冷風刺著腦門,竟也清醒了一些。蹣跚的順著牆根,挪到了後園。
今天是除夕,那兩個傢伙也被弄去了後院,園子裡空蕩蕩的,只留著那殘菊的莖稈,在寒風中搖擺著。
腦袋越來越沉,想要跨出那籬笆,卻險些摔倒。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抬起腳來。就在快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落入了一個暖暖的懷抱。再也沒有力氣睜眼了,安心的睡了。
靜謐的閣樓,隔絕了外面那喧鬧之聲。
樂墨微闔著眼眸,緊抿的唇角,弧度冷峻。
他並有駁她興致的意思,只是身體不舒服,根本吃不下、、、回了閣樓,見她臉色陰鬱。他只得強忍著對食物的牴觸,夾了來嘗,就是為了怕她不開心。
她為什麼就是不理解呢!
眼看著就要到傍晚了,屋中的光線也黯淡了不少。榻上的人緊握的素手也鬆開了來,她竟如此任性!
剛想起身,小康子就在下面輕聲喊著,「老闆,華商街那邊張老闆來送喜餃來了,還有事要跟老闆商議。」
「她不在後院嗎?」
樂墨擰起了眉頭,大步下了閣樓。
小康子見公子下來了,忙低下了頭,連忙答道,「老闆還沒吃完飯就走了,說是回閣樓、、、、、」
小康子說到後面也有些吞吐了,看來老闆是沒回閣樓,公子也不知情,這下完了!
樂墨心裡咯登一下,她能去了哪裡。該死,他把暗衛調去了中城,沒人守她邊上。
小康子只覺得一陣冷風從面前掠過,公子就再沒了身影。忙拉起了袖子,擦了擦額頭。
華商街,木葉莊,李記茶鋪,都沒有她的身影。
冷煞的面容帶著不輕易透露的肅殺,眸中漾著濃濃的擔憂。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從一邊的偏巷掠回了鳳衣閣。當看到那後園深深淺淺的腳印時,眉間籠著少有的陰厲。寬袖兜著風呼呼作響,墨發橫飛。
慕容清,你觸到了我的底線!
景王府別院,一處相對獨立的院落裡,迴廊邊上各色的鮮花開的正艷,若不是那邊上薄薄的積雪,還以為已經是春天了呢!
院落中一處空臨在寒池中的小閣裡正氤氳瀰散著溫熱。
慕容清一身繡著青籐枝蔓的墨色錦緞,髮絲挽起了一層,餘下的悉數散落在肩頭,平添了幾許慵懶氣息。
面色不似往日的清冷,難得染上了暖柔的溫色。微彎的唇角,映出了一旁那淺淺的酒窩,著實無害。
他極為小心的趴在床邊,細細打量著床上熟睡的人兒。見那長長的睫羽微顫,猛地抑住了氣息,心跳止不住的加快了。
等了一會,見床上的人再沒了動靜,這才平復了心率,臉上緊繃的肌肉也開始放鬆了。
外面匆忙而來的腳步聲,讓他輕蹙起了眉頭。不捨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輕輕給她掖了掖被角。
轉身時,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彷彿剛才的溫柔只是虛幻一般。
「什麼事?」
出了小閣,就遇上了那正準備通報的人。
「公子,有人要闖進來了,我們,我們、、、、」我們抵不住了。通報的人面色慘白,一撫著胸前,另一手恍若沒有支撐一般,垂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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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慕容清鳳眸劃過一抹狠厲,剛想開口。那抹素白的身影就掠到了正對的木橋之上。後面緊跟著追過來的侍衛一個個明顯都受了傷。
見那身影一步步輕踏著走來,慕容清微抬起了下巴,眸中閃著微芒。
「她在哪?」陰沉的音線帶著傾軋而來的霸氣,不容忽視。
兩人只差了兩米的距離,目光交匯,暗芒激盪。
從外院趕來的侍衛,想要上前,卻被慕容清抬手制止了。他們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只等著世子一聲令下。
「我憑什麼告訴你?」
鳳眸挑起,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樂墨瞇起了眼眸,臉部的線條更加冷硬了。抬手反掌,直攻向了慕容清的右肩。
慕容清撤步避開了,鳳眸微凝,出手對接了上去。
樂墨深得他那個好爹爹的真傳,他自是不敢大意。想當初,他那個好爹爹可是闌啟數一數二的高手,雖是隱退了,但那些武學造詣,必是一般人窮盡一生都無法達到的。
他心裡清楚,樂墨的武功在他之上。但是他依然要全力迎上去,他從不會認輸。即使是在被那個好爹爹當做瘟病避開的時候,他依舊從未屈服過。
冷落,孤獨,什麼樣的殘酷他都經歷過,還會在乎這一次嗎?只是,當那刻骨的殘酷襲來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在乎了,獨自承受著那殘忍。
樂墨身帶重傷,動作自是不能揮灑自如。原先佔據的上風,卻是漸漸有些體力不支了。
慕容清也察覺到了樂墨的變化,進攻之勢更為猛烈。他只想證明,他可以!
