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璃正擔任冬木市聖盃戰爭的的監督,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作為聖堂教會第八秘跡會的司祭,他年輕時曾經巡迴世界,回收遺落在外的聖遺物。聖盃戰爭作為召喚聖盃的儀式,他當然不可能視若無睹。六十年前的聖盃戰爭,言峰璃正就作為監督,參與了這場儀式。
六十年前,在經歷過二次失敗後,魔術協會認為靠自己人來監管不可能真正做到不偏袒。時逢教會與魔術協會的關係有所和緩,魔術協會便邀請教會派遣監督者確保聖盃戰爭順利進行。
當時,作為監督被派遣來的,就正是言峰璃正。當然了,除了監督外,言峰璃正當時還有另一項任務,就是確認聖盃的真偽。
結果,冬木的聖盃只是桃源鄉萬能之釜的複製品。這個答案並不讓人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在預料之內。想必魔術師們也清楚,若真正在聖盃出現,教會是絕不會坐視它被協會收入囊中的。他們既然主動邀請協會前來監督,就說明聖盃定然不是歷史中記載的那一個聖物。
在那一次聖盃戰爭中,言峰璃正還與魔道世家的上任遠阪家當主建立了不錯的私交。正是這個原因,讓已然年邁的言峰璃正得以繼續委任監督一職。
雖然證明了冬木的聖盃決非聖物,但這畢竟是足以將世界搞個天翻地覆的危險物品,教會還無法傳到置之不理。但是,若強行予以干涉,或是乾脆毀掉聖盃,與魔術協會的關係怕是馬上會破裂,甚至引發全面戰爭。這麼說雖然有褻瀆之嫌,但魔術師對聖盃的執著,絲毫不亞於神職者對主的信仰。
於是,教會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輔助一位值得信任的魔術師,讓其獲勝,將聖盃用於探根源。如此一來,不管這位魔術師是否成功,聖盃都不會對現世造成影響。
遠阪家,不光是聖盃戰爭的創始御三家之一,而且在很久以前就與教會來往密切。當初聖盃戰爭的奠基人之一,遠阪永人,就是基督教的信徒。加上遠阪這一代的家主遠阪時臣也是一個值得放心的人,教會就決定悄悄輔助遠阪家將聖盃得到手。
也許是主聆聽到了信徒的呼聲,言峰璃正的兒子言峰綺禮,在此時獲得了唸咒,被授予了參與聖盃戰爭的資格。
提到這個兒子,言峰璃正就老懷大慰。這個兒子,簡直是主送給他的禮物。本來,言峰璃正年事已高卻膝下無子,雖然有些遺憾,但他也打算放棄了。就在此時,他的夫人有喜了。懷著虔誠的祈禱,言峰璃正將神送來這個兒子取名為綺禮。
言峰綺禮沒有辜負這個名字,他對主的信仰,簡直讓言峰璃正有些自慚形穢。只要是教會的意願,就算火坑他也會跳下去。本來,以綺禮在聖伊古那齊奧神學院的成績,就算做到樞機卿的位子也不奇怪。但這個孩子毅然放棄了出人頭地的機會,轉到了父親所在的聖堂教會,從事起危險的代行者工作。雖然綺禮什麼也沒說,但言峰璃正知道,定是因為聖堂教會是自己的所屬的組織。
綺禮獲得參與這次聖盃戰爭的資格,就是神對他的肯定。要不然,根本不知曉聖盃戰爭的他,為何偏偏在教會決定協助遠阪時,手上浮現出了令咒?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綺禮按照計劃,由教會轉屬到了魔術協會,在遠阪時臣名下學習魔術。三年後,綺禮公開了一直隱藏的令咒。在上演了一出師徒因利益反目的好戲後,綺禮亮出了早已召喚的assassin英靈,正式角逐聖盃。
並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一出拙劣的戲目,對魔術師來說,因為利益師徒反目,血親相殘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而已。
算算時間,另一場鬧劇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正當言峰璃正這麼想的時候,教堂門前響起了敲門聲。他收拾心情,穩步拉開大門。堂堂立於門前的清廉男子,不是他的獨生愛子,又是誰?
