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醒了!」
「……不念,你感冒了?鼻涕都快流到我的臉上了,把鼻涕擤乾淨再過來看我,為師沒事。」肖肖睜開眼就看著不念吸溜著鼻涕俯視著自己,粉紅的臉蛋似乎被風吹得有些皴裂。
「師傅,你可算回來了。我可不要當什麼二師弟,我是你的大弟子,對不對。」不念袖子一擦,期盼的眼神盯得肖肖啞然失笑。
不念生在仙界,來到人間界反倒不適應這裡的氣候與外界環境,本來跟著肖肖修為不俗,現如今卻打不過泰一,為此鬱悶了好久。
肖肖適應了一下元神回到軀體以後的協調方式,微微吐納一番翻身下了床:「走吧,跟為師向你師伯師兄道個謝,咱們應該回去了。」
江山見到二人一齊出來,知道肖肖是要向自己再次話別,隨即掏出一樣東西問道:「你可還記得這個?」
肖肖抬眼一瞧正是當年江山送他的洞簫,後來卻是穆知風教會自己吹簫:「你何處尋得,我只記得在受罰前夜,把它從鳳凰台上扔了下去。」
江山微微一笑,將簫豎於嘴前開始吹奏: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癡。
梅花三弄喚群仙,霧繞雲蒸百鳥喧。蝶舞蜂飛騰異彩,丹心譜寫九重天。
空憑遐想笑摘蕊,斷迴腸,思故里。
漫彈綠綺,引《三弄》,不覺魂飛。
更聽胡笳,哀怨淚沾衣。
亂插繁花須異日,待孤諷,怕東風,一夜吹——
伴著簫聲,片片飛雪飄然而落。銀裝素裹,白雪皚皚,雪花蓋住了發蓋住了眉,蓋住了執簫的纖纖十指,蓋住了寬寬的肩膀。兩人如同雪人一動不動,一個默默的吹,一個靜靜的聽。眼波流轉之間,多少往事在腦中浮現,多少暖意從心頭湧過。
「冥王說,待知風魂體修復,約莫百餘載可以再次為仙。」終於,一個雪人開了口。
另一個雪人將簫放下,卻不說話。
「你還要度盡妖魔才回去嗎?」肖肖知道江山吹這一曲梅花三弄是要與自己話別。
「嗯。」江山點點頭。
肖肖心中微歎,也不再爭取,牽著不念的手欲上仙界,江山卻突然追了出來:「肖肖,如果非得……」
「選不出,選不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的。」肖肖不待江山把話問全就給出了答案。
……
待到肖肖帶著不念返回自己的仙島,不念心中滿腹疑問正想問師傅卻被肖肖叮囑早些上床休息。
「你現在尚未修煉到上仙以上的境界,不能在凡塵久留。為師一時衝動,想去見見故友,險些讓你在凡塵損了仙基。你快睡吧,為師會好好傳你靈力,你也好快些繼承為師的衣缽。」肖肖慈愛的撫著不念的頭,不念很快便合眼進入了夢鄉。
肖肖見狀,將手搭在了不念的胸口,週身泛起白光,也覆蓋住了不念。沉睡中的不念對此刻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肖肖卻越來越疲累不堪……
等到不念清晨醒來,睜眼一瞧,師傅卻不在房裡。不念起身在諾大的仙島轉了一圈,仍然不見肖肖的蹤影。不念看到師傅放在屋裡的玉簫還在,彷彿也不是以前年末那幾天師傅該消失的日子,不知道師傅到底去了哪裡。不念揉了揉眼睛,就在門口依著門坐下等師傅回來。
這一等卻是足足等了七天仍未見肖肖的蹤影,不念才覺得不對勁。首先,不念這七天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再會覺得疲累。而且似乎視力、聽力變得極好,只要稍一凝神便能聽到仙島以外的動靜,連相隔萬里的崑崙仙島似乎也能看的清那裡的一草一木。自己的修為似乎突破到了不得的境地,但這眨眼間的功夫又怎會變的如此?
不念雖然年紀尚幼,但是發現這些異常之處後還是有了些判斷和推測。原本不念並不會騰雲駕霧之術,但眼見自己的變化,便開始嘗試駕雲找上回蟠桃宴上遇到的仙女姐姐們問問。不念自幼跟著肖肖,偏得肖肖那時候整天宅在仙府裡也不出去,出去了也不帶他。所以不念此刻唯一能想到解答心中疑問,幫著他尋師傅的就是肖肖帶他去崑崙仙島認識的七位仙女姐姐。
然而不念空有仙力,卻對這駕馭雲朵之術卻不曾練習掌握,這一下子招來了雲朵剛剛踩上去就如同踩在棉花上般失力摔了下來。不念趕緊又爬將上去,半跪著慢慢在雲朵之上站立起來。然而那雲朵卻似有靈性一般,十分調皮,微微一晃,不念隨即又摔了個四腳朝天。
不念被這雲朵折騰了兩下反倒激起了他那倔強執拗的脾氣,不再想別的法子,專心對付這調皮的雲朵。練了一上午,不念終於掌握了駕雲之道,踩在雲朵之上時而上飛,時而下沉,在仙島上樹林間穿梭急行好不快活。就這麼玩了好一會兒,不念才想起來還有找仙女姐姐們詢問師傅下落的要緊事沒辦呢,這才踩上雲朵朝崑崙仙島急匆匆的衝去。
在雲端之上,各處的樣貌都與平時不念所見不同。再加上他本就沒怎麼出過門,上次肖肖帶他出來都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地方,所以不念繼承了他師傅的優良傳統,在仙界裡也迷了路。
一個白鬚白眉的老頭見狀,也招了朵雲彩,跟在不念後面四處閒逛。不念發現後面有個仙翁跟著自己連忙上前行禮:「仙翁,請問你可知道我家師傅去了哪裡?」
「你家師傅是誰?」仙翁捋了捋自己的修長白眉,不解的問道。
「我家師傅便是玉帝啊!」不念雖然與外界的神仙接觸不多,但自己師傅的名號及在仙界的地位還是知道的。
「玉帝是誰?」不料這仙翁似乎與世隔絕頗久,連仙界至尊的玉帝都不認識。
不念眼前出現三條黑線眼見出師不利,也不再多言,繼續駕起祥雲一路向西飛去。那仙翁也繼續尾隨其後,一副好不悠哉游哉的樣子。
「你跟著我做什麼?」不念見這仙翁幫不上忙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沒來由的心情煩躁了起來。