這些年來心底壓抑的苦恨和悲傷,在這一刻彷彿都找到了發洩的地方。慕容楓傾注在他身上的苦痛,就讓他的愛徒一一償還吧!
一個厲掌,衝著那空擋而來,樂墨身體變得沉重,無法凝力回擊。本能捏起了銀針想要甩過去,只是正對著他的全是致命的穴位,銀針一出,慕容清極有可能命喪黃泉。
樂墨蹙起了眉頭,收回了銀針,卻是對那掌避之不及,硬生生挨了上去。
「軒兒!」
慕容楓快速掠了過來,出掌震開了慕容清。
樂墨和慕容清幾乎同時往下墜落。
慕容楓扶住了樂墨,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容清跌落下去。只是出完手,他就後悔了。可惜,時間回不到過去,世間也沒有後悔藥可買。
慕容清被下面的侍衛接下了,嘴角溢出的鮮血,異常的刺目。
後趕過來的慕容燁華怔愣的盯著慕容楓的方向。白衣男子,原來是他。
可是,當想到剛剛爹爹出手打哥哥的那一幕時,內心裡翻騰著的憧憬,也被沖蕩的支離破碎了。
慕容燁華快步衝向了慕容清,看著那嘴角的鮮血時,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轉頭怒目看向慕容楓,「華兒再也不喜歡爹爹了,再也不喜歡了!」
慕容楓嘴唇輕顫著,面容微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壓制住了眸底的歉疚,攬著樂墨離開了。
慕容清面色異常平靜,伸手擦了擦嘴角,看著那猩紅的顏色,眸中靜如死灰。
本就不該存有一絲幻想,不是嗎?
推開了一旁的侍衛,轉身跌跌撞撞回了小閣。當關上那門時,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跪立到了地上。
被慕容楓帶回花鋪的樂墨剛想起身,就又被按回了床上。
「師父」
眸中翻騰著各種情緒,卻是理不清慕容楓和慕容清之間的糾葛。
慕容清最後的那一掌,即使師父不出手,他也是可以承受的住的。只是,師傅一出手,他和慕容清之間怕是再無舒緩的餘地了。
慕容楓避開了樂墨探究的目光,遞給了他一個瓷瓶,「喝了。」
樂墨接下了,仰頭倒了下去。心裡卻是異常沉重,有些透不過氣來。
師父對他的感情比之孩子更甚,他甚至想過,自己會不會就是他的孩子。可是,現實
並非如此,他不是。師傅是把傾注在娘親身上的感情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濃烈異常。
有些事,雖已經成為過去,卻有很多人難以放得下。
樂墨放下了手裡的瓷瓶,將眸中的思緒收回了心底。作勢就要下床。
「你傷的很重,切莫亂動!」
慕容楓低垂著眼簾,給他拉了拉被子。
「我沒事,我還要去找寶兒。」樂墨扯開了被子。
「即使你現在去了,也不可能找到人。」
慕容楓不再管他,淡淡的開了口。
慕容清的行事,他是瞭解的。
見樂墨籠起了眉頭,接著道,「你倒不如先把身體養好。」
想到剛才自己的出手,面色瞬間灰頹了下來,不知,他的傷重不重、、、、
桃縣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駛著。
因為猛然一下的顛簸,車內的人有些惺忪的睜開了眼。呆呆望了望,復又閉上了眼睛。可有猛然的睜開了來,一個機靈,坐了起來。
看了看對面那張嬉笑的臉,打量了周圍一番,這才知道原來是在馬車裡。忙撩起了厚重的簾子,只是外面一片漆黑,只能藉著積雪反射的月光,看著那一排排樹木和漆黑的山巒。
丫的!