「servant戰死,失去master的資格,言峰綺禮遵照協議,尋求教會的保護。」
「受理,遵照協議,言峰璃正確保你的人身安全。來吧,跟我進來。」
父子兩人彷彿陌生人一樣,例行公事,走著程序。但是,當大門關住的那霎間,情況立刻就為之一變。在向父親確認了教堂沒有被監視後,言峰綺禮突然向空無一處的身側吩咐道:「你們不要放棄警惕,在探索其他master的情報的同時,最少也要分出一個人來監視教堂周圍。」
話音方落,只見言峰綺禮身邊浮現出一個個戴著骨髓面具的陰暗黑影。如果有master看到這個黑影,一定會驚訝地蹦起來。因為這黑影正是不久前被遠阪的servant幹掉的assassin。不過,他們如果看到這個密密麻麻的數量,也許就會明白了。
倏然,其中一個assassin出聲警戒:「有人靠近教會,身上有著很濃的魔力氣息,應該是魔術師。」
「是否是master?」
「不知道,但沒有感覺到servant的氣息。」
出乎預料的情報,讓言峰父子倆臉色頓時露出了疑惑之色。這個時候要來都會的魔術師,除了master以外實在想不到其他人。但若是master,在這種情況下在不帶servant,獨自行動實在太危險了。
「你們都隱去身影待命。」
已經沒時間考慮了,身份不明的魔術師正在迅速接近教會。言峰綺禮馬上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向父親微微致意,就轉入後堂隱起了身影。
言峰璃正也整理一下衣裝,迅速檢查了一下週遭的環境,在確認沒留下什麼明顯的破綻後,就開始調整心態,使自己盡量平靜下來。
「彭彭彭……」今夜,事隔不久,教堂的門第二次被敲響了。
懷著三分好奇,七分戒備,言峰璃正打開了門。
來訪的是一位男子,年紀不太好確認,從皮膚上的皺紋,以及眼睛的光澤來判斷,應該只有三十歲左右。但這個男人不修邊幅,留著一臉鬍渣,雙目無精打采,看起來很滄桑,或者說頹廢。使其年紀要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有個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不過,魔術師的年紀,是很難從外表來判斷的。比如說遠阪家的現任家主,年齡明明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但一眼望去,也就是三十歲出頭。
「魔術師,有何貴幹。」腦海中雖然轉過諸多念頭,但言峰璃正面上卻沒有露出半點聲色。聽到他的提問,頹廢的男人沒有開口,他回答言峰璃正的方法,是亮出左手手背。
「進來詳談。」言峰璃正臉色瞬間為之一變,讓開身請男人走進教堂,再三確認外面沒有人看到後,才關起門。
在確認其手上的令咒是真品後,言峰璃正馬上厲色向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喝問:「魔術師,你從哪裡獲得的令咒?」
「正是因為不知道,大叔我才來這裡確認的。」男子已回答,認言峰璃正更加疑惑。「你的意思是,你手背上的東西是突然多出來的嗎?」
「嗯,沒錯。大叔我都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霎時間,言峰璃正的眉頭就深深的皺了起來。如果這個男子的回答是真的,他就是這次聖盃戰爭中的第八位被聖盃授予令咒的master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不是史無前例,但其代表的含義,讓言峰璃正隱隱有些不安。
創始御三家當初在設計聖盃時,就預想過各種情況。甚至於,他們設想過七個servant被同一個master收服,或達成統一戰線拒絕互相廝殺。這樣的情況如若真的發生了,聖盃就會再選出七位master,召喚七位servant,與現在的servant們分組對抗。不過,要是聖盃真這麼做了,冬木市的土地將會因為靈脈過度損耗而半廢吧!
聽起來很荒謬,但這樣的事情就真正發生過。在第三次聖盃戰爭過後,深埋在地底的大聖盃,就曾經被某個企圖脫離魔術協會的組織盜走。在遙遠的國度,這個組織與協會分別召喚出七位servant,互相對抗。
如果說,這個男人的令咒真是聖盃所賦予的,就肯定有某種理由。但是,言峰璃正有件事,實在想不通。身為監督,他可以通過某樣魔術道具得知servant的數量。據他所知,現存的servant只有七位。百思不解,言峰璃正只要出言詢問:「既然你得到了令咒,為什麼不召喚自己的servant呢?」
「哦,就是這個。」男子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誠懇的握住言峰神父的手。「神父,身為聖盃戰爭的監督者,你有義務幫助外行master正常參戰,維持儀式正常運作是吧?」
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言峰璃正還是點了點頭。事實上,他這個監督的工作並不是維持公正,而是確保聖盃戰爭正常動作,並且不讓神秘暴露在普通人面前。按照規定來說,也有義務幫捲入這場戰爭的外行master瞭解儀式,正確參戰。
「那麼就好了,幫我召喚個servant吧!」
言峰璃正愣了好半天,才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出毛病。想也沒想,他當場就嚴詞拒絕:「不可能,監督最多不過是將聖盃戰爭的情況向外行人解說清楚。召喚servant,完全是master自己的事。再說了,你也不是外行人,不需要我的幫助吧?」
「大叔我雖然有一身魔力,也知曉神秘,但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外行人,連怎麼打開魔術回路都不知道。」神秘男子滿不在乎拍拍胸膛,露出一口白牙。
言峰璃正瞠目結舌,尚未從這衝擊性的事實中回過神來,他的寶貝兒子言峰綺禮就突然出現的大堂。
「如果只是個魔法陣,我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