「你想把我帶去哪?」
聲音清脆的很,沒有一點慌亂。
慕容清不禁勾起了唇角。那臉映著車內的燭火,有些慘白。
寶兒從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男人和以前有些不同,沒那麼活躍了。雖是依舊嬉笑著,可面上還是有著那掩不住的落寞。再加上那異常慘白的面色,可以斷定,他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啊!」
慕容清目光緊鎖著寶兒的面部,他好希望能看到一點動容。
看著那依舊笑鬧的樣子,寶兒冷了臉。「你最好把我送回去!」
語調夾雜著一絲不容抗拒的意味。
慕容清咧開了嘴角,枕起了胳膊,悠哉的靠在了車廂上。
「我叫慕容清。」
磨過頭來,笑顏燦爛道。
「停車!」
無視了那張俊臉,撩開簾子對著趕車的人喊道。
只是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看來,那個死男人不發話,車是不可能停的了。
寶兒平復了下情緒,直勾勾的盯了他一會。
「別那麼癡迷的看我,會讓本公子犯罪的。」
慕容清嘴角漾著笑意,鳳眸波光瀲灩道。
「你到底要鬧哪樣?」
看著一副橡皮臉模樣,有些無力道。
「帶你好好遊歷一番這大好河山啊!」
眸中染著期許之色,磨過頭來道,「不好嗎?」
「呵呵,世子想要游,那就好好游吧。本夫人就不奉陪了!」
冷笑一聲,作勢就要跳出了窗子。
慕容清面色一沉,立馬伸手把人給拖了回來,捆到了懷裡。
「請自重!」
「呵呵,想下車直接跟我說一聲就是了,何必動怒,可別傷了身體啊!」
慕容清嬉笑著放開了手,轉頭就吩咐車伕停了車。
寶兒瞪了那男人一眼,毫不猶豫的從前面跳了下去。
寒風嘶嘯,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在雪道上行走著。後面還有一輛緊跟著的馬車。看到這情景,你會作何感想?抽風了吧,有車不坐?!
寶兒走了一段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丫的,這也太冷了吧!人家除夕都窩在被窩裡守歲,她倒好,大
冬天的在這壓馬路?
也不知道,那只妖孽現在在做什麼呢?應該很著急吧。
正想著,身上就感覺到了一片暖意。
「走累了?風太大,把披風披上。」
慕容清笑的妖媚。
寶兒按住了披風,抬頭看了看那張放著柔光的臉。
「為什麼把我擄過來?」
「我看上你了啊!」慕容清毫不避諱,直接答道。
寶兒起了身,聽到這話差點閃了腰。到這裡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直白的話,果真真性情啊!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家相公很快就能找來,你看不看得上,也都無所謂了。」
邊繫著衣帶,邊抬著下巴淡笑道。
「哈哈!我倆打個賭如何?」
慕容清斜靠到一旁的樹幹,朗聲道。
「賭什麼?」
想玩,那就陪你好好玩。不過,玩死了,我可不負責哦!
「既然你那麼相信那個男人,我們就賭一個月!一個月之內,如果他追的上我倆,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如果他追不上,那麼,你就要陪我一年!如何?」
慕容清緩緩的踱到了寶兒面前,俯下身子,興趣盎然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寶兒快速思慮著,憑著她對樂墨的瞭解,一個月之內,絕對沒問題。如果能換來慕容清的一個條件,那麼,對於樂墨的計劃來說,無異於如虎添翼。畢竟,身為景王府的世子,手底下的勢力,定不會太弱。並且他的勢力積聚在邊疆,萬一將來有變,樂墨就會多了一份保障。
杏目彎起,巧笑倩兮,「一個會不會太少了?三個如何?」
慕容清本以為還要使出一番心力,沒想到她竟然就同意了。可是看著那張笑的如此燦爛的臉,頓覺一陣發涼。
不忍看著她沉下臉去,毫不猶豫的應下了,「好!」
桃花鎮,花鋪後院,幽靜異常。
呂張匆忙的從外面趕了回來。
樂墨臉色蒼白的窩在榻上,神情有些焦躁,再難有往日的淡然。
見呂張進來了,忙問道,「司閭那邊有消息了嗎?」
看著主子那著急之色,呂張微垂著腦袋道,「沒有。」
樂墨眸色一瞬黯然,復又壓住了那焦急之色。
司閭駐守吳地這麼多年,兩天過去了,竟然都沒能查到一點消息。
慕容清,我果真是低看了你!
心底一陣的煩躁,忍不住嗆咳了兩聲。
呂張看著主子如此,一陣心疼。
「主子,要不要把中城的暗衛、、、、」
樂墨鳳眸凝著一抹暗沉,素手抵著蒼白的唇角,又輕咳了幾聲。
「吩咐他們好好在中城待命,嚴查入城的馬車,我隨後就到。」
今日師父剛接到皇令,需要帶子入宮參加祭祀。慕容清定會出現在中城。
陰沉了一上午的天空,竟然跳出了太陽。青瓦上的積雪都開始慢慢融化了,滴答的落水聲若鼓點,深淺歡奏著。
午後的暖陽透過隔窗灑到了地上,花架子上青籐的剪影來回晃動著,輕柔如夢。
榻上的人鳳眸淬染著淡淡的憂傷,若一彎粼粼的春水染上了愁怨。
寶兒,等著相公。
接到諭令的慕容楓,呆坐了一個下午。
中城,闊別了二十多年,本以為有生之年再難踏入。
腦海中翻捲著一個個畫面,每一個畫面都有那嬌媚的身影。每一副都是那麼刻骨銘心,都能撕扯的心腸具裂,鮮血淋漓。
一行清淚順著那眼角寂靜滑落,染了一室的哀怨。
br>山野小道,馬車再難往前行了。
慕容清掀開了車簾,先身跳了下去。
幾日來的大好天氣,原本積存的積雪也都難尋蹤跡了,地面上的枯草下面,也冒出了嫩嫩的青芽。
寶兒撩起了簾子,四處打量了一番。陽光大好,風也沒有前些日子那麼冷了,處處透著一股勃勃生機。
「餓不餓?」
慕容清衝著那伸出來的小腦袋,暖笑著問道。
這幾日多是在車上隨意吃些點心,肉乾,真是苦了她了。
原本是有些餓的,可是慕容清一問,她就想到了那難嚼的肉乾,立馬把頭搖的似撥浪鼓。
「呵呵!」
慕容清看著那憋屈的小樣子,胸臆頓闊,心情尤為舒暢。
「咱們今天不吃肉乾,吃烤肉!」
寶兒一聽,果真精神振奮了不少,快速的跳下了車,舒展了幾下胳膊。
如果再坐幾天馬車,人都該被坐廢了。還沒出吳地,他們就開始走小道了,人都被顛的沒脾氣了。
不知道,相公找不找到她的蹤跡。
她剛開始也想過,像那格林童話中的小丫頭一樣,撒些石頭啊,做路標啊什麼的,可是她只做了一次,就完全打消了那個念頭。
記得第一天,她搗鼓了半天才撕下了一條布料。趁著下車解手的機會,剛打算給系到樹幹上。那橡皮臉的男人就靠了過來。
「嘖嘖,一次撕這麼大一塊,怕是還沒出了吳地,你就得光著身子了。」
很仗義的接過那布條,幫著撕成了十個小細條。
「來,系一個就行。」邊說著,邊給那樹幹上繫上了一個。
寶兒愣愣的接過那餘下的九個布條,怔怔的看著那張無害的臉。
「別擔心,我的暗衛絕對認得路,他們一定會好好珍惜咱們給他們留的記號的,放心吧!」
撫慰的淡笑著,若那染水白蓮,柔情能夠浸透到心田。
寶兒尷尬的笑了兩聲,攥著那一手的布條回了馬車。
買高的!原來後面還有暗衛,丫的!
兩人在車邊待了一會,那出去打獵的車伕很快就回來了。
寶兒一看,兩隻山雞,一頭小野豬。有食慾的同時,心裡也默默禱告了一番,安息吧,安息吧。
慕容清很熟練的打理了那兩隻山雞。剛想拿刀剖開野豬,就見那女人縮了縮脖子。就把野豬交給了車伕,拿到遠處打理去了。把那野雞穿上了棍子,架在了已經燒得很旺的柴火上面。
寶兒吃了四個雞腿後,看著那滴著油的烤豬就再也沒有食慾了。真真是吃不下了。
兩人吃完後,慕容清把那烤好的野豬包到了油紙裡,放進了車廂。
那個吃飯時消失了的車伕又回來了,竟是騎了一匹,又牽了一匹。
「前面是山路,馬車走不了,我騎馬帶你。」
慕容清解釋道。
寶兒打量了一番那被牽著來的馬,看著那油光水量的鬃毛,和那粗壯的四腿,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果真是好馬!
忍不住走上前去,果斷伸手摸了摸那英俊的腦袋。
慕容清剛想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意外的是烈風竟然溫順的張了張嘴,靠著腦袋蹭了蹭那手。
一旁跟著的馬伕瞠目結舌。誰人不知,景王府世子三年前從南疆尋回了一匹烈馬,名為烈風。
此馬桀驁不馴,初到景王府馬場的時候就傷了五個馴馬師。任何人只要靠近一米之內,它必然蹬蹄踩踏。後來,世子花了近一年的時間才把它馴服。本以為馴服之後,別人就可靠近,可惜,再次靠近的除了世子,一個個都悲慘的臥床不起。
沒想到,這烈風,今日竟然這麼溫順,不烈了!
bsp;慕容清斂起了臉上的驚異之色,看著那一人一馬正親暱的不亦樂乎,忍不住漾起了那淺淺的酒窩,笑如春花般爛漫。
「你倆共乘一匹吧,我就要它了!」
拉起了韁繩,利落的跳上了馬背,熟練地兜起了韁繩。烈風收到訊息,衝著那掩映的小徑撒歡奔去。
慕容清快速掠上了另一匹馬,追著那身影趕去。獨留著那可憐的馬伕,在風中凌亂著。
公子,你把我忘了、、、、、
唉,我說,就算慕容清讓你共乘,你敢上嗎?
馬伕答曰:不敢、、、
那不就得了,麻溜的收拾收拾,回去吧!哦,對了,你家公子還給你留了只烤乳豬呢!記得吃哦,麼麼噠!
中城,太子府內。
慕容昱捏著飛鴿傳來的紙條,兀自勾起了唇角。
樂墨,你果真是要來了!
桃花鎮
呂朱按著主子的吩咐,聯繫了中城隱在暗處的商舖。只是頻頻聯繫不上,像是有人事先預知了一般,刻意搗鬼。
樂墨接到匯報後,面色微沉了一會,也沒做過多的吩咐,直接就讓他退下了。
妖冶的鳳眸瞇著迷離的厲光,粉色的唇瓣上漾著魅惑的光彩。
看來,已經開始行動了。
很好,我們拭目以待!
又行了兩日,寶兒才知道他們的方向竟然是中城,心中微微有些波動。如此一來,更是省事了不少。
兩人快馬加鞭,在臨近中城的郾城落了腳。
當看到那日思夜想的床時,寶兒險些要激動的跳一段爵士。
慕容清剛端著一盤果品進門,就見那女人歡快的在床上蹦來蹦去。
將盤子放到了桌上,拿起一個青果,邊啃著,邊趣味十足的看著她。
寶兒瘋狂了一會,瞥見那難得的青果,忙跳了下來,也顧不上穿鞋就攥了一個到手裡,咯吱咯吱的咬著。
已經快半年沒吃過水果了,太tmd給力了!
慕容清放下了咬了一半的青果,起身走到床邊,把她的鞋子給拎了過來。
「自己穿,還是我給你穿?」
鳳眸挑著一抹嬌媚,白淨的臉頰添著幾多柔情。淺笑時,露出了那調皮的小虎牙,看著可愛至極。
長得可真像玩具娃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俯過來的臉頰,手感真不錯!
慕容清見寶兒不答話,反而滿是興趣的揉著他的臉。縱是再好的脾氣也繃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蹲下了身子,抬起了那腳就把鞋子一隻隻給套上了。
「真小氣!」
寶兒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安穩的坐在小凳上啃著青果。
慕容清臉上果真是紛繁多彩,他怎麼就小氣了?
見那酷酷的小臉,眸中頓染一抹玩味。
「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你得對我負責、、、」
原本淡然的臉滿是哀怨,說的是那個可憐啊。就好像是被輕薄了的姑娘,有些無助,有些怯懦。
寶兒一個激動,嘴中沒嚥下去的果肉就那麼被噴了出來,華麗麗的落到了那「女子」臉上。
慕容清怔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了什麼,閃電一般的衝了出去。
寶兒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磨著頭,看了看那還在搖擺的門扇。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洗漱一番歸來的慕容清,已經換了一套淺紫色的衣衫。面上再難有那無良的逗笑之色了,有些陰沉的坐到了對面的軟榻上。
寶兒咬著青果,尷尬的對那男人笑了笑。
慕容清眉頭微動,顫顫的嘴唇愣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是夜,拉下了窗幔,寶兒舒服
的在床上滾了好幾圈。一時竟然也興奮的睡不著了。
住在隔壁的男人,聽著那來回的響動,微微蹙起了眉頭。怎麼老是翻來覆去的,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等了好一會,依舊如此。慕容清翻身跳下了床,扯過外衫就準備出門。
此時一聲尖叫傳來,慕容清陡然心驚,奪門而出。
「啪嗒」猛地推開了邊上的門扇,奪入內室。
「你發什麼瘋?」
白著那衣衫不整的人一眼,淡定的問道。
慕容清看著那青絲披散的人正平靜的坐在床上,不安的心也平復下來了。這才回味過來,尖叫之聲是在另一邊。
眨了眨那燦若星辰的眸子,滿臉堆笑,湊到了床邊。羞赧道,
「我一個人睡太冷了、、、、」
寶兒嘴唇忍不住抖了抖,果真被雷的透透的。
一瞬呆怔復又挑起了柳眉,笑意翩然,「很冷,是嗎?」
已經坐到床邊的慕容清興奮的連連點頭,鳳眸如那一千瓦燈泡一般,光芒四射。
「來,趕緊躺上來!」
燦然的笑意迷離著醉人的色彩,聲音婉轉動人。
寶兒也沒來得及穿裌襖,就跳下了床,把人推了上去。
慕容清呆愣愣的順著躺了上去,還往裡面靠了靠,給她留出了一大半面積。
「乖,老實躺著啊!」
某女杏目瀲灩,柔情似水。
慕容清捏著被口,一種不祥的預感在頭頂上盤旋。
「嘿嘿、、」某女奸笑了兩聲,將屋中所有的燭台都挪了過來。一個個擺到了慕容清的頭部,正好擺了個半圈。
「馬上就不冷了,乖啊!」
某女笑瞇了杏目,擺的是那個齊整啊,縫隙是那個均勻啊!
慕容清滿臉黑雲飄兒飄,這個女人!這是要把他燒死啊!
他只要一抬頭,燭火立馬就能把頭髮燎了。這是不淡定也不行啊。
寶兒笑如春花,從身上抽出了那一把小布條,衝著慕容清眨了眨那魅惑的小眼神。
麻溜的把那些燭台都連到了一起,固定在了床架上。一番作罷,滿意的拍了拍手,暗暗點了點頭,不錯!
這下安穩了,就算伸手拿也拿不掉了。
「你就放心睡吧,燭台倒不了。不過,你得老實點,不然一磨頭,你的這頭靚麗的秀髮可就沒了哦!」
某女體貼的給那已經黑了臉的男人拉了拉被子,細心囑咐道。
慕容清望著那張天使般的面容,心裡拔涼拔涼的。異常僵硬的躺著,頭皮繃的緊緊的,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得變成禿子了。
他能怪誰?能怪誰?自找的唄!
中城,
慕容昱下了早朝,快步走向了嘉福宮。
福公公老遠就見著太子走來了,忙歡喜的跑進內殿通報給了鳳承琦。
鳳承琦一身金色貂皮裌襖,正歪在軟榻上小憩。聽見福公公來報,蹙了蹙眉頭,不耐煩的掀了掀眼皮。
「什麼事?」
自從那個女人死了之後,這後宮之中的事就再也激不起她的興致了。全是一幫庸脂俗粉,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她生了個兒子,而且是慕容澤唯一的兒子,她還有什麼可擔心呢?想想那些不是癡傻就是胎死腹中的皇子公主們,濃厲的眼梢挑著一抹得意。
「娘娘,殿下來了!」
福公公話音剛落,鳳承琦就立馬坐了起來,原本的不耐一掃而盡,轉而帶著驚喜和寬慰。
忙吩咐道,「趕快扶本宮去前殿迎皇兒!」
邊扶了扶頭上的金釵,邊搭著福公公的手出了內殿。
nbsp;鳳承琦歡欣的扶起了給他行禮的乖兒子,攬著那胳膊,進了內殿。
噓寒問暖了幾句,慕容昱都淡淡的應著。
見慕容昱面色沉凝,鳳承琦立馬會意,揚手退下了那些陪侍的宮人。
聽見那閉門之聲後,鳳承琦忙伸著脖子,關切道,「昱兒,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慕容昱淡淡的瞥了鳳承琦一眼,「我想知道當年的事。」
鳳承琦一瞬的愣神,有些不明白道,「什麼當年?」
「關於花貴妃」
慕容昱緊盯著鳳承琦的眼睛,一字一字道。
後宮裡的那些陰暗,根本無需去想。有些事情,受益的就是那麼些人,答案不言而喻。
鳳承琦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只是一瞬,立馬又恢復了那和藹的面容。
到底是深宮裡歷練的,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呢。活著都不怕了,還會怕死人嗎?
「已近是過去的事了,昱兒怎麼對這些來了興致呢?」
鳳承琦平靜的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低垂的眸中有些牴觸的情緒,她不想再去把那些事情揭開,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她的孩子出現了。」
「乓噹」原本端在鳳承琦手中的杯子,掉落到了地上,碎裂了一地。
「怎麼會?!」
鳳承琦濃艷的眼眸滿是不可置信,音線有些顫抖。
不可能,不可能啊!當初,她產子之時母子都死了不是嗎。怎麼還會活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憑著慕容澤對那個女人的寵愛和愧疚,定會為了那個孩子把昱兒廢掉的。不,不行!
鳳承琦忙起了身,衝到慕容昱身前,拉起了他的手。
「昱兒,你不要擔心,母后一定保你太子之位。就算窮盡我鳳氏一族,也定不會讓野種奪了你的天下!」
鳳承琦有些激動,言語間透著狠絕。
這慕容家的天下,誰都搶不走,只有她的兒子才有資格,只有她鳳承琦的兒子才